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豪门诱妻36式》 第一章 不知死活 冬末,禹市的夜灯火通明,霓虹闪亮。 天爱集团辖下六星酒店的一间总统套房内,舒适的蚕丝被下,一个男人正睡得香甜。 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却突然从被子外伸进来,摸上了他壮硕的胸膛,且游走着一路往下。 那只小手细腻冰冷,眼看就要越过禁忌,探向那神秘的骄傲。 却一把被刚醒的男人抓住,他眼都不睁,随手一掷,薄唇吐出冷冷两字,“放肆” “咚”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小手的主人被狠狠甩到了墙上,重重跌在光洁的地板上。 一道几近虚无的影子随着这道声音快速飘来,虔诚的跪倒在男子床头,“主子,属下该死” “哼”男子冷哼一声,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桀骜的双眼盛满嗜血的杀气,“确实该死什么时候这种脏东西都能随便进入我的房间了” “属下无能即刻让她消失”那抹虚影说完,就起身拉起昏迷女子的脚踝,朝门口拖去。 男子再无睡意,冷冷的看着被撞昏迷的女子,哼不知死活 突然,他的目光被什么给吸引住了,挥手道,“停你先下去” 虚影听令松开拉住女主脚踝的手,乖乖飘了出去。 套房内,只剩下男子有些紧张的喘息。 他深吸口气控制了下自己的心绪,这才迈步朝地上的女子走来。 那女子瘦瘦小小,衣不蔽体。而吸引男子的,是她脖颈间坠着的一块墨玉。 那块玉通体漆黑如墨,被雕成麒麟的形状,并没什么显眼之处。 可男子却生怕会弄坏它似得,颤着手将它轻托在手心,都不敢大力去拿。 女子杏眼柳眉,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红粉,勉强算是中上姿色。 可男子却如获至宝似得,微颤着手,虚虚缓缓,凌空描画着她的五官。眼里,是即将满溢的柔情。 端详良久,他低声轻叹,“好久不见。” 小心的将昏迷不醒的女子抱上他刚躺过的位置,男子再无睡意,睁大眼睛盯着她,生怕一个闭眼,她就不见了。 冬末的夜是短暂的,一眨眼,天就亮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没照进窗内,闻晓晓便醒了,她是被痛醒的。 揉着生疼的后脑勺,她一时有点蒙圈。 昨天,毕业不久一直找不到合适工作的她,终于接了奶奶的衣钵,开始了驱邪除妖的营生。 而她的第一单生意,就是协助禹市的黑老大天爱集团 呃,她这么说有点夸大其词。 其实,是她好不容易打探出这家酒店有艳鬼出没。 这才半夜偷摸着溜了进来,期望能一举擒获,也好日后扬名立万,有个吃饭的门路。 可是,她似乎是着了那艳鬼的道儿脑袋因为疼得厉害而断片的闻晓晓眉头紧皱,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似乎待在一间奢侈的总统套房,房间装修豪华、布局精巧。别的不说,就她身下躺的这张卧床,软绵舒适的让人都不想起来。 而在她旁边并排躺着的男子,绝对是这个房间内最耀眼的风景 等等,她的旁边、并排躺着、男人 闻晓晓后知后觉的被这个讯息惊得张大了嘴巴,等她意识到蚕丝被下的自己十分清凉时,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 : 第二章 掏光票子 “啊” 随着刺耳的尖叫,闻晓晓慌张拽过被子围在自己身上,却扯开了满室旖旎。 那个男人,他竟然,只穿了一条小内内 几近果体的他猿臂蜂腰,宽背窄臀,身材完美到爆。 闻晓晓恍若被雷劈了似得,呆愣半响,迅速裹着被子躺回去,嘴里念念有词,“这是梦这是梦快醒来醒来” 男子好笑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神明俊朗的脸上满是宠溺。 良久,他见她仍是龟缩在被子内,不肯面对现实。就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戳向她露在被子外的一截手臂。 温热的触感逼得闻晓晓再不能当鸵鸟,她拉下被子,露出半张堆满讪笑的脸,“嘿嘿,你是” “陆离”。 “哦哦,闻晓晓。”说完闻晓晓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这么蠢,说什么真名 期期艾艾的,她小心的套话,“那个,昨晚,我俩,什么情况” 陆离坐起身,“你看。” 他的背宽厚结实,块状的腹肌旁两道诱惑的人鱼线。只是,为什么他胸前背后满是抓痕和淤青 “这” “你抓的。” 闻晓晓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禽兽,莫非,昨晚她被艳鬼上身,强了眼前这位酷炫型男 对于这个认知,吓得她觉得房间里的空气都厚了好几分,可陆离还在接连抛出雷死她的真相。 他说,“我好好睡到半夜,你摸进我的房间。” “二话不说扯开我的被子,撕下我的卫衣,揪起它就跨了上来” “我实在挣脱不了,只能被动接受。可是,你撕烂我的衣服不说,还抓的我遍体鳞伤。你” “停”闻晓晓小脸红的发烫,真是猪狗不如啊 天呐,如果她说自己被艳鬼附体才狂性大发,会有人信吗而且,她的nuberone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没了 烦躁的抓抓凌乱的短发,闻晓晓十分想爆粗口,亲娘的她真的没有经验啊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谁来告诉她 陆离轻轻收敛想笑的唇角,尽量将犀利的眼神放柔和,“你,不会不承认吧” “我会负责的”想都不想,闻晓晓冲口而出,说完就想扇自己两个嘴巴负什么责凭什么负吃亏的好像是她吧 可说出的话又收不回来,她郁闷的眼神四处乱瞟,唯独不敢看身旁那精壮的腰身。 突然,她灵光一闪,右手飞快伸进被窝,摸索着探向自己的口袋。 可她忘了自己的外套早不知被丢到了何处,只能用狼狈的眼神四下搜寻。 终于,她在门旁的地板上发现,那里丢着一堆缭乱的衣裤。 这个艳鬼,千万不要再给她碰到否则一定打得它不得超生 可闻晓晓并不知道,昨晚陆离那轻轻一甩,早已将艳鬼摔得魂飞魄散再无踪影。 厚着脸皮匆匆套上衣裤,她掏光口袋里所有的票子,飞速放在门口的地板上,慌张夺门而逃。 诺大的总统套房内,回荡着她底气不足的推诿,“这些,都给你” : 第三章 正统闻氏传人 看着地上那两张红票,陆离忍不住摸上自己的下巴。 他是不是,把戏演过了 果然,不管过了多久,某些人蠢萌的属性是怎样都不会变得 “蜃,跟上她。”他轻轻一个响指,虚无的身影再次浮现,迅速穿墙而出。 阳光下,那道身影透明的几不可见。 陆离这才满意的起身开始洗漱,等他看到镜中自己那满身的瘀痕,忍不住挑了挑眉。 看来,他还是下手太重了。 禹市的冬末稍稍添了暖意,街上布满了形色匆匆的行人。这些大都是工薪族,为了生计朝五晚九的忙碌着。 穿过城北喧闹的大街,城南道路狭窄的蜘蛛巷前,却反常的停着辆宝蓝奥迪q7。 车内坐了一位中年妇人,珠光宝气,风韵犹存。 她焦虑的猛吸了口手中的香烟,长长吐出堆云雾。不等雾散,终是下了决心,皱眉从车内走了出来。 车上的司机紧跟着下了车,却被她一个手势立在原地,站成了一道旗帜,等着妇人归来。 妇人脚步略显蹒跚的朝蜘蛛巷内走去,背影犹疑中又带着几分坚定。不能再拖了,一定要做个了结。 巷子狭窄破旧,斑驳的铜门,哑光的玻璃,统统诉说着巷子的久远悠长。 很快,她来到了一扇褐红色的木门前,停下脚步略带迟疑的仔细打量着。 只见门头上漆黑的匾额处绘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小楷,上书“清心小筑”。 左右门楹上各挂着夸张的烁金大字,左边是:货真价实正统闻氏传人,右边是:童叟无欺专业驱鬼降妖。 深深吸了口气,妇人敛眉抬手,欲敲响稍显陈旧的木门。 涂抹蔻丹的手指伸到一半,妇人才想起友人的叮咛,改敲为拉,扯响了门口右侧的风铃。 风铃似指骨般怪异,高高低低,叮当作响,玉石般泛着白光。 妇人疑惑的看向这不知道什么材质制成的风铃,木门竟无风自启,朝内侧打了开来。 收起跑神的心思,妇人紧了紧身上的白裘,毅然抬脚迈了进去。 小巷内十分晦暗,门内里却很是敞亮,处处透着古韵遗风。 妇人定了定神儿,拿出往日里的魄力,踏着古灰色地砖朝内走去。 “欢迎光临”,有妙龄少女正浅笑晏晏,礼貌的同她打着招呼。 妇人收起略显不安的神色,恢复惯有的冷漠,淡然点了点头。 这少女看起来不过二九芳华,瘦瘦小小,貌不惊人,笑起来唇侧两颗梨涡,很是顺眼。 少女略略点头致意,含笑指引着妇人前行,“吕太太,请随我来。” 虽然心中很是不解这少女为何晓得她的夫姓,可想想别人口中她的神通,妇人也就释然了。点了下头,跟着少女进了柜台左侧的茶室。 茶室一片禅意,柔黄宫灯下,室内倍显祥和温润。 妇人欠身坐在了雕花太师椅上,终是按耐不住,惶惶开口:“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少女沏了杯茗茶放在妇人面前,青瓷茶盏内浮晃著一抹新绿,几缕轻烟散著温热,氤氲满室清香。 “不急,先喝茶。” : 第四章 满地都是灰 一杯清茶入腹,妇人脸上渐渐有了暖色。 “我叫刘淑芳,是这禹市内有名的房地产开发商。有钱,悠闲,过着大多数人眼羡的富贵日子。” “可是,”刘淑芳顿了顿,又灌了口香茗,语速快了起来,“再多的钱也买不来称心如意,再多的权也换不来一夜好眠。” “吕太太,不急,慢慢说。”坐在对面的少女始终浅笑盈盈,芊芊玉指执起紫砂壶,优雅的将碧色茶盏蓄满。那音色圆润饱满,似落入玉盘的珍珠,清新悦耳。 “对对对,”刘淑芳如梦初醒般连连点头,她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雷厉风行的她变得这般前言不搭后语。“我此次前来,是特意拜请大师去府上小住几日的。” 她嘴里说的极为含蓄,说完面上又犹疑不定起来。面前的女子这么年轻,真的是大师吗 对面的少女虽然貌不惊人,一双眸子却是如水般通透,清清亮亮,直视人心。“吕太太请放心,捉鬼降妖,我们是专业的。” 刘淑芳见她这般直白,脸上刚刚泛起的那抹红晕转眼变得惨白,“呃,哦,”支吾了片刻,她无措开口,“还不知道大师如何称呼” “我姓闻,当不得什么大师,你可以叫我晓晓。” “闻大师,你看,”刘淑芳实在不晓得要从何说起,哪里还有往日里口若悬河的气魄。 “你只需告诉我,你现在遇到了什么就好。” “事情是这样的,大概从一个月前,我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我。那目光幽怨愤忿,如冰刀般刺骨冰冷。可我怎么找都找不到目光的所在。” “有两次,我夜半归家,走到房门前总能莫名摔一大跤。原本搁置在空中花园的盆景接踵跌至我的脚边,很是惊险。” “我将这些盆景统统丢弃,以为自此就相安无事。却没想到,我的车又开始不听使唤。明明是红灯却停不下来,到绿灯了又突兀的就定在了原地,光罚单就收了一大摞。现在我出门都带着司机。” “这些都是小事,注意些本也不算什么。可是,事情从我儿子带他女朋友回来,就开始不对劲起来。” “先是睡在床上的他们莫名躺在了地板,再是厨房的刀具总插在他房间的门上。到现在,他的房间,不,应该是说整栋房子里,到处都是灰。” “灰”闻晓晓轻轻攒起了眉头,喃喃重复了句。 “对,就是那种烈火焚烧过后的余烬,乌蒙蒙灰扑扑,弄得整棟房子里都是。客房、厨房、餐厅、地板、墙上、甚至天花板上,都是” 说着,刘淑芳咽了下口水,眼神里带着怨恨:“我知道,是他回来了他要报复我他恨我他要拉我下地狱” “我不怕来呀那就一起下地狱吧哈哈”刘淑芳说完哈哈笑了两声,那笑声尖细刺耳。 她干哑着嗓音,面目扭曲,“来呀有本事来找我呀冤有头债有主,找我儿子干什么懦夫” : 第五章 他那么脏 闻晓晓只静静的听着,任她肆意发泄心中的胆怯与积怨。 刘淑芳笑着笑着哭了起来,是无声的那种哭。脸上挂在笑,眼泪却不住的往下掉,颗颗点点,打湿了她面前的梨木圆桌。 “知道吗我年轻时也算是禹市出了名的美人儿。那些个富二代官二代跟打不走的蜜蜂似得围着我转。” “可我都看不上,偏偏看上他个从山沟里出来的穷小子。一穷二白,除了文凭,啥也没有。” “我坚信他是一枚被埋没的璞玉,只是还没等到机会,没有遇到贵人。总有一天,他定会让我当上真正的公主,他说的。” “我等啊等,盼啊盼,他终是有了出息。” “日子越过越好,他越来越忙。房子越来越大,我的心越来越冷。空荡荡的豪宅里,我抱着襁褓里的儿子,又哭又笑。” “他还是终日的忙碌应酬,喝的醉醺醺的回来。衣领、袖口,甚至脸上,都带着刺目的猩红唇印,他连掩饰都懒得做。” “可是,那个贱人,她竟然敢找上门来” “我已经一再容忍了,我已经装作看不到了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 “那贱人青春年少,正是他喜欢的那种样貌。她捧着圆滚滚的肚子趾高气昂,让我快点给她挪窝” “哼我岂是那么好相与的我打电话唤他回来,领着你的姘头快滚” “他慌张的跑了回来,伸手想要拉我。我怎么肯他那么脏” “他恼羞成怒,打了那贱人一巴掌。做戏给谁看脸都不要了,还装什么” “我把儿子抱回了娘家,开车载他去办手续。真可笑,我偷偷摸摸的同他扯了结婚证,却要和他大张旗鼓的办离婚。” “车里,他句句虚伪,说爱我如命,怎样都不会放弃。” “哼怎样都不会放弃那就一起去死吧” “对面的大货拉着刺耳的鸣笛,我才不怕漆黑的夜我跟着他押车,那路匪二指厚的砍刀我都不怕,我怕什么” “他个懦夫他怕死他同我抢方向盘,又忙着去撞车窗。忙中出错间,竟将我推了出去。” “吱呦呦”突兀穿脑的声响从茶室门外传了过来,就像有人正用指甲在刮玻璃似得。 刘淑芳紧张的吞了下口水,稍稍胆怯的指向门口,“门外,是谁” 闻晓晓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起身推开门,抱进来一团雪白,原来是一只银狐犬。 幼犬通体雪白,晶亮的双眼紧盯着刘淑芳,喉咙里溢出一连串呜咽的低鸣。 “这是四九,我养的。”闻春晓见惯不怪的帮四九梳理炸开的毛发,歉意的说,“刚才它在扒门,不好意思打断你了,你继续。” 刘淑芳这才放心下来,缓神又灌了口清茶入腹,幽幽开口:“后来,一场大爆炸,他什么都没留下,那个小贱人也没再出现了。” “人死如灯灭,过去的就再也不提了。可都已经过了二十年,现在还回来干什么” : 第六章 吻痕 发泄完心底的郁郁,刘淑芳长长松了口气。 她不是个话多的人,这些藏在她心底许久的秘密,今日不过喝了两杯清茶,却一股脑儿倒了个干净。 也好,这些往事压得她喘不过气,说出来心里轻松许多。 闻晓晓就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给刘淑芳续点茶水。“你确定生出这些怪事的,是你早已亡故的老公” “错不了,他平日里总是喜欢坐在书房看报,琴房偶尔也会去。现在,除了我的卧室他原先躺的位置,这两个位置的灰,是最多的。”刘淑芳顿了顿,不确定的开口,“而且,我似乎有几次隐约都听到了他叫我的名字。” 见她说的如此笃定,闻晓晓也不含糊,爽利的起身,“好,我先随你去看看。” 没想到大师答应的这么痛快,刘淑芳稍稍错愕了下,脸上涌起感激之情,“谢谢大师,谢谢大师” “应该的,走吧” 说走就走,闻晓晓跟着刘淑芳出了清心小筑,利索的关了店门。 守在车旁的司机见女主人领了个小姑娘出来,手里还抱着个宠物狗,眼里满布说不出的讶异,可仍是尽职的拉开车门,“请。” 闻晓晓脚步顿了顿,依言上了车。刚才,她是不是扫到了一道透明的人影一闪而过 “回家。”随着刘淑芳简短的指示,司机一脚油门,稳稳的呼驰而去。 路两旁的景色飞速后退,宝蓝跑车从拥挤的城南穿过喧嚣的城北,终于来到了禹市新区。 新区是富人新贵们的天堂,这里交通便利,设施完善。却也寸土寸金,人烟稀少。 跑车越过栋栋连排别墅,终于在一套有户外泳池的复式别墅前停了下来。 司机恭敬地打开车门,刘淑芳却不急着下来,回身帮闻晓晓拉开了车门:“闻大师,请。” 盛情难却,却之不恭。 闻晓晓坦然下了车,消瘦的身形藏在宽大的仿古风衣里,很有点高人的味道。 似乎有了主心骨,刘淑芳将步子踩得响亮,脚下生风的走在前头,推开了大门。 行过奢华的露天泳池,这栋欧式别墅华丽的映入眼帘。 别墅内富丽堂皇,一应俱全。云英地砖光鉴照人,繁复灯具璀璨夺目。 可跨进门,闻晓晓就后悔了。早知道会碰到他,说什么她也不接这个活儿 只见宽阔的客厅真皮沙发上,稳稳坐着两个男子。 一个瘦弱斯文,一个玉树临风。可玉树临风的,分明是昨天那个声称被她强上要她负责的陆离 她本来稍稍平复的心绪,再次如开水般沸腾起来。 不知道两百块买他一宿,会不会太少遗憾的是她什么都没感觉到,真的亏大了 “闻大师,请坐。”刘淑芳客气的招呼道,这动静引得沙发上的两人一致抬头看来。 陆离幽深的眸子对上闻晓晓明显呆愣的眼神,飞快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他不动声色的将衬衣领口拉低,那里,有一处疑似吻痕的淤青。 闻晓晓的脑袋嗡的一下烧掉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威胁嫌她给的钱太少 : 第七章 没见过世面 可她现在连养活自己都成了问题,两百块,真的不能再多了反正他也没有证据,她来个抵死不认账,他又能怎样 “闻大师”刘淑芳再次轻声喊道,大师这么反常,莫不是在家里看到了什么她恐慌的拽起自己儿子壮胆,“阿灿,还不快招呼客人。” “大师,请坐。”吕灿指着陆离介绍,“这是天爱集团的陆总裁,今日专程赶来,只为一睹高人风采。” 陆离爽利起身,“闻大师,咱们来日方长,幸会” “客气了,我哪儿是什么大师,玩笑而已。”好好的一句客套话愣被闻晓晓听出了颜色。 她顾不上热的滚烫的脸颊,寻了个沙发的边角坐下,离那个发光体越远越好。 “咦这是你养的狐狸”实在找不到话题,吕灿只好从她抱着的宠物聊起。 看着怀中乖巧的反常的四九,闻晓晓耐心解释,“这不是狐狸,是狗。” “听说大师皆高人,果然连养个宠物都与众不同。像狐狸的狗,还真是第一次见呢”陆离半真半假的恭维,犀利的眼神扫向四九,吓得它缩在闻晓晓怀里丝毫不敢动弹。 闻晓晓始终拘谨的坐着,不敢多看陆离一眼,生怕他提起昨晚的荒唐事。禹市太小了,怎么就撞上他了 “大师,请你仔细帮我看看,这家里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刘淑芳说的含蓄,小心问出了一直以来的担忧。 闻晓晓瞅了瞅团在自己腿上的四九,它正缩成一团闭目假寐。 于是,她很肯定的摇头,“没有,很干净。” 听她这话,刘淑芳心中大喜。毕竟,谁也不想跟鬼魅扯上关系。可闻晓晓接下来的话,让她好不容易舒展的脸色又垮了下来。 “白天阳气旺盛,是看不出什么的。晚上再说吧。”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四九那光滑的皮毛,闻晓晓心里暗自祈祷,祖宗保佑,千万别是什么难缠的角色就好。 刘淑芳白着脸张了张嘴,又不知道究竟要说什么,终是再次低头轻轻叹了口气。 “马上快中午了,闻大师,不介意的话,我带你随意逛逛”吕灿对于这些所谓的大师,其实是嗤之以鼻的。 可他又说不清家里为什么每天那么多浮灰。即便有佣人及时清理干净,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慎得慌。 所以,他想带着闻晓晓四处转转,也好及时找出根源所在。 闻晓晓正坐立不安的犯愁,她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被陆离给盯出窟窿了。听吕灿这么一说,她马上站起来答应,“好” “家宅简陋,闻大师不要见怪才是。”吕灿前方带路,客套话一套套的。 闻晓晓慢悠悠跟在他身后,且一边看一边撇嘴,三层奢华欧式小楼自不用说。门外还有个独特的精白瓷露天泳池,池内碧水荡漾,波光闪闪。 池旁立着座精致的红松木遮阳亭,亭旁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曲曲绕绕,直通大门。 这叫陋宅欺负她没见过世面么 : 第八章 想得太天真 “借过。”闻晓晓柔声开口。 揣着四九不好走路,偏偏前方的男子还木怔怔地站在过道口,挡住了她的路。真是太没有眼力劲儿了 “闻大师,我没有挡到你啊。”吕灿小声的嘀咕着,他明明就跟在她身后好不好。 忽的,他脸色一白,莫非,她看到了什么 闻晓晓果断否认,“看错了,不好意思。” 郎朗的太阳挂在半空,吕灿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他毫不犹豫的转身返回,放弃了带闻晓晓四处参观的想法。 闻晓晓跟在他身后走得坚定,压根不回头瞅站在过道里的男子。 都怪过道有些阴暗,她方才竟然没看出男子脸上那层死灰色,真是丢脸啊 好在那亡魂似乎有些痴傻,只呆呆的靠在门边,双眼空洞无神的盯着墙上的画框。 就连吕灿转身返回时从它的魂魄穿过,它都毫无反应。 方才闻晓晓眼神扫过时,瞄到过道画框里有张挂画。画里的男子英俊挺拔,和吕灿有七分像,赫然就是那个亡魂。 所以,毋须置疑,它就是刘淑芳的老公,吕念。 只是大白天的就傻咧咧出来,倒有点意思。 为了不吓到脸色苍白的吕灿,她才随便搪塞了过去。想想她还真是貌美心善,不愧为闻家正统阴阳师。 长长的走道走到尽头转弯处,吕灿快步朝客厅奔去。那里宽敞明亮,才能让人安心。 看着他匆忙的背影,闻晓晓好笑的摇头,这吕家少爷,似乎有些胆小呢 晃着慢悠悠步子的她,丝毫没发现,身后,有一双长臂袭来。 长长的左臂从后面揽住闻晓晓的腰身,修长的右手绕过她的脖颈,捂住她的口鼻。 闻晓晓惊慌之余大力挣扎,却始终睁不开那霸道的禁锢。 锁住她的人凑近她的耳垂低语,“你尽可以大声喊,我不介意再次封住你的唇。这次,我绝不用手。” 一股温热的气息夹杂薄荷的清凉扑向耳廓。从未被男子如此暧昧的贴近过,闻晓晓只觉耳际一阵酥麻,烧的她右耳通红,并迅速在她光洁的脸上蔓延。 她被这股热燥得心慌,急急后退两步,与始作俑者拉开距离。而锁住她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陆离。 他单手斜插在裤袋里,云淡风轻的站着。那双清幽的眸子直直闯进闻晓晓眼里,誓要与她纠缠到底。 “两百块就想打发我你未免想的太天真。”陆离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将这句话挤出来。 他承认自己跟她相逢的方式有点过了,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她说的负责是甩两百块给他而且是放在地上 如果不是怕吓到她,他早就将她抗进自己的卧房,将她揉碎啃干,以报这些年的相思之苦。 只是,他念入骨血、思之如狂的她,却根本就不认得他 这个认知逼得他发狂,头一次像个毛头小子般坐立不安,甚至让蜃去探听她的住处。 听说她要来吕家驱邪,他马不停蹄的就厚着脸皮来了。 可她,这个可恶的小丫头,压根就不想搭理他只想着离他越远越好 : 第九章 被她气死 “呃,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闻晓晓死不承认。 陆离一脸受伤的捂住心口,“你昨晚和我一夕情缘,难道,你打算不认” “开玩笑,谁看见了有证人吗”笃定了他没有证据,闻晓晓踮起脚尖反驳。 没办法,他个子实在太高,害得她拔高了嗓门都没有气势。 “你、你、你,”陆离气得嘴唇直哆嗦,颤着手指语不成句。 “我,我什么”看他被气的说不出话,闻晓晓的伶牙俐齿一下全回来了,“你不要在这里乱说,我可是云英未嫁,不要败坏我的名声” 陆离哆嗦着手说不出话,抖了半天,竟然一翻白眼昏了过去。 这下事情大条了闻晓晓被吓得手脚冰凉,他不会被她气死了吧 急吼吼的喊来吕灿,他们匆忙将陆离架上车,朝医院驶去。 “陆总究竟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吕灿的脸像纸一样白,天爱集团,不是他能惹的起的。陆总突然在他家昏倒,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才好。 车后座的闻晓晓脸色比他还白,欲哭无泪。这都是什么事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好不好 这下好了,稀里糊涂被吃干抹净不说,说好的捉鬼也泡汤了。她的人生,怎么如此灰暗 飞速将陆离送进禹市最大的医院,闻晓晓和吕灿坐立不安的守在急诊室外,各怀心思的紧锁着眉头。 急诊室内,医生满脸是汗的抢救着昏迷的陆离。这可是天爱集团的总裁,救不回来,他们的医院就不要开了。 好一番忙碌,原本昏迷不醒的陆离终于睁开了虚弱的眼,主治医师长长舒了口气,总算将医院保住了 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医师吩咐助手,“终于抢救过来了。快把病人送进特护病房,多注意护理。” 病床刚从急诊室推出来,闻晓晓和吕灿便围了上来,异口同声的问,“怎么样” “经过我们不懈的抢救,病人终于挺了过来。”医生的话让问话的两人同时长舒口气,“不过,还没脱离危险期,需要静养观察。哪位方便跟我去办入院手续” “我我我,”吕灿自告奋勇跟着医生走了。只要陆离没事,花点钱算个屁啊 闻晓晓自然是没钱帮付药费,觉得这样离开又很不妥,就坐在病房外等着陆离醒来。 其实她好想说,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特护病房内,陆离睁眼打了个响指,冲着角落询问,“蜃,我这样,是不是有点夸张” 几近虚无的蜃低下头老实回答,“主子,这方面,我真没有经验。” 挫败的叹口气,陆离吩咐,“叫蛮蛮来,对了,让他顺便带点女孩爱吃的东西,都快中午了。” 蜃很快消失在病房内,陆离一时不知要如何应对,干脆闭眼睡起觉来。 病房外,闻晓晓不停的看着时间,陆离怎么还不醒再不醒,她可就要走了 突然,她眼角扫到一抹虚影掠过。 掂量再三,她决定放弃一探究竟的念头。这里是医院,少不了残魂这些,还是不要惹事的好。 : 第十章 蛮蛮 “我的离儿啊你可千万别有什么事啊你要是有个好歹,白发人送黑发人,可让我怎么活呦”呼天抢地的痛哭从走廊一角传来,引得病房内诸人伸头观看,以为是哪个病友即将撒手人寰。 闻晓晓也跟风的伸长脖子去瞅,等了半天,一个矮胖的白胡子老头蹒跚着过来了。 他左手提着一大袋零食,右手不停的抹着眼泪,边走边哭,“我的离儿啊,你可千万要活着啊” 闻晓晓好心的上前搀住他的手臂,“老人家,不要难过了。你要去哪个病房,我扶你过去。” “姑娘,你人真好。”留着尖尖胡的老头面色红润,中气十足,“我呀,我是来看我孙子的,他叫陆离,你知道他住在哪个病房吗” 这下就尴尬了,闻晓晓讪笑着说,“知道,就在那儿。”她伸手指了指面前的特护病房。 “我的离儿啊呜呜呜”老头继续摸着眼泪,痛哭着推开了陆离的病房。 病房门刚被他推开就又快速合上,老头堆着笑走到病床前,“主子,您找我” “嗯,”陆离淡淡应声,板着脸将他和闻晓晓相遇一事快速讲了一遍。 “这么说,主子终于找到了女主子可女主子早不记得从前” “嗯。” “确定是女主子吗” “嗯。” “主子是想一夕情缘还是双宿双飞还是天长地久” “嗯蜃,掌嘴” “啪”的一声,大耳刮子抽的响亮。蜃下手,从来都不留情。 捂着被抽的生疼的半边脸,老头惶恐跪倒在地,“主子,小的嘴拙,惹您动怒了” 蜃飘浮在老头身后,冷冰冰补刀,“蛮蛮,若是主子晓得女主子刚刚搀过你的手臂,哼哼。” “嗯”陆离这下坐不住了,猛地从病床上起身,“那只手臂” 老头吓得胡子直抖,“小的,小的实在不知她就是女主子啊小的要是知道,一准一的离她三尺开外哪儿敢污了女主子的芊芊素手啊” 陆离这才心情好些,“说,有什么办法,才能快速赢得她的真心” 叫蛮蛮的矮胖老头眼珠转了几转,凑到陆离耳旁好一阵耳语,听得陆离眉眼弯弯,连连点头。 病房外,闻晓晓实在是等不下去了。等她看到吕灿过来,就小跑过去,“吕少爷,我想,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吧。你家里还等着我去驱邪呢。” “也是,你就先走吧,这里有我照看就好了”吕灿点头应允。 “慢着。”病房内,有人推门而出,阻止了闻晓晓离去的步伐。 说话的,正是方才哭着进去的那个老头。他的脸,竟然有半边是肿的。 发现别人看向他的眼光不对,老头别扭的用手捂住半边脸,冲着闻晓晓道,“这位姑娘,请留步。” 他文绉绉的话使闻晓晓倍感新鲜,笑弯了眼睛问,“老人家,什么事” “听我家离儿说,是你把他气昏迷的”老人说着挤出几滴眼泪,“要知道,他可是我的命根子啊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 第十一章 不按套路出牌 吕灿伸长耳朵凑了过来,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秘闻这个大师,气昏了陆总 “我,我没有。”闻晓晓不知道陆离私下里跟这个老头说了什么,支支吾吾的否认。 “姑娘啊我家离儿从小心脏就不好,经不得刺激,受不得气一犯病就危及性命啊你究竟是怎么惹到他了” “我,”闻晓晓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她要怎么说说她强了别人的孙子然后她坚决不承认曾和他亲密接触过,就把他给气昏了谁信呐 看着闻晓晓青红变幻的脸,蛮蛮大度的开口,“以前的种种,我也不想再追究了。只是,以后,希望你能善待我的孙子。” 以后闻晓晓瞪大了眼睛,什么叫以后难道她不哭不闹不纠缠,该抚掌大笑的,不应该是他们吗 “是这样的,我孙子呢,有心悸的毛病,受不得丁点刺激。现在呢,他公司缺个秘书,执意想让你来帮他处理日常事务,不知你意下如何”蛮蛮笑得一脸和善。 “我拒绝。”闻晓晓毫不犹豫的拒绝。开玩笑,让她和曾经有过肌肤之亲的陌生人共处一室,想都不要想 “为什么”蛮蛮忍不住追问。这下就尴尬了,她分明不安套路来啊试问这世上,哪个女人不喜欢高富帅 “并没有原因,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闻晓晓就不带走一片云彩,潇洒的离去了。 蛮蛮还想极力挽留,“我说姑娘,你好好考虑一下,待遇从优哦” “陆爷爷,没什么事的话,我也告辞了。”吕灿愣了片刻,也跟蛮蛮告辞,匆匆去追闻晓晓。 这姑娘,真太妈太帅了她拒绝的可是禹市最有名的镶钻单身汉陆离啊 蛮蛮沮丧着脸朝特护病房蹭去,这下要完,女主子完全不安套路出牌,他肯定会被主子给生吞活剥了的有个暴戾的主子,真的好命苦啊 吕灿的车又将闻晓晓带回了吕府。就凭她毫不犹豫拒绝陆离这一点,他相信,这个大师肯定有真本事 他们刚下了车,一道白色的身影就冲闻晓晓扑来。 原来是四九,刚才匆忙间,竟然将它给留在了吕府。 没了陆离自带的低气压干扰,四九明显活泼许多,在闻晓晓怀里就是一顿猛蹭。 刘淑芳也闻声出来,“灿儿,陆总没事儿了吧” “嗯。” “你说,那么年轻一个人,怎么说昏倒就昏倒呢,别是有什么隐疾吧”刘淑芳欣慰的看向自己儿子,果然儿子还是自己的好。 “还真被你说对了。好像是心悸吧。” “饿了吧厨房里有吃的,闻大师,咱们一道去吃。”母子俩边走边聊,闻晓晓被动的跟在身后,怀里揣着看见她兴奋不已的四九。 华丽明净的西式厨房独立宽敞,一尘不染。空气中飘着令人食指大动的美食浓香。 四九跳下地,抽着鼻子寻到了飘着香味的锅子,立起前爪朝闻晓晓挥了挥。动作优美,言简意赅,你,把那锅东西给本大王端来。 闻晓晓将冒着热气的参汤盛了碗举到自己面前,深吸口气,嗯,真香。 她得意的冲四九晃了晃头,弯成月牙的双眼写满了三个字,求我啊 : 第十二章 贪吃的四九 四九毫不犹豫的迈着后腿,抬起前爪连连作揖蹭了过来,毛茸茸的尾巴跟在身后一甩一甩,说不出的谄谀。 “这狗真可爱。”刘淑芳由衷的夸赞,却引来四九不满的低呜。 闻晓晓心情大好,将汤碗端低,逗弄四九来吃。 四九果然不是俗物,踮着后腿原地跳起,轻松衔走了闻晓晓手中的汤盏,放在地上埋头大快朵颐起来。 浓郁的参汤入口香醇,四九乐得将身后的尾巴好一顿抖,时不时啧啧有声两下,洁白的长眉毛跟着一耸一耸,很是惬意。 看着埋头猛吃的四九,闻晓晓忽然郁闷的捏了下眉头,虽然奶奶信誓旦旦的一再强调,说四九是闻家不可多得的灵犬,切不可慢待疏忽。 自从奶奶过世,她养它也有一年多了。可除了贪吃嗜睡,遇到异动低吠外,她真的是看不出它有一丁点儿灵犬的样子。 终于,喝的肚皮滚圆的四九躺在地上,满足的打了个响亮的饱嗝。闻晓晓却飞速跑出了厨房,匆匆丢下一句话,“我马上回来” 跨出厨房,跑过走廊,绕完小径,闻晓晓累得气喘吁吁,一屁股蹲坐在水池边大口喘气。 亲娘啊刚才厨房门外一闪而过的黑影是什么她竟然给跟丢了祖宗保佑,千万不要让她砸了招牌啊 水池里粼波散碎,浮光跃金。闻晓晓仿佛看到奶奶那张布满褶子的慈祥面容,正不厌其烦的劝慰,“晓晓,不要怕怕是躲不过去的我们闻家注定了是要吃这碗饭的。” 微风拂过,池面荡起涟漪,水中奶奶的脸上又满是心疼,“晓晓啊,实在不喜欢,就装作什么也看不见,看不见它们就不会来找你。“ 手指握成拳头攥得泛白,闻晓晓轻声叹息,“奶奶,我终究还是吃了这碗饭。” 没错,她真的想装作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可是,不是你装作不知道事情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惨剧一次就够了 平复下思绪,闻晓晓迈步朝厨房走去,那里,还有个贪吃的四九在等她。 她不知道四九已经过了多少个狗龄,她只知道,奶奶说,四九已经很老很老了。 很老代表多老,她想不出来。可看到此时正蜷成一团,呼呼大睡的四九,她再次肯定,奶奶定是怕她将它给踹出闻家大门,才这么诳她的。 不客气的轻踢向地上那团雪白,她口气不善,“快起来贪吃嗜睡的,要你干嘛” 四九在地上滚了两滚,抖了下光亮的绒毛,利索起身,一脸无辜的抬头看向闻晓晓。 它这无辜扮相令闻晓晓十分狐疑,她蹲下身眯眼开口:“说,是不是又偷东西啦” 呆萌的四九抬起了毛茸茸的尾巴,快速在她面前转了一圈以示清白,甚至还利索的来了个后空翻。 仔细瞅了半天,闻晓晓半信不信的起身点头,走了两步又猛然回头看去。 可身后,四九正老老实实的跟在她后面,还夸张的朝后跳了一步,表示被吓得不清。 : 第十三章 在她身后 没好气的丢给四九一个白眼,闻晓晓撇嘴开口,“先说好,若让我逮到你贪杯,就炖了你吃火锅” 着实不是她多疑啊你见过贪吃贪喝的狗,可曾听说过爱喝酒的狗可这臭四九,总有本事偷喝不知从哪儿顺来的酒,然后醉醺醺的睡得狗事不省。 昔日的惨痛教训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千万千万不能给这个小东西嗅到一丝丝酒味。 再次打量下厨房,确定这里没有臭四九的心头好,闻晓晓这才放下心来。 一人一犬相继离开厨房,大意的闻晓晓压根就没发现,摆满陈年精品的酒橱后排,少了瓶名贵马爹利。 吃饱喝足,无所事事。闻晓晓拎着四九在别墅里瞎逛了十几个来回,已是日渐西斜近黄昏了。 她将这别墅仔细看了个遍,白日里见到的吕念却并没有现身。直到刘淑芳从楼上下来,闻晓晓这才明白原因。 感情她一直找不到它,是因为它根本就一直跟在刘淑芳的身后。 四九从她臂弯里跃下,全身莹白的绒毛炸裂开来,俯低前肢对着刘淑芳狰狞嘶吼。 “小东西,饿了吧”刘淑芳不以为意,小狗而已,哪懂什么礼貌。 闻晓晓纤手一捞,就将四九锁进自己怀里,“没事,估计是饿了。” 被箍进闻晓晓怀里的四九岂肯轻易妥协,亢奋的一个劲儿冲着刘淑芳低鸣。直到被闻晓晓狠狠掐了一把,才肯老实下来。可那两只锐利的双眼,仍死死的盯着刘淑芳。 屋内的气氛变得古怪起来,闻晓晓顺势坐后沙发上,拎着四九放在膝头,惩罚似得将它身上的毛揉得一团乱。 是,她知道四九根本不是冲着刘淑芳咆哮。它之所以那么激动,完全是因为刘淑芳身后立着一只亡魂。 那亡魂就那么傻愣愣的站在刘淑芳身后,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的后脑勺。这亡魂不是别人,正是白天她在过道遇见的那只蠢材。 它就这么大咧咧出来,将敏感的四九刺激的几乎暴走。可四九这么不顾形象的嘶吼,只会让别人以为她教养无方。 闻晓晓一边目视着刘淑芳下楼,一边暗暗攥紧四九的长尾,生怕它一个伐开心就冲出去对着楼梯猛哮。 刘淑芳扶着楼梯扶手行的缓慢,她不知道,那亡魂就紧跟在她的身后。 这亡魂看起来呆傻,却也不全缺心眼。 比如,它一旦离得刘淑芳近了,阴冷的死灵之气就激得她浑身直哆嗦,它便即刻快速的后退两个台阶。 不长的楼梯,刘淑芳下的缓慢,那亡魂跟得小心,一直尽量避免离她太近。她们身后,留下浅浅一道灰痕。 吕灿推门进来,“大师,这眼看快晚上了,你到底发现什么没有” “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闻晓晓故作高深的答复,她淡定的神态,总算让吕家母子吃了枚定心丸。 而呆愣的吕念亡魂,一直木然的立在刘淑芳身后,有淡淡浮灰,不停从它身上落下。 : 第十四章 触霉头 窗外,已是如墨夜色。 客厅天花板上的公主镜将水晶灯璀璨的光芒折射的耀眼明亮。 闻晓晓专注的打量吕念,忽略了头顶镜中那一闪而过的黑影。 原先一直立在沙发后的吕念亡魂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往上掀起眼皮,露出一双没有瞳孔的惨白双目,很是吓人。 闻晓晓被它这举动惊得征了一下,心底暗骂:亲娘的,能不能控制一下不要冷不丁出来吓人 她再也无心看热闹,伸手就摸向身旁的四九,却摸了个空,这蠢狗哪儿去了 深知情况不对,闻晓晓立马起身,过大的动作惹得对面沙发上的母子齐齐看向她。 “大师这”刘淑芳看出闻晓晓神色不同,出言询问。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屋内的灯忽然全灭了,窗外本就漆黑一团,这下屋内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刘淑芳慌了神,在黑暗中颤颤开口:“大、大师,怎、怎么办” 闻晓晓心里暗骂连连,嘴上却仍镇定的安慰着慌张的刘淑芬,“没事儿,没事儿。” 她虽有双少见的阴阳眼,却也不能在暗中视物。 眼前一片黑暗,她一时有些束手无策,只得无奈开口,“有没有手电” “手电”刘淑芬略一迟疑,赶忙拔高了嗓子喊道:“刘叔刘叔” 可她喊了半天,却一直没有听到管家应声。 这下刘淑芬更慌了,她结结巴巴开口:“大、大师,没、没人,没人应啊怎、怎么办” 闻晓晓无奈摇头,怕什么来什么,亲娘的拼了 掏出随身的符咒,她红唇轻启:“火”。 “呲啦”符咒悬空自燃,稍稍照亮了黑暗的客厅,也照出了吕念那张惨白到发青的一张脸。 它近在咫尺站在闻晓晓面前,上翻的眼珠面无表情,两条手臂机械的朝闻晓晓头顶挥来。 闻晓晓心里暗自叫苦,亲娘的竟然看差了眼,她原本以为无害的亡魂竟然暴走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抱怨刚刚涌起,她的身体早已灵巧的闪身后退,有惊无险的躲过了这亡魂的突袭。 孰料,堪堪后退半步的身形却一时无法动弹,被冰凉透骨的丝线般的东西给牢牢缠住。 符咒的光早已消散,闻晓晓只好勉为其难又掏出一张催燃。 微弱的火光下,她这才看清,缠在她身上的根本不是什么丝线,而是油腻湿滑的头发。 而这些令人悚然的发丝另一端,有个鬼魅的身影,正扭曲的紧贴在天花板上。 那身影脸孔深埋在发间,看不清容貌,控制着超长的诡异黑发缠住闻晓晓的腰身,甚至分了几股朝她四肢缠来。 而吕念的亡魂,则翻着没有瞳孔的白眼,仰头抬臂朝天花板挥舞。 火光,又灭了。 闻晓晓的手心都汗湿了,心里咒骂连连。 亲娘的都是昨天出师不利触了霉头这凶灵,怎么这么难缠 往日里她遇到的大都是些怯懦本份的灵体,凭着自个儿一张故作高深的嘴,随便呵斥个几句就能轻松劝它们去往生。 谁能想到今天竟然阴沟里翻了船,碰到个狠角色。 : 第十五章 大师出手 早知道有这么一出,她是说什么都不会接这个活的。 该死的柯可,也不事先打听清楚 闻晓晓越想越生气,打定注意等回去了一定要狠刮柯可些油水才行。 而此时,缠在她身上的发丝越收越紧,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亲娘的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真以为本姑娘家是开染坊的 闻晓晓无名火起,皱眉咬破舌尖,朝离得最近的那些头发上吐了口血水。 被血水沾染的发丝疾速撤了回去,却挡不住消融的命运,纷纷变成了糜灰,飘荡散落在地上。 那凶魂终是有了忌惮,稍稍放松了缠在闻晓晓身上发丝的力道,却仍固执的不肯松开,似乎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舌尖痛的发麻,血腥气在嘴里直绕,闻晓晓真不舍得再自虐。 再次燃起符纸,顺道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她开始发挥自己的强项,淳淳善诱起来。 “呃,那个,冤有头债有主,你若是有什么冤情,完全可以说出来哈。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解决的。” “若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呢,也是可以酌情满足的。” “但是,妄造杀孽,那是必须必会下无间地狱,永受业火之苦的” 对面一片寂静,黑漆漆的客厅内只剩下刘淑芳胆怯的询问,“大、大师,你在跟、跟谁说话” 本来安静下来的凶魂似乎被刘淑芳这句话给激怒,原本安静下来的发丝暴怒般扬起,又再次朝闻晓晓扑了过来。 微弱的火光再次熄灭,闻晓晓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完了。 她只带了这三张符火纸而已,此刻眼不能视物,难道真要咬舌喷血到这凶魂知难而退不可 “傻瓜”一道薄荷般清凉的男音娓娓传来,真真好听极了。 闻晓晓不晓得哪里生来的力气,竟然挥手为刃,三两下便凭空斩断了缠在身上的那些发丝。 不仅如此,她竟狠狠咬向自己的舌尖,力道大的几乎要将舌头给咬断。 然后,飞身扑到天花板处,娇弱的双手揪出埋在发间的凶魂头颅,狠狠对着它喷了口血。 原本狠辣的凶魂被这口血水喷的当头罩面,张大嘴无声的抽搐扭曲片刻,很快变成了一团灰糜落下。 客厅终于恢复了明亮,温暖的光线驱走了室内的阴森。 方才的一幕都发生在断电时,是以刘淑芳他们并未看到,只听到闻晓晓那几句劝解和杂乱无章的动作声。 当然,就算是有电,那鬼魅的一幕,他们也是看不到的。 很多时候,看不到,未必不是件好事。 只是,人总会畏惧未知,无穷的想象力足以吓坏自己。 惊魂未定的刘淑芳颤巍巍的询问,“大师,搞定了” “搞定了。”闻晓晓含糊的答道,眼中泛着泪花,她的舌头疼死了。 刘淑芳这才吃了定心丸,拍手称赞,“大师出手,名不虚传辛苦辛苦” 闻晓晓不自然的扯出抹笑容,呵呵,如果她说吕念此刻正站在刘淑芳身后,她会不会暴走去砸了她家的招牌 : 第十六章 高手中的高手 此刻,客厅内只有她们人,都沉浸在重返光明的欣喜中。 哦,还有那个叫吕念的亡魂,已恢复了较正常的面容站在刘淑芳身后。 之所以说是较正常,是因为它虽然不再翻起没有瞳孔的眼珠,但还是改不了死灰的脸色。 嗯,她其实没有看错,这吕念真的是没有恶意的。方才朝她挥出手臂,想来应是想帮她驱走背后袭来的发丝。 而原本躲在天花板处的那道凶魂,早已灰飞烟灭。 “大师,呃,真的是那个没良心的作怪那他现在”刘淑芳支支吾吾的询问打断了闻晓晓的沉思。 故作疲累的打了个呵欠,闻晓晓推脱道:“好累,明天再说吧”现在的事整得她一头雾水,她一时还真不晓得该如何解释。 她只知道,至少现在,原本盘绕在刘淑芳家里的那团黑气已经烟消云散了。 “是、是,”刘淑芳连连点头,“大师辛苦了,确实该早些休息。不知,大师是回去还是要” “夜也深了,就暂时小住一晚吧,明天再走。” “好好好我带你去楼上的客房休息”刘淑芳欣喜的起身带路,虽然这大师口口声声的说已经肃清了内宅,可是能留她在家多住一晚也是好哒 闻晓晓跟着刘淑芳上了楼,她始终保持着离她三步远的距离,只因为她实在不想跟吕念同行。 一路上,她都在深思,那个出手救了她的男人是谁。 在客厅恢复电力的那一刻,她已经扫视清了四周,根本没看见有旁人在场 那个不知名的陌生男人,是个高手中的高手 她和他之间,实力差得也不算太远,也就一个银河系那么广而已。 还有,那道清爽的男声,虽然只是发出极轻极淡的两个字,她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在、鄙、视、她 而且,他、还、对、她、用、了、傀、儡、术 士可杀,不可辱 就算她是闻家最差劲的阴阳师就算她只懂些超简单的咒术 可血液里流淌的自尊决不允许她被如此低看 哪怕,他救了她的性命 你,究竟是谁 楼上客房 甩掉八厘米长的高跟鞋,闻晓晓将身子埋进松软的羽绒床垫上,惬意的舒展着酸累的四肢。 四九也不晓得溜到哪里去了,这个小东西,关键时候总是不见踪影。 好不容易才送走几度欲言又止的刘淑芳,她的心真的好累。 虽然刘淑芳迫切想知道吕念是否已魂飞魄散。可是,她真的不能告诉她,它其实一直跟在她身后。 毕竟,她还没理清这些繁乱的头绪,不晓得要如何自圆其说,只能先暂时搪塞下。 明天,明天要怎么办 气恼的抓了抓耳朵,闻晓晓终于放弃胡乱揣测,从口袋里掏出部小巧的粉色手机,纤细的指尖点向绿色的拨号键。 “刀个刀个刀刀那是什么刀,刀个刀个刀刀一把杀猪刀”雷人的洗脑铃声欢快的传出。 良久,电话终于接通,软糯的女声甜甜响起,“哈尼。” : 第十七章 柯可 闻晓晓毫不文雅的爆粗,“哈尼个屁快被你害死了你瞎给的什么讯息” “嗯难道刘淑芳他老公不姓吕” 虽然明知电话那头的人看不见,闻晓晓仍是不爽的撇嘴,“不是这个柯可,我的姑奶奶你怎么不打听清楚,她家究竟在闹什么凶” “哦,”柯可大咧咧的坦陈,“这我可不专业,还寻思给你接了个肥单让你开门红呢怎么,吃亏了” 她确实开门红了,却不是这个红 险些被勒窒息的无力感再次涌来,闻晓晓摇头晃散心中的烦闷,嘴硬道:“怎么可能我可是闻家正宗阴阳师。这点小伎俩,我一根手指就能摆平” “那就好,”柯可心大的乐呵起来,“她家可是富得流油,肯定不少给钱。到时别忘了我那份抽成哈不说了,我要陪我家唐先生去健身了拜” “等等,”闻晓晓忍不住想把这两天发生的奇葩事吐槽下,不知柯可知晓她早已开门红,会是怎样个表情。 “嘟嘟嘟”的忙音传来,闻晓晓无奈的将手机丢在床头,眼睛不经意的憋到客房门口,吓得惊叫出声。 此时,厚重的实木门正严丝合缝的嵌在门框内,而吕念那惨白到青灰的脸却突兀的穿门而过。 接着是肩膀,手臂,直到整个身子都轻松的迈进了屋内。 挫败的低叹一声,闻晓晓实在是无语至极。 这个亡魂真是不上道儿,莫非当年那场爆炸把它的智商给拉低了毫无预警就闯入别人卧室,不怕长针眼么 闻晓晓不情愿的起身,随意拉把椅子坐下,对着傻愣愣杵在屋内的吕念道:“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吕念原本呆愣的目光讶然一亮,眸中升起两朵希冀之光,毫无血色的嘴巴蠕动了半天,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闻晓晓眉头皱得山高,这些年,她最讨厌的就是听到这些不该存在的声音。它们幽怨、控诉、绝望,毫无温情,凶残暴戾。 可现在,她为什么听不到吕念的声音 对面的吕念比手画脚了半天,呆滞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失望之色,动作也跟着慢了下来。 闻晓晓急中生智,拿出自己的手机,匆匆打了两个字,递到吕念面前。 小巧的手机屏幕上只有两个字,“入梦。” 是的,入梦。 虽然不晓得究竟是哪个方面出了问题,可想跟它沟通,现今唯有这一种方法。 而且闻晓晓相信自己的直觉,吕念绝对没有恶意。 秉着救难于水火的大无畏精神,闻晓晓利落的扯过棉被重新蜷倒回床垫上,认真的闭起眼睛努力入眠。 睡啊睡啊她实在是睡不着 请原谅她傲娇的自尊,虽然吕念现在最多只算一缕亡魂,可仍是枚异性亡魂。 而纵然貌美如花若她,至今仍尚未有过,在深夜里与异性共处一室的经验。 顶着蓬乱的头发,闻晓晓无奈的拱起身,从棉被中探出头,幽幽开口:“你,能不能,等我睡着后再来入梦” : 第十八章 入梦 话音落下,她这才看清,吕念早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好吧,虽然它有些愚笨,至少还没忘最起码的三观。 放松的后仰躺倒,闻晓晓再次打了个呵欠,这次真是困了。紧绷的神经一旦松弛,那简直是沾枕头就睡。 蓝天碧树,浅草新花,装点的小土丘春意盎然,就连周围的空气里都弥漫着清新的青草味。 这里是闻晓晓的梦境,她怔怔的坐在土丘上,耐心的等着吕念的出现。 “谢谢你,”身后,传来儒雅的道谢声。 闻晓晓闻声回头,身着银灰色西装、架着金丝眼镜的吕念凭空出现在身后。 此时的他面色红润,一如他家走廊挂画里的模样,颇为英俊挺拔。 “谢什么,讨口饭吃罢了。”闻晓晓大咧咧的耸肩,她才没有那么崇高,为了正义和苍生什么的,她只为了养活自己而已。 温和的推了下鼻梁架着的眼睛,吕念跟着坐在草地上,随意捻起根狗尾巴草,“总之,还是谢谢你保护她” “好了,别兜圈子了,这究竟怎么回事那个恶灵是谁”闻晓晓开门见山的问出心中的疑惑,她可没功夫费心思乱猜。 “我说我不认识,你相信吗”吕念轻轻摇了摇头,笑容中带着些许苦涩。 闻晓晓轻声嘀咕,“信,怎么不信,你又没必要骗我。” 再次扯出份苦涩的笑,吕念答得心酸,“看,越是在乎就越是难信任。当年,她若是肯听我解释一句,多好。” 当年,他是地产界新贵,呼风唤雨,意气风发。却不晓得自个儿胜券在握的沉稳扰乱了别家的春池。 那个昔日的同乡校友,那个总是一脸娇羞的小姑娘,竟对他生了别样的心思。 他沉浸在日进斗金的满足与吹嘘捧场的逢迎里,却万万没料到掉进了一个小姑娘布的青涩局里。 她以秘书的身份照顾他的住行,无微不至,体贴入微。 可是,却也借着他的信任,偷偷在熏醉的他的衣领、袖口旁印上唇膏印。 甚至,脸上都有。 他以为妻子逐渐冰冷的脸是因为他的宿醉晚归,却从来不晓得,那一晚晚醉醺醺的夜,对妻子是怎样的煎熬。 直到有一天,妻子哭着甩给他一打照片。照片上,他赤身搂着同样果体的秘书,睡得人事不省。 妻子是如此的骄傲,即便哭也只是无声的落泪,竭力环住她自己抖动不已的肩膀,不肯落下一丝软弱。她让他滚说他脏 他百口莫辩,他真的从来没有对那个女孩生过任何不好的心思。 他深深的爱着自己的妻子,胜过生命。他活着就是为了给她幸福,给她公主般的幸福。 可是,他没有做到 他竟然让她误以为他对她的爱蒙了尘,他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他可以不费三秒钟就定下几十亿的大单子。可是,面对盛怒的妻子,面对她满眼的不信任,他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心,乱了。 生平首次,他觉得一切变得晦暗无光。 那个陷害他的小姑娘也没了踪影,她甚至信誓旦旦的告诉他的妻子,说她怀着他的孩子 : 第十九章 还可以陪多久 苍天作证他若是动了王凝云一丝头发,尽可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但盛怒中的妻子压根不屑于听他解释,总是在他张嘴前嘭得甩上房门,口中只有两个字,“离婚” 终于,妻子肯离他近些,却是在开往民政局的路上。 她的骄傲不容丝毫亵渎,一如昔日不顾反对偷偷同他扯证。 坐在驾驶座旁的妻子脸色苍白,他偷偷捉起她的手,即刻被她挥开,好冰她的心恐怕更冰吧 目不斜视的她面无表情,他心中悔恨万千,恨自己怎么那么蠢,就这么错失了她的信任恨自己怎么那么笨,丝毫不晓得要如何补救。 明净的车前玻璃上,映着他们往昔里的恩爱时光。她是他的公主,是他发誓要用一生去守护的人呵 他苦苦哀求,求她听他解释。他坚决不同意离婚,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 她终于失了强装的冷静,歇斯底里的扑过来抢方向盘,“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她总是如此决绝,他真不明白,为何就是不肯相信他呢 刺耳的大货刹车声响起,一切都来不及了。他只来得及将她推出窗外,永别了,我的公主,我的爱 等他再恢复意识时,就发现自己被挂在了墙上。 镜框下,是肃穆的白花和庄严的挽联,以及真真假假落泪哀戚的人群。 真好,至少她没来得及办离婚,永远都是他的妻子。 他能这样守在她身旁,真好。 “那、那个女孩儿呢”闻晓晓听得不过瘾,后来呢那个谎称有孕的女人呢 吕念停止了叙述,认真的想了半天,说:“不知道,我只要守在她身边就好。其它的,跟我无关。” “那个恶灵,不会就是她吧”闻晓晓突然灵光一闪。 再次推了下眼镜,吕念不确定的说,“应该,是王凝云吧这么多年没见了,她的模样,我早已记不清了。” “我虽然跟那凶魂打过几次,却从来没看清过她的样子。我只知道,不管是谁,都不能伤害我的阿芳。” 吕念嘴里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眼神却是无比的坚定。 看着跟吕灿极为相似的那张脸庞,闻晓晓唏嘘不已。 一场原本很好解释的误会,却弄得心生嫌隙,阴阳两隔。 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场悲剧命运捉弄抑或是命中注定是爱的不够深还是爱的不够真 一辈子的时间很长,爱一个人的时间却很短,短的一眨眼就没了,甚至都来不及后悔。 “大师,”吕念期期艾艾的开口,“我能不能问个专业的问题” “说” “我还能留在这里多久”这句话说完,吕念的脸色也跟着白了起来。 它其实心中很是惧怕闻晓晓的,因为它亲眼看见她不费吹灰之力就灭了那难缠的凶魂。 生怕她哪天一激动替天行道就收了它归去,毕竟,他早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哦”闻晓晓坏心眼的拖起了长腔,故意吊吕念胃口。 : 第二十章 存在既是必然 直到看到它鼻尖冒了汗,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你跟那个凶魂不同,你并不是灵体,只是一缕执念罢了。所以” “所以,我可以一直陪着她到老”吕念很是欣喜不已。 它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究竟是什么,灵体也好,执念也罢,只要能一直陪着她看着她,就好。 看着满脸喜色的吕念,闻晓晓心中暗道,什么灵体、执念,其实都一个样。 每个灵魂都有心愿未了,人死了,这些爱,或者恨,就变成了执念。 执念幻化出灵体,被有机缘的人看到,就成了讳测莫深的鬼魅。 身为闻家正统阴阳师,她绝对有颗匡扶正义除魔卫道的心。 奈何个人能力实在有限,像吕念这般存在的,若然一个个捉净,那她还不得累死 故作高深的晃了晃手指,闻晓晓神秘兮兮地开口:“佛曰,不可说。一切端看机缘造化。” 身后再没了声响,碧蓝的天空缓缓扭曲,黛青的土坡也跟着水波般荡漾起来。 闻晓晓知道,吕念已从她的梦境里离开了。 她不晓得自己的答案是否合它的心意。 正如她所说,一切均是机缘造化,正是所有的偶然才构成了后来的必然,种因得果。 眼前的景色变得如墨染般的厚重,间或几点稀疏星光点缀的周遭一片静匿。 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闻晓晓懒懒的躺了下来,终于可以一觉无梦到天光了。 暖融融的阳光被帘布无情的挡在窗面,闻晓晓甜甜的睡着,直到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呵欠,她慵懒的起身开门,“谁呀大清早的,还让不让睡觉” 说完,她这才想起不是在自己的小窝,尴尬的挠挠头,“不好意思啊,昨夜睡晚了,今天起的有点迟。” “不迟不迟,还不到十一点呢。”刘淑芳毫不在意的摇头,有些期艾的开口,“大师,这下我吕家总算风平浪静了吧” 将刘淑芳让进屋内坐下,闻晓晓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内宅均已肃清,再无邪祟凶煞,你可以放心了” 刘淑芳满意的连连点头,背在身后的左手捏着张早已写好的支票。 她爽快的伸手将支票递了过来,却被闻晓晓的一声“但是”顿在了半空中。 “但是,”瞄了瞄始终跟在刘淑芳身后的吕念,闻晓晓缓缓开口,“万物有因就有果,日后你定要多行善事,务必种善因,结善果。” 她一脸的高深郑重,唬得刘淑芳点头不已。 吕念则始终青灰着脸站在她身后不远,面无表情,呆呆怔怔。 不管它生前如何抱憾离世,现在的它只是一缕亡魂。它所希求的,也仅是悄然无息的陪在自己妻子身边而已。 存在既是必然,她又何苦横生枝节呢 原本忐忑不安的刘淑芳这才舒了口气,笑开了紧绷的唇角:“下午我就捐些钱去希望工程,资助那些贫困的孩子,多做善事,为阿灿积福” “我替那些孩子谢谢你”闻晓晓诚心道谢,“只是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 : 第二十一章 丢入水中 “大师请说” “当年,你真的相信自己的老公出轨了”闻晓晓问得直白,有些事,她想替吕念说清楚。 刘淑芳将手中的支票递了过来,苦涩的说:“相不相信的,又有什么用他都死了这么久,估计早化成灰了。恨也好,爱也罢,我总算没有对不住他,我将阿灿养得极好。” 她身后,一脸青灰的吕念仍是面无表情,却微微低了低头,似乎愧疚不已。 接过薄薄的支票,折叠好塞进贴身口袋,闻晓晓又翻出枚精致锦袋,小心的从里面掏出块东西,递给刘淑芳道:“这样东西,送给你。” “这是什么做的”瞅着掌心那块指甲盖大小的黑红色不明物,刘淑芳很是疑惑。 “你不会想知道的。”闻晓晓整理下衣襟,指着她昨晚睡过的床铺,正色道:“等下你睡在这里,睡前点燃这块香,我送给你一个梦。” 那块香是由犀牛角提制的。晋书说,犀角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 她虽然学艺不精,可作为闻家正统传人,这些小手段还是有的。 不管刘淑芳与吕念有着怎样的误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让他们在梦中重逢片刻,就当日行一善了。 盯着手里那团黑红,刘淑芳茫然的点点头,这东西,真能点着 “既然事情都处理好了,我也就告辞了,”闻晓晓笑得眯起了眼,“哦,对了,看到我那只狗了吗” “狗”刘淑芳跟不上节奏的重复了下,“见到了,就在楼梯拐角那里,似乎睡死过去了。而且,它好像被灌醉了” 刚才上来时,她就看到了闻大师带来的那只狗,四肢挺挺的躺倒在楼梯拐角处。 起初还以为它死了,走进了才发现肚皮还在起伏,周遭还有浓臭的烈酒味。她还以为是大师独特的训狗方法呢。 闻晓晓唇角不自然的抽搐起来,这个臭四九,果然是等不及要涮火锅了 仔细叮嘱刘淑芳稍后务必点燃那块犀香,闻晓晓含笑婉拒了她的送行,三两步便冲下了楼。 楼梯拐角处,一身雪白的四九仍四肢挺挺的睡死在哪儿,周遭弥漫着沖鼻的臭酒味。 嫌恶的捂住鼻子,闻晓晓用鞋尖轻推四九的脊背,“醒醒,醒醒。” 然而,沉醉酣眠的四九浑然不觉,仍四肢挺挺的打着轻鼾,尖尖的嘴角旁甚至挂着可疑的透明液体。 不耐的攒齐眉峰,闻晓晓从风衣口袋内掏出一条浅蓝色方巾。 她无奈的的蹲下身,娴熟的将蓝色方巾系到四九纤细的后腿上,起身轻轻一拉,睡得死沉的四九就整个被倒提了起来。 四九身躯纤细小巧,绝对超不过十斤,是以闻晓晓拎着毫不费劲。 她迈出楼梯间,穿过敞亮的客厅,一路行至门外的露天泳池旁才住了脚。 闻晓晓唇角略略上扬,促狭地松开握住方巾的右手。 “扑通” 被倒提着过来的四九便毫无悬念的跌进了粼粼的池水中。 : 第二十二章 狗毛过敏 平坦的马路上,人烟稀少。偶尔掠过几辆汽车,也都均呼啸而过。 揉了揉酸疼的后脚跟,闻晓晓心中懊悔不已。 她刚才肯定是脑袋进水了才装清高抽的什么风难道不记得这里是新区么 新区,是富人新贵们的天堂。这里交通委实便利,设施亦很完善。 可是,完善并不代表这里有过路公交车。甚至,连辆出租车都没有。 她本想,既然都告辞出来了,怎么都不能返回去。要不,岂不坏了大师的名头 就这么踩着细长的高跟鞋走了好一段路,她的脚实在是受不住,痛的马上就要断掉似得。 四九也不见原先的乖萌灵动,耷拉着尖耳,生无可恋的低着头跟在她身后,那两颗玉葡萄般剔透的眼睛里写满了疲累。 它昨晚因贪酒宿醉,被闻晓晓倒拎着丢进了水里。现在又长途跋涉的走了这么久,早没了精神。 长长叹了口气,闻晓晓再无斗志,像斗败了的公鸡似得,也耷拉下脑袋,半倚在路边的灯柱上。 眼瞅着红彤彤的太阳从正中渐渐西梛,她的肚子也跟着咕噜噜打起了鼓。 午饭时间马上就过了,悲催的她甚至连早饭都还没有吃。 别无它法,她只好往马路里面站了两步,翘起大拇指,期许稍后能蹭到顺风车。 一辆、两辆、三辆过去了六辆车,除了宝马她认识,其它的她都叫不上名字。 而这些豪车,没有一辆肯稍停片刻,均疾光电驰般闪过。 “轰轰”远远的,又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 闻晓晓横下心,她干脆伸开双臂站到马路中间,一定要拦下第七辆车 车,远远驰来。车身又长又宽,车头的,围绕在一个球面三角形里。 管它是什么车,能捎她离开新区的就是好车 黑色的房车稳稳停在闻晓晓面前,一道干净清凉的声音从紧闭的车窗里飘了出来,“不要命了么” 见终于有人肯停车,闻晓晓顾不得斯文,手舞足蹈的跑到驾驶座窗旁,用生平最温柔的声音,边拍着玻璃,边向车内未谋面的人猛抛媚眼,“帅哥,捎我一程呗” 虽然看不清车里的人,可叫帅哥准是没错的。再加上她生就花容月貌的一张脸,肯定能事半功倍。 茶色车窗缓缓落下,露出张棱角分明的脸,鼻梁高挺,眉目如画。 他冷冷打量了闻晓晓一眼,完美的薄唇不肯多言的吐出个字来,“好。” 闻晓晓当场就傻了,车里端坐着的,不是陆离又是谁 她很想有骨气的拒绝上车,却捱不过痛的要断掉的脚后跟。 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两步跑回路边,将四九抱进怀里,这才奔回车旁,伸手拉向后车门。 可是,她拉了两三下,怎么都拉不开车门,只得挪到主驾窗前讪笑,“那个,我拉不开车门。” “拉不开就对了。”车内的男子早闭紧了车窗,清凉的声音隔着玻璃递出,“不好意思,我对狗毛过敏。” 说完,就这么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 第二十三章 回到城南 呼啸而去的汽车尾气喷的闻晓晓灰头土脸,却都比不上她崩溃的内心。 人渣败类闻晓晓气得朝房车尾灯猛比中指,她竟然被陆离给拒载了 用生平所知道的恶毒字眼狠狠问候了陆离一番,闻晓晓这才消了气。 等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陆离明明昨天还生命垂危的躺在医院里。 那,刚才那个,和他长着张一模一样的脸的人,是谁 没工夫细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闻晓晓泄气的扯下向来钟爱的高跟鞋,她的脚真的要断了 “嘀嘀嘀”,身后传来清脆的汽车喇叭声。 闻晓晓抖擞精神,顾不得穿好鞋子,转身挥手,“请捎我一程” 这次,终于如愿蹭到了车。 车内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一脸和蔼可亲,毫不犹豫的让她上了车,“姑娘,去哪里啊” “城南,谢谢。” “现在世道不太平,你个小姑娘,以后千万别随便在路上拦车,碰到坏人就糟了。”老爷爷边开车边叮嘱。 “已经碰到了。”闻晓晓没好气的低语。方才那个混蛋,放她鸽子,不是么 老爷爷没听清楚,回头问道:“什么” 车子跟着夸张的扭了两下,吓得闻晓晓脸都白了,“没,我是说,我手机没电了,不然就让我朋友来接了。” 就这样,在老爷爷东拉西扯的絮叨下,她终于回到了拥挤的城南。 看着陌生又熙攘的人群,再不是冰冷空旷的马路,真好。 下了车,她礼貌的致谢,“谢谢你,老爷爷。” “哦,没事儿,我这把老骨头,要不是我主子让我,”头发花白的老人说到这警醒地捂住嘴巴,挥手同她道别,“吭吭,再见,小姑娘。” 闻晓晓好笑的摇了摇头,神秘兮兮的老人家,真可爱。 等她转身离去,老爷车内,慈眉善目的老爷爷,已变回蛮蛮的模样。 他边飙车边自语,“这次总算没搞砸主子肯定会赏我的哼哼” 目送古朴考究的老爷车消失在街角,闻晓晓这才揣着四九朝蜘蛛巷走去。 这里应该是禹市历史最悠久的巷子,破旧,拥挤。交叉纵横的街道满布这座城曾经的沧桑。 有门路的大都搬离了这块偏僻的旮旯。留下的,多是些念旧固执的老人和郁郁不得志的普通人。 巷子里,充斥着随处可见的果皮纸屑以及四处翻飞的旧塑料袋。空气自然也没有人烟稀少的新区清新,兜头盖脸的,都是臭豆酱酸豆角味。 闻晓晓眉头皱的山高,若不是奶奶过世前一再嘱托她要守住老宅,她早就搬离这个破地方了 她家住在巷子的最里面,好不容易蹭到家门口,闻晓晓这才算舒了口气,终于到家了 四九灵巧的跳下地,立起后腿,小爪子轻搭在大门上,努力做出推门的姿态。 奈何大门对于它来说实在过于庞大,仍是一动不动的紧闭着。 闻晓晓懒得理它,鼻里冷哼一声,想卖乖逃过责罚哼没那么容易 她在风衣口袋里摸索片刻,掏出把老旧的梅花钥匙,径直往锁眼里放。 : 第二十四章 柯可求救 “啪嗒” 清脆的坠物声突兀响起,惊得没防备的闻晓晓手一哆嗦,硬生生在锁眼旁画出了道白茬抛物线来,扎眼的很。 四九也惊得炸了毛,伏地对着闹出动静的地方嘶吼起来。 闻晓晓连连抬手,制止了四九的狂吠,朝发声处看去。 发出声响的是块天蓝色旧墙砖,正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 她刚才进来时还真没注意,这久无人居住的对门此时正忙着装修,原本老旧整齐的墙砖被剥得斑驳不堪。 “我说你们注意点万一掉下来东西砸到人呢”闻晓晓朝着对面楼上的人影吼了两嗓子,好一阵心疼。 她的红木门呐这下可破了相喽 对面楼上隐约应了两声,又开始了“劈里啪嗒”掉墙砖的声音。 眼看抗议无效,闻晓晓稍气恼的进了家,泄愤的重重关上褐红色的大门。 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现在的人,满脑袋钻进钱眼里,哪里还记得邻里互助、团结友爱啊 进了房间,闻晓晓先从冰箱里翻出盒牛奶,又拿出几片面包,随手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这才翻出块电池,给早已没电关机的手机换上。嘴里还小声嘀咕着,“什么破手机,动不动就没电” “叮” 香甜的面包味四溢开来,馋的四九围着她的裤脚直转。 闻晓晓懒得理它,径自打开面包,狠狠咬了一口,饿死她了 四九馋的干脆立起后腿,讨好地朝闻晓晓频频作揖,却只换来她更大口的灌牛奶声。 哼也不晓得奶奶过世前是从哪里捡来的臭四九,竟然偷酒 除了她家这只外形萌翻的奇葩狗,她还真没见过贪酒喝的狗 “看你下次还敢偷酒喝我炖了你当火锅”夸张的吓唬了四九两句,闻晓晓俯身递给它片面包。 四九乐得直摇尾巴,眯起眼睛吃了起来,早已没了刚才委曲求全的可怜样。 “清心小筑,童叟无欺;捉鬼降妖,保您无忧”甜美的彩铃声响起,闻晓晓将喝到一半的牛奶放在桌上,单手拿起电话。 “喂” “救、救我。”电话里传出虚弱的求救声,含糊的吐出这几个字便断了线,只剩一阵“嘟嘟、嘟嘟”的忙音。 “柯可”闻晓晓茫然的看着通话记录,这电话,竟是柯可打来的 可声音明明不对啊而且,昨晚她不还好好的么 来不及多想,她抓起一旁的风衣,将四九锁在房内,匆匆出了家门。 随手招了辆的士,闻晓晓风风火火上了车,“绿苑豪庭,谢谢” 坐在暖红色的的士内,她不安的拨着柯可的手机,话筒内却始终传来机械的忙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师傅,麻烦您快点”实在搞不清状况,闻晓晓只得焦灼的催促司机,希望能早点到柯可家。 柯可是她在禹市唯一的闺蜜,肤白貌美,性格火辣。为人很是仗义,基本不会惹是生非。 那现在,究竟出了什么事那虚弱不堪的嘶哑求救声,又是谁的 : 第二十五章 碰瓷 “咚” 随着轻微的撞击声响起,出租车车身微微震颤了下。 闻晓晓从担忧中回神,探头看向车外,撞车了 还真被她猜中了,这倒霉司机,竟然一屁股撞上了一辆房车的尾巴。此时,正点头哈腰的跟房车司机猛赔不是。 只是,这辆房车,似乎有点眼熟。 闻晓晓托腮想了一会儿,可不,这不是刚才拒载她的那辆房车吗怎么在这遇上了 她忍不住下了车,刚才那个开车的,简直跟陆离长的一模一样,她实在是好奇。莫非,是他的胞兄 出租车司机连声陪着不是,“哥们儿,小弟我今儿出门没带眼。你看,把你车给撞花了,真是过意不去啊” 出租车司机心里很是忐忑,这可是全球限量的迈巴赫,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今儿点儿背,竟然把它给刮蹭了,他干一辈子也挣不来修车的钱啊 迈巴赫的司机也不啰嗦,薄唇吐出冷冰冰的一个字,“赔1 这话把出租车司机吓了一个趔趄他赔他赔得起吗 “不是,你看,我真没看见你的车,根本不晓得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我真不是故意撞上去的”人穷矮三分,没办法,出租车司机只好弯着腰说着好话,希望这迈巴赫的主人心情一个大好就不追究了。 “赔。”车内的人眼皮都不抬一下,嘴里又吐出同样的字。 “神气什么不就一辆破车吗至于么我赔”闻晓晓实在是看不惯那车里的人,顶着张人畜无害的俊脸,却做出如此小家子气的举动。 不就刮蹭掉点漆皮,撞了一小块凹痕吗能花几个钱她兜里还揣着支票呢,不怕。 似乎终于听到满意的答案,车内的人唇角上扬,愉悦的开口,“说出来,就要做到” “放心姐姐虽是女子,却从不食言这笔钱,算我头上”闻晓晓仰着脖子,就差拍胸脯立誓保证了。多大事,赔你个三五万又怎样姐姐有的是钱 “美女,你不光人美,心也美我代替我全家老老小小感谢你谢谢哈”出租车司机仿佛看到救世主一样,感激的就差落泪了。 不过,感激的话一说完,出租车司机立马找借口开溜了,“那什么,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急事,就先走了。美女,回见,谢谢啊”开玩笑,这迈巴赫分明是故意来碰瓷的,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闻晓晓还没反应过来,出租车已经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房车司机打开后车门,“上来吧。” “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修车啊。” 闻晓晓这才傻了眼,感情她替人家抱不平,反倒成了背黑锅的得,她自认倒霉还不行么 “我还有急事,多少钱,你直说好了。”仗着支票在身,她口气十足的说道。 那个和陆离长的一模一样的司机,气定神闲的坐在车内,口气十分寡淡,“不清楚,得等修好才知道。” “这样吧,这是我号码。等你估价出来电话我,我再赔钱,好吗放心,我绝不赖账”闻晓晓快速掏出张未折的符纸,匆匆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上面,拜托,她真的赶时间 : 第二十六章 以逸待劳 车内的人并不伸手去接那张写了号码的符纸,说出的话简直让人七窍生烟,“那可不行,就凭这张小纸条,到时你不认账,我找谁说理去” 得,你狠闻晓晓气得咬唇,刷刷又在纸条上填上行字,“本人闻晓晓承诺,一力承担此次修车的全部费用,见账单付钱”写好将纸条递到司机脸上,“这样总行了吧” 那人伸出修长的食指,戳向纸条末尾,“落款,时间。” 窝着一肚子火,闻晓晓匆匆依他说的写好,“行了,给” 接过纸条,那人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我叫陆离,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闻晓晓当即傻在原地,难道,这世界上不光有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连名字都一个样还是,他根本就是精神分裂症患者 来不及思考这些没用的,她心里记挂着柯可的安危,“那行,就这样了,再见” 说完,就匆匆招手上了另一辆出租车,朝绿苑豪庭奔去。 陆离看着手里那张符纸写就的纸条,朝着车后方并不存在的人说,“她又重操旧业了” “是的,主人。” “嗯,蛮蛮这招欲擒故纵使得着实不错。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哪能跟主人相提并论,你是关心则乱。” “蜃,我有没有说过,近来你的口才是越发的好了。”好话人人爱听,陆离也不例外。 寡言的蜃梗直否认,“并不觉得,比不上蛮蛮。” 心情相当愉悦的陆离摇头轻笑,如果蜃像蛮蛮一样啰嗦的话,他哪里去找清静日子。 不过,蛮蛮虽然话多,小脑袋瓜倒是转得挺快。那天,蛮蛮的以利诱之并没有奏效,他肝火大动,吓得蛮蛮当即再献一计。 现在看来,蛮蛮的计策还是挺有效的。 以逸待劳,丫头,我等着你。 随着闻晓晓不安的心绪,出租车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了绿苑豪庭。 付钱下了车,闻晓晓快步朝a栋802走去。 柯可并不是禹市人,毕业后之所以留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她口中的真爱唐先生。 柯可说唐先生温柔体贴,英俊潇洒,是百年难得一见重情重义的奇男子。 尚未毕业,柯可便偷偷搬离了学校,住进了唐先生购置的爱巢,和他双宿双飞。 这个唐先生,闻晓晓从未见过真人。只从柯可嘴里听过她们不少的亲密往事。 对于情侣间的这种小情调,闻晓晓实在是不感冒。她只是觉得,这个唐先生太神秘。 听柯可说,唐先生工作很忙很忙,每周都处在四处飞的状态,很少能待在家里。 所以,这绿苑豪庭闻晓晓也算来了好几次,却始终没跟唐先生打过照面。 熟门熟路的搭电梯上了八楼,刚出电梯门还未右拐,闻晓晓就闻到了一股作呕的臭鸡蛋味。 糟了闻晓晓这下慌了神,小跑到802门外,下意识的想推门进去。 她大力晃了几下门把手,门却纹丝未动,应是从里面被反锁了。 “柯可,快开门柯可”闻晓晓边踹门边大声喊。 门内,悄然无声。 : 第二十七章 血迹斑斑 来不及多想,闻晓晓飞快扫视四下,确定周围无人后,伸出纤纤细指在门锁处疾速虚画几道,口里轻叱一声,“雷” 小小的爆破声没有带起一丝火花,轻而易举将结实的入户门炸出个拳头大的窟窿。 闻晓晓从门洞内伸手进去打开暗锁,总算是打开了柯可的家。 放眼看去,整洁的客厅内空无一人,屋内仍充斥着若有似无的臭鸡蛋味。 闻晓晓快步向里走去,轻唤着柯可的名字,推开了卧室的门。 这是间朝阳的主卧,厚重的窗帘牢牢遮住了阳光,显得房内阴暗非常。 靠窗的米白色双人床上搭着素色蚕丝被,松软的被子下,隐约勾勒出道人形。 卧室内安静的诡异,甚至连浅浅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闻晓晓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放低脚步踱到床边,轻轻拉起蚕丝被的一角。 一张毫无生机的女子脸庞从被子里露了出来,双目圆睁,面目狰狞。 更让人心悸的是,那张瘦骨嶙峋的青灰色脸旁,紧贴着两只曲张着的手,十指指甲尽断,上面血迹斑斑。 闻晓晓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失手丢开了被子,“柯可” 她不敢相信的重重揉着眼睛,这床上的女子,分明就不是柯可的模样 等闻晓晓缓过了神儿,方才令人悚然的陌生女子竟莫名消失了。 而柯可正面色红润的闭目躺在那里,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似乎好梦正酣。 亲娘的最近运道是真不行了,时不时的就跳出些惊悚的画面刺激她幼弱的心灵 闻晓晓心里气得直咬牙,手里也就不客气的推着柯可,“喂醒醒醒醒” 可任她如何大力,柯可都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 闻晓晓这才意识到真出事儿了,神经质的探向柯可的鼻间。 还好,触手温润,还有气儿。 房间里弥漫的那股臭鸡蛋味似乎愈发浓重了起来,闻晓晓起身摁向窗帘开关,这股怪味真太难闻了 不过,她的手在即将要触到开关时果断的定住了。 原因无它,只见原本小巧精致的开关上,牢牢覆着一只手。 那只手瘦得皮包骨,乌青的血管在苍白到透明的皮肤下清晰可见,指甲尽断,指端血迹斑斑。 手臂的主人,正是方才那张瘦骨嶙峋的陌生脸庞。 而那张干瘪悚然的脸,几乎就要贴到闻晓晓的鼻尖。鼻梁上那双空洞桀然的眼睛,正直直的盯着她看。 不动声色的后退半步,闻晓晓双手结印,屈指成咒,“退” 那具消瘦的身影虚晃了两下,很快消失在卧室内。 闻晓晓满意的扬起唇角,抽出纸巾裹好手指,这才摁向窗帘开关。 其实,手印什么的她真懂得不多。至于是不是真的能驱邪降怪,端看运气。 很明显,今天运气还不错 暖融融的阳光穿窗洒入,浅浅的微风卷走了室内的阴郁,那股令人作呕的臭鸡蛋味终于消散了。 而躺在床上的柯可,依旧闭目不醒。 闻晓晓来到床边,端起柜子的水杯,口中默念醒神咒,同时用手指蘸了点清水,滴向柯可眉心。 : 第二十八章 想死豆 一滴、两滴、三滴。 剔透的水珠颗颗坠落眉心,却并未滑落。只水汪汪、圆滚滚的聚拢在眉间,珍珠般明亮。 很快,那饱满的水珠便逐步渗入肌理,逼出及不可见的一缕黑气。 而柯可,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在这儿”柯可一脸不解,睡眼惺忪的打着呵欠。 “还不是被你一个电话呼过来的”闻晓晓这才算放下心来,长出一口气,毫不文雅的坐在床边,“喂,就这么跟救命恩人说话” “前言不搭后语的,”柯可懒得理她,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开口道:“你这个神棍,少忽悠我我才不吃你那套。” 说完,从被子里伸出芊芊素手,“拿来” “什么”闻晓晓明知故问。 “呵抽成啊姐姐可没少给你铺路,可不能过河拆桥啊” 闻晓晓根本没注意柯可后面的话,她的目光被柯可左腕上的手串给吸引了。 那是条红色手串,颗颗圆润的红珠殷红如血,艳如霞光。戴在柯可纤细皓白的手腕上,委实相得益彰。 只是,那粒粒红珠的尾端却个个带着墨染似的黑斑,说不出的怪异魅惑。 柯可自然晓得她在看什么,得意的晃了晃左手,“漂亮吧这可是我家唐先生特意从国外带回来的呢正宗的相思豆” “相思豆我看是想死豆吧”闻晓晓不赞同的答话。 这个柯可,每次只要话题跟她家唐先生有关,那必定是双眼放光,眉飞色舞,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夸他好。 “边儿去”柯可宝贝似得抽回被闻晓晓捉住细看的左手,欠身起床,“你这呀,是赤果果的妒忌,又被我们的甜蜜给虐到了吧哈”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柯可拉长着尾音炫耀,起身扭进了卫生间,隔着毛玻璃还不忘嚷嚷,“我说,你好歹找个男人,就会明白其中的乐趣的” 闻晓晓受不了的耸肩,是啊是啊柯可恋爱了恨不得虐尽一众单身狗 “哗啦啦”的冲水声传出,柯可边刷牙边含糊开口,“现在的小姑娘,都上赶着找个暖被窝的。你倒好,这么多年也没见开过半朵桃花保不齐哪天就阴阳失调了” “是是是您教训的是”闻晓晓也不反驳,只把自己的手机递到柯可眼前看,“好好瞅瞅,瞅瞅” 小巧的手机屏幕里,赫然有串跟柯可一模一样的手串,下面则是密麻的蝇头小字。 柯可眯了眯眼睛,伸长脖子仔细瞅了半天终于放弃,“放过我吧姐还没带隐形眼睛呢,光看见手串了。嘿嘿,真漂亮”说完,又得意的晃了晃左手。 挫败的叹了口气,闻晓晓无奈的捧着手机,逐字逐句的读了起来:“美人豆,豆科相思子,有剧毒,3微克即可致命。” 吐出差点咽下的漱口水,柯可不敢置信的抬头,“晓晓,你开玩笑的吧” 闻晓晓也不答话,只把手机递到柯可眼前。她深知柯可的脾性,你说的越多,她越不相信,还是让她自己去找出答案吧 柯可也收了嬉笑的神色,匆匆扯下毛巾胡乱擦了把脸,急火火的打开了床头的笔记本电脑。 : 第二十九章 紫玫迦南 柯可也收了嬉笑的神色,匆匆扯下毛巾胡乱擦了把脸,急火火的打开了床头的笔记本电脑。 显示屏的蓝光照得柯可的脸色越来越沉重,搜索了半天,她不甘愿的强自辩解:“人家只说弄破种子涂层才会有危险,哪那么夸张” “再说了,既然商家敢公然出售,那肯定是安全的啊”生怕说服不了自己,柯可又补了这么一句。 见柯可始终不舍得褪下那串殷红的手串,闻晓晓慢吐吐道,“这所谓的相思豆是否有剧毒,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敢肯定你这串手串真的会要人命。” 柯可被闻晓晓郑重的口气弄得不安起来,嘴里不服输的说:“神棍,大清早的,别唬我” “什么大清早现在可是下午”闻晓晓不客气的白了柯可一眼,不耐烦的指着她手腕上的手串,“不管你信不信,能不能先把它给摘了” 柯可摩挲了几下手串,不舍的摘下递给闻晓晓,“给” 闻晓晓嫌恶的扭转过头,连连摆手,“那么脏,我才不要你找个水盆,盛点水把它放进去。” “不要太过分哦”柯可伸出食指戳向闻晓晓额头,被她灵巧的躲了过去,好像生怕被那串漂亮的手串碰到似得。 虽然嘴里叫着神棍,但柯可深知,闻晓晓真的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莫非,真的,有诡这么想着,柯可就觉得后脖子根凉飕飕的,缩起肩膀将手串丢进了水盆。 殷红的手串安静的躺在清澈的水盆内,怎么看怎么觉得漂亮。 柯可还来不及嘲讽两句,就见闻晓晓用手在水的上方虚画了几下。 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顿时喧腾起来,汩汩往上涌着水花。 那水花猩红一片,血染般刺目。 同时,一股难闻的臭鸡蛋味迅速在房间内扩散开来。 柯可被这股刺鼻的味道熏得作呕,十分讶异的问道,“晓晓,你做了什么” 闻晓晓也不答话,自顾从风衣口袋内掏出块心形的粉色熏香,点燃后丢进水盆内。 那熏香小小一块,入水不灭。燃出的粉烟迅速在水中四散,牢牢锁住盆内诡异的猩红。 柯可惊讶的合不拢嘴,眼睁睁看着那股粉烟将盆内的污秽拢到一处,渐渐凝成了枚乌黑紫亮的水珠,不上不下的悬在水盆当中。 而溢出水外的缕缕粉烟,即刻驱散了令人作呕的臭味,带来满室甜滋滋的玫瑰花香,还夹杂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迦南清香。 柯可用手推上合不拢的下巴,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也太玄了吧 “这可是我们闻家秘传不宣的紫玫迦南,能诛邪去秽,醒脑凝神要是换了旁人,我还真舍不得拿出来用”闻晓晓得意的拉开风衣,只见内衬的三排口袋均塞得满满,“有备无患,随身携带” 柯可无语至极,那件风衣,她不止一次的让晓晓丢掉,统统都被她拒绝了。 她真不觉得那件风衣有什么好的,除了内衬口袋多些,真的丑毙了 : 第三十章 你怎么不去抢 “得,你少唬我赶快给我收起你那一套套的说辞。”柯可指着水盆内的那枚黑珠,追根究底道:“说吧,这究竟怎么回事儿” 没收到感恩戴德的颂词,闻晓晓丝毫没被打击到。 她老神在在的半趴在床上,支起双手托着腮帮子,认真的说:“其实,我们闻家一脉乃正宗的阴阳师,自商朝以来” “停”柯可飞速比了个双臂交叉的手势,“我已经听了几百遍了,说重点” “好吧,”被柯可搅了溯源家族史的好兴致,闻晓晓没趣的拉低了眉尾,“重点就是,你撞邪了” “呸你才撞邪了你天天撞邪”柯可下意识的张口就来,说完便觉得不妥,“那什么晓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意思。” “这有什么你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唉”轻叹口气,闻晓晓又信誓旦旦的开口,“柯可,你相信我,你那串手挂真有问题” “是吗”柯可不舍的看向盆内的那串手串。 盆内的水早已由猩红变得清澈,而那串艳红的手串正静静的躺在水底,仍是美丽的出挑。 只除了那枚滚圆乌亮的黑珠,一动不动的悬浮在水中,诡魅非常。 闻晓晓从她那宝贝风衣口袋内抽出张青色符纸,翘起兰花指捏着符纸一端,朝水盆内靠去。 青色符纸堪堪挨到水面,那颗乌亮的黑色水珠便飞速缠来,顷刻渗进了符纸内。 原本的青色符纸迅速变成了猩红色,而盆内,只剩下殷红的相思手串,静卧在清澈的水底。 闻晓晓将变得猩红的符纸折成三角形,收进左手中的鹅黄锦袋内。 同时右手不停的掐算,道:“紫玫迦南,八千。锁阴符,一万六。呃,还有这枚平安袋,一万二。看在我们多年闺蜜的份上,给你打个八折,就算你两万八千八百好了。” 柯可尚未从这一连串的疑惑中回过神,就被闻晓晓的狮子大张口给气得膛目结舌,“你、你怎么不去抢” “我可是五好青年、守法公民,怎会做出不法之事”闻晓晓一脸正义,将平安袋递给柯可,“再说,抢也未必能抢这么多” “好好好,从我分成里扣,行吧”柯可被气得哭笑不得,也没去接闻晓晓递来的平安袋,“我不要,看着怪邪门的” 将平安袋塞进风衣口袋,闻晓晓心中暗喜。这锦袋回去重新加持下,还能再用呢 “我说,这手串沾染了亡人的污血,的确邪门。初戴时最多嗜睡无神,思绪混乱。假以时日,怨灵入体,迟早丧命。” 柯可只觉身上一阵恶寒,原本佩戴手串的皓腕处,迅速窜起几圈鸡皮疙瘩。 “不过,我已经把那缕怨灵给剔除了,手串你还可以接着戴。”看在已宰了柯可一把的份上,闻晓晓好心提醒。 柯可嫌恶的看向那串殷红的手串,眉头皱得山高,“接着戴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不行,我要打电话给唐唐,这究竟怎么回事” : 第三十一章 八八六十四 柯可向来雷厉风行,捞起电话,说打就打。 电话拨了几次才接通,传出浑厚的男低音。“喂,哪位” “哈尼啊,我是柯可,你这开场白怎么每次都不改”丝毫不避讳闻晓晓就在身旁,柯可拉长着尾音撒娇,“说,有没有想我” “想。” “呵呵,我也想你对了,你前天送我的手串,在哪儿买的” 听筒里迟疑了片刻,传来不确定的答复,“怎、怎么了” “没什么,我特喜欢,想再要一串。好不好嘛” “哦,”电话那端的唐先生如负重释般喘口气,宠溺开口,“宝贝儿,那可不是买的,是我亲手做的。你喜欢,我就再做一条” 柯可原本神采飞扬的脸“唰”得白了下来,语气低落的答道:“好,我等你。” “啵晚上我就飞回来了,等我,宝贝儿” 挂了电话,柯可再也提不起精神,只呆呆的托着腮帮子看向窗外。 “柯可,你不要这样低落,”闻晓晓干搓着手,稍显尴尬的开口,“或许是我弄错了呢” 柯可十分失落,“晓晓,你不用安慰我。相处这些年,我深知你的秉性。没有把握的事,你是不会说的。我只是想不懂,唐唐怎么会送这个东西给我。” 闻晓晓不再出声,她一时不知要如何安慰柯可才好。也罢,或许那个唐先生是被旁人给坑了说开了,总是好的。 “好了,我俩先出门逛逛,等唐唐回来,我一准让他跪搓衣板” 看柯可又恢复了活力,闻晓晓也跟着使坏,“必须的,跪搓衣板哪够头上顶碗,装满水,一滴都不许漏” 俩人说走就走,临出门,柯可很是费解,“这我家好好的门,怎么多了一个洞” “哦哦,刚才我忙忘了。还有雷咒一道,八八六十四,抹个零,你给我六万就好了。” 柯可拿起小包砸向贪财的闻晓晓,“我给你、给你九九八十一下哪里逃” 俩人闹成一团,中场休息时,柯可才致电物业,说好明天来修。 门上破了个洞,他俩自然也不好心大的出门乱逛。就干脆猫在家里,等着唐先生归来。顺便让闻晓晓一睹他的庐山真貌。 或许是冬末的缘故,禹市的天短的厉害。不大会儿,夜幕就降临了。 华灯初上,喧嚣的公路上飞驰着各式的私家车。那盏盏炫目的前灯,照亮了回家的归途。 只是,有多少人是归心似箭;又是谁,坐卧不安呢 一辆银灰色的君威别克拐进了绿苑豪庭,从车内下来一位身材颇为高大的男子,径直朝a栋走去。 几缕寒风吹过,男子紧了紧外套,腰间隐约闪出抹刺眼的银光。很快,又被宽大的衣服给遮住了。 “叮”电梯停在了8楼。男子将头上的帽子尽力往下拉,这才拐进02单元的方向。 “叩叩叩”,他敲响了单元门,隐在墨镜后的双眼警惕的扫视着四周。 门内,寂然无声。久久都没有人来应门。 : 第三十二章 你这个畜生 男子皱起了眉峰,怎么没人应门难道 一抹得逞的笑意自他嘴角扩散,男子掏出把钥匙,朝门锁处塞去。 光洁的门把手下,一个椭圆的焦黑窟窿吸引了男子的目光。 男子敛眉顿了片刻,果断推开了虚掩的门,走了进去。 室内漆黑一片,一股奇特又清淡的香味扑面而来。 什么味道这么怪男子不适的掩住口鼻,摸索着朝客厅射灯的开关处走去。 香味愈来愈浓,加上莫名压抑的黑暗,使得男子急切的想要点亮室内。 这香味,说不出的清香中又掺夹杂着几丝淡淡的烧头发的怪味,他真心不喜欢。 冰冷的触感提醒他摸到了开关,他伸手按下,急需光明来驱散心里隐约的不安。 “啪”暖暖的灯光照亮了室内,也照清了与男子贴面而立的女子。 刚进门的男子吓得失声跌坐在沙发上,手指抖抖索索,语不成句,“你你、你是人,是鬼” 那女子骨瘦如柴,干枯稀疏的锈发黏黏的贴在脖颈。苍白青灰的脸上,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沙发上的男子。 “畜生”它僵直的手臂瘦的皮包骨,伸长血迹斑斑的十指,快速朝男子脖颈掐来。 男子吓得从沙发上滚下,后退着跪爬到墙边,直至退无可退。 “啪嗒”一把雪亮的匕首,从他腰间掉了下来。 男子大喜过望,哆嗦着手捡起匕首,费劲从地上爬起来,色厉内茬道:“别、别过来我、我可不怕你” 诡异的女子飘忽着朝男子逼近,它默不答话,只径直伸长着手臂,誓要扼住男子的脖颈。 白花花的冷刀在空中翻飞,男子强做镇定,连连呵斥,“你早就死了死了活着我不怕你,死了,我更不怕” 诡异的女子闻言,充血的眼睛愈发冰冷,两道血泪夺眶而出。嘶哑破碎的怨咒从它乌紫的嘴里传出,“唐寂礼,你这个畜生不得好死” “你、你不要怨要恨就恨你爹妈没给你生副好皮囊”唐寂礼挥着匕首连连后退,嘴里犹自强辩,“我、我好歹也是精英白领怎么能娶你这样的辱了门面” 女子干枯的手颤抖的抚上干瘪的脸颊,两行血泪汩汩流淌,“所以,你便狠心害死了我想娶这个小贱人” 它血迹斑斑的右手指向了沙发后方,那里,柯可和闻晓晓正人事不省的躺卧在地。 “我没有害你没有”唐寂礼额头滚下无数冷汗,赤白着脸,死不承认,“我是送给你串手串,谁知道它有毒我不知道” 女子步步逼近,声声血泪,“你、不、知、道我毒素入侵,磨断十指,你在何方我痛不欲生,跃下楼顶,你在何处” “你嫌我貌丑无颜,你怨我不能借你青云你好狠的心” “若不是我清贫的教授父亲,你以为你能顺利毕业” “若不是我让你入赘,你以为你能留在禹市” “你黑了心肝失了心肠这边哄我登记结婚,那边就送来催命毒串” : 第三十三章 美人豆 “可怜我年迈的双亲,被你鳄鱼的眼泪骗得团团转心甘情愿将他们为我筹备的婚房送给你” “你狼心狗肺怎配做人快随我一道下地狱吧那里时刻黯淡无光,寂寥冰冷,我好孤单” 女子冰冷刺骨的手擒住唐寂礼的手腕,贴近他的耳边低语,那低语催命夺魂。 “你看,我是怨魂,你是禽兽,天生的一对那个小贱人,她不配” 唐寂礼战战兢兢,两股颤颤。一股热流再也控制不住的涌出,打湿了裤子,空气中传来刺鼻的骚臭味。 他竭力想离这个貌丑的女人远些,却怎样都挣脱不了它的禁锢。 它枯瘦如柴的手臂力大无穷,刺骨冰冷。乌紫的嘴角处传来阵阵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他真的是恨透了这个女人,当年,他意气奋发,本该有大好前途。 可这个女人她设局将他约出,骗他喝下了迷情的药酒。又故意打电话给她守旧刻板的父亲,将正赤身纠缠的他们捉了个正着 他只好违心说爱她如命可是,每当他看到她惺惺作态的样子都暗地里吐得天翻地覆。 好不容易捱到了毕业,他被她保守的父亲逼婚,要么结婚,要么结业。 几经斟酌,他怎会自毁前程 就这样,他一边在众人前摆出爱她如命的姿态,一边暗地里吐得肝肠寸断。 那段日子,他简直是身在地狱,不得翻身。 然后,他碰到了柯可。 柯可外表热情似火,内里淳朴良善。 她就像天边最耀眼的星星,照亮了他暗无天日的心灵,是他那段晦暗的岁月里唯一的救赎。 于是,他背着那个恶毒的女人偷偷购置了套房,过起了往返天堂与地狱的日子。 可是,那女人丑陋的嘴脸他实在不想多看,只想尽快将她踢走,和柯可过着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 那日,他特意返回家乡,拿了那些赤红带黑的美人豆。 他的家乡,长满了这种东西,他知道有毒,可比起家乡见血封喉的硕树,这个虽然不能即刻见效,却好带很多。 他将美人豆小心的穿成手串,故作真心的送给了她。 看着她爱不释手,终日亲吻手串的模样,他这才放了心。 果然,不久,她就神志恍惚,食欲不振。 他知道差不多了,拿出另串炮制已久的手串,将这串催命符亲手系到她的手腕,只等着她一命呜呼,从此再不能碍他的眼。 那天,他正系着围裙,手里拎着条已剐麟草鱼,正准备做柯可爱吃的水煮鱼,却接到了她坠楼丧命的电话。 他欣喜若狂,借口有工作要忙,匆匆告别了毫不知情的柯可。 路上,他买了好多好多胡椒粉,拼命的吸到鼻孔,辛辣呛鼻的味道,刺激的他眼泪直流。 可他却怎么也止不住嘴角的笑容,直到狠狠扇了自己十几个嘴巴,才勉强做出悲痛欲绝的表情。 长长的警戒线内,她像个残破的旧布娃娃,四肢扭曲的躺在血泊之中,一张白布草草遮住了她丑陋的容颜。 : 第三十四章 凤雅 他涕泪惧下的颤着手揭开蒙脸布,嚎哭着确认了那张支离破碎的脸就是她。 终于摆脱了,他心里畅快极了,却又不得不声泪涕下的跪倒在她脚边,“不要走你走了我怎么活” 她白发苍苍的双亲动容的将他搀起,劝慰着看似肝肠寸断的他,并承诺将原先筹备的新房送给他。 只因为,他们以为他爱她如命。 他内心欢喜狂舞,放眼周遭天蓝草绿,处处皆春景,处处皆新生 他故作悲痛的褪下被她鲜血染红的手串,哽咽的声声切切,说要留个念想。 其实,他只是怕日后出了纰漏,被他人晓得他那九转心肠。 没有她的日子,天高海阔。他一心一意与柯可过着惬意安慰的小日子,说不出的安逸舒祥。 可是,人心总是不知足。吃腻了家常便饭,总变着法子的想偷嘴些野草山花。 没有了周折往返的欺瞒,他渐渐觉得生活寡然无味,淡的像难咽的白开水似得。 甚至,他眼中原先善解人意的柯可,都逐渐变得庸俗不堪起来。嘘寒问暖的唠叨,惹得他心烦意乱。 偶然一次出差,在凌空八千米的狭小机舱内,他邂逅了外表清纯似水,骨子里狂野如火的凤雅。 挥汗如雨的纠缠,新奇刺激的体位,一切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如此的新鲜。 他又恋爱了。 真的,不是他滥情。 实在是这个世上的女人太多太多,受到的诱惑太少太少。 稍稍用点心,随意讨好她们,她们就能抛下一切的跟你走。 嗯,凤雅是个身材火辣的新寡。言称她年迈的丈夫不小心补过了头,两人赤膊大战时归了西。 他爱她的狂野,她恋他的健壮。两人一拍即合。 只是,凤雅的心更黑,更冷。她想拥有的东西,不能被任何人染指,哪怕是曾经,也不行。 她甩出一沓沓崭新的票子,妖艳的红唇吐出毒蛇般的话语:“杀了她,这些,我,都是你的” 他不是没有犹豫过,可是,既然双手曾经沾染过血腥;那么,再多一次,又能算的了什么 更何况,他又找到了新生呢 他翻出曾经那串染血的美人豆,情真意切般送给了柯可,满心期待的等她悄然殒命。 接到柯可电话时,他正和凤雅研究着新的体位。她花样百出,总能让他叱诧风云般痛快淋漓。 柯可来电索要手串时,他心中惶惶。莫非,她看出什么来了 一身黑丝的凤雅慵懒的半靠在贵妃椅上,满目风情的大腿随意勾出把银刀来,“去,一不做,二不休。” 她妖艳的红唇魔咒般致命,揣起匕首,他言听计从。 赶回他曾经和柯可小窝的路上,手握方向盘的他满心欢心。 不久,他就能刻刻和凤雅朝夕相对了。她,可真是个妙人儿。 可是,本以为能轻松达成凤雅的期盼,不过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随意那么一挥罢了,怎么就这么难 那个早死了半年多的丑女人,怎么还会出现 : 第三十五章 把你的心送给我 他被这个恶臭的丑女人箍得动弹不得,强忍着冲喉的作呕小心周旋,“亲爱的,我错了,我被鬼迷了心窍,放了我吧” 那丑女人桀桀冷笑,乌紫的唇撇成诡异的角度,干瘪的脸上血泪斑斑。 它贴面紧靠上他的胸口,刺骨冰冷的手抚上他的胸膛,“你有没有心” 他怎么没有他的心正惶恐不安的猛跳着,“噗通噗通”,就差跃出胸口了 可是,他现在必须安抚好这个丑女人。 他知道,它是来索命的它想毁了他幸福的生活 “亲爱的,我错了,真的错了我还是爱你的,不信,你看”唐寂礼猛地抽出手中匕首,狠狠捅进女鬼心口。 森森的匕首牢牢插进心窝,半响,却没有血留下来。 “哈哈哈哈”女鬼疯狂大笑,滴血的眼中带着泪花,“我还是不死心还相信你爱我哈哈哈爱我” 它倒退半步,抽出扎在心窝上的匕首,随意丢在地上。 “当啷” 这声响吓得唐寂礼连连后退,他刚才怕的心脏险些都要爆掉。 他真怕这个丑女人把匕首翻手捅进他的胸膛,好日子,他还没过够呢 腿一软,他干脆跪了下来,五体投地,连连叩首,“亲爱的,我错了真的错了你不要杀我不要” 女鬼步步逼近,声声刮魂,“我不杀你,我怎么舍得杀你呢” 它冰冷的手指抚上唐寂礼的脸颊,深情呢喃:“这张脸,蛊惑了我的心智,葬送了我的一生。我怎么舍得毁掉” 唐寂礼瑟瑟发抖,绝望的心底升起一丝希望。 他壮胆搂住女鬼的双腿,大声宣誓,“亲爱的,只要你不杀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爱你我爱你” 女鬼伏低身形,乌紫的嘴唇缓缓张开,慢慢扩大。 它字字诛心,词词催命,“我、不、舍、得、杀、你,我、只、是、要、吃、掉、你” 女鬼诡异的嘴巴狠扩到耳根,冰冷的唇贴上唐寂礼发抖的头颅,预备将他一口吞下。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传来,凤雅突然凌空从室内显出身形,“精彩啊精彩这可真是一场好戏呢” 女鬼收了血盆大口,诡异的将头扭到背后,怨毒的看向笑语盈盈的凤雅。 唐寂礼来不及多想凤雅怎么会突然在此处,只顾绝处逢生的乞求,“凤雅,救我救我” “哦怎么救如何救”凤雅丝毫不惧女鬼那可怖的模样,赤着脚迈到唐寂礼身旁,单手挑起他的下巴,“心肝儿,让我如何救你” 女鬼大怒,僵直着手臂戳向凤雅,却被她翻手一掌捉住,轻轻捏成了灰糜。 吹散手中的灰糜,凤雅扶起烂泥巴般站立不稳的唐寂礼,暧昧的红唇咬向他的耳垂,“心肝儿,你要如何谢我” “我、我,我”唐寂礼震惊的语不成句,他想不到凤雅如此厉害,随意的一挥手,就轻松灭了夺命的女鬼。 凤雅纤指贴着唐寂礼光洁的胸膛游走,在他胸口处游弋,“干脆,把你的心送给我,好不好” : 第三十六章 断腕之痛 “好好好”唐寂礼连连点头。 这个妖媚的女子,是他命中的毒药,不要说一颗心,就是要他的命,他也会给的 只是,不是说好了要他的真心吗 为什么,他的胸膛这么痛 唐寂礼震惊的低头,他看到,笑魇如花的凤雅手上,正握着一颗鲜活的心脏。 那是他的心,鲜红欲滴,尚在怦怦跳动。 而他胸膛那里,赫然多出了一个洞,正汩汩淌着黑血。 他就这样绝望的看着,看着凤雅曾经热情似火的性感红唇,一小口、一小口,慢慢、优雅的吃掉了他的心。 他再也感觉不到痛,只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连脚趾头都兴奋到了极点。 一颗心脏吃完,凤雅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沾满鲜血的右手,真是美味啊 这个世上,有太多太多的美味。而负心男的心肝儿,绝对是不可错过的珍馐 凤雅轻轻松手,失了心肝儿的唐寂礼木桩般倒地,瓷器般跌得粉碎,很快消散在空气中,再无一丝踪影。 不舍的再次舔了舔嘴唇,凤雅慵懒的走到沙发处。那里,正倒卧着昏迷不醒的柯可和闻晓晓。 似乎嗅到了珍馐美味,凤雅贪婪的吞了下口水。弯下腰,伸出右手朝闻晓晓心口处挖去。 而闻晓晓丝毫未觉危险临近,仍是闭目睡得香甜。 素手越来越近,贴上了闻晓晓起伏的胸口,凤雅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突然,一道绿光自闻晓晓脖颈闪出,猝不及防斩断了凤雅精致的右手,只剩下光秃秃的手腕。 手腕处,却没有一滴鲜血滴下。 断腕之痛,本应锥心刺骨,凤雅却丝毫未觉。 她从容的捡起掉在地上的右手,软糯的嗓音里满是遗憾,“可惜了这幅好皮囊。” 她用尚存的左手勾了勾,从闻晓晓脖颈处拉出枚系着红绳的玉佩。 玉佩墨染般漆黑,雕成麒麟的形状,很是怪异。 暼了眼那块斩断她手腕的墨麒麟玉佩,凤雅用断腕拂过闻晓晓脸庞,满腔自嘲,“闻家,呵呵。” 或许是被这恐怖的断腕给冰到,闻晓晓沉睡中仍是攒起了眉峰,很是不耐。 凤雅魅惑一笑,拿着断手,长腿跨过闻晓晓朝门口走去。 她的身影,渐成透明,逐渐消失。 室内的犀香渐渐消散,闻晓晓终于醒了过来。 她伸手摸向自己脖颈里那枚墨玉,似乎,自从她和陆离有了那荒唐的一夜后,她的那块玉就变了。 变得有温度起来,不再是冷冰冰一块。可现在,它却冷的像一块冰。 犹豫了一下,她终是没舍得摘下来这块墨玉。这是奶奶留给她的,她舍不得。 反正暖暖就暖和了,她伸着大大的懒腰推向一旁的柯可,“喂醒醒醒醒” “别闹”柯可不爽的翻了下身,嘴里嘀咕着,“睡觉呢不要吵” “不是,你家唐先生到底来了没有啊” 闻晓晓这句话终于将柯可从睡梦中唤醒,她激灵的起身,揉着惺忪的睡眼,“不知道啊可能快来了吧” : 第三十七章 我要报警 欢快的彩铃打破俩人的等待,闻晓晓接起电话,这个点,会是谁 “喂” “车已修好,请尽快付款。”温凉好听的男声从听筒内传来。 是那个陆离闻晓晓眼角狠跳了一下,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好吧,多少钱放心,我绝不赖账”说完,她又补上一句,“不过,你要把借条还给我。” “没问题,我们还是见面谈吧。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绿苑豪庭,你到了电话我。” “好,拜。” 闻晓晓刚挂完电话,柯可就笑得一脸暧昧的蹭过来,“嘿嘿,有帅哥 “是啊,帅哥。”闻晓晓没好气的说。 柯可挤挤眼,神神秘秘的开口,“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么藏着掖着。说,有没女干情” 闻晓晓的脸腾得一下红了,女干情是木有,不过 “哦”柯可拉长尾音,眼角弯弯笑得像个狐狸,“晓晓,平时你总一本正经的,看不出来啊说,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闻晓晓就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她绝不是守旧派,可是,一代驱邪大师被艳鬼上身强了别人,这事儿,怎么说,怎么觉得膈应。 电话再次想起,陆离到了绿苑豪庭。 “得,快走快走,别耽误了你卿卿我我。什么时候合适了,把他牵出来遛遛,让姐妹儿见识下”柯可推着闻晓晓朝门外走,“这好不容易才开的桃花,可得好好呵护才行” 看柯可一副赶鸭子上架的积极劲儿,闻晓晓也懒得再解释,省得越描越黑。 她知道,柯可是希望她抛去过去的阴影,可是 算了,她还是先去应付债主吧 “对了,等你家唐先生回来,你记得好好问问。”闻晓晓临走时不忘叮咛,“还有,那串手串,已经被我精华了。喜欢,还是可以带的。” “得了吧,我可不想给自个儿添堵。等下他回来,我一准要好好审审。”柯可爽利的挥着手,“快走快走别让人等急了。” 闻晓晓一步三拖的蹭到绿苑豪庭门口,老远就看到陆离那辆加长房车停在那儿。 陆离抱着臂斜靠在车门前,耐心的等着她出现。 他白衣黑发,长身玉立,棱角分明的脸俊美深邃,双目似黑曜石般澄亮耀眼。 闻晓晓心中暗叹,可惜人品太差,真白瞎了这副好皮囊 “来了”陆离等她走到眼前,急忙敛去眼中的欣喜,故作淡然的开口。 “嗯,”闻晓晓开门见山的说,“说吧,多少钱” 陆离掏出一张修车单,递了过来。 长长的账单上,列着一堆闻晓晓看不懂的名目。她只看懂了最后的共计款项,“一个零,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六个六个零” 她越数越心寒,太黑了真是坑爹啊她是不是落入了那个司机和陆离套好的陷阱不过就是蹭破点漆,也敢开口要价一百万 深吸口气,控制好几欲抓狂暴走的心绪,闻晓晓咬牙切齿,“我要报警” : 第三十八章 欠债还钱 陆离不置可否的耸肩,他就等着她这一句呢。 人民公仆的速度不可小视,在等了半个多钟后,终于来了两位开着巡逻车的警察叔叔。 认真的警察叔叔在仔细聆听了闻晓晓的诉说后,直接告诉她一个可怕的真相。 “这可是迈巴赫,全球限量款,纯手工打造,秒杀宾利劳斯莱斯。姑娘,修个车跟你要一百万,真不多。”高个的警察怜悯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实在是太可怜了。 一同跟来的矮个警察也跟着附和,“对对对,谁不知道陆总的这辆迈巴赫,那可是咱们禹市的脸面呐小姑娘,你怎么这么倒霉” 闻晓晓欲哭无泪,这么说,这一百万,她赔定了“警察同志,这车,真不是我撞的。再说,我也没车呀” 高个警察经验十分老道,他一句话就讲明厉害关系,“撞车什么的,其实问题不大。关键是,你这不写了欠条么” 所以,这笔钱,她还定了闻晓晓觉得生无可恋,天呐,她干嘛要突发善心的替人出头为什么 可自己强出的头,含着泪也要承担后果。她干脆心一横,耍起赖来,“一百万,我是没有。你最好把这账单上划掉个零,反正我全部身家只有那么多。” 说完,她就闭上眼睛,大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反正,她口袋里只有张新收的支票,刚刚十万块。就这,还要分点给柯可呢 两警察有点啼笑皆非,头一次看到有人这么讨价还价的。 还是高个的警察明眼,他早看出陆离根本无意索赔,估摸着又是年轻人玩的什么爱情游戏,就机智的告辞,“这点小纠纷,你们先私下协商。实在协商不好,就再找我们。还要巡逻,我们就先走了。” 看着呼啸而去的巡逻车,闻晓晓的心拔凉拔凉的。真是没天理啊难道,就没人肯替她做主,严惩碰瓷索赔的渣男么 陆离看着她脸上丰富的表情,端着嗓子尽量漠然的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某些人,做不到,当初就别夸那么大的海口” 闻晓晓被这句话刺激的发疯,什么叫某些人直接就说是她不就得了么当初她信誓旦旦的许诺,是因为她以为只是三五万而已谁知道会是这么个天价 “反正,我真没有那么多。”她不舍掏出贴身放着的支票,“我全部身家都在这里了,真没了。” 陆离从闻晓晓手中抽出那张支票,随意瞄了眼,好心的提醒道,“10万你在开玩笑吗听说,你还有栋祖宅”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闻晓晓终于忍不住跳脚,她就知道,这个披着华美外衣的人渣,果然是在给她下套 “那祖宅我死也不卖,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大不了,大不了我挣钱还你就是” “一百万虽然不多,可也够你挣得。”陆离故意用十分轻蔑的口气刺激她,“到时万一你跑了,我找谁要债去” : 第三十九章 物尽其才 “那,你想怎么” “要么把你家祖宅抵给我,就当我发慈悲做善事,一百万收下那破宅子。 ” “你想都不要想”闻晓晓拒绝的相当干脆。 “要么就来我公司打工抵债,月薪十万,如何”陆离终于说出了真正的目的,这一顿绕的,他马上就快hod不住了。 月薪十万闻晓晓有些吃惊,什么工作薪酬这么优渥这样说的话,等她辛苦一年还清债务后,就走上发家致富奔小康的康庄大道了 “我能不能问个不相干的问题”闻晓晓想知道,那暧昧的一晚,陆离究竟是忘了还是别的什么。她并没有什么初夜情结,可让她和他朝夕相对,她还真没有这么心大。 “知无不言。” “就是,”闻晓晓脸涨得通红,期期艾艾道,“你真不是因为那晚才找来的” “那晚哪晚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么”陆离做出一脸不解的表情。 “没有”闻晓晓这才放下心来,太好啦难怪白天他一脸冷漠的拒载,感情他医院里走一遭,把之前的暧昧全给忘了 这下,闻晓晓再没了浑身被看光的不适,恢复往日的伶牙俐齿,“什么工作薪酬这么优渥而且,这么适合我” 只要不是全职秘书,不用被潜,她还是可以考虑的 “天爱集团首席风水顾问,”陆离看她明显跟换了个人似得,愉悦的说出和蛮蛮套好的说辞,“听说你是看阴阳的,也算物尽其才,正好早日追回我的欠款。” 闻晓晓呵呵冷笑两声,怪不得都说无奸不商呢真打得一手好算盘“风水顾问才十万会不会略显寒碜了些” 陆离心中觉得有趣,这丫头,终于肯张牙舞爪了“寒碜呵呵,并不觉得。不过挂个名而已,不少了。” “行”闻晓晓一咬牙一跺脚,从此多了个风水顾问的工作。 天爱集团的办公楼坐落于禹市中心区,建筑辉煌大气,风格自成一派。 站在办公楼的玻璃旋转门前,闻晓晓暗自给自己打气,“加油” 昨天她不知算不算因祸得福,捡了个风水顾问的工作。 虽说头一年的薪水几乎都要还债,可想到一年后她就能发家致富奔小康,心里就偷偷乐开了花。 所以,路见不平,还是可以吼一吼的,说不定就有了财运呢。 今天,她特意起了个大早,将自己收拾的爽利整洁,就骑着自己那辆破自行车开工来了。 当然,开工的第一天,怎么可能少了四九压阵呢 待在自行车前篮里的四九兴奋的一路直吠,直到闻晓晓将它从车篓里抱出来,才乖乖的闭上了嘴。 揣着四九进了大堂,她目不斜视的走到前台,“你好,请问首席顾问的办公室怎么走” 昨天,她嫌风水顾问的名字太ow,硬是要求陆离给换了个正常点的名字。 前台在核对了她的身份后,领着她来到了高层专属电梯,“闻首席,这边乘电梯直达顶层,出门右拐,第三个房间就是您的办公室。” : 第四十章 徐徐图之 谢过前台接待,她跨进专属电梯,摁亮了顶层的按钮。 电梯缓缓上行,将前台们的闲谈隔在了门外。 “原来她就是新来的风水顾问啊,真看不出来。” “放心吧,做不久的。”先前领路的前台一脸不以为意。 新来的前台不清楚内情,好奇的问:“为什么呀” 老员工们对视一眼,神秘的压低嗓子,“告诉你啊,我们总裁” 几个女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讲起了集团公司的秘闻。 电梯“叮”的一声,将闻晓晓送到了顶层。 “出电梯右拐,第三间,”闻晓晓揣着四九边走边小声嘟囔,推开了第三间的办公门。 室内,豪华的办公桌椅,醒目的办公摆台,绿意盎然的绿植,就连隔间里的那张小床,都让闻晓晓满意极了。 “叩叩叩”的办公室门被敲响,闻晓晓清了清嗓子,“请进。”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位身材姣好的文秘,“闻首席,陆总说这间办公室刚装修好不久,你只需每天签到即可,不用死守在办公室。” 惊喜来得太突然,让人完全招架不住。只需每日签到,她要爱死这份工作了闻晓晓压下脱口而出的狂笑,镇定的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 文秘刚走开,闻晓晓就忍不住把四九抛到半空,“哈哈,我最近简直运气爆棚替我高兴吧管他什么挂名还是别的,只要按时发工资就好,哈哈哈哈” 四九被抛得晕晕乎乎,小声的呜咽着表示抗议,表问这个癫狂的女人是谁,它不认识她 “清心小筑,童叟无欺;捉鬼降妖,保您无忧”手机彩铃骤响,惊得闻晓晓险些将四九丢在地上。 她伸手拿起电话,寻思以后是否要换个高大上的铃音。 听筒内,传来柯可小声的抽泣声,“晓晓,我等了一晚上,唐唐都没有回来。电话也关机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他,怎么办” “没事,你先别着急,或许是航班延误呢”闻晓晓小心的安慰着,一晚上而已,应该没什么事才对。 “可是,我昨晚、昨晚梦到他从很高很高的地方摔下来,跌得粉身碎骨。我现在好担心,要怎么办,晓晓”说着,柯可又小声哭起来。 “别慌,我马上过去找你,你在家等着我。” 挂了电话,闻晓晓就离开了天爱集团的办公大楼,将四九丢在车篓里,骑着自行车朝柯可家奔去。 天爱集团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内,陆离透过玻璃目视着闻晓晓离去,微微皱眉。 “主子,要不要我跟上去”蜃眼力劲儿见长,小声的请示。 陆离不赞同的开口,“逼得太紧不好,慢慢来。” 蛮蛮说的对,需动心忍性,徐徐图之。 丫头,我们重新来过。 闻晓晓一路骑着小破驴赶到了柯可家,累的满头大汗。 一进门,她就叫苦连连,“好久没骑这么远过,累死我了。” 柯可拿了条毛巾给她擦汗,顺便奚落,“早让你买辆车你不听,知道辛苦了吧” : 第四十一章 偷樱桃贼 买车闻晓晓听到这辆车就想掉眼泪,她现在可是负债累累啊,别说买车了,车轱辘都买不起。 “对了,联系上你家唐先生了吗”她一边擦汗,一边问着柯可。 “没,手机一直打不通。我也没他别的联系方式,愁得一晚上都没睡好。”柯可顶着两只熊猫眼,没精打采的回答。 俩人一时无言,倒是刚进门不久的四九闹腾起来了。它对着沙发一阵狂吠,仿佛那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闻晓晓扭头斥责四九,“瞎嚷什么安静点” 四九受了呵斥,委屈的甩甩尾巴,伏低身子盘在地上,可仍对着那个地方低声嘶吼。 柯可从冰箱里拿了块午餐肉,递给明显焦躁不安的四九,“应该是饿了吧吃吧” 四九伸长鼻子嗅了嗅,迅速放弃了嘶吼,衔起午餐肉蹲到角落吃大快朵颐起来。 柯可自然看不到,四九方才猛吠的地方,有极淡极淡的黑影。那黑影扭曲狰狞,支离破碎。 一阵微风从窗口涌入,将这道黑影吹的烟消云散,抹去了唐先生在这个世间最后的痕迹。 短暂的冬日很快在焦灼的等待中逝去,自那晚以后,唐先生再也没出现过,柯可怎样都找不到他的踪迹。似乎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这么一个人。 就连闻晓晓,都说唐先生或许只是她臆想出来的。而那串招邪的手串,说不准是她从别处捡来的 但是柯可知道,唐先生真的曾经存在过。 虽然她曾经和他的合影都变成了空白,虽然他的手机号一直提示查无此人,虽然他就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是,她知道,曾经有一个人,情真意切的深爱过她 年华会老去,时间会消逝。 可那颗爱人的心,应该是怎样都不会变得吧 “别,这最后一颗樱桃可是我的”闻晓晓长臂舒展,将果盘护个严实。 可是,她防住了同她争抢的柯可,却没能防住四九那颗毛茸茸的狗头。 只见四九灵巧的从她胳膊的罅隙里钻过,轻易衔走了最后一颗樱桃。 看着闻晓晓吃瘪的表情,柯可捶胸顿足,笑得毫无形象。 “哈哈你的狗哈哈” 没好气的白了柯可一眼,闻晓晓伸脚踹向偷樱桃贼四九。 抢食成功,四九衔着红玛瑙般剔透的樱桃,惬意的摇着尾巴窜下沙发,躲得远远的大快朵颐起来。 柯可笑得直揉肚子,“晓晓,你家四九可真大胆,你的东西都敢抢” 谁不知道闻晓晓小气抠门,特别是她看中的美食,那必定是半口不让的这只狐狸狗,竟然能从虎口中夺食,她服 “何物比春风歌唇一点红。”夸张的咂吧下嘴,闻晓晓兴致不减,“我的幸福啊,就是天天抱着盆、不限量地吃樱桃美人儿,再给我来两斤” “边儿去这两斤大半都入了你的肚子,还不知足”柯可嬉笑着同闻晓晓打闹成一团。 不知觉的,禹市辞别了寒冬,迎来了草长莺飞的暖春。 : 第四十二章 重装开业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春风吹来了勃勃生机,也捎来了涌动暗流。 柯可虽然没事人般再不提唐先生,可闻晓晓知道,唐先生已经成了梗在柯可心中的一根刺。拔不出,融不掉。 应是她学艺不精的缘故,总之,她使劲浑身解数,占卜、招魂、甚至偷偷通灵,却打听不到丁点儿有关唐先生的任何。 想不通的事情,闻晓晓从来不肯多想。 就像她从来不肯深究,为什么她生来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听到别人听不到的低语。 一切,皆是命中注定。解释不了的,都是命中注定。 就像她最爱的最后一颗樱桃,却被四九夺了去一样。 就像抚养她长大的奶奶,她唯一的亲人,终究离她而去一样。 就像、就像对门讨厌的电钻声,嗡嗡嗡,嗡嗡嗡,不分昼夜的吵得她无法安眠一样。 震耳欲聋的装修声打断了闻晓晓的走神儿,她跳脚一跃,掐着腰道:“柯可,我有个非常郑重的决定” 习惯了她的一惊一乍,柯可淡定的摆弄着指甲,眼皮都不抬一下,“说。” “我要重装开业” “啊”柯可惊得合不拢嘴。 这姐妹儿,说风就是雨,还重装开业呢。她不是弄了个什么首席风水顾问的差事吗哪有功夫搞这些 “姐妹儿,没发烧吧”伸手探上闻晓晓额头,柯可好心问道,“你那顾问的活不干了” “去”推开柯可挥来的爪子,闻晓晓闲闲解释:“我们总裁最近好像外出了,我连签到都免了。这不是太闲了么。” 柯可实在是羡慕闻晓晓的狗屎运,不晓得她从哪儿谋来这么好的差事。什么都不用做不说,到月底还有十万入账,她怎么就没碰到 本来她还在替闻晓晓担心,怕她被骗了。可都小半个月过去了,并没有什么霸道总裁爱上她、ons之类的事发生。应该只能说她命好,真的被馅饼砸到了。 “我想好了,重装开业抢对门生意”闻晓晓握拳宣誓,“我要奋发上进,修成白富美,早日推倒小鲜肉” 柯可还没弄明白如何抢对门生意,闻晓晓又一脸神秘的靠过来,“投资吧,亲爱的保你赚的盆满钵盈” 不晓得是不是耳根太软的缘故,总之,柯可终究是被闻晓晓给说动了心。 当即,就允诺将上次的抽成作为入股资金。摇身一变,从闻晓晓的资深闺蜜变成了酒吧唯一的大股东。 只是,从专业驱邪捉鬼的阴阳寮变成时尚小资的特色酒吧。这个转身,是不是有点太过华丽 站在装潢一新的酒吧门外,透过窗明几净的玻璃门,柯可看到了自己那张后悔不已的脸。 她怎么就脑子一热,跟着晓晓瞎折腾起来呢 什么改革创新,什么别具一格,根本就是胡闹 你见过韩式日式中式酒吧,你可见过复古如斯、不伦不类的酒吧 也猜不透闻晓晓是因为抠门,还是源于与众不同的品味。 : 第四十三章 有客盈门 反正,她的装修实在是太简单不过。 原本厚重的木门换成了两块落地玻璃门,那古怪的指骨风铃仍旧如常的悬着。 好在那副夸张的烁金门对总算取了下来,换成个破旧的匾额斜斜钉在门头。 葱绿色的油漆刷出店名,清心小筑,一如既往的挫。 深吸一口气,柯可推开玻璃门,几步迈到柜台前。 她曲起修得精致的手指大力叩着柜台,没好气的开口:“这就是所谓的重装开业” 正忙着擦酒杯的闻晓晓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炫耀的将杯子递到柯可眼前,“漂亮吧” 孔雀蓝的射灯映衬下,高脚酒杯水晶般剔透晶莹,委实好看。 只是,柯可的脾气向来不太好,她嫌弃的挥挥手,“切破杯子,谁没见过似的。” “破杯子”闻晓晓将水晶杯小心的收到身后的酒架上,比出两根手指,说道:“这可是我特意从奥地利定制的。定制,懂不懂贵着呢” 再次深吸一口气,柯可纤长的手指戳向闻晓晓额头,“亲脑袋烧坏啦不知道酒吧里最容易碎的就是杯子吗” “是啊”闻晓晓赞同的连连点头,脸上是满满阴谋的笑,扭身指向身后酒架,“看看,这儿” 原来,她身后有则不大的卡通贴,上面用油光笔写着几个小字,“如有损坏,照价赔偿” “所以这就是你买这么贵杯子的理由”柯可无语的连连翻着白眼,她怎么就一冲动答应入伙当股东了呢 “不,这只是怕杯子破碎的理由。我买,因为我喜欢。”闻晓晓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叮铃铛啷” 指骨风铃叮当作响,有客盈门。 吧台侧的两人一致扭头看去,来者是位女子,一丝不苟的复古盘发下有张过于精致的面孔。 她身穿青花瓷斜襟旗袍,独特雅致的七分袖下皓腕清秀盈白。右手处祖母绿手镯细腻通透,更添卓越风姿。 女子慢慢朝吧台走来,步子少有的优雅从容。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恰当的似乎是工笔描绘出来般怡人。 “不好意思,我们还没开张。”闻晓晓轻挑眉峰,不咸不淡的招呼道。 女子似乎没听见,仍径直走到吧台前,精致的脸上平静无波。“给我一杯醉红唇。” “没有。”闻晓晓答得飞快,神情冷漠非常。 女子仍是面无表情,不相信的低呓,“蜘蛛巷尾,半步居内,一醉红唇。不可能,苏骨明明说的就是这里啊” “真没有,这里是蜘蛛巷没错,却不是半步居。估计你说的地方,在那儿。”闻晓晓随手指向门外。 透过通透的玻璃门,只见对面拱形门头上,刷着怪异的仿古字,仔细辨认,还是可以认出上面书的是“半步居”三字。 女子得了指点,招呼都不打一声,立马起身朝门外走去。 柯可相当不满,等女子出了门,拍着吧台恨铁不成钢的大吼,“晓晓” “嗯”闻晓晓顺口应着,目光却始终锁在刚才的女子身上。 “你是不是傻会不会做生意哪有把顾客推给竞争对手的” : 第四十四章 跨不进的门槛 没错,连夜赶工装修,吵得闻晓晓发飙暴走抢生意的对门,就是一家酒吧。 而且,是很大很大的酒吧。 虽然从没见过对门的老板,可从他买下了对面整排民居,并迅速将普通的楼房改成豪华的酒吧,足见其财大气粗。 整条蜘蛛巷,现在除了闻晓晓家,几乎都搬离了。对门的也曾三番几次上门,希望她不要犯傻做钉子户。 是啊,用岌岌可危的旧楼房换崭新的独栋别墅,且位于升值潜力巨大的新区,估计除非傻了才不换吧 闻晓晓自然不傻,她心里是一百个不愿住在破旧的蜘蛛巷。 当然,现在的蜘蛛巷,已经装潢一新,豪华奢侈。唯一碍眼的,就是闻晓晓那不搭调的清心小筑。 她之所以拒绝这么诱人的条件,完全是因为,这里是奶奶的家,装满了她们所有的过往。 那些温情暖意的时光,那些颤栗惶恐的日子,都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去不返,仅剩回忆缭绕指尖。 “喂”柯可不爽的抱怨,“真不晓得你怎么想的,不搬就不搬呗,还要抢对门生意抢就抢呗,反正他那么大的庙,随便剩点,也够我们赚了。可是,你还缺心眼的推人过去给他能不能专业点,有点身为竞争对手的职业操守” 柯可噼里啪啦一通教训,闻晓晓压根一个字没听见。她的注意力,都锁在方才那女子身上。 不知道是否对面的老板得知了她当钉子户的决心,竟然在她的酒吧对面,特意修了扇小门。大有一决高下,不逼走她绝不罢休的架势。 小门不大,成半拱形。暗红色的门漆加上铜黄的小纂,用柯可的话来讲,不伦不类的,跟她家的店有的一拼。 只见那女子很快走到对面,推开了半步居的拱门。 许是尚未营业的缘故,里面还没开灯。拱门内,漆黑一片。 那女子也不迟疑,抬脚就朝门内跨。 可是,任她如何迈步,始终都跨不进那片黑暗。 闻晓晓托着腮帮子看得起劲。你想,你要回家,却始终被看不到的屏障挡在门外。那情形,是不是很有趣 柯可也终于放弃了叨叨,跟着凑了过来,不解的问道,“她,在跳舞” 此刻,那位有着瓷器般精致面孔的女子,正努力想迈进半步居那扇拱门内。却每每被看不见的屏障阻碍,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加上她身姿曼妙,步履轻盈。周折反复的,宛若月下魅影婆娑,煞是好看。 闻晓晓也不搭话,只用鼻子随意“嗯”了那么一声,低下头开始整理酒橱。有些事,还是不要多管的好。 “哎哎哎”柯可冷不丁用胳膊肘猛顶过来,“快看,有帅哥出没” 闻晓晓心里无奈的轻叹一声,配合的转身看向门外。 柯可其实毛病真不多,除了爱臭美外,就是有点花痴罢了。只要模样稍微周正一点的,在她眼里,那统统都是帅哥。 敷衍的透过玻璃门看去,只见暗红色的拱门内,出来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 : 第四十五章 长发美男 他一双丹凤眼细细长长,和着秀美的鼻子、樱花般的唇色点缀出一张俊秀非凡的脸庞。 如云烟似的墨黑长发随意的舒在身后,一身长款复古唐装,脱尘飘逸的仿若不染凡尘的仙人。 男子负手而立,略略低头打量着一直徘徊在门口的旗袍女子。 夕阳的余晖不仅将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甚至映衬的他整个人都散发着微微的光,仿若谪仙降临在凡尘,圣洁迷人。 闻晓晓心底忍不住浮现陆离那张过于凌厉的脸,似乎眼前这个长发男子更要俊秀柔美些。 等她意识到自己那古怪的想法,立马神经质般摇了摇头,继续看向门外。 面容过于精致的古怪女子,一身复古装扮的长发美男,构成了一幅怪异的画。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闻晓晓自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那长发男子时不时的点头、摇头。 良久,长发男子转身折回了半步居。临走时,目光不在意的扫了清心小筑一眼,嘴角略略弯成了月牙。 难道是她注视的目光过于热烈,被他发现了闻晓晓莫名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然而男子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脚步都不停的,很快走的不见了人影。 随着那养眼男子的离去,柯可终于回过神,却停不下那颗八卦的心。 她讪笑着凑到闻晓晓面前,七分调侃,三分打探。“姐妹儿,好东西要一起分享你怎么不早说对面住了位帅哥” “我也是刚才才知道” “也是哦,”柯可赞同的点点头,接下来却话锋一转,“我说,她怎么又回来了” 柯可嘴里说得不是别人,正是那位着旗袍面容精致的女子。 不晓得基于何种原因,她终究没进那半步居,而是二回头又拐进了闻晓晓的酒吧。 闻晓晓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探询的看向正推门而入的女子。 对于偏执狂,柯可有种莫名的心悸。尤其是过于漂亮的女人,柯可总觉得,最为危险。 于是,她迅速躲到了柜台后,随手扯了条抹布,主动帮闻晓晓擦拭起一尘不染的酒橱。 旗袍女子欠身坐了下来,精致的脸上始终面无表情。 她长长的睫毛垂下片刻,又很快抬起。眼神悠远空灵,似乎正透过闻晓晓看向不知名的远方。 “我只是想求一杯醉红唇而已。”她说。 将新学的七色彩虹调配出,轻轻推给对面的女子。闻晓晓不咸不淡的开口,“所求未必就是所需。不如,试试这个。” 剔透的水晶杯内,乳白、橙红、墨绿、浅青、金黄、琥珀、和最上面一层火焰燃烧的淡蓝,层层叠成了璀璨的七色彩虹,夺目绚丽。 闻晓晓用一小片柠檬将火焰盖灭,顺便擦拭酒杯边缘,一股舒心的柠檬清香很快四溢开来。 女子好奇的打量着这杯绚丽的鸡尾酒,迟疑片刻,捞起一饮而尽。 入鼻清香,甘甜润喉。 柯可虽然觉得这女子怪异,下意识的不想跟她多接触,可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哎酒不是这么喝的” : 第四十六章 八卦的柯可 女子不置可否的挑眉,脸上仍是没有表情,“我不叫哎,我有名字的。他叫我阿瓷。” “哦,阿瓷。七色彩虹要分层才好喝。这样,才能品尝出每一层不同的味道。”柯可是酒吧常客,好心的向阿瓷普及常识。 阿瓷扯了下唇角,仍是面无表情的答道,“或许吧可是,我就喜欢这么喝。” “那好吧”无所谓的耸耸肩,柯可摊手表示无奈。毕竟,千金难买心头好嘛 “对了,刚才那位帅哥,你熟吗他是不是单身你有没有他电话” 人常说,遗忘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另一段感情。距唐寂礼莫名的消失,似乎已经过了好久好久。 柯可觉得,她不应该一直沉沦在被莫名抛弃的沮丧中,而应该勇敢的开始另一段恋情。 比如,刚才那位极为养眼的美男,目测身材好、颜值高,委实是不可多得的男朋友最佳人选。 是以,她直爽的跟阿瓷打探起那位迷死人的美男底细,生怕错漏了什么。 只是,事与愿违。 从阿瓷嘴里吐出的,却是这么一句,“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要一杯醉红唇而已。” 柯可失望的撅起嘴巴。很快,又释然起来。 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好歹也算是这间小酒吧的大股东。以后常来些,没什么不可能的。 “那,你找他干嘛你又不认识他。”柯可刨根问底,不肯放过一丝讯息。 阿瓷将酒杯放在酒吧台面上,示意闻晓晓再添一杯。 这才有空开口,“我不找他,我刚才、嗝,”她酒量奇小,打了个酒嗝继续说道,“我只是在找醉红唇罢了,我已经找了好多好多年。苏骨说,唯有蜘蛛巷新开的半步居内有,我就来了、来了。” 说完,阿瓷竟然一下趴在吧台上,呼呼睡了过去。 柯可啼笑皆非,喝这么一杯就睡过去的,她还真是没见过。 没招儿的拍了下手,她看向一旁的闻晓晓,“得,一杯就醉了。咱们问谁讨酒钱去” 自始至终,闻晓晓都默不吭声。这个叫阿瓷的女子,身上有种古怪的气息,分明不是世间的女子。 可是,她却没能看出来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好不容易送她去了对门,她却偏偏又折返了回来。唉,看来世间事,不是想躲就躲得过的。 “算了,马上就天黑了。要不,我们找找她身上有没有地址什么的,送她回去吧。” “好吧”别无它法,柯可也只好同意了。 阿瓷穿着件青花瓷旗袍,根本没有口袋。 她们找了半天,到底是闻晓晓心细些,竟然在阿瓷左手戴的祖母绿手镯下发现一串蝇头小字。 小字隐隐灼灼,模糊不清,好像写了很久的样子。 “若有拾获,请送至绿柳街52号。” 谁会在身上写这个还拾获闻晓晓两人讶然的对视一眼,默契地达成一致,先将人送到地方再说。 阿瓷看起来身材芊细,却实打实的重。两人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扶到出租车上。 一路上,两人默默承受了司机不断投来的疑惑的目光,终于忍到了目的地。 “50、51、52,这里,这里。”一边架着醉醺醺的阿瓷,一边还要费力的看门牌号,折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地方。 : 第四十七章 人体模型 这里离蜘蛛巷大概十分钟车程,同属老城区。 历史应该比蜘蛛巷还要悠久,满街都是老式的红顶瓦房,楼房都看不到几栋。 “这下可赔大发了,还要倒贴车费。”柯可嬉笑着敲响了52号的门。 “吱呀。” 绿漆斑驳的铁门应声而开,一位两鬓霜白的老人走了出来。“你们是” “哦,老人家,这是你家孙女吧”柯可快言快语的开口,“阿瓷在我们哪儿喝醉了,我们怕天晚了不安全,就打车送她回来。” 老人嘴角抽搐了两下,含糊的应着,“哦,哦,好,好。快请进来吧” 颤巍巍的老人将闻晓晓一行让进了屋,就着急忙慌的去倒水。 这是处过于简单的小院,不大且昏暗的客厅,左右各有一间卧室,仅此而已。 阿瓷被搀扶到卧室内躺下,闻晓晓这才得空仔细打量起来。 客厅不大,却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藏品。 有千手观音、伏虎罗汉之类的木雕,造型各异的鼻烟壶,美观大方的青花瓷等等。甚至,还有一具完整的人体骨骼模型。 “谢谢你们送她回来,辛苦了。”老人端了两杯清茶过来,礼貌的致谢。 “没事的,老爷爷。我们和你孙女都是同龄人,互帮互助,应该的。”柯可边摆弄着一艘骨雕帆船边说。 “同龄呵呵。”老人略带尴尬的干笑了两声。 闻晓晓觉得他语气古怪,不由的多看了两眼。老人庞眉白发,目光浑浊,没有丝毫问题。 唯一有问题的,是那醉卧在内室的阿瓷。 打定了主意,闻晓晓试探开口,“老人家,你可听过醉红唇” 老人正往茶盏里蓄水的手明显颤抖了两下,滚烫的茶水泼溅到杯外,湿答答淌成一片。“没、没听过。” 这么拙劣的谎话,任谁也不会相信。 闻晓晓继续说道,“可是,阿瓷说她急需一杯醉红唇。而且,她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在哪儿”老人激动的站了起来,失态的走向闻晓晓,嘴里连声问着,“在哪儿哪儿找到的” “什么醉红唇、醉红尘的,不就是一杯酒吗老人家,你别激动。”柯可十分不解,一杯酒而已,至于吗 “不,你不明白”老人激动的双手直颤,连声发问:“请告诉我是在哪儿找到的她喝了吗喝了吗” “没有,她只喝了杯七色彩虹,就醉昏过去了。”碍于老人如此激动,闻晓晓也不好再乱讲,乖乖说了实话。 老人这才安心下来,一屁股蹲坐在沙发上,嘴里念念有词,“那就好,那就好,就好啊” 看到这怪异的老头说着竟落了泪,柯可冲闻晓晓直递眼色,“还不走” 本想问出点什么的闻晓晓此时也没了主意,只好起身告辞,“既然没事,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哦,好,阿瓷有没有欠你们酒钱” “有,一杯七色彩虹,加上打车的钱,一共二百八十块。” 收过老人递来皱巴巴的票子,闻晓晓突然觉得于心不忍,她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少说一点呢 她根本没注意到,立在屋内的那具人骨模型,悄悄扭转脖颈,将空洞的眼眶对向阿瓷的卧室。 : 第四十八章 怎么出来的 顺利的拿回了酒钱,闻晓晓的心情却雀跃不起来。那个叫阿瓷的姑娘,果然不妥。 不是因为她身上那种古怪的气息,而是因为她的爷爷。那老头,看向阿瓷时,眼里似乎掺杂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发什么愣快走啊”柯可推着呆愣在院门口的闻晓晓前行,这姑娘,怎么就改不了爱走神的毛病 被动的走出了小院,闻晓晓再次回头。那位脚步蹒跚的老爷爷,正端了盆热水,拎块儿抹布,颤巍巍的朝阿瓷的卧房走去。 这是要帮阿瓷醒酒吧再次嘲讽自己多事,闻晓晓和柯可相携离去。 送别了柯可,闻晓晓脚步轻盈的走向自家的小酒吧。 如今的蜘蛛巷,早不复往日的穷街陋巷。被对门老板如此大手笔的一翻新,富丽堂皇的令人炫目。 华灯初上,前门奢侈的水晶招牌,正闪着梦幻般的绚丽霓虹。 只是,巷尾深处,她的清心小筑更显另类,完全和时尚风的酒吧不搭边。 哦,幸好,还有个同样不搭的,那就是连店名都怪异非常的半步居。 对于对门伪中国风的装修风格,不伦不类的怪异店名,闻晓晓很有种相逢恨晚的好感。毕竟,不是谁都能和她一样,中意古香古色的。 闻晓晓清脆的高跟鞋踩出一串欢快的音符,巷子内的路灯将小路照得朦胧,也拉长了她身后的背影。 “咯咯咯,咯咯咯。” 骨骼摩擦的声音凭空传来,逼停了闻晓晓的脚步。 她疑惑的回头观望,长长的巷子内,除了她,空无一人。 幻听了吧不在意的掏掏耳朵,闻晓晓继续朝自家店走去,还差两步远就到了。 走到自家门口时,她还不忘得意的瞄了一眼对门。那里亮着灯,隐隐约约的光从门缝里射出,却仍是双门紧闭。 真蠢不开门,怎么做生意 随意鄙视了下对门的智商,闻晓晓推开店门,被困了一天的四九便兴奋的扑了过来。 也难怪,为了筹备明天开张的事宜,她今天将它锁在了笼子里。一整天忙里忙外的,都几乎忘了它的存在。 等等,它怎么跑出来的 狐疑的捉起围着她的脚打转的四九,闻晓晓将它提到自己眼前,严肃的直视它那对晶亮的眸子,板着脸教训,“你怎么出来的” 四九的脖颈被捉得牢牢,四肢不甘愿的在半空中挣扎,眼睛却心虚的瞅向别处,不敢和闻晓晓对视。 “少来这套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呜呜呜呜呜呜” 四九柔顺的皮毛突然炸开,四肢摆出攻击的姿势,冲着闻晓晓急促吠叫起来。 闻晓晓狐疑的回头,背后,除了亮着灯的后门,什么都没有。 “嘿长出息了给我玩花样”闻晓晓又气又笑,这小东西,竟然学会了声东击西,故意分散她的注意力 好笑的将四九搂在怀里,惩罚似得扭了把它的尖耳,闻晓晓才径直进了店内。 : 第四十九章 文质彬彬 她怀中的四九始终僵硬着身子,直等她关上店门,这才放松下来,摇着尾巴讨要吃食。 这个小插曲很快被闻晓晓抛在了脑后。伺候好四九,随意洗漱下,她就回二楼睡觉了。 浓浓的睡意刚刚袭来,她便被一连串的敲玻璃声给惊醒了。 昏昏沉沉的下了床,懒散的拨开米色窗帘,等闻晓晓看清了窗外的东西,一下子睡意全无。 亲娘的这是什么情况 闻晓晓惊得后退一大步,窗外浓浓的夜色里,一具骷髅正笑容可掬的连连对她点头。 她之所以看出笑容可掬,完全是因为,那具骷髅咧开了森森的颌骨,且用悚然的双手指骨努力做出弯曲向上的姿势。 心惊的吞下一大口口水,闻晓晓急急扑到床头,将一本破烂兮兮的小册子翻开,不熟练的照着上面念九字真言。 “临、兵、斗” 她刚念出三个字,就及时收了声。 一来,是她回过了神;二来,是因为窗外的骷髅正合拱起森然的指骨,摆出作揖的手势,弓着腰对她施礼连连。 她放下手中的小册子,从床上站起来,即将走到窗前时,又及时停下了脚步。 她眼前,恍惚出现奶奶痛心疾首的呵斥,“晓晓跟你说过多少次你可以装作看不见看不见,它们就不会缠上来” 惭愧的低下头,空寂的地板上又浮现出奶奶临终前的幻影。 她嘴角尚挂着一缕血迹,面上却满是安详平静的微笑,勉力伸手将晓晓拥进怀中,口中万般不舍,“我的晓晓,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虚幻的光影转眼被敲玻璃的声音震得消弭,闻晓晓也从走神中收回了心思。 窗外,白骨森森的骷髅,放弃了文质彬彬的拱手礼。一边大力捶打着她的玻璃窗,一边用食指指骨在窗户上快速的写着什么。 它的颌骨快速闭合,应是在说着什么。可碍于她家窗户隔音较佳,她是一个字也没听清。 借着淡薄的雾气,窗户上很快出现了湿漉漉的两个字,“救命。” 闻晓晓轻皱眉头,不为所动。 这些异类,最会迷惑人心,她不能再上当了。 “求你” “救救阿瓷” “我不该给她希望的。” “只要你能救她,我甘愿粉身碎骨” 骷髅坚持不懈的写着,很快,诺大的玻璃窗被写满了隽秀的恳求。 闻晓晓的眉头越皱越沉重,终于,她心底幽幽叹了口气,默默抱憾,“奶奶,我又要让你失望了。”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窗户,右手藏在背后屈指捏起雷火咒,直等这骷髅若是心存歹意,就给它一个迎头痛击,打得它寸骨不存。 窗外的骷髅极为明眼,看事情似乎有转圜的余地,就停下了捶打玻璃的动作,又恢复了文质彬彬的姿态。 当然,一具骷髅,无论怎样都不可能称得上文质彬彬的。 可闻晓晓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眼前这具骷髅,在生前,定是位温文尔雅的人物。 离得近了,她终于听清骷髅的声音。果然温文尔雅,斯文有礼。 : 第五十章 闯王进京 它说:“我知道你是闻家的人,求求你,帮我救救阿瓷。”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闻晓晓果断打开了窗户。 当然,以防万一,右手上的雷火咒她仍然掐着。 窗户被打开,夜风裹着凉意扑面而来。 那骷髅仍是斯文的立在窗外,纹丝未动。 闻晓晓慢半拍的想起件事,她的卧室在二楼,莫非,这具骷髅会飞 她还未来得及仔细瞅,那具骷髅似乎已洞悉了她的心思,缓缓说道,“不要怕,我是攀着一楼上来的。” 哦闻晓晓眼里闪过一丝了然,那么,它一定是踩在窗外的电缆线上。只是,不知道骨头会不会导电呢 “我今天看到你送阿瓷回来,从你当时的眼神里,我看出了你的探寻和疑惑。可你还是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可见你是个好人。”骷髅的声音柔和舒缓,生怕自己会惊倒别人一样。 “是,我看出了阿瓷并不是人类。可是,我并没看出来她究竟是什么。”对于这一点,闻晓晓很是汗颜。 毕竟,身为阴阳师,却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她真的是蠢毙了。“对了,你从哪里看出我姓闻的” “那里。”骷髅用手指指了指闻晓晓胸前,那里,一枚墨黑的玉佩正悬在她光洁的颈上。 那块玉小小一块,漆黑如墨,整块被雕琢成麒麟的形状。 说实话,闻晓晓不止一次的想取下它。可碍于是奶奶留给她仅剩不多的物件之一,她终究没舍得。 “这块玉上面也没有字啊”下意识的摸着这块温润的黑玉,闻晓晓忍不住仔细打量起来。 “这块玉,我上次见时,时逢闯贼入京。一转眼,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闻晓晓惊得长大了嘴巴,她本以为这具骷髅不过是只新生不久的小怪罢了,没成想,居然是只骨妖。 若然她所料不差,这骨妖说的闯贼,就是李自成。明末,李闯王攻占北京,崇祯帝吊死煤山。这是众人皆知的史料。 那时的明末,狼烟遍地,枭雄四起。万万没想到啊,眼前这具骷髅竟然曾经生活在明末 亏她还一度以为它不过是具随处可见的人体骨架模型,实在是汗颜呐 “当时,我正走投无路,得幸被一位高人所救。他自称姓闻,脖颈里,就带着这块玉。”骷髅简单解释了下,又言辞恳切的求救,“我知道,你肯定是那位高人的后人。一定能救到阿瓷的” 闻晓晓闻言更是冷汗直流,她是不是那位高人的后人,她不敢肯定。 她敢肯定的是,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高人。 第一次出山,她本想灭艳鬼扬名,弄点佣金养活自个儿,去不料弄了个开门红,被其附身强了她现在的顶头上司。 第二次,她倒是侥幸灭了那长发恶灵,可也几乎丢了大半条命。如果不是那个神秘人及时操纵傀儡术助她脱困,她很可能就那么香消玉殒了。 这一次,活了差不多六百多年的骨妖竟然说有求与她她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 : 第五十一章 宛如谪仙 深知自己水平有限,闻晓晓支吾着连连摆手推诿,“你肯定弄错了,我绝不是什么高人” 窗外的骨妖失望的垂下了森然的颅骨。虽然它没有说话,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可闻晓晓就是知道,它失望了。 骨妖抬起头,不肯放弃的再次恳求,“求你随我去看看或许,你能救得了呢” “你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闻晓晓终于问到了点子上,“阿瓷究竟怎么了” 骨妖没有解释,借着纵横交织的电缆线,轻松跳到了对面楼顶。留下句蛊惑满满的话,“跟我来,你自然就晓得” 去还是不去 闻晓晓脑子里的两个小人开始了一番激战,终究,好奇宝宝占了上风。 她银牙一咬,小脚一顿,“亲娘的拼了” 扯过风衣匆匆套在身上,闻晓晓风风火火下了楼。 走到楼下时,她甚至刻意放轻了脚步,生怕四九听见动静跟过来。 轻轻锁上店门,闻晓晓抬头四下寻找骨妖。 溶溶月色下,白骨嶙嶙的骨妖孑立在楼顶,脊椎微微弯曲,不确定的说,“要不,我背你” 看着它那单薄稀疏的几根脊骨,闻晓晓毫不犹豫的拒绝,“呃,我还是打车吧在什么地方” 骨妖归心似箭,爽利答道,“也好就在方才你去的绿柳街,我先走一步” 说完,就几个纵跃,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轻车熟路的再次回到绿柳街,闻晓晓很快来到了阿瓷住的小院。 院门虚掩,有昏黄的灯光泄出。 推开门走进院内,闻晓晓却不由停下了脚步。 只见不大的小院内,她白天见到的老人正双膝跪倒在地,暗淡的灯光打在他的白发上,很是凄凉。 而老人的正前方,一位长发男子正背对着他负手而立,久久不发一言。 老人老泪纵横,涕泪连连,嘴里连声恳求,“顾先生求求你改变主意吧” 男子不为所动,始终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微风轻轻拂过,缭乱了他那一头如水乌发。 虽然搞不清状况,可看到年迈的老人长跪不起,涕泪交加;而他对面的男子却始终漠然以对,闻晓晓只觉得无名火起。 她忍着不平,蹑手蹑脚走到男子身后,狠狠踹向他优美的臀部。呃,弹性不错 男子万万没想到会有人偷袭他,被踹个结实,向前趔趄了一下才勉强稳住身形。 “谁”无端被揍,男子大为光火,愤怒转身。 “是你”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不敢相信的同时瞪大了眼睛。 男子盛满怒火的双眸,却在看清来人后宛若被水浇熄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对面宛若谪仙的美男子,闻晓晓十分后悔。 刚才,她为什么不先声讨下,看清是谁再出脚这么一个如玉的人儿,就这么被她踹了,真是残暴啊 可踢出去的脚,是怎样也收不回来的。 她只得结结巴巴的据理力争,“你、你,人家那么大年纪,你怎么忍心让他跪在地上” : 第五十二章 顾长衣 这长发男子不是旁人,正是闻晓晓的对门邻居,那间半步居的主人。 他闻言略略侧身,斜睨闻晓晓一眼,“姑娘,你不妨好生问下,可是我让他跪在此地的” 他的双眼深邃纯净,长长的睫毛扇儿般翘起。明眸璀璨,魅惑风华。 闻晓晓决定放弃研究眼前男子的美貌,转身去搀跪在地上的老人,“老人家,你快起来”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那老人却不起身,执意跪在地上。 “这”闻晓晓见搀不起老人,看向自家邻居的眼光开始变得不善起来。 鉴于身高的劣势,她踮起脚尖,努力抬高下巴,“喂这到底这么回事儿” “现在,你可相信不是我让他跪下的”长发男子丹凤眼眼似笑非笑,十分有涵养的未提及闻晓晓先前粗鲁的踢臀之仇。 闻晓晓一时语塞,刚才她真的有点冲动了。“那什么,我,我路过。见到他跪在地上,所以,所以”她抓抓头发,解释不下去了。 “所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长发男子文雅一笑,附身微微朝闻晓晓施了一礼,“在下顾长衣,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他这一礼施得郑重,弄得闻晓晓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正尴尬间,“吱呀”小院内的客厅门开了,阿瓷缓缓从门内走了出来。 阿瓷仍是白天那身青花瓷旗袍,一样的精致面容,闻晓晓却总觉得,她和白天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可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她一时还真没看出来。似乎,是整个人都变得生动起来了。 阿瓷应是刻意涂了唇膏,殷红的樱唇娇艳欲滴。她迈着小碎步快步朝院中的老人走去,脸上是无尽的欣喜。 路过顾长衣身旁时,她甚至没忘点头示意,“多谢” 顾长衣幽幽轻叹一声,“只要你不后悔。” “无悔” “如此,甚好”说完这句话,顾长衣径直走到闻晓晓身旁,对她说,“走吧” 慢半拍的闻晓晓讶异万分,“去哪儿” “反正不是这,走吧”说完,顾长衣就径直走出了小院。 闻晓晓脑袋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明白骨妖让她来有什么用。它口口声声说要救阿瓷,可阿瓷明明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啊 她不甘心的扭头看向院内,阿瓷正搀着颤巍巍的老人,一步步慢慢朝屋内走去。 灯光下,他们的背影纤长孱弱,相互偎依,几乎融为一体。 确认没什么事,她也不好当电灯泡,也三两步出了小院。 院门外,顾长衣竟还没走,长身玉立的负手站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因为刚才踢了他一脚的缘故,闻晓晓觉得也不好意思装看不见的走过去,就讪讪的随口招呼到,“还没走啊” “嗯,等你。”顾长衣转过身来,脸上是人畜无害的笑。 “等我” “是的,”顾长衣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却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似得住了口。 他唇角微扬,朝拐角的阴暗处暗暗屈指一弹,“还是你来说吧” 拐角的阴影里,一具桀然白骨赫赫走了出来。 它步子极为沉重,几乎是半步半步的挪出来的。单薄的脊椎骨佝偻成弯弓,苍白的头颅几乎勾到胸肋前。 : 第五十三章 皇太子 “骨妖”闻晓晓喃喃自语道,是了,刚才领她前来的骨妖一直没露面。 现今倒是露了面,虽然它是一具骷髅,是看不出什么表情的。可为什么,她竟感觉到它是如此的悲伤 “没事。”似乎看到了闻晓晓眼中那抹担心,骨妖右手拍向自己肋骨上方,曾经的胸口处,示意她安心。 闻晓晓这才注意到,它的右手小指骨,似乎缺了一根。 她毫不避讳的问道,“你的手,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你肯定看错了。”骨妖将左手背过身后攥成拳头,它的手骨里,有小小一截指骨,还有一粒纽扣。 它心里其实是庆幸的,如果方才那人打出的这粒纽扣不是收敛了力道,恐怕,它早已尸骨不存了吧 “是我看错了”闻晓晓抓抓头发,今天的事太蹊跷,她真有点蒙圈了。“对了,你要说什么你说让我来救阿瓷,可她明明没事呀” “没事希望她真的没事。”骨妖不舍得朝院内看了一眼。虽然院内的人早进了屋,可它的目光却是如此深情。 “我觉得,我们就这么站在大街上。似乎,有点不大好。”顾长衣温和的提醒道。 骨妖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它深知自己是异类,更要时刻保持警惕。非我族类,其心必诛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能让极为排外的人类知晓它的存在。 于是,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他们三人,不,确切的说,是两人一妖,结伴离开了绿柳街。 离开绿柳街的路上,骨妖更是三步一回头,五步一歇脚。恋恋不舍的,似乎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似得。 绿柳街的不远处有条小河,小河蜿蜒绵长,水草丛生。 他们寻了个僻静的凉亭坐下,反正大半夜的,也不会有什么人路过。 骨妖右手虚脱颌骨,幽幽开口,“你一定很好奇,我怎么活了这么久。那,就听我说个故事吧。” 凉亭外,稀疏的几颗星星无序的镶嵌在天幕中,一如它此时的心情。黯淡无光,晦暗到极点。 见有故事可听,闻晓晓顿时来了精神,调整好坐姿,认真的聆听。 顾长衣则斜靠在凉亭的柱子旁,微微合上眼睑,抱臂养神起来。 骨妖的声音清幽悠长,慢慢开始讲述起来。 “崇祯十五年,天下饥馑,疾疫连连,刀兵四起,内忧外患。谁也猜不透,压垮大明的最后一根稻草,什么时候落下。” “听宫里的太监说,民间早已是饿浮遍野,白骨遍地。可我是太子,终是不同的。这天下都是我家的,再难过,也轮不到我不是” “同年六月,泗洲地震。钦天监卜卦,此乃真龙欲坠之兆,主大凶。” “父皇二话不说看下了卜卦的吏官头颅,却堵不住悠悠众口。整个皇宫,人人自危,静怡的彷佛置身于空巷之中。” “蝶儿就是那时冒出来的,她娇弱小巧,手里拎个瓷瓶,哼着小曲边走边唱。那声音天籁般悦耳,细碎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仙子般圣洁。” “我故意撞到了她,跌碎了她的瓷瓶。大家都阴郁沉闷,凭什么独独她如此阳光我要打碎这份快活” “她竟然不气不恼,只甜甜的对着我笑,似乎被我的莽撞给逗乐了。” “多少年了,我在这偌大的皇宫内,竟是从未见过如此坦率纯净的笑。那一刻,我听到我的心,怦怦怦怦,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恨一个人需要很久的酝酿,可爱上一个人,真的一秒就够了。” “蝶儿是我太傅的女儿,心底善良,乐观向上。我最爱她赌气时撅着小嘴生气的样子,那模样,招人舍着心肝的疼。” “我最爱和蝶儿泛舟游湖,并排躺在宽大的荷叶下,莲子的嫩甜和荷花的清香,使我们乐不知返。” “我原以为,我要戴着那沉甸甸金灿灿的皇冠,在这纸醉金迷的囚笼里渡过渡过一生。” “不过,有蝶儿相伴,也是极好的。至少,我能给她这世间至尊的荣耀,母仪天下。” “可是,历史的车轮是无情的。它从不会怜悯任何人,全都一视同仁的轰然碾过。自然也包括我,所谓的真龙之子,众臣口里的皇太子。” : 第五十四章 谋财害命 “崇祯十七年,殚精竭虑的父皇仍是没能阻止大明行将坠亡的命运。 打着均田免赋旗号,一路辱妇屠城的闯贼,到底是进了京。” “绝望之至的父皇心灰意冷,凭他一己之力,再不能挽救大明堕亡的命运。” “乾清宫内,父皇嘱我隐姓埋名,暗自逃生,万不可再入这金銮半步。而他,丢了社稷,无论如何都要有一个交代的” “我无暇过问是怎样的交代,一心只想寻到蝶儿。这宫中,早已大乱了。抢金夺银、谋财害命的,比比皆是。大伙疯魔了似得,不过是想在这乱世里,讨个活命。” “我寻遍了内皇城,终于在遍地狼藉的华盖殿外,找到了她。可她,却再也不会甜甜的笑了。” “她的发髻四散,挽发的头簪被抢的一个不剩。头顶多了个拳头大的窟窿,正汩汩往外冒着鲜血。” “灼眼的鲜血从她脸上淌下,滴入了她手中死死攥紧的青花瓷瓶内,那是我特意命人为她烧制的。” “瓷瓶上的她笑的春花般灿烂,被我拥在怀中的她却蚀骨冰冷。” “这个傻女子,宝贝这个破瓶子干嘛这下,性命都丢了吧” “我抱着蝶儿笑的癫狂,我是太子,却是亡国的太子我是太子,却是连心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的太子” “周围熙攘的逃命声,抢夺金银的搏命声,我统统听不见。这世间,还有什么可留恋” “抱着蝶儿单薄的身子,我跃入我俩最爱的莲池。蝶儿,等着我,我来了” “铺天盖地的池水灌入我的口鼻,却抵不过我怀中蝶儿的冰冷。我将怀中的她拥得更紧,她怕水。很快,我就能和她永远在一起了” “我的头皮突然一阵发紧,被人拽着头发提出了水底。抗拒挣扎间,我竟然松开了抱着蝶儿的双手” “来不及去看是谁如此多事,我折身又要跃进莲池,却被困住了身形。” “救我的是个着奇装怪服的人,松松垮垮的衣衫露着长胳膊长腿,一脸的严肃。” “我被他的话给说服了。是啊,都死了,这世间就再无蝶儿的影子。我活着,她还能活在我的心里。” “我跟着他逃离了皇宫,只拿走了曾经送给蝶儿的瓷瓶。那莲池里躺了太多太多和蝶儿穿着同色衣衫的宫女,我数次入水,直至精疲力尽,到底还是没能找到蝶儿。” “我出了宫,漠视沿途告饶求救的平民妇孺。他们怎么就不明白,不管谁坐天下,都要征伐杀戮。他们盼来的救世主,此时成了送他们归西的催命符。” “可这些都跟我无关了,现今的我,只是籍籍无名的一介布衣。” “我躲进人迹罕至的深山,陪伴我的,唯有那个沾染了蝶儿鲜血的瓷瓶,那是她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我终于老的走不动了。” “怀揣瓷瓶,蹒跚的挪进早就寻好的山洞,我安详的闭上了眼。蝶儿在我心里活了五十年,足够了。” 随着骨妖的讲述,闻晓晓仿佛看到一幅幅画面,有骨妖幼时纸醉金迷的安逸、有它少年国破家灭的劫难、以及对恋人一生的追缅,“所以,你就是传说中那位神秘消失的明末太子” 可能是被闻晓晓的插话打断了语速,骨妖轻叹一声,那叹声幽怨悠长,“吁,我哪儿是什么太子,我只是在讲一个故事而已。” “哦,”闻晓晓不相信的应了声,她敢肯定这个故事中的太子,绝对就是骨妖。 骨妖用森森的双手指骨搭上自己的颅骨,做出揉搓的动作,幽幽问道,“还想听吗” : 第五十五章 苏醒 “想”闻晓晓迅速回答,这个故事,太让人心疼了。她好想听到蝶儿和明太子相守的结局,就算同为妖邪,那也是好的。 她答话的同时,将眼光投向一旁的顾长衣,希望能看到同她一样希冀听故事的表情。 可是,借着昏暗的星光,她只看到顾长衣那无可挑剔的侧脸,他英挺的鼻梁处双目微闭,长长的睫毛扇儿般微颤,竟是睡着了。 没征到盟友,闻晓晓只好自个央求,“骨妖,这个故事还没说完是不是快说,我还等着听呢” “好”骨妖森然的头颅轻点了下,娓娓道来。 “我苏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处极狭小的空间,铺天盖地的黑暗笼罩着我。我下意识的慌忙摸向左胸的位置,那里,放着我的青花瓷瓶。” “还好,瓷瓶还在。可我还摸到了别的,那东西骨头般细长咯手。迟疑了半响,我终于明白过来。我早就死了,现在的我,只是一具白骨。” “我不知道作为一具白骨的我是怎么苏醒的,可我就是苏醒了。就算变成了桀然白骨,我还是那么渴望阳光。毫不犹豫的,我四处摸索,希望能从这狭小的桎梏中挣脱。” “大约摸索了盏茶的功夫,我终于脱困而出。用不怎么熟练的指骨尽力将瓷瓶揣在肋骨间,我仔细打量起四周。” “这是间奇怪的房子,白色的墙上写满了怪异的字体。屋里乱七八糟的摆满了许多我不知道的东西。我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不知道站了多久,我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我不知要如何应对,要躲回方才的箱子么” “房门被推开,进来一个中年妇女,她手里牵了一个小男孩。两人都穿着不妥的奇装异服,露出白白的胳膊和小腿。” “我闪躲不及,只好呆愣在原地。好在,我只是一具枯骨,看不到表情。” “进门的女人奇怪的自语了句,是谁把人体骨骼标本给挪出来的” “妈妈,我要那个。那个小男孩头发极短,稚气未脱的嗓音软软嫩嫩,可他的小手指向的,分明是我肋骨间的青花瓷瓶。” “那女人宠溺的看了小男孩一眼,伸手就将我的瓷瓶拿下递给了他。她说,小心点,这极可能是明朝的。” “我眼睁睁看着瓷瓶被小男孩捧在手心审视,却一动也不敢动。毕竟我是白骨,而他们皆是妇孺,我怕吓到她们。” “那中年女人指挥人将我挪到一张大桌子上,一边透过枚有柄的圆镜子研究我的胫骨,一边和身后的人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我虽然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我听到了她身后的人喊她老师。” “师者,传业授道解惑也。当即,我就有了一个决定,我要从她这里弄明白,这家国,怎会变得如此怪异。” “经年累月,我终于从这些人的口中弄明白。这国朝,已早不知换了多少帝王。原来,我大明亡了社稷,虏贼丢了脊梁” “我本以为,我会一直被当成有研究价值的标本度过无尽的寒暑。至少,还有蝶儿的瓷瓶陪着我,足矣了” : 第五十六章 蝶儿归来 “当年那个奶声奶气的小男孩已长成挺拔的少年。唯一不变的,是他对那个瓷瓶近似痴狂的喜爱。” “这些年,只要他来藏室,必定是来观摩瓷瓶。面对他的狂热,我早已见惯不怪。难得有人同我一样珍视这个瓶子,真好。” “直到那一天,他险些失手将瓷瓶打碎,慌张间额头磕到了桌角,昏迷过去的他自然看不到,他额头流出的血,顺着桌子,打湿了瓶底。” “我自然懒得过问他的死活,我只看到,沾了他血的瓷瓶,发出魅惑的红光。” “那一刻,我那早没了心脏的胸腔竟然狂跳不已,莫非” “好不容易捱到日头西斜,冷冷的月光从小窗照进室内,一缕缥缈的烟从瓶内逸出,落在地上,渐渐形成了一个女子的轮廓。” “那轮廓逐渐清晰真实,直至完全变成了蝶儿的模样。她一脸懵懂,似我初生般仔细打量自己的身体,并很快研究起周围来。” “我忍住要脱口而出的尖叫,摆出自认最帅气的姿势,深情的望着她,等着她发现我的存在。” “可是我忘了,我早已是白骨一堆,哪里会有什么表情” “她好奇的将四周打量个遍,似乎终于发现了我的存在。她莲步轻款,缓缓朝我踱来。” “那一刻,我欣喜若狂,紧张的动弹不得。蝶儿,我的蝶儿,我终于等到了你。” “可世间的事就是如此玄妙,如果我能提前预知结局,我当时定然会翩然的介绍自己,而不是等着她来发现。” “当时,就在我等待幸福降临的那一刹,突兀的开门声止住了她的脚步,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是的,我怎么没有发现,当年稚嫩的黄毛小儿早已脱去青涩,蜕变成英武的郎君。” “他额头缠着厚重的纱布,隐约有鲜血渗出的痕迹。他推门而入,径直抱起桌上的青花瓷瓶,仔细审视一遍,看并无破损后,这才深深舒了口气,还好,你没有破,还好。” “他看不到,刚化成人形的蝶儿,是的,蝶儿,我怎么会认错,她必定就是我的蝶儿蝶儿此时正站在他的身后,疑惑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于是,那个蝶儿归来的晚上,我看着她,她看着他,他看着它。就这样,悄声无语的度过了那个静怡幽寒的夜晚。” “随着清晨的第一缕晨曦,那个头缠纱布的昔日稚童,终于困乏的睡倒在工作台上。他们叫那种长条的桌子叫工作台,那台子简直丑毙了” “蝶儿终于一改托腮凝望他的姿势,小心的绕到他的背后,柔荑虚扶他的臂膀,鼻翼微耸,探身朝他额间那抹隐约的血痕嗅去。” “我终于忍不住出了声。喏” “她明显被吓了一跳,迅速转头朝我看来,便一下消失了身影。” “我后悔了一整天,她定是被我悚然的模样给吓跑了也是,冷不丁看到一具骨架,还是会说话的骨架,谁不会怕呢” “懊恼羞愧的捱到了黄昏,我终于盼来了蝶儿再次现身。这次,那个碍眼的家伙终于没有来。” : 第五十七章 重获身躯 “她说,拢魂新聚的她有点惧怕阳光,绝不是因为我的缘故,人死皆为白骨,有什么好怕的。” “她说,她忘了自己生前是谁。也不想想起过往的种种,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她说,那个男子很奇怪,他身上血的味道好熟悉。” “她说,不知道他今晚还会不会来。”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我日思夜盼的蝶儿终于回到了我身边。可是她的心,却不再为我而悸动。” “她,爱上了他。那种爱恋的眼神,和我为人时凝视蝶儿的深情一般无二,我怎么会不懂” “我感觉不到心痛,是啊,我没有心,又怎么会痛呢蚀骨的冰冷吞噬了我,那是绝望的味道。” “我宽慰自个儿,我不是只求她能回来就好吗现今她已经回来了,即便她爱上的不是我,那也是极好的,不是吗” “我看着她痴迷的讲述他的所有,他工作时的专注,他微笑时迷人的嘴角,他沮丧时拢起的眉头。他的一切、一切” “我静静的聆听着,只要,她高兴,就好” “可是她还是不开心,她迫切的想出现在他面前,她想被他看到” “她求我告诉她办法,哪怕能出现在他面前一秒,都是好的。她再也不要默然无声的痴望着他,再也忍受不了只能他来工作时那短暂的相见。” “可是,蝶儿,你可知道,我的守望知道那漫长寂寥的时光” “然而,我终是抵不过她满眼的落寞,告诉了她现身的方法。” “我昔年曾得闻家先祖相救,吞下赤红丹丸一枚,得以数十年不饥不渴。那丹丸至今仍梗在我的喉骨处,未被任何人发现。” “她吞下我的丹丸,果然重获鲜活的躯体。” “这躯体美则美矣,同蝶儿往生前一般无二。却有个致命的缺陷,她不再有表情。精致的脸如同瓷器般完美,也木然的如同瓷器般僵硬。” “所幸她还有双鲜活灵动的眼睛,能让我看出她满心的欢喜,这就够了” “她迫不及待的要推门而出,却被我制止了,起码,要先穿上衣服” “她这才想起羞赫,拿起搁置在工作台一角的樱粉袄裙,迅速套在身上。那是他仿着瓷瓶上特意裁制的衣衫,做工丑得不是一星半点。” “可再邋遢的衣衫,穿在我蝶儿的身上,只会愈发衬托她的美而已。” “她拉开门,走了出去。临走时,说了声,谢谢抱歉” “傻蝶儿,谢什么呢我只是想要你开心,只要你开心,就好” “蝶儿再也没有回来,我孤零零的立在逼仄的资料室,一动一动。我只是具有考古价值的骨骼标本,仅此而已。” “浑浑噩噩不晓得又过了过久,我被人挪到了新的地方。那地方温馨敞亮,融融的灯光打在我身上,好暖。” “在那里,我见到了熟悉的人蝶儿。自然,还有那个碍眼的家伙。” “直到我看到那个碍眼家伙头上夹杂的白发,我才意识到,原来,又过了这么些年了。” : 第五十八章 是个妖怪 “时光总是留不住,比时光更难捉摸的,是人心。” “我的蝶儿早舍弃了她生前最爱的樱粉袄裙。如今的她,一身精致的青花瓷旗袍,勾勒出她完美的体形。只是那张精致的脸上,仍是木然的没有一丝表情。” “我说不出心底的感觉,因为我没有心。夜阑人静的时候,蝶儿悄然来到我身旁,她说,苏骨,求你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和他一起变老” “我真的想笑,这个傻女子,多少人求青春永驻求不到,偏偏她想变老可我笑不出来,如果不是我没有眼泪的话,估计我肯定会忍不住哭出声。” “我没有哭,因为我还要安慰泣泪涟涟的蝶儿。她没有表情的脸挂满泪珠,那泪珠割的我肝肠寸断。” “于是,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我都悄悄溜出蝶儿和那人的家。虽然这些年我从未独行过,可是这一次,为了给蝶儿打探讯息,我终于成了具行走的骷髅。” “人类潜意识里畏惧黑夜,因为不可见的暗处,有许多类似我的异类。颇费周折,我终于从一只夜燕妖的口中得知,世上有一种酒,名为醉红唇。喝了,可以变成人,却只有三天的时间。然后,灰飞烟灭。” “我怎可能让她喝这种毒酒,我宁愿她恨我,哪怕恨一辈子,只要她活着,就好。” “可我还是输了,又一次输给她的眼泪。她说,他癌症末期,没有几天可以活了。她说,她是一定要陪他一起走的。她说,我知道你爱我,我求你,求你成全我” “她的话似利刃般刮骨,原来我爱她,她是知道的。她只是选择了看不见而已。” “我只告诉了她夜燕妖说过的藏酒的地址,让我讨回来给她喝下,我真的做不到。” “她连一刻都不敢耽搁,匆匆就出了门。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讨到酒,因为夜燕妖说过,那种酒,是要用宝贝来换的。可蝶儿和我一样,哪有什么宝贝。” “暮色四合时,她醉着回来了。老远都能闻到熏人的酒气。我握紧自己的手骨,才强忍住去质问她的冲动。我不想让他知道,她和我一样,是个妖怪。” “趁着无人的间隙,我去问她,她醉话连连,语不成句的重复着,子时,子时他会不会来我要喝,我不悔” “那一刻,我如坠冰窟,我知道她如愿讨到了酒。我后悔的无以复加,却又无可奈何。” “思来想去,我生出独闯半步居,偷走醉红唇的想法。可真去了,我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我连半步居的大门都进不去。” “然后,我想起了送她回来的女孩,那个闻家的后人。我想,我的蝶儿或许还有救。” “我壮胆叩响了她的玻璃窗,恳请她随我一道回来,阻止蝶儿饮下醉红唇的念头。” “可我,还是回来晚了。看着她满心欢喜的从屋内走出,我明白我终究无法挽回她走向死亡的步伐。上一次,她留下一具尸首。这一次,她将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呜呜呜”闻晓晓再也忍不住心中的伤感,出声饮泣起来。骨妖讲的这个故事,真的太悲伤了。 : 第五十九章 苏骨离去 她的哭声打断了骨妖的讲述,也吵醒了一旁假寐的顾长衣。 他走到闻晓晓身旁,拿出条绢帕,递了过来,“给。” 这绢帕素如残雪,柔若鲛绡,暗淡的星光下,似乎蒙上层柔柔的光。 闻晓晓结果绢帕,却没舍得用,抽泣着鼻涕道谢,“谢谢。” 好不容易打理好哭花的脸,闻晓晓带着浓重的鼻音劝慰一旁无言的骨妖,“骨妖,你就是苏骨,对吧苏骨,不要难过,下一个会更好” 顾长衣无语的摇头走回凉亭柱子旁,如此安慰人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可是,闻晓晓那满肚子的疑问还没有解开,她连声问向苏骨,“所以,蝶儿她,不,是阿瓷,阿瓷她真的喝了醉红唇然后就只剩三天的时间可以活真的会灰飞烟灭吗” 苏骨不置可否的淡然道,“真亦假,假亦真,又有什么关系爱了,万年不过瞬息。不爱,瞬息长过万年。” 说完,它就站起身来,朝凉亭外走去。 “你要去哪儿”闻晓晓疑惑的问。 苏骨顿了下脚步,桀然的头颅扭转到背后,说,“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那什么,你能不能把头转回去”闻晓晓有些不自然的说道。看见一具骷髅不可怕,可怕的是这具会说话的骷髅突然拧回头。 可说完,闻晓晓就后悔了,好歹自己也是正统阴阳师,大妖小怪的也不是没见过,怎么就淡定不起来“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苏骨并不在意,毕竟现在的它,确实有点吓人。 闻晓晓不甘心地从凉亭追出,扯着嗓子问道,“就剩最后三天了,你就这么走了不陪她到最后” 苏骨渐行渐远,单薄的骨架几乎融入夜色。 它头也不回的挥手,苍白的指骨写满了落寞,“她需要的不是我。” 看着苏骨逐渐消失在夜色里,闻晓晓只觉得自个儿鼻头发酸,眼眶再也困不着泪珠,一颗颗争先恐后的滚落到地上。 顾长衣走到她身旁,“怎么,哭了” “嗯,”闻晓晓哽咽着,“苏骨太痴情了,呜呜,呜呜。” “痴等未必深情,远去未必背离。有些人,注定了是过客。你等的人,未必就在等你。”顾长衣的话字字珠玑,听了却让人唏嘘不已。似乎这种求而不得、舍而不能,他早已习以为常。 闻晓晓收起伤感的心绪,哀哀问道,“醉红唇,喝了真的会让精怪变成人然后,灰飞烟灭” 顾长衣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 “那,你为什么要酿这种酒”这哪儿是什么酒,根本就是饮鸠止渴的毒药。 顾长衣似乎陷入了回忆,良久,他悠悠开口,“这酒,并不是我所创。她当年,又是怀着怎样的心绪酿下醉红唇。我到现在,都不明白。” “不明白可以问啊,虽然她可能是一番好意,可是,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难道她没听过,长久的陪伴是最深情的告白” : 第六十章 鹩哥 “我也想问,可是,我找不到她。”顾长衣淡然一笑,嘴角里满是苦涩。 闻晓晓有些尴尬,她似乎提到了别人的伤心事。 正纠结要不要致歉,顾长衣好听的声音再度传来,“我也有个故事,关于阿瓷的故事,你想不想听” “阿瓷的故事刚才苏骨不是都说了么” “不,这是阿瓷的故事,她来求酒时,告诉我的。就是这个故事,才使得我晚上送酒而来。” 眼前的顾长衣让她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虽说现在已是后半夜,坐在凉亭里听故事显得有点怪异,可是,闻晓晓还是想听下去。 顾长衣看到闻晓晓一脸的期盼,了然浅笑,开始讲述一个关于阿瓷自己的故事。 “崇祯十年,张献忠举刀戈于黄州,所过之处,赤地千里,饿浮遍野。” “我是被鹩哥从死人堆里捡来的,他本是来此搜翻粮食,却发现了还有一口气的我。” “我曾经问过鹩哥,是如何将濒死的我救活的。他笑笑没说话,只举起手臂给我看。那里有道伤疤,深可见骨。” “年幼的我们硬是躲过了兵荒马乱,一路逃到京师。” “鹩哥虚长我几岁,费心寻了个烧瓷的差事,勉强够我们温饱。” “不再挨饿的日子,我的个子见风似的猛长。直到那天,我来了葵水。” “后来,隔壁的大娘私下告诉我,来了那个,就可以生娃了。我羞红了脸,我不喜欢小娃娃,可我愿意给鹩哥生一个。” “那夜,我俩铺进一个被窝,鹩哥的胸膛滚烫似火,他说,他会养我一辈子。” “我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鹩哥却终日郁郁寡欢。” “原来,他分了心思,再也烧不出好看的瓷器。” “上元节,他更是喝的伶仃大醉,嘴里说着什么,若烧不出好瓷,就要被砍掉脑袋。” “没了脑袋,还怎么活我不怕死,我只怕死在鹩哥后面。” “掌了灯,我再次看向鹩哥憨厚的脸,推门去了柴窑。” “将柴窑的门反锁,引火,我看着满窑待烧的瓷瓶,笑了。鹩哥,只要你活着,就好。” “熊熊的火光扑面而来,我不知道要如何形容。可是,真好看,除了有点热。”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太舍不得鹩哥的缘故,尽管尸骨早已被烧成了灰,我却能如常的守在他身旁。虽然,他看不到我。” “我看到他哭笑着骂我傻,看到他疯了似得冲进柴窑找我,看到他愤然摔碎一排排青花瓷瓶,直到闻讯而来的兵丁将他打倒在地,他才作罢。” “他怎能不作罢我的鹩哥,就这么活生生被那些急于邀功的兵丁给打死了。乱世里,我们卑贱如泥,怎么能比得上一个瓶子呢” “看着那些兵丁嬉笑着将最后一个瓷瓶抱走,我毫无办法。只能一次次试着揽他入怀,我连这点,都做不到。” “地上太过冰冷,鹩哥就这么躺了三天,才终于被好心的大娘用卷席葬了。” : 第六十一章 最难的不是相爱 “我无处可去,竟循着气息寻到了那唯一的青花瓷瓶。它正被一个姑娘死死抱在怀里,任几个同她相仿的姑娘如何打她,直到断气,她都没有松手。” “我也看到了那显贵的皇子,痛失爱人的癫狂。可是,他可知道,就是他偶然的一个念头,生生拆散了我和鹩哥。” “且不管这是不是报应,当那个皇子心灰意冷的入山遁世时,我也跟着去了。因为,那个瓷瓶的素胚,是我的鹩哥所制。” “不晓得又过了多少年,我从沉睡中醒来。唤醒我的,是熟悉的血腥味。那味道曾经拯救过我的性命,我怎样都不会弄错。” “我欣喜若狂的看着眼前额头缠着纱布的男子,我的鹩哥,他终于回来了。” “我也见到了他,他早已不是什么皇子,变成了一具森森的白骨。他说,他叫苏骨。” “我知道,苏蝶就是那个抱瓶殒命的姑娘,因为他生前总是对着瓷瓶深情的低念这个名字。”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苏蝶的模样,可是我知道,我根本就不是苏蝶。” “可不管变成什么模样,我牵挂的,只是我的鹩哥。苏骨念的,只是他的苏蝶。” “我终究没有说出真相,甚至自私的利用了他的痴情,我想和我的鹩哥,共伴白首。” “虽然没了前世的记忆,可鹩哥还是接受了我。风风雨雨,我陪着他走过了四十个寒暑。唯一遗憾的是,我脸上没有表情,也不会变老。” “在外人眼里,我从鹩哥的媳妇,变成他的女儿,直至他的孙女。” “我们搬了一次又一次家,他都欣然接受,从没问过我为何不会变老。我想,我不是人这个事实,他应是知道的。” “我将苏骨请回我家,求他告诉我,如何才能变成人,一个真真正正的人。” “我承诺过,要和鹩哥到白首,而他,时间已经不多了。那张被他藏起的病危通知单,还是被我看到了。” “苏骨拗不过我的固执,终是告诉了我办法。醉红唇,喝了就能变成人。” “虽然苏骨说那是穿肠毒药,可我甘之如饴。我和鹩哥,是怎样都不能再分开的。没有他在的地方,遍处皆是地狱。” 顾长衣口中阿瓷的故事讲完了,闻晓晓仍沉浸在故事里,久久说不出话。 爱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她,根本就说不清楚。 苏骨和蝶儿,阿瓷和鹩哥,他们的爱情故事,沉重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也深情的令她羡慕非常。 眨了眨眼睛,闻晓晓向往的开口,“要是我能穿越到古代就好了,说不定就碰到一个互许终身的良人,相濡以沫,不离不弃。” 顾长衣的眼里有一抹动容闪过,可他仍是柔声打碎了闻晓晓的美梦,“最难的不是相爱,而是相守。遇到对的人,不管身处何方,都是一样的。” “是哦,”闻晓晓憨憨一笑,她似乎有点伤春悲秋了,也是,只要碰到对的人,哪里又有什么不同呢 : 第六十二章 一点都不熟 天边露出鱼白色,两人促膝长谈,不知觉的竟在凉亭里坐了一宿。 闻晓晓这才有了困意,张嘴打着呵欠,“听了一晚上故事,好困。” 倒是顾长衣精力十分充沛,丝毫没有疲意,“要不吃个早茶,你再回去补个眠” “好”闻晓晓拍手称赞,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是饿了。 两人寻了个雅致的早茶店坐下,闻晓晓豪气的开口,“听你说了一晚故事,这顿我请。” “好,”顾长衣始终是温文尔雅的样子,谦谦君子模样。 点了屉三丁包子和翡翠烧卖,闻晓晓喝着新鲜的燕麦粥,百无聊赖的看向窗外。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大街上人来人往,周而复始的开始了新一天的作息。 一辆车驰进了闻晓晓的视线,正好停在这家店门口。怎么这么眼熟闻晓晓还没来得及皱眉思索,车上的人已经麻利的下了车,快速的迈了进来。 老板不会这么巧吧看着来人,闻晓晓只能感叹禹市太小,喝个早茶都能撞上。 只是,他不是出差了吗看他现在一副黑口黑面的样子,似乎心情不佳,她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可命运根本不给她丝毫心存侥幸的机会,陆离冷着脸,一屁股就坐在了她和顾长衣那张餐座前。 “呃,老板,早。”都坐到了对面,闻晓晓也不好意思装无视,讪笑着打着招呼。 可陆离并不领情,自带冷空气的凉凉开口,“还真是早不知道我的首席顾问怎么有空来别人一道儿来这里吃早茶” “哦,昨晚我们谈了一宿,正好饿了,就一起来吃东西。” 陆离额上青筋直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谈、了、一、宿” “是啊。对了,忘了介绍,这是我的邻居,顾长衣。”闻晓晓这才想起来介绍。 陆离假模假样的客套,“久仰久仰。” 顾长衣回敬,“客气客气。” 热腾腾的包子和烧麦正好被送了上来,闻晓晓顺口说:“老板,要不一起” 陆离点点头,阴沉沉的脸上这才有了点暖色。 “晓晓,这个味道不错,你尝尝。”顾长衣夹起一个烧麦,放进闻晓晓碗里。 “谢谢。” 陆离刚舒缓的脸又迅速阴沉下来,他拿起一个包子,放到闻晓晓面前,“包子,吃。” 不好驳了他的面子,闻晓晓只好接过咬了一小口。 “这个不错,你尝尝。” “这个,吃。” 两人比赛似得,一个劲儿夹吃的给闻晓晓。很快,她面前的餐碟就堆得小山高,都快放不下了。 两人正相持不下,陆离突然起身去接电话。 “他是”顾长衣见缝插针,及时打探道。 吃着东西,闻晓晓嘴里含糊不清的回答:“我们公司的老板。” “很熟吗,你们” “一点都不熟。”呵呵,刮蹭一点车漆就索赔一百万,谁敢跟他熟啊 “那就好。” 顾长衣的话刚刚落下,陆离已经风风火火的折返回来,二话不说拉起闻晓晓的手腕,“跟我走。” : 第六十三章 我饿了 闻晓晓不情愿的拒绝,“我这正吃饭呢。” “公司里有紧急事故需要处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到了你发挥光和热的时候了”陆离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哦,”端人碗自然要受人管,闻晓晓草草装了两个烧麦,起身跟顾长衣告辞,“顾大哥,我有事就先走了,你慢慢吃。” “回见。”顾长衣好脾气的同她道别。 匆匆上了车,陆离一脚油门,疾速朝城北驶去。 坐在宽敞的房车后座,闻晓晓有些恍惚,她是不是忘了问陆离,究竟是什么事,值得这么着急上火。 “咳,我能不能问下,究竟有什么事”嘴里塞着烧麦,她含糊不清的打听。 陆离正专心开车,终于听到某人慢半拍的问询,他头也不回的轻松答道,“也不是什么大活儿,就是集团新奠基的楼盘出了点小娄子。” “哦,那,具体是什么娄子”闻晓晓问得小心,其实她想知道的是什么娄子那么着急。 “不怎么清楚,好像,是奠基石下错位置,生出了不好的东西。”陆离仔细想了下那通电话,如实的转述。 “那就好,”闻晓晓放心的舒了口气,小声的嘀咕着,“还以为是天大的事呢,吓死我了。” 前方开车的陆离嘴角掠过一丝笑意,傻丫头,这点小事他根本不急,他只是不想跟那个顾长衣坐在一起罢了。 前段时间,他有事临时离开了禹市。走之前,明明嘱托蜃看好这个傻丫头的。哪知道昨晚蜃竟然匆匆通知他,说她和一个男人走了。 这话急得他,当即就赶回了禹市。虽然蜃说还有一具白骨也跟着,可也难保她不会被那个不知名的男的拐骗了呀 他带着蜃和蛮蛮,几乎将整个禹市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甚至连那个骨妖,都没有找到。 他着急的几乎抓狂,竟意外的在一家店门口看到了她。而她正和一个丑男,谈笑风生的吃着早茶。 他一脚将蛮蛮从车内踹出,将车停在店门口。蜃也明眼的飘下了车,不敢离他三尺之内。 可这个傻丫头,竟然看不懂他为何火大,还笑得一脸灿烂的请他吃早茶 可他偏偏就吃这套满腔的怒火被她甜美的笑给浇得一干二净。 都说她是个傻丫头,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那个什么顾长衣,看起来文雅有礼,哼同是男人,谁猜不出他那点龌龊心思 敢打他女人的主意,哼哼,他死定了 陆离心里越想越舒坦,嘴里忍不住哼起了小曲,“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笑看红尘人不老。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求得一生乐逍遥。” 闻晓晓小心在车后座将身子缩成一团,果然有钱人都是有病的。 看他脸上刚才还阴云密布的,这会儿又眉开眼笑,绝对是精神分裂的前兆。 心情好了,陆离才觉得肚子有点饿,他透过后视镜问向闻晓晓,“还有吃的吗我饿了。” : 第六十四章 少女手臂 “没了。”看着手中刚被咬了一口的最后一个烧麦,闻晓晓老实的回答。 陆离的脸又沉下来,“胡说,你手里明明就拿着一个。” 闻晓晓吓得一缩肩,小声辩解道:“我刚咬了一口。” “可我快饿死了。” 饿死正好,她就不用还债了 心里虽然这么不善的腹诽,闻晓晓还是老实巴交的将最后一个烧麦递了过去,“给。” “我在开车,不能回头。”镜子里,是陆离阴险的笑,快喂我啊快喂我 “哦,”闻晓晓应了一声,将烧麦塞入自己的口中。 不能回头,还是不够饿,对不住了老板,她还没吃饱呢。 陆离遗憾的看着后视镜里的佳人,懊悔不已。 他怎么就忘了她是个智商捉急的傻丫头呢,他刚才到底在端什么架子嘛 陆离哭笑不得的挑高眉峰,继续稳稳的开车。 加长房车稳稳疾驰在城北旷阔的马路上,很快,将一栋栋联排别墅给甩在了身后,来到了天爱集团新开发的楼盘。 这里预备建起高耸的写字楼和高档购物街,形成新商业区,以期吸引那些生活在城南旧巷的老居民。 写字楼刚刚建起,还未拆脚手架,砖瓦碎砾堆得到处都是。 旁边不远的大片空地,就是刚刚奠基准备开工的地方。 陆离率先下了车,关车门前不忘叮嘱闻晓晓,“我先去看看,你在车里等我,不要下来。” 在车内注视着陆离那挺拔的背影,闻晓晓有点想笑,他强拉着她来履行职责,却又不让她下车,是不是傻 不过,看这艳阳高照的,就算有什么凶邪,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出来。 是以,闻晓晓一点都不担心的靠在后座上,眯起眼睛等着陆离归来。 她眼睛刚刚闭上,车窗玻璃就被敲响了,“叩叩叩,叩叩叩。” “敲什么呀你不是有钥匙吗”闻晓晓不耐烦的朝发声处睨去,却一下失了声,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车窗外,有一只手,正有节奏的叩着车窗玻璃。 这只手纤细白皙,手腕细腻婉转,尖尖的指甲上搭满彩绘。粉嫩嫩的底色,上面点缀着亮晶晶的饰品钻。 好一只优雅的少女手臂。只是,闻晓晓擦擦眼,仔细朝车外再次看去。 没错,车窗外,除了这只孤零零的手臂外,再没有任何东西 闻晓晓稍微愣神了一下,很快又无视的继续装睡。真是反了,大白天的也敢出来,反正她在车里,随便想要她出马,先拿银子来 车窗外的手明显愣怔了一下,估计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心大的姑娘,它可是一条手臂啊木有身子的手臂啊 手臂上的两根手指虚空挠了挠,打了个响指,有了 很快,不大的车窗玻璃外,出现了两条手臂。开始有节奏的在车外大敲特敲起来。 这下可惹毛了闻晓晓。亲娘的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病猫啊简直欺人太甚 气鼓鼓的打开车门,她一个纵身,跳出车外。不等那两条招摇的手臂反应过来,就捏了个雷咒甩过去。 : 第六十五章 买你的私事 手臂虽然没有眼睛,却很会察言观色。它一看对方来者不善,便利索的抱在一起,躲过了雷咒的袭击。 其实,并不是它躲得快,而是因为雷咒打击面积忒小,丝毫威力都没有。 可就是这么块巴掌大的雷咒,已将这两条怪异的手臂吓得动弹不得,瑟瑟得搂在一块,丝毫不敢分开。 “小样儿跟我斗”闻晓晓自得的昂起头,也不掂量下自个儿的本事,姐好歹也是正统的阴阳师正统的,懂不懂 “谁跟你斗斗什么”陆离纯净的凉音从闻晓晓身后传来,语气里暗含不悦,“不是不让你下车的么怎么出来了” 闻晓晓撇撇嘴,冲着陆离朝那两条怪异的手臂努嘴,示意他看,“我倒是不想下,这不上赶着有邀约的么” 陆离两条好看的眉毛几乎拧到一块儿,“哪儿呢什么东西” 他看得清清楚楚,闻晓晓身后,除了他那辆迈巴赫,根本什么都没有 难道刚才他走那么一会儿,那邪佞就缠了过来也是他疏忽了,不该将她独自留在车内。万一,不,没有万一 仔细地将闻晓晓打量一遍,确定她身上没有任何伤痕,陆离这才眉头舒展,耐心叮咛道,“这里可能是冲撞了什么煞气,导致邪佞肆虐,你一定要小心” 闻晓晓斜睨了陆离一眼,心道,这口气,好像他才是真正的大师一样有没有搞错 “你刚才去逛了会儿,发现了什么没”闻晓晓就那么随口一问,她才不信,他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集团总裁,会有什么能耐。 “没看出来,”陆离倒是答得坦荡,丝毫不以为忤,“毕竟,我就是一吃干饭的集团总裁,要是什么都懂,还花钱雇你们干嘛” 闻晓晓下意识的点头,这陆离,倒也直爽。 她实在是困得不行,也懒得理那两条手臂,哈欠连连的提议着,“我看我们还是等到晚上再来吧。夜黑风高的,也好办事。” 这话到了陆离耳里变得十分暧昧,他欣然点头,“没问题。” 说完,他又八卦的问道,“昨晚,你和那个丑男干嘛去了” “什么丑男” “就是和你一起吃早茶的那个。” “这似乎是我的私事吧”懒懒的靠在后车座上,闻晓晓没劲打彩的应了句。“无可奉告” “一万块,买你的私事。” 呵呵,以为她会被万恶的金钱收买闻晓晓十分不淑女的翻了个白眼,一言不发。 陆离非要追究问底,“十万” “拿来”白皙的手臂从车后伸来,嫩滑的让陆离十分想咬上一口。 “什么”他一脸蒙圈。 “十万块啊做人呢,要厚道说出的话呢,就要兑现。” 有些啼笑皆非的拿起扔在驾驶座下的支票薄,他挥笔而就,“这可是我花钱买来的消息,必须事无巨细,一点不能疏漏。” “安啦”接过轻松赚来的十万块,闻晓晓乐得睡意全无。 原来有钱人的钱如此好赚,她似乎找到一个生财之道。 : 第六十六章 高手 在闻晓晓的讲述中,迈巴赫龟速的行驶在车道上,只因为陆离生怕她三两句就将事情说完。 好不容易将车爬回到蜘蛛巷前,才总算听完她的复述,陆离这才放下心来。 原来,她不是跟那个丑男约会去了。 至于闻晓晓的唏嘘不已,他根本嗤之以鼻,这些什么骨妖瓷妖,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满眼看的,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而已。 只是,这个傻丫头,根本就不知道 一想到这,他就不爽的轻哼出声,嘴里说道,“别忘了晚上的工作,到时我来接你。” 说完,就拉开车门让她下车。然而,一脚油门呼啸而去。 闻晓晓有点莫名其妙,他似乎又生气了 难道,是因为觉得这两个故事不值十万 陆离的车刚离开蜘蛛巷,蜃就及时飘了上来。只是,现在的蜃愈发透明,似乎随时都要消散似得。 “怎么回事”陆离恢复冷清,锁紧眉头问道。 是谁,能将蜃打伤 蜃的声音也不复往日的清爽,虚弱的回答,“主子,那个人,似乎是故人。” “此话何意” “吭,他似乎知道我们的来历,”蜃清清嗓子,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和蛮蛮在他手下根本就过不上几招。我还算是好的,蛮蛮他,被揍得断了两根肋骨。” 陆离一个急刹,扭头问道,“怎么可能” 这里是人类的世界,任凭他再高的手段,只要他是人,想以一敌二打伤蜃和蛮蛮,都是不可能的事。 “主子,给你丢脸了。”蜃尴尬的咳了两声,“可是,他真的是个高手。” 陆离脸色黑得能拧出水来,他一言不发的思索片刻,才沉声道,“等这次的小事处理了,我去探探他的底细。” 黑沉沉的天际挂着毛月亮,空旷的工地四周,安静的连虫鸣都听不到。 闻晓晓暗自捏了把汗,或许,她不应该托大的等到深夜来。 子时三刻,是戾气最重的时候。要真有个什么凶魂恶煞的,真不知道她到时能不能hod得住。 咽了下口水,稍稍舒缓紧张的心绪,她夸张的叫着走在她前面的陆离,“喂没真本事就走到我身后,等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可不要怪我哦” 陆离停下脚步,阴恻恻的回头,拖着空洞的嗓音说,“是、这、样、吗”他的脸扭曲破碎,血肉模糊,看得人后背一凉。 闻晓晓冷不妨惊叫出声,傻傻的呆在原地,这是,什么情况 前方的陆离拖着明显折掉的小腿扭曲着走来,他手臂伸展,前臂软绵绵的悬在半空,嗓子破洞般难听,“我、好、冷,陪、我。” 闻晓晓这才着急,刚才她跟陆离一同来到工地上,陆离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拐进了一旁的写字楼,他俩就追了过来。 明明才闪过一道门,陆离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她心里暗道不好,眼前的陆离,定是刚才那抹红色身影幻化的。来不及多想,她掐指捏了道雷咒,朝对面诡异的“陆离”甩去。 : 第六十七章 玳瑁 小小的雷咒将“陆离”的前胸炸开个小洞,黑漆漆的窜起狼烟,却并未阻止“陆离”的步伐。 风符,水咒,这些她随身携带的符咒统统招呼了过去,却因主人能力不足,统统见效甚微。 眼看着“陆离”就要走到自己身前,闻晓晓一咬牙,撩开了自己的皮裙,“亲娘的,拼了” 临行前,她因为心里没底,就将九字真言抄在了大腿上,以备不测。看来,她的一番功夫还真没白费。 “陆离”看到她大咧咧的撩起裙子,明显的停下了脚步,疑惑的看着她的动作。 闻晓晓也顾不上尴尬了,恶敌当前,保命要紧她撩开皮裙,皙白的左腿上,隐约一行字迹。 抬起大腿,她手中结印,低下头瞅着腿上的字迹念道,“临、兵、斗、者、皆、车、列,诛邪” 有模有样的九字真言念出,对面的“陆离”却早已走到她身旁,不等闻晓晓疑惑九字真言怎么没效时,冰冷的双手已掐上她的细颈。 那冰寒彻骨的双手刚刚用力锁紧她,便被突然而至的一道青光临空斩断。 失去手臂的“陆离”身形扭曲,变成了一抹深红的虚影,渐渐消失。 闻晓晓这才来得及喘口气,亲娘的,她刚才差点没命她边拍胸口,边庆幸的朝青光挥来的方向看去。 透过黯淡的月光看去,青光挥来处并没有别人,唯有陆离闲闲的站在哪儿。 “喂,谢谢你救了我”闻晓晓感激的致谢,这个陆离,想不到还懂些术数。 “谢我”陆离夸张的瞪大眼睛,摊手道,“可我什么也没做啊” 闻晓晓疑窦顿生,难道,是那位高人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抖抖嗓子,她满口江湖气息的大喊,“高人多谢相救” 她喊得专注,丝毫没注意到陆离偷偷弯起的唇角,盛满了宠溺的笑。 闻晓晓心里大呼好险,不知刚才她出糗的样子有没被他看到。这无往不利的九字真言,怎么偏偏今天就不灵了呢 陆离走到她身旁,问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有,刚才我被幻影蒙蔽,差点就被,”说到这,闻晓晓及时收声,她怎么那么蠢,干嘛要自曝其短 突然,临空出现两条长长的手臂,疾速朝陆离背后飞来,正欲掐向他的脖颈。 她连忙甩出一张雷符,这次倒是命中了目标,将怪手臂炸的拖着怪腔窜跑了。 “追”闻晓晓急着痛打落水狗,慌慌张的拔腿要追。 陆离也不吭声,赞同的跟在她身后,并警惕着四周围的动静。 循着刚才那条手臂的残影,他们竟从写字楼里跑了出来,又回到空旷的工地上。 两人面面相对,这是怎么回事捉迷藏不成 他们干脆细心的在工地上搜寻起来,去始终一无所获,没有丝毫残影的踪迹。 正一筹莫展时,闻晓晓巧笑出声,“哈哈,被我捉到了”她的脚下,正死死踩住一个乌龟样的东西。 陆离闻声走去,蹲下细看。 这像乌龟的东西盘子般大小,头和嘴巴却像鹦鹉般尖长,背甲上有错落鲜艳的红点斑纹,“玳瑁” : 第六十八章 半秃的老头 “玳瑁是什么我正说呢,这只乌龟好丑还想偷袭我,让你偷袭,让你偷袭”闻晓晓恶劣的俯下身,用手指猛敲这只玳瑁的甲壳。 被她一顿猛敲,被踩住无法脱身的玳瑁却张口吐出人言,“女神仙,放了老朽吧” “嘿,还会说话”闻晓晓新鲜的又是一阵猛敲,逗玳瑁开口,“说,刚才是不是你在作怪还有,我哪里像女神仙” “女神仙莫敲了,再敲,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被踩在脚底的玳瑁连声求饶,“面慈心善,不是女神仙又是谁” “算你有眼光,”闻晓晓停止了恶作剧,脚却丝毫没有挪开的意思,“我可不敢松脚,等下你又开溜怎么办” 陆离示意闻晓晓把脚挪开,飞快将刚恢复自由的玳瑁一脚踹翻,四脚朝天的倒扣在泥土地上。 玳瑁不像乌龟,是没有脚的,只有四只扁平的鳍。前足鳍端各有倆爪,后鳍足端各有一爪。 它冷不妨被踢了个四脚朝天,再也逃脱不了,白费力气的挥舞着前后鳍,告饶连连,“别、别,别动真格的我再也不敢了” “嘿想不到你还口吃。老实说,为什么在这里兴风作浪”闻晓晓好笑的质问,刚才要不是她眼明脚快,没准就被这老妖怪给咬到了。 “可以先放老朽下来吗这样说,老朽实在是喘不过气。”玳瑁转着小眼珠,小声打着商量。 闻晓晓和陆离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不行” 这莫名的默契打击的玳瑁再不敢生别的心思,老实讲起了它的故事。 “我是一只玳瑁,不知道在海水里生活了多少年,只知道身边的小伙伴没了一批又一批,直到自己也被渔网困住。” “几经辗转,我被送到一间小房子里,那里有很多我曾经认识的,虎纹蛙、鳄蜥、大鲵;还有红背箭毒蛙、粉洞螈、火蜥蜴这些我不认识的。” “大鲵告诉我,那些我不认识的,一定要远离。长相越美丽的,毒性越大。” “对于我的到来,大鲵是悲伤的,它说它其实是一个诗人,却被无知的人类忽视,困在这狭小的一偶,无奈的等待被拍卖,走向不可知的命运。” “我无法理解大鲵的悲伤,可我觉得,这里还不错。至少,我再不用担心和同类抢食日渐稀少的食物。” “终于有一天,我惬意的和大鲵道别。听说,我很快就要有一个新家,成为土豪斗富的小小收藏。” “很快,我见到了我的主人,那是个体长貌美的妙龄女子,尖尖的下巴几乎要将鱼缸玻璃给戳穿。” “她兴奋的拿着块黑铁状的东西围着我转,哦,是了,她好像叫它,手机” “女主人的日子很无聊,不是抱着个手机不停的点点点,就是画眼描眉的等着一个半秃的老头子来。” “我很讨厌这个老头子,他太老了,油腻的脸上满是褶子。特别是他压在女主人身上时,白花花的屁股就像一堆肥油。” : 第六十九章 小鲜肉 “我女主人也不喜欢,她喜欢另外一个,叫他小鲜肉。小鲜肉总是趁老头子不在时来,做着和糟老头一样的动作。” “在我们那,这叫繁衍,我懂的。我只是做不到像你们人类那样花样百出罢了。” “我也喜欢小鲜肉,他真的细皮嫩肉,很可口。” “那天,糟老头突然不打招呼就来了,而我貌美的女主人正和小鲜肉肉搏,大汗淋漓的,根本没看到糟老头举起的菜刀。” “小鲜肉吓得夺命而逃,却被突然勇猛的糟老头一刀劈倒,找我的女主人去了。” “看吧,我就说吧,小白脸,总是靠不住的对着鱼缸内女主人残破的头颅,我摇头感叹。” “女主人原本莹润的红唇变成了黑洞,乌紫的舌头软软的耷拉着,她竟然还是不信。” “我是吃玻璃的,自然也吃鱼虾腐肉。可我吃掉女主人和小鲜肉,花了好久好久。鱼缸里的水,一天天变臭了。” “终于,等我啃完女主人最后一丝血肉,鱼缸内剩下的,是她和小鲜肉残断的骨架。” “我砸吧砸吧嘴,抱憾的告诉我的女主人,请不要生气,我之所以最后吃掉你,只因为想多看你一眼,根本不是因为你皮肤里满是硅胶和玻璃酸。” “糟老头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来了,他将鱼缸内的污水一瓢瓢舀出,冲进马桶里。我欢呼雀跃,妈蛋,终于肯给我换水了” “谁想,他竟然又拉出个特大号的旅行箱,将女主人和小鲜肉的骨骸一起塞了进去。” “请原谅我懂这么多人类的词汇,毕竟,我是一只成了精的玳瑁。” “我想,这糟老头定是妒忌我的才华,要不然,他怎么把我也一并装了进去” “那糟老头把我们统统装入箱内,颠得我骨头都断了,才算是停了下来。” “我闻到周围满是湿润的泥土味,无边的黑让我不能视物。我踢开女主人压在我背甲上的一根肋骨,咬穿了箱子。” “可外面并不是光明,迎接我的,是腥味极重的泥土。潮湿的土劈头盖脸的落下,将我砸的晕头转向。” “费了好久的功夫,我终于从地底爬了出来。眼前,是一大片荒芜的空地,连个水坑都没有。” “我又费了好久的功夫,终于掏出了一道水渠,日积月累的,落下的雨水,终于够我饮用的了。” “我的女主人就睡在我那水坑旁的地下,那具小鲜肉早已经消失了。话说他的骨头,真的很难下咽。” “我以为日子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其实这样真的挺好,清静,自由,女主人总是沉默的听着我说,真好。” “可是,突然就来了庞然大物。它们挖开泥土又填上,日夜不停的轰鸣,扰了我和女主人的清静。” “我曾经吞过一条幻鲸,也一并接受了它善变的体质。我幻化出各种人类惧怕的模样,一心要扰得他们不得安宁。” “可我低估了世人对金钱的渴望,施工的队伍换了一批又一批,到底是把我挖的那汪水渠给填平了。” : 第七十章 石化 “女主人被埋在更深的地下,头骨几乎被钢筋给穿成两截。” “我只会点小小的幻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工地旁立起一幢幢高楼大厦。” “直到那一天,我竟然在鞭炮的噼啪声中看到了那个糟老头。他变得鸡皮鹤发,神志不清的端坐在高台上。” “那一刻,我心中升起一个想法。我离开水不能生活太久,终有一天要远离这里。而我的女主人太寂寞,她需要有个伴来陪。” “喧嚣的人群渐渐散去,我飞速挖了个洞,将被人搀扶的糟老头陷了进去。可他太老了,佝偻的背弓得像虾似得,竟然卡在了洞口。” “我听到外面人群乱作一团,拼了命的想把他从洞里拽出去。而我在里面,拼了命的往下拽,我的女主人,等他太久了。” “洞外惊呼连连,他们说,里面有东西。他们可真逗,我可不是什么东西,我只是一只玳瑁。” “我终于把他给扯了下去,几番折腾,他早吓得没了气儿。也好,省得挣扎累到我。” “我将他跟女主人放在一起,想着等我啃完了他的血肉就离开。” “女主人终于有了伴儿,我也可以安心的离去了。” “可是,你们却又来了。这里已经几天没有人来了,我喜欢安静。你们吵得我睡不好觉。” “我爬出地面,想吓走你们,却险些被打成残废。晚上我故技重施,还是没有吓跑你们。” “我索性放弃一只玳瑁的尊严,第一次张口想咬一个人类。结果,却被捉住了。” 玳瑁停止了叙述,小眼睛滴溜溜的满怀委屈,“我真的什么都没干,我是只好玳瑁,真的。” 听完玳瑁的诉说,闻晓晓只感到胸口一阵作呕,这真是个龌龊的故事。 她看着四脚朝天的玳瑁,一时不知要如何是好。倒是陆离开了口,“这只玳瑁,我要了。” 闻晓晓十分不解,“这是妖,不是什么宠物。拿去养,并不明智。” 她想劝陆离改变这个念头,毕竟,妖怪是没有善恶观的。在它们眼里,区分所有东西的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能不能吃。 陆离无所谓的耸耸肩,不容拒绝的告诉玳瑁,“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回去,乖乖待在水族箱里;要么,被她所收,彻底从这里消失。” “我能不能问下,可有第三个选择”玳瑁委屈的眨巴着它的小眼睛,十分想嚎啕大哭一场,它这是招谁惹谁了 陆离凤眼轻敛,“要么顺从,要么长眠,你看着办。”世上哪那么多好事,容得你挑肥拣瘦。 闻晓晓总觉得这样不好,妖终究是妖,说不准哪天它就会狂性大发。可任她磨破了嘴皮子,陆离还是将玳瑁弄上了车。 气鼓鼓的坐在车后座,直到回到蜘蛛巷下了车,她都一言不发。 哼养就养吧等哪天被祸祸了就知道错了 陆离开着车拐出了巷子,被用绳子捆得牢牢的玳瑁满心愤慨,眼前的这个男人简直自大的令人发指。 想拿它当宠物,也得问问它答不答应。 可它这个念头很快就主动打消了。因为,蜃上了车。 : 第七十一章 仿古食盒 蜃的身上带着一种味道,那是浓郁的咸带着厚重的苦又夹杂了几丝血腥。 这味道压得玳瑁险些无法呼吸,它熟悉这个味道,那是久违了许久,大海特有的味道。 玳瑁将四肢努力往软壳里缩了缩,眼前这个趋近透明的人,它压根惹不起。 陆离头也不回,懒懒的吩咐刚上车的蜃,“每日取它半盏血给蛮蛮,骨伤几日便可无恙。” “是,主子。等蛮蛮痊愈后,如何处置这只小妖” “随你高兴。”陆离不再吭声,专注的开车,不知蛮蛮究竟被伤成了什么样。 蜃也沉默不语,如果没有必要,他可以很久都不出声。 只有被谈论的玳瑁泪眼汪汪,他们刚才谈论的,是它吧 原来,它不止要顺从,还要被压榨。而压榨完了,它甚至都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突然,它有些后悔,当初,怎么不选择轰轰烈烈的反抗呢 暖暖的晨曦撒进闻晓晓的卧室,她昨晚一夜好梦,到现在还没有醒。 倒是四九偷偷溜了进来,它跳上床头,甩着洁白的尾巴,一下下砸到闻晓晓的脸上,直到将她砸醒。 睡眼惺忪的睁开眼,闻晓晓就看到四九那张浑似狐狸的脸。 它黑黑的鼻尖微耸,尖尖的犬牙上,挂着个吊坠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从四九嘴里取下那个小玩意,闻晓晓仔细端详起来。 那是枚玻璃珠似的东西,却又不像玻璃那般透亮,说不出是什么材质。 它通体靛蓝,被一根红绳系着,上面绘有简单而重复的波浪花纹。层层圈圈,仿佛写满了历史的沧桑。 “唉” 一声轻叹传来,如泣如诉,幽幽长长。 闻晓晓猛然回头,是谁 刚才,是谁在她耳边叹息 这声轻叹令闻晓晓顿时清醒,她伸手捏向眉心,纵使过了这么久,她还是不能适应突如其来的异响。 她疾手摸向床头,拿起那本破烂不堪的小册子,翻开首页,低声逐字念出,“临、兵、斗、者、皆、阵、列,诛、邪。” 那声轻叹再不复闻,倒是闻晓晓莞尔一笑。 难怪上次她念的真言不奏效呢,想必是匆忙间抄错了字,将“阵”字的耳朵给抄掉了。 四九傻傻的蹲在床头,歪着头看着她笑,“呜汪” 她招手将它揣进怀里,四九,有时也挺可爱的。 脉脉的清风将楼下的风铃声卷至室内,“叮铃铛啷,叮铃铛啷。” 嗯,今天的清晨,格外温馨。 闻晓晓洗漱一番后领着四九下楼,刚推开前厅的玻璃门,就看到半步居也打开了店门。 顾长衣披着一头乌发,白衣翩然的站在门口,微微点头,“早” “早”闻晓晓甜甜应声。不知道什么原因,看到他,她总不自觉的感到亲切。 顾长衣转身进了店内,又很快折返出来,手里拎了个盒子,朝清心小筑走来。 走得近了,闻晓晓这才看清,他手里拎的是个精致的双层食盒。 食盒分属釉里红,上面绘有灼灼丁香,古香古韵,十分雅致。 : 第七十二章 鞠躬尽瘁 他披着晨曦朝闻晓晓步步走来,乌黑的长发被晨风吹得稍稍有些缭乱。 蜘蛛巷并不轩敞,是以顾长衣三两步就走到了闻晓晓对面,将食盒轻轻递了过来,“我做了些小点心,请你一起分享。” “谢谢”接过食盒,闻晓晓当即打开。 只见精致的盒子内,摆着几块色泽诱人的荷花酥;下一层,则放着香甜软糯的梅花酥饼。 现在的人们食肥饮甘,已经很少吃这些中式糕点;取而代之的,多是炸鸡和啤酒之类的韩式快餐。 就连仅剩的几家糕点铺,也早已机械流水化操作,哪里还有食盒内这种纯手工制作的点心。 闻晓晓对吃的其实不挑,她的字典里,简单的分为好吃和不好吃两种。好吃的,谁也甭想跟她抢 她轻轻捏起块嫩粉翠绿的荷花酥咬了一小口,嗯,酥松香甜,别有风味。 很快,一块荷花酥被她三两口吞入腹内,意犹未尽的舔舔手指,闻晓晓这才想起评价,“真好吃” “你喜欢就好。”顾长衣白衣胜雪,飘逸出尘。怎么看,怎么像跨越时空而来的翩然古人。 “吭”重重的清嗓子的声音从巷子一端突兀传来。 闻晓晓好奇的扭头去看,大清早的,谁啊 蜘蛛巷不是很长,不远的巷口处,西装笔挺的陆离正抱臂斜靠在他那辆招摇的迈巴赫上。 看到自己那一声引来了两人的目光,陆离很满意,他懒散的朝闻晓晓两人走来。 陆离和顾长衣都生了副一等一的好相貌。不过,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范。 陆离身高体阔,刚毅矫健;看似平静无波的双眸下,暗藏着如鹰般的眼神。像是一匹优雅的猎豹,时刻准备着捕获猎物。 顾长衣肤若凝脂,眼如点漆;细细长长的眼满是温文尔雅,纯净的没有一丝污垢。如沐春风的笑容,更是令人自惭形秽。 巷子不长,很快,陆离便走了过来。 他黝黑的眸子扫向闻晓晓,气势凌人的开口,“我的好员工,似乎迟到了呢。” 啊疑惑的看向刚升起不久的太阳,闻晓晓不敢相信的说,“现在离八点钟,似乎还早吧” “不早了,”陆离严肃的抬腕看了下时间,“马上就快八点了,还有五十分钟。” 闻晓晓的眼角狠狠跳了几下,她家老板,是特意跑来搞笑的吧 “督促员工守时勤恳工作,为公司贡献光和热,是我份内的职责。”陆离一本正经,“为了不因你的迟到,拉低了整个公司员工的积极性,我特意前来接你。” 闻晓晓实在听不下去了,她觉得,她家老板今天肯定是脑袋又抽风了。 可是,秉着响应关爱精神病患、共创社会和谐的号召,她决定一忍再忍 从牙缝里挤出丝笑容,她答得十分得体,“陆总为公司如此鞠躬尽瘁,晓晓实在自愧不如。” “关爱员工,从我做起。”陆离板着脸接受了闻晓晓的夸赞,话锋突然一转,“这是什么” 他问的,是闻晓晓手里提着的食盒。 : 第七十三章 还要 防贼似得将食盒往身后拢了拢,闻晓晓这才说道,“也不是什么,一点女孩子爱吃的甜食而已。” 言外之意,这些都是女孩吃的,明智些,不要来抢 可是很显然,陆离并不善解人意,理解不了闻晓晓护食的肢体语言。 他甚至特意伸长脖子去看几乎被闻晓晓藏在身后的食盒,说:“好久没吃甜食了,还真有点贪嘴。” 这下,闻晓晓也不好再藏私,肉疼的将食盒打开,“这些都是顾大哥现做的,要不,你尝一个 陆离好像这才看到顾长衣似得,伸出右手邀握,“呦,真对不住,刚看到你。幸会幸会。” 顾长衣温婉一笑,递手回应,“我也刚看到,客气客气。” 小麦色的手掌握上白皙的右手,竞力般久久没有松开。 空气顿时变得怪异起来,未见风来,却引得指骨风铃叮咚作响,抖动不已。 闻晓晓有点摸不着头脑,眼前的两人分明刚认识不久,怎么给人一种积怨千年的错觉 她仿佛看到一簇不知名的火花在两人手掌上方噼叭作响,缠斗不休。 闻晓晓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刚才,她眼花了吧似乎看到场自带炫酷特效的高手对决 陆离和顾长衣同时收回了假惺惺交握的右手,微微点头,云淡风轻的拉开距离。 一个神态倨傲,闲凉抱臂;一个温文尔雅,长身而立。 “差不多快到点了,我载你去公司,不要迟到。”陆离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对于他这个建议,闻晓晓是拒绝的。可是,想想他手里还捏着自己欠债的字条,就不得不狗腿逢迎,“也好,正好省下笔打车钱。” 她将突然变得温顺的四九赶进门内,准备开始还债之旅,一旁的顾长衣突然开口,“其实,我可以帮你照看它的。” “啊那就太好了”闻晓晓乐得眉眼弯弯,虽说她这班上的乱七八糟,不过丢四九在家,还真不太放心。 她捉起四九递给顾长衣,“谢谢你了,顾大哥。” 一双长臂将四九轻松揽入怀中,却是陆离。他长眉微扬,“本公司格外体恤员工,允许带宠物工作。” 闻晓晓微微惊讶,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貌似上次她半路搭车,某人拒载的理由,是狗毛过敏 “那个,陆总,听说你狗毛过敏”哼,上次是谁说狗毛过敏来的 “嗯”陆离眼角微挑,“我怎么不知道” 看他否认的如此彻底,闻晓晓明智的决定,不同记性严重不好的人计较,谁知道他等下会生出些什么幺蛾子。 告别了始终文质彬彬的顾长衣,闻晓晓跟着摆着一张臭脸的陆离去了公司。 车内,陆离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好吃吗” “什么”闻晓晓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怎么跟不上他的节奏 别捏的清了清嗓子,陆离似乎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那盒甜食,好吃吗” 得,看来他是真馋了。 闻晓晓豪爽的拿出块荷花酥,“给” 陆离也不客气,接过甜品径直送入口中,三两口吞下,“还要” : 第七十四章 不能浪费 人呐,真不能太心善 别人她不晓得,可是坐在她前面那位,闻晓晓觉得,那简直就是得寸进尺的代名词。 她总共也就几块糕点,竟被陆离厚颜的全部吞光了这还不算,他吃都吃完了,竟然好意思撇着嘴说难吃 如果不是打不过他,她一准暴走教训下他,让他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车子很快驶入天爱集团的大楼,陆离一扫在蜘蛛巷内的阴郁,满面春风的下了车,甚至不忘轻揪了下四九的耳朵。 这下可把四九吓得不轻,一个劲儿的缩在闻晓晓怀中,就差没有跳进她的口袋内藏起来。 “陆总,早”漂亮的前台接待甜美的打着招呼。 陆离从鼻腔里轻嗯一声,步子都不停的继续朝电梯走去。 前台接待幸福的几乎昏厥,天呐向来对女的不假辞色的陆总今天竟然理会了她她会不会就此平步青云,独宠六宫她要求被潜规则她要跟他生猴子 闻晓晓则是一脸奇怪的看着前台接待,这姑娘脸上赫红一片不说,还青红交替的变幻,什么情况 专属电梯“叮”的一下打开,陆离突然回身,对漂亮的前台说,“你去买些吃食,要女孩子爱吃的。” 前台激动的要晕倒,幸福来得太快,简直让人措手不及。 所以,陆总真的打算翻她牌子天呐这么大的集团,她有点hod不住呢 傻笑了两声,她一溜烟跑去买吃的,回去一定要谢谢老妈整日的求神拜佛,她似乎桃花要开了呢 看着一溜小跑离开的前台接待,闻晓晓心里升起一股同情,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公司的人,看来都病的不轻啊 “进来”陆离清冽的唤声打断了她纷飞的思绪。 抱着四九的闻晓晓没骨气的跟进了电梯,并机智的跟他保持着两步的距离。 陆离倒是再没有吭声,出了电梯随手指了一下,“你的办公室在那儿。”说完,就率步疾行而去。 对于他别扭古怪的性子,闻晓晓早已见惯不怪了。没办法,谁让人家有钱,任性呢 百无聊赖的坐在她的私人办公室内,方才的一楼前台推门而入,“不好意思,陆总说吃光了你的早点,这些权当赔给你的。” 接过前台美眉打包回来的早点,闻晓晓兴趣缺缺,她顺手放在桌上,没什么诚意的说,“谢谢。” 前台美眉不满的轻哼了一声,推门走了出去。她以为刚上班不久的她红鸾星动被总裁青睐,原来真正的主是这位。 刚被合上的门很快又被推开,这次竟是陆离走了进来。 他看向桌上原封不动的早餐包,脸色阴沉下来,“怎么,不合胃口” 其实他心里早已抓狂暴走,难道,那个丑男做的破东西就那么好吃 “啊”闻晓晓呆征半天才反应过来,她露齿一笑,“没,早上不是很饿,就没吃。” 陆离打开早餐包,将里面装的芝士蛋挞拿出,递给闻晓晓,“花钱买的,不能浪费。” : 第七十五章 公司规定 接过芝士蛋挞咬了一小口,闻晓晓突然想到件事,“陆总,我是不是忘了问了你见到那只会说话的玳瑁为什么不惊讶” 魑魅魍魉、山妖精怪这些,一般人不都应该怕的么可眼前这位,非但没有一丝惊讶,甚至还将成精的玳瑁据为己有了。 陆离将吸管放入便利杯,吸了口热可可,这才慢悠悠的答话,“你以为人人都无知白目,胆小如鼠” 闻晓晓被噎得说不出话,也是,有些人,注定了不爱走寻常路。 “那,我可以去看下那只玳瑁吗”她严重怀疑,她家老板可能已将那只玳瑁给打边炉了。 “好。”陆离爽快的推开门走了出去,“就在我办公室的水族箱里。” 闻晓晓只得起身跟上,她要亲眼确定下,看那只玳瑁是否健在。 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她一迈脚,就到了陆离的超豪华的奢侈办公室。 原来,她的办公室竟然跟他的总裁室对门 对于这个特殊的待遇,闻晓晓简直有点诚惶诚恐。这以后偷懒什么的,是不是就随时有被抓包的危险 总裁室空旷明亮,处处透露着富而不娇的气派。 黑金色的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光亮奢华,不多见的奇花异卉将室内妆点的春意盎然。 而最亮眼的,莫过于那诺大的办公桌对面,几乎占据了整面墙体的嵌入式水族箱。 闻晓晓信步走到水族箱前,很是纳闷,“这水箱里就只有一只玳瑁” 用整面墙那么大的水箱来盛一只玳瑁,会不会有点太奢侈 “不,之前里面有金边水母、火焰贝、神仙鱼、紫珊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是吗”闻晓晓表示严重怀疑,明明诺大的鱼缸里,只有一只玳瑁,而且还是只腕足被包扎起来的玳瑁。 陆离自然听出她的疑问,不以为意的答道,“都被它吃了而已。” 好吧,闻晓晓没脾气的耸肩。别人花钱享受,他花钱买珍宠喂妖怪。有钱,任性 独自缩在水族箱内的玳瑁泪流满面,它之所以吃光了水箱内的破鱼烂虾臭石头,完全是因为要疗伤啊 呜呜,它受伤了呀 呜呜,每天都要被放半盏血啊 呜呜,那么疼还不许喊,喊了就被石化一天不能动弹,好残暴啊 呜呜,到底还有木有地方说理它要揭发眼前这个靠英俊外貌蒙骗世人的大妖怪 然而,玳瑁的满腹委屈都化成了细碎的气泡,咕噜噜自水底升起,转瞬便噼啪碎裂在空气中,谁都听不到。 唯有跟在闻晓晓身后溜进来的四九默默朝它甩了甩尾巴,节哀顺变 “那,陆总,我先回办公室了。”虽然不知道自己回去能做些什么,可也总不好一直待在这儿,闻晓晓起身告辞。 “嗯,”陆离轻嗯一声,貌似不经意的开口,“以后每天都要到这里签到,懂” “为什么” 随手拿起一份报纸,以便遮掩自己的情绪,陆离淡淡解释,“公司规定。” : 第七十六章 青女 他突然觉得蛮蛮出的这个主意很不好,他为什么要故意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徐徐图之 他当初就应该揪着被她强上的借口,直接赖着她不放 天知道一天看不到她,他心里有多不安生怕她会突然消失。 而现在,他似乎多了一个劲敌,那个丑男,竟然有着和他不相伯仲的本事,万不可小看。 而他接近晓晓的目的,又是什么 陆离越想越烦躁,干脆甩下报纸,起身用手指叩敲水族箱,低声喃喃,“玳瑁啊玳瑁,你说,除了爱一个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人千谋万算的接近” 玳瑁眯着小眼睛没吭声,它哪敢乱说话,它的血被放的已经够多了。 虽说它多吃些东西就能恢复,可是,就不能换些玻璃石头之类的可口之物给它吃么 回到了办公室,闻晓晓一阵百无聊赖。 她这所谓的首席顾问也不过就挂个名头罢了。真正撸袖子干的活也就是收了玳瑁回来那次,闲的感觉浑身都要长毛。 无所事事的时间很难捱,捱着捱着闻晓晓就会周公去了。 黄沙漫天,红裙烈烈,刀戈四散,白骨遍地。 “唉” 是谁 是谁的叹息如此沉重让人柔肠百转,肝肠寸断 闻晓晓茫然的从黄沙堆中坐起,眼前俱是飞沙流海、无垠戈壁,一片沉寂荒凉。 不,除了戈壁,这里还有许许多多的人。 只是这些人,早已化为累累白骨,骨架凌乱的四散在地。 她这是在哪儿 眼前的景象,宛若很久以前的一个修罗战场,处处残肢断臂,遍地血流成河。 很多年前,这里定然发生过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一场人间惨剧曾经在此上演。 她不知方向的四下搜寻,希望能弄清究竟怎么回事。 终于,她看到一抹红裙摇招,飒爽的翻飞在仍弥漫着血腥味的空中。 闻晓晓迟疑半响,慢慢朝呆立在沙丘高处的那抹深红走去。 “你是”闻晓晓迟疑的问出声,她怎么会来到这儿眼前的一身红纱女子又是谁 红纱女子一身浓郁的异域装扮,高挑的身量被嫣嫣红纱包裹的严严实实。头顶竖着两根流光溢彩的不知什么动物的尾翎,面上覆着灼红的纱巾,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以及眉心那点朱砂。 红纱女子朝闻晓晓深深施了一礼,窈窕的身形柔韧无骨。 她声音细细糯糯,“大人,青女等了你好久,你终于来了。” 闻晓晓嘴巴张得简直可以吞下一个鸡蛋,大人叫她我嘞个亲娘啊这是唱的哪一出 青女未遮的双眼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她虔诚开口,“大人几番历世,定然早已不记得过往。青女此番前来,只为求大人援手。” 说着,她便毅然跪倒在地,“恳求大人体恤成全,一了青女夙愿。” 虽然暂时猜不透自己如今身在何方,可平白受了别人如此大礼,闻晓晓觉得很过意不去。 她急忙伸手去扶跪倒在地的青女,“这话从何说起你肯定是弄错人了” : 第七十七章 巫女守贞 “青女时刻盼望与大人重逢,又怎会认错”青女盈盈起身,看向闻晓晓的眼睛里满布信任,“现青女斗胆相求一事,还请大人允诺青女肝脑涂地,无以为报” 听她说的如此郑重,想来所求之事定然十分棘手。 闻晓晓略一沉吟,“你先说是什么事。” 青女大喜过望,称谢连连,“这世间就没有大人办不成的事。只要大人应允了,青女的事,就已成功了大半” 对着漫天黄沙,森森白骨,青女幽怨的讲述了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一切。 “自春秋立国,我中山已有三百多年历史。虽地薄人众,屡受强国觊觎;却终能独据一方,安居乐业。” “这一切,皆源于我族人世代信奉黎神。他们笃定得黎神庇佑,我中山必能福绵昌盛。” “为讨黎神欢喜,我中山族规,大人亦是知道的,那就是,侍奉黎神的巫女需永守童贞,终生不得嫁娶。” “那一年,大人无意间游览至我中山,恰逢我被选为巫女。那时大人眼中的怜悯,我至今仍记忆犹新。” “我国主盛情款待大人,请大人为我中山占卜,大人只说了寥寥十二字,巫女存,中山兴;巫女亡,中山覆。” “我族人欢呼雀跃,欢庆我中山必将民富国强,众安道泰。举众狂欢中,谁也没注意到大人眼中的悲悯。” “大人很快辞行离去,我也开始了寂寥的巫女时光,日复一日的待在黎神殿中,什么都不用做,什么也不能做。” “同我一同长大的尚哥哥,始终不能接受我被选为巫女的事实。总趁着月夜,瞒着侍奉他的宫女溜到黎神殿内,偷偷给我带来好吃的时蔬鲜果。” “若是他来得早了,我们就暗暗从黎神殿偏殿的一个小洞钻出,去后山抓亮晶晶的萤火虫。” “这样的日子其实也挺好,无忧无虑,舒心恣意。那时的我,哪里晓得,命运的巨轮早已预谋将注定的悲剧送到我面前。” “那晚,我和尚哥哥在后山的峭壁上玩耍,看到了一个乌衣少年,正和几个蒙面壮汉缠斗。” “尚哥哥宽宏仁厚,最是见不得这些厮杀,他捂着我的眼睛,别看” “我年幼任性,一把推开尚哥哥的手。只见刀光剑影间,那少年以一敌三,击杀了那些蒙面壮汉。而他自己,也终于不支倒地。” “我们爬下峭壁,合力将乌衣少年扶起。他身上满布剑伤,猩红的鲜血从狰狞的伤口里流出,可他的脸上却带着笑。” “月光柔柔散散,照的他的脸泛着淡淡的光,他却笑得一脸安然,云淡风轻的,好似地上那片片血迹,不是从他身上流出的一样。” “好多年以后,我想起他那时的笑容,都还是心悸。那样一张如玉的脸上,竟同时有着纯真邪佞的笑。” “那笑能蛊惑人心,真的,他蛊惑了我。我陷入在他魅惑的笑颜里无可自拔。” “有些人的相识,注定就是一场悲剧。比如我和赵章。” : 第七十八章 江山美人 “我怂恿尚哥哥,将赵章带回了族内。 这违反了族规,因为入山的要道,是严禁被外人知晓的。” “彼时的我不知天高地厚,不识人心叵测。我只是不想,也做不到让这样的笑颜就此消逝。” “我们将他偷偷藏在黎神殿内,赵章养伤的日子里,我和他朝夕相对,相逢恨晚。” “他口角生风,能说惯道。我侧耳细听,满心欢喜。” “只是,尚哥哥对此多有不满。他曾独自把我叫到一旁,他说,青女,男人的心思,你不懂。” “我怎么会不懂呢赵章说,他爱花的娇艳、爱水的澈清、爱天的碧蓝。可这些,统统抵不上我的笑容。” “在黎神神像的威严注视下,他吻了我,他的吻比初春的蜜糖还甜,从心间甜到指尖,甜的我忘乎所以,无所顾忌。” “黑沉沉的夜,我随着他走在出山的隐秘小道上,忐忑又期待。” “我怕大人当日的卜辞会应验,我又期待山外的海阔天空。那时的我根本猜不到,温情蜜意的赵章,竟是我命中的毒药,止渴的鸩酒。” “出山小道的尽头,尚哥哥忧伤的站在那里。他总是如此良善,从不肯责备任何人。” “他看到赵章牵着我的手,却也只是说,青女,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我摇头不语,我爱赵章,我不能为了全族虚妄的神灵耗尽青春。” “赵章一改平日里见到尚哥哥的恭敬,甚至有点挑衅的抬高他孤傲的下巴,他说,我要带她走,你又能如何” “尚哥哥凄然低笑,他凑近赵章,尽量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你的目的。可是,青女还小,请你不要伤害她。” “尚哥哥以为他的声音很低,可山风还是把他的话送到了我的耳边。我还未来得及揣摩他话中的含义,就看到尚哥哥捂腹委顿在地。” “赵章儒雅的脸此时如魔鬼般狰狞,他手握一把满是鲜血的匕首,俯下身子嘲讽重伤的尚哥哥,我不伤害她,我只伤害你” “我手足冰凉,颤栗不已。呆征的看着赵章一脸得意,他邪凉轻笑,我以身犯险,总算摸清入山密道,中山之险已破。江山美人,我皆要囊括入怀。” “尚哥哥咳得满手是血,他语不成句,满是悔恨,青女、我、我不该引狼入室,使你、使你弥足深陷。青女,你、你要记得,巫女在,中、中山兴” “尚哥哥的手无力的垂在地上,猩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滑下,打湿了我新作的嫁裙。” “呵呵,我本以为的花好月圆,却成了索魂之夜,生生夺了尚哥哥的性命。” “寒风呼啸中,赵章用力想将我从尚哥哥身旁拽走,他让我快点随他离去,因为族人举起的火炬蜿蜒如长龙,正朝这边扑来。” “我怎么会走地上太凉了,尚哥哥不会喜欢的。赵章拗不过我,被候在山外的蒙面人匆匆架走了。” : 第七十九章 轮回转世 “愤怒的族人辱骂推搡着将我捆在木桩上,他们要将我献给黎神,以火焚的方式。” “簇簇火苗窜起,很快舔上我身上新作的嫁衣。我勾唇轻笑,这样也好,祈求黎神垂怜,免去我这一身的罪孽。” “纷扬的大火炙热冲天,我看着被捆在柱子上已化为乌骨的自己,感到一阵恐慌。” “原来真的有黎神,不然为何我还能看到这一切周围没有谁能看得到现在的我,我成了一缕孤魂。那尚哥哥呢为何我遍寻不着他” “很快,我就明白了黎神的用意。他允我孤魂徘徊,只为让我见证我中山一族的覆灭。” “四散的族人很快被手持短刀长戈的铠甲兵围成一团。而我满心欢喜的良人赵章,他正用曾经蜜语甜言的唇,吐出残忍的命令,杀无赦。” “我迎向挥刀而下的兵戎,我推开砍伐稚子的巨斧,我抱住斩向妇孺的利刃,我” “我疲于奔命,徒劳无功。没有人能看得到我,我也阻止不了任何人。我只是一缕亡魂。” “我眼睁睁看着我的族人被屠戮,眼睁睁看着那些刽子手齐奏凯歌。昔日辉煌的神殿被焚毁,奇珍异宝被掠夺,而我,就只能看着。” “满身血腥的赵章很快领着得胜的兵将满载而归,他身上沾满的,是我族人的血。” “大军行至出山的谷口时,他朝我被焚的灰烬处看了一眼。就一眼,他便别开脸,抿唇吩咐,继续前进。” “我说不出心中的感觉,大人一语成谶,我成了灭族的首祸。从此,这世间再无中山一族,只剩下我这个孤魂四处游荡。” “我痴痴傻傻不知过了多少年,竟有幸又遇到了大人。彼时你只是一声长叹,将我收进这琉璃珠内。” “你说,今日债,他时缘,终究是要还的。你说,你即将历劫,去还曾欠下的债,不如,一道吧。” “我终于找到一处藏身之所,可以稍稍闭上眼,等待大人召唤,等着还债。” 青女娓娓讲完唏嘘的过往,闻晓晓只觉得周围的空气更加血腥了。 她如坠云雾般迷茫,挠着头问道,“你说,我是你口中那个什么大人” “是的,大人风采依旧,天资未减,青女是怎样都不会认错的。”青女笃定的点头。 好吧,闻晓晓暗自叹息,轮回转世什么的,也算不上什么玄妙罕事。只是,若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是如何都不敢接受的。 本来她正在纳闷怎么来到了这里,如今看来,她可能是睡着时入了青女的梦境。 且不管她是不是那个什么神秘兮兮的大人,现在最重要的,是怎样从这里出去。 “既然这样,那,我要如何帮你”闻晓晓小心的开口,虽说现在的青女风情万种,可若是惹毛了她,不知会化成何种可怖的模样。 看出闻晓晓眼底那一丝犹疑,青女反倒笑出了声,“大人历世一番,反倒换了秉性。” “嗯” : 第八十章 贵宾门票 “昔日的大人如谪仙般孤傲冰冷,令我等望而生畏,不敢亵渎丝毫。而今的大人,似乎,”青女停顿良久,才找到称意的说词,“似乎多了点人气,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仙人。” 闻晓晓嘴角微微抖了两下,她就当青女这话是在夸赞她好了。 “那么,我要如何帮你” 青女感激的又要下跪,被闻晓晓及时搀起,动不动就跪这个习惯,果然只有古人才中意。 “大人,你曾经说过,你转世的地方,尚哥哥也在。只要靠近他,这琉璃珠就会发亮。”青女满心信赖的看着闻晓晓,似乎马上就可以找到她口中的尚哥哥似得。 闻晓晓不自在的皱眉,“呃,你的尚哥哥,叫什么名字”她总不能跟着青女尚哥哥、尚哥哥的喊吧 “尚哥哥是皇子,黄帝的后裔,自然姓姬。”青女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很是困惑闻晓晓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那,” “喂” 闻晓晓还没来得及问清楚,这个转世后的姬尚有何特征,她就被人推醒了。 猛然间从黄沙漫天的世界抽离,她颇有些不适应的茫然四顾,谁这么讨厌关键时刻出幺蛾子 “工作时间开小差薪水减半”陆离黑着一张脸,说出的话几乎要将闻晓晓给凌迟。 “老板,嘿嘿,那个,昨晚睡眠不足,原谅则个啊”被人抓到小辫子,闻晓晓谄笑十足的开口,再无一丝睡意。 陆离板着脸,这个傻丫头,方才是被谁入梦了么要不是他刚好推门进来,不知她是不是又会重蹈覆辙。 “给,”他鼻子里冷哼一声,将攥在背后的东西递了过来。 闻晓晓好奇的接过,竟然是两张歌剧院的贵宾门票,烫金的票面上写着,白金演员高歌,全球巡展,返乡首秀。 看清了原来是两张门票,闻晓晓如烫手山芋般将门票丢在桌上,满脸堆笑着支吾,“陆总,那什么,我、我今晚有约。可能去不了。” 陆离的脸色黑得愈发紧了,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和谁有约” “呃,和,”闻晓晓转着眼珠想了半天,灵机一动,“陪我闺蜜相亲。她有点怯场,非让我去壮胆,若是相亲的对象太丑,好及时打电话拯救她” 陆离眉头一松,脸上的表情仍是半信半疑,“算了,这本就是多出来的两张票,既然你没空,我就送给别人好了。” 说完,就将两张烫金门票扯破,随手扔进了垃圾桶内,转身出了门。 办公室的门被狠狠关上,震得桌上的文件都抖了下来。 瞄了眼躺在垃圾桶内的门票,闻晓晓很是自责,撕了多可惜啊 她以为他是想起了曾经荒唐的那夜,请她去看音乐剧顺便要她负责,这才吓得扯谎推辞。哪知道是多出来的门票顺便给她,早说啊 陆离黑着脸回到了总裁室,满身犀利的肃杀之气,吓得玳瑁缩成一团,躲在水族箱底离他最远的地方。 “蜃,不说现代的女孩都喜欢追星的么”暴躁的抓了抓头发,陆离随口问道。 : 第八十一章 青花瓷瓶 蜃的身影渐渐浮现出来,他不卑不亢的开口,“主子,这方面,我真没经验。” “好了,好了,”陆离有些头疼的揉向太阳穴,“去叫蛮蛮回来,买个海鲜这么久,是不是住在那儿了” 蜃知趣的透墙而出,剩下可怜的玳瑁使劲蜷缩着自己的壳,深怕被陆离那不知名的怒火殃及到。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闻晓晓风风火火骑着小破车往家赶,四九乖巧的蹲坐在篮筐里,它那形似狐狸的头点的昏昏欲睡。 中午火辣辣的太阳晃得人眼花,累的口干舌燥的闻晓晓车把一拐,就钻进了背阴的小巷子里,终于到家了。 还没来得及停好自己那辆小破驴,远远的,闻晓晓看到顾长衣抱着个瓶子从巷口走了进来。 火热的骄阳似乎格外眷顾他,白衣长裤的顾长衣悠闲的走在大太阳下,长发飘逸的浑似画中人。 想起早上他送来的早餐,闻晓晓觉得不道谢一下有点小家子气,就大方的同他打着招呼,“谢谢你早上的甜品。” 顾长衣心情似乎很好,脚步轻盈的迈到闻晓晓面前,“你已经道谢过了。都是邻居,不用这么客气。” “也是哦,”闻晓晓歪头笑了下,就看到他怀里抱着个瓷瓶,好奇的问,“怎么抱个瓶子刚买的么” 顾长衣低头看眼下怀中的青花瓷瓶,不置可否的应了句,“也算是吧。” 他菱模两可的话反而让闻晓晓上了心,什么叫也算是便愈发好奇的伸头去打量顾长衣怀中的瓶子。 见她感兴趣,顾长衣干脆将瓶子递了过来,“你喜欢送给你。” “没,就是瞅瞅,嘿嘿,瞅瞅。”无功不受禄,闻晓晓连连摆手拒绝,表示丝毫没有觊觎之心。 这只瓶子青花淡描,寥寥几笔墨竹下,立着位半掩面的挑灯宫女,柳眉如丝,顾盼生姿。 如此栩栩如生的仕女图,惹得闻晓晓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怎么看,她怎么觉得这瓶上的宫女同阿瓷一般无二。 不敢置信的将目光对上顾长衣的眼睛,闻晓晓问的笃定,“这是阿瓷。” “是的,”顾长衣倒是答得爽快,“她饮了醉红尘,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原来,距阿瓷饮下那醉红唇,竟已经是第三天了。 闻晓晓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失落,用长久的生命换来区区三日,真的值吗 她不知道阿瓷是否会后悔,后不后悔也都已无济于事。现在,她只关心那个让阿瓷如此疯魔的人。 “那个鹩哥,他,过世了”轻叹口气,闻晓晓终是问了出来,似乎那鹩哥也跟着阿瓷一同去了,才是最令人心安的结局。 顾长衣摇头,“没,他还活着。但是医生说他最多只能多捱两天而已,癌细胞早已深入骨髓。” “那,他肯定特别伤心吧” “不,他早已看淡了。鹩哥说,他只想阿瓷好好的活着,哪怕是作为一个妖怪。”顾长衣停顿少许,眼光落到那个青花瓷瓶上,“可他终究没舍得违逆阿瓷的心愿,只盼她高兴就好。” : 第八十二章 免费 闻晓晓忍不住酸了鼻头,“阿瓷就这么消失了” “嗯,”顾长衣轻轻点头,“鹩哥说他要努力的多活着,这样,阿瓷就不会消失,她永远活在他的心里。” 闻晓晓的情绪低落起来,她沉默半响,终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就那么不吭声的站着。 “天怪热的,不如,去我店里坐坐”顾长衣率先打破沉默。 原来他也怕热闻晓晓将四九从车篮里拎出来放在地上,跨上车骑出蜘蛛巷,“我去买杯酸梅汤,听柯可说有家新开的店,味道很不错。” 顾长衣本欲伸手阻拦,他记得她就是开酒吧的,还会少了饮品 可看到闻晓晓那个风火劲,他就好脾气的放下伸出的手臂,抱着瓷瓶弯腰同四九打招呼,“墨,好久不见呢。” 四九懒洋洋的甩了甩尾巴,并没有露出丝毫熟识的表情。反而一改往日里的顽皮,端坐在清心小筑门口,如临大敌一般盯视着白衣翩然的顾长衣。 小巷里起了微风,吹走了泼洒而下的阳光,使得蜘蛛巷愈发俱寂。 骑着小破驴左转右拐,闻晓晓娴熟的到了离蜘蛛巷不远的小市场。 市场不大,专卖花鸟鱼虫。闻晓晓曾带四九来这晃悠过,看看花,瞄瞄鸟,一个下午很快就能消磨过去。 不过,她大中午的来这,可不是为了消遣。柯可说,这里有家新开的路遇斋,卖的酸梅汤生津止渴,凉甜酸香。 估摸着是大中午的缘故,往日里热闹的市场只有稀疏的少许看客,闻晓晓很快就找到了柯可说的那家店。 随意将自行车支起,她三两步便蹦上了台阶,撩起路遇斋门前那块棉麻半帘,匆匆走了进去。 “老板,来一杯酸梅汤。” 闻晓晓口渴的厉害,寻思先尝下味道,等下再打包。就寻了个就近的位置坐下,无聊的打量着四周。 这家店不大,装修的简单清新,浅绿色的墙漆将室内映衬的凉爽宜人。 “请慢用。”一杯浅褐色的酸梅汤被端了上来。 这汤却不是盛在玻璃杯内,而是盛在青花白底的精瓷细盏内,上面浅浅浮着几朵金黄桂花,汤水微动,香气袭人。 “谢谢。”闻晓晓有些错愕的抬头,她想看看,这个与众不同的店主生的是什么模样。 眼前站着个干净的男子,是的,只能用干净来形容他。 他的眼睛像婴儿般清澈,虽然貌不出众,却绝对衬得起干净两字。 店主见顾客在打量他,轻扯嘴角露出点笑容,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下头走开了。 闻晓晓舀起一勺酸梅汁送入口中,唔,果然酸甜可口,止渴生津。 惬意的喝完一盏酸梅汤,闻晓晓意犹未尽的又要了一杯,“老板,再来一份。” 这家店的老板很快走了过来,略微抱憾的说,“实在是抱歉,这是最后一份了。我每天只买两百份。” 啊说好的打包呢闻晓晓有些遗憾的垮下脸,好吧,谁让她来晚了呢 “多少钱” “不要钱,最后一位客人免费。” : 第八十三章 赔钱 店老板白净的脸上闪过两朵可疑的红云,他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满怀期待的开口,“只是,还请你帮我一个忙。 ” 看着面前锦簇盎然的那束黄玫瑰,闻晓晓的表情有些呆滞。 莫非,喝了一碗酸梅汤,就要接受他的玫瑰花这玩笑,开的似乎有点大了。 那店老板表情极为羞涩,看都不敢多看闻晓晓一眼,低着头小声的恳请,“请你帮我把这束花送给隔壁不远的老板娘,谢谢。” 闻晓晓这才回过来神,伸手接过了店老板递来的那束奔放的黄玫瑰。原来是她想多了,还真是有点尴尬呢。 抱着束扎眼的玫瑰花,闻晓晓按照那个店老板说的,找到了要送花去的地方喵喵渔港。 不等进门,你只要看到门口立着的那两只比人还高的虾兵蟹将,就会知道,这是家与众不同的水宠店。 虽然一杯酸梅汤换来免费替人跑腿,闻晓晓还是好奇的来了。 她想知道,能让那位干净的店主如此羞涩的,会是怎样个人物。 然而,她那粉红色的憧憬很快就被现实给碾得粉碎。 闻晓晓还没进门,就见一个高大的女人喷嚏连连的跳出来,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花,顺手就塞进了举着餐刀的假螃蟹嘴里。 “夭寿的舒竹,要死啦又来这套” 闻晓晓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并不是因为这女人黝黑的肤色,而是因为,水宠店内的扶椅上赫然绑着一个白胡子老头。 她用手揉了揉眼睛,狐疑的又往前凑了两步。 没错,那个老头不正是上次在医院碰到,自称是陆离爷爷的人吗 被绑在椅子上的蛮蛮很明显也看到了闻晓晓,露出大喜过望的神情,“女、不,小姑娘,快来救救我啊” 闻晓晓来不及多想,疾步走到他身旁,想扯下捆在他身上的绳索。 一只大手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干嘛呢” 闻晓晓回头,拉住她手的,正是那位对花粉过敏的女店主。 她连忙解释,“这个老爷爷被别人绑起来了,我帮他解开。” “去,”皮肤黝黑的女店主伸手拍开闻晓晓拉住绳索的手,“废话,就是我绑的他,能松吗” “不是,你看他这么大年纪了,禁不起这么折腾啊” 闻晓晓再次伸手,不管这老头是不是陆离的爷爷,就凭这麽大年纪被这么绑着,她也不能坐视不理。 “这么大年纪噗”女店主不赞同的笑出声,“放了他,我可就遭殃了”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先松开,咱们再商量,好不”闻晓晓柔声的劝解,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事是值得把老人家绑起来的。 “商量要是他好商量,我费这个劲干嘛”女店主身子一扭,右手指向店内那一地的狼藉,“看看,好好看看,他把我这些宝贝都打烂了不赔给我,就别想走” 说完,她干脆拉张凳子过来,翘起二郎腿坐下,冲着闻晓晓说道,“说吧,怎么个商量法” : 第八十四章 喵喵 看着一地的玻璃缸碎片,闻晓晓一时语塞,她不了解当时的情况,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将目光投向始终一言不发,被捆在椅子上的蛮蛮。 蛮蛮下巴上的白胡子抖了两抖,颤着嘴唇辩解,“也不全是我打烂的,分明有一半是你自己打烂的。” “少废话赔钱”黝黑的女店主根本懒得理他,埋着头打理自己的芊芊玉指,甚至好心情的哼起了小调。 涉及到钱的问题,那都是大问题。闻晓晓有点想溜,并不想莫名当了替人付账的冤大头。 可她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对上了蛮蛮求救的目光,只得咬牙立在原地,“这究竟怎么了好好的鱼缸,怎么就碎了呢” “哼”女店主冷哼一声,满含讥讽的开口,“还不是这老小子,买不起东西想开溜,被我给抓住了。推搡间弄倒了我好几十个鱼缸,我这下可赔大发了” “胡说我哪儿有溜都说了稍后送钱过来,你怎么就是不信呢”蛮蛮梗着脖子嚷嚷。 突然,他眼角瞥到店门外有道身影一闪而逝,再没了力气吱声。 是蜃。这下完了主子会不会扒掉他一层皮 蛮蛮越想越害怕,双肩忍不住瑟瑟轻抖起来。 看着眼前年迈的老人如此害怕,闻晓晓忍不住呛声,“怎么可能他可是我们大老板的爷爷,会没钱付账” “这年头,卖个挖耳勺都自称老板。谁知道你家老板是卖什么的”女店主很不以为然,狗屁老板哪家老板会没钱买东西 “我真有钱,我只是忘带了”蛮蛮欲哭无泪,天呐这下真要被主子扒掉一层皮了。 他今天本来是来给玳瑁买海鲜的,哪知道竟忘了带钱。 不带钱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可谁知道这家店的女老板竟然看穿了他的幻术,将他用树叶变的人民币甩到了他脸上。 他这暴脾气,当场暴走,一掌推翻了她店里的鱼缸。 谁知道这黑丫头竟然是个狠角色,不要命的还手不说,还抽出绳子来捆他。 也不晓得这是条什么绳子,他一时托大被捆,竟然挣都挣不脱。 亏他纵横人间许多年,竟然在这翻了跟头真是丢尽了脸 “忘带就是撒泼的理由你没钱你还有理了合着我开店就该倒霉,要碰到你这种有钱人来砸场子”黑黑的女店主不依不饶,满脸怒气。 闻晓晓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这么一说,倒真是这老爷子的不对。 她试着打圆场,“这位大姐,你消消气,消消气。” “边儿去,叫谁大姐呢我可不是你大姐人家还小呢”黑黑的女店主伸手指着门外的招牌,“我有名字,喵喵,看到没” “哦,喵喵姐,你消消气。” “停把姐字给姐姐去掉都说了姐姐还小,叫名字”喵喵郑重其事的重申着自己的原则。 闻晓晓无奈的改口,“好,喵喵,你别上火,这事啊,确实是这老爷子的不对,可有事总得解决不是总不能老这么捆着他呀” : 第八十五章 可漂亮的玫瑰花 “你这小嘴倒是挺甜,姐姐我喜欢。”喵喵噗嗤笑出声,“可姐姐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固执。非要捆上他一整天,才能消气呢” 这下闻晓晓有些词穷,一时不知要如何接口下去。 “是吗”凌冽的男声从门口传来,打破了店内有些尴尬的气氛。 闻晓晓扭头去看,陆离正从门口走进来,耀眼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映得他天神般伟岸高贵。 他长手长脚,几步跨到蛮蛮身旁,脸上挂着假笑,低声呵斥,“让你来买鱼食,你可真给我长脸” “主子,竟然劳动您大驾前来救我,蛮蛮何德何能”蛮蛮做出感激涕零状,不着痕迹的拍着马屁。 “哼”陆离鼻子了轻哼一声,“你想得倒美”说完,他的目光就朝一旁的闻晓晓看去。 蛮蛮的脸色更白了,委屈的两眼都是泪花。他就知道,在主子眼里,他们连女主子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呜呜。 陆离懒得理他,犀利的眼神只顾专注的盯向闻晓晓,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个遍。 方才蜃回去禀报,说蛮蛮着了道,被人困在店内脱不了身。他火得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蛮蛮,定是安稳日子过的太久了,越发的不着调了 他眼皮都不抬一下,既是被捆了,左右不是要伤他性命,让他吃点教训也好。 可蜃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再也坐不住了。 蜃说,主子,女主子也在那儿,手里还捧了一束玫瑰花,可漂亮可漂亮了 他火急火燎的就赶来了,他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送花给她还送玫瑰花真是活腻歪了 可是,花呢他怎么没看见蜃说的那束可漂亮可漂亮的玫瑰花。 “玫瑰花呢”下意识的,他朝闻晓晓就问了出来。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啊”闻晓晓一怔,伸手指着门外那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在那儿。” 说完,她就纳闷了,他怎么知道有玫瑰花 陆离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一束娇艳欲滴的黄玫瑰,被塞在门口招揽客人用的蟹将军嘴里。 扔了他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嘴角弯出好看的弧度,“孺子可教。” 闻晓晓摸不着头脑的看了陆离一眼,他说的什么跟什么呀 她以为陆离是来接他爷爷的,谁知他俩悄声嘀咕了半天,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反而跟她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陆总,你家爷爷好像打破了别人店里的鱼缸。”为了防止口角进一步产生,闻晓晓决定先透漏些真相给陆离知道。 陆离好看的眉毛抖了抖,“什么” 闻晓晓以为他不信,老实的又重复了一次。“你爷爷打破了别人的鱼缸。” “爷爷”陆离牙齿咬得咯吱响,黑着脸看向被绑着的蛮蛮,低声问他,“你确定这张脸是我爷爷” 蛮蛮也来不及委屈了,诚惶诚恐的连声解释,“主子,我真不是故意的。上次在医院我为了留住女主子,扯谎说是你的爷爷,你,你可千万要饶了小的” : 第八十六章 好手段 “好,好,”陆离恨得牙痒痒,他还真不知道蛮蛮生了那么大胆子,竟然敢冒充他爷爷,真是活腻了 他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蛮蛮一眼,“回去自己领罚” 蛮蛮大喜过望,这下他的小命总算是保住了天可怜见,要不是被困在椅子上,他刚才就直接给跪了。 “呦,这一个个的,跑到我的店里来,唱的是哪儿出啊”喵喵夸张的拍着巴掌,满是嘲讽的开口。 今天定是冲撞了太岁,要不怎么整出这么多幺蛾子,闹得她心肝疼。 陆离斜斜睨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说,“老板娘好手段。” “过奖,过奖,”喵喵虚虚一笑,“下三滥而已,上不得大台面。这点功夫,哪够您瞧的” 陆离懒得跟她多言语,推着闻晓晓就朝门外走,头都不回的撂下句话,“他做错了事,自然要承担后果。要捆要打,悉听尊便。” “等一下”见来人就这么走了,喵喵反倒慌了手脚,她紧赶两步追上朝门口走去的陆离,伸手欲搭上他的肩膀。 陆离眉头轻攒,肩膀几不可见的轻晃了下,将喵喵欲搭上来的手给震开。 喵喵喜不自胜,她果然没看错,这个男人不简单 他甫一进门,那股君临天下的气势,她是绝对没看错的。 看来,她的事有转机了。 喵喵一拧身,挡在了陆离和闻晓晓面前,爽利的就跪了下来。“高人请你大发慈悲,援手一救吧” 闻晓晓实在是蒙圈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先是陆离神神叨叨的跟她瞎讲一通,紧接着就推着她出门,也不管他爷爷被绑在椅子上。现在倒好,又轮到这老板娘疯魔了 可身为正统阴阳师,她绝对不能丢了闻家的脸面。当即便清清嗓子,故弄玄虚的说,“我佛慈悲,难救无救之人。” 这下轮到喵喵惊讶了,她瞪大眼睛瞅着眼前貌不惊人的小姑娘,莫非刚才是她眼拙,竟看错了真神 她心思简单,只想着困扰多年的难题有了转机,也不多问,固执的倒头又拜,“高人,佛曰终生皆平等,既平等,当可救。” 陆离也不吭声,不动声色的看着身旁的小丫头一副高深的模样,眸子里满是宠溺的星光。 “那,你先放了那个老爷子吧”闻晓晓试探的开口,管她什么事,先放了被绑的老人才是紧要的。 “对对对,”喵喵急急起身,掐指喃喃数语,原本困住蛮蛮的绳子竟似有生命一般,自动松开脱落下来。 这下轮到闻晓晓大跌眼镜了,她刚才真没看出来,原来这女店主竟是有道行的。 她用手小心的捅了捅一旁的陆离,“哎,你怎么不惊讶”没道理啊,看到这一幕,他怎么那么淡定 陆离似乎很享受这一捅,咧开眉眼低笑,“忘了,我还养了只会说话的玳瑁呢。既然玳瑁都能说话,这世间,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闻晓晓不得不佩服的看了他一眼,想当年,她被一只开口说话的蚊子吓得直掉泪。眼前这位,明显比她胆子肥很多。 : 第八十七章 灰不溜秋的小老鼠 蛮蛮活动了下被捆许久的手腕,在陆离足可杀人的眼神示意下,悄然无息的溜出了店内。 闻晓晓丝毫未发觉屋内少了一个人,她的目光,全被这家水宠店的女店主给吸引了。 喵喵慵懒的靠坐在高脚椅上,除了有点黑,倒也算风姿卓越。 她身后贴在墙上的影子随着喵喵的动作亦步亦趋的扭动着,却又跟喵喵不同。 只是,那影子的头顶有两只尖尖的耳朵,而紧挨椅子那处的影子所在,甚至有两条细长的尾巴不停的甩来甩去。 猫又闻晓晓惊得下巴都要掉了。眼前的女店主,竟然是只猫又 喵喵满意的看着闻晓晓惊讶的目光,她在人间住了很久,自信能藏住本体。只是,那个帝王般的男人,似乎一进门就看穿她了呢。 “我是一只猫又,一只勤修得道的猫又。”喵喵独特的慵懒嗓音在午后的店内回荡,“如果我知道妖怪的生命如此漫长,我当初绝不会生起这个念头。” “我是在首阳山上长大的,山里走兽飞禽,游鱼跃雁,很是热闹。” “可我却是孤单的,因为没有哪只动物会喜欢一只野猫,而且还是一只黑色的野猫。” “寒来暑往,不晓得过了多少年。直到那天,我在莲峰山脚下捡了一只老鼠。” “是的,我捡了一只老鼠,一只瘦的皮包骨,饿昏迷的灰不溜秋的小老鼠。” “适逢那时我还不饿,就生了捉弄的心态,将那只老鼠捧在我毛茸茸的肉爪里,耐心等他醒来,等着看他那惊讶到绝望的表情。” “红彤彤的太阳藏到了山后,那只小老鼠终于醒了,他怯生生的用绿豆大的小眼睛瞅了我一眼,哼都没哼一声,就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我很是欣喜,终于捡到个有趣的玩意儿,可不能就这么吃了。” “我将这只小老鼠衔回了我栖身的洞穴,无聊时就逗逗他,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那只小老鼠虽然胆小,却挺能熬,在我肆无忌惮的折腾下,竟然一天天活了下来。整日里偷吃些我弄掉的食物残渣,再不复初来时骨瘦如柴的模样。” “那天,我正逗弄着长了一身好膘的小老鼠,却看到远远的山道上,走来了两个人。” “人这个东西是很可怕的,我曾亲眼见到他们扑杀刚刚产子的麋鹿,也曾亲见他们敲开猕猴的脑壳。他们肆意的杀生,只因为高兴。” “将小老鼠甩到背上,我猫在灌木丛中,只盼他们快些离开。” “可谁知,他们竟然就地伐竹造屋,住下不走了。霸占了我的居所不说,还夜夜笙歌,扰得我不得安宁。” “我恨的直咬牙,却丝毫也奈何不了他们。我只是一只黑猫而已,哪有力量跟人类抗衡。” “每天被动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引颈高歌,我竟渐渐的觉得还不错。尤其那个高个的白衣男子,长的真是漂亮。” “他的眼睛弯弯长长,笑起来就像湖里的跃鱼,优雅迷人。” : 第八十八章 不食周栗 “春来秋去,我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墨允,真好听。” “我知道他是孤竹国的皇子,因为和他弟弟相互谦让,都不肯做国君,终年在外流浪。” “原来,这世间还有这样的傻子。我看过后山的豺狼,因争地盘撕咬的鲜血淋漓;我看过前山的猕猴,因争王位厮打的头破血流;却从没见过抢着不肯称王的。” “哦,我忘了,还有一位,就是跟他一道来首阳山上的人,他的弟弟墨致,另一个不肯称王的傻子。” “俩傻子自得其乐的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我百无聊赖的看着他们傻乐。” “还有那只灰不溜秋的胖老鼠,整日提心吊胆的被我锁在肉爪上,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会被我吞掉。” “日子唰唰过得飞快,原先上山来的两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变成了长髯灰面的土老汉。” “我一边啧啧惊奇着岁月的神奇,一边寻思着找个修炼的法门。我想变成一只猫又,我不想老。” “机灵的胖老鼠总算有了点眼力劲儿,不晓得从哪里偷来一本小册子,上面有修道的法门,我赶紧欣喜的去练。” “我想快快修成人形,去跟墨允打个招呼,跟他说,我已经默默看了他很多年。” “我拜月勤修,终于幻成了人形。虽然有点黑,可舒竹说,还是很漂亮的。舒竹就是我养大的那只老鼠,他竟然还给自己起了名字,真逗。” “我自是不信他的说辞,同是修道,缘何他幻出的人形白净利落,我却成了黑大姐的模样” “可我哪有心思理他我只想赶快走到墨允身旁,同他一道采薇。” “墨允正拿个竹筐采薇藿,紫红色的嫩花并着翠绿色的枝叶,斜斜的放在他背后的竹筐里,成了山里最美的风景。” “我学着人间妇人的步态走了过去,故作不识的问他是谁,在这山中作甚。” “他挺了挺单薄的胸膛,颇骄傲的说了他显赫的身世,以及隐世的原由。武王灭商,不食周粟。” “我笑的前仰后倒,墨允啊墨允,你是真迂腐还是假痴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不吃周粟,难道这白薇就不姓周么” “直到现在,我仍在后悔自己那一时的口舌之快。我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竟然害死了两个人。” “我根本没机会跟墨允说第二句话,他就甩了竹筐,疯了般似得跑走了。现今的他面黄肌瘦,跑也跑得狼狈。” “墨允踉跄的跑回他和墨致修缮的竹屋前,嚎啕大哭起来。在屋内的墨致早已病得起不了身,干哑着嗓子问他为何哭泣。” “痛哭的墨允没有答话,反而高声唱了起来。那歌声幽怨悲伤,听得我凄然泪下。” 喵喵说到这,就小声清唱起来,“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焉没兮,我安适归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 喵喵的歌声婉转悠扬,带着无尽的忧伤,晦涩难懂的歌词来自很久以前的周商。 : 第八十九章 以身殉道 闻晓晓听得目瞪口呆,她实在是没想到,眼前这位高挑的老板娘,竟然是商周时期的一只黑猫。 而刚才那家酸梅汤店的白净老板,如果她猜的没错,他应该就是喵喵利爪下那只灰不溜秋的小老鼠。 天,老鼠竟然爱上了猫又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闻晓晓有点接受不了,她巴巴的看向身旁的陆离,希望他能告诉她,这一切,不过是荒诞的梦而已。 然而陆离并未像她似得惊讶,他正兴趣缺缺的摆弄着桌上的小玻璃缸,里面有几条色彩斑斓的变色鱼。 听得店内一时没了声音,陆离起身要走,“说完了”他哪有时间在这儿听一只猫又的风花雪月,他自己的事还没搞定呢 “并没有,”喵喵见陆离满脸不耐烦,赶紧端了盒月亮水母放在他面前,“你先随便看看,我很快就讲完。” 看着眼前漂亮的鱼缸内飘浮的月亮水母,陆离这才稍稍有了点兴趣。 他欠身坐下,眼睛盯着水母,嘴里催促着,“快说。” 喵喵轻轻叹了口气,又继续讲起那段落满尘埃的故事。 “墨允迂腐又固执,他认定了的事,是谁也规劝不了的。自那天起,他便食水不进,只等着魂归西天,完成他以身殉道的决心。” “舒竹说我太傻,怎能以女子的面貌去奚落一个不得志的男人呢墨允,其实是被我逼死的。” “我气得跳脚,这首阳山上到处是山野榛果,哪个不准他吃了他怎么会是被我逼死的他分明是被自己逼死的” “可我还是害怕他饿死,我怕他真的是因为我那一句话才绝食,我怕招来业报。” “我采来新鲜的桑葚,我捕来肥美的游鱼,我盛来甘甜的溪水;我将这些一次次放到墨允手上,却一次次被他固执的丢弃。” “久病的墨致早已成了一具干尸,绝食的墨允也变得骨瘦如柴,脸色灰白的比死人还难看。” “我知道,他很快就会吐出最后一口气。他,就要死了。” “我突然恐慌起来,他怎么能死他死了,谁来唱歌给我听这偌大的首阳山再无活人,该有多寂寥。” “日月交替了七次后,墨允终于支撑不住。他绵软的瘫在地上,已是气若游丝。” “我大怒的现出原身,狠狠咬向他的右手,就是这只手,一次次推开那些可口的吃食,活活断了他的生机。” “他艰难的看了我一眼,扯出个僵硬的笑容,那笑容丑的我眼泪直流。” “他虚弱的吐出最后一句,我知道你,你是那只,一直躲在我身后的黑猫。” “我愈加忿恨,生生咬下他手上的一块肉。可是,那处伤口,却并没有多少鲜血流出。” “他早已耗尽精血,就为了博个虚名要不然,又会是什么理由能让他逼死自己呢” “我实在猜不透人类的心思,看着墨允冰冷的尸身,我无力的蹲坐在地上。这下终于遂了他的心愿,他该是高兴的吧” : 第九十章 神仙鱼 “舒竹探头探脑的溜了进来,他耸耸他的尖鼻子,让我尽快葬了墨允和墨致,不要熏臭了首阳山。” “我一个利爪挥向舒竹,夭寿的鼠精,怎得如此聒噪” “可我还是用我的利爪刨了个坑,埋葬了墨允兄弟两个。望着坟包上的新土,我突然觉得一切了无乐趣。” “我变得慵懒起来,再没兴致扑花逐蝶。舒竹实在是看不下去,他说,佛说因果轮回,若舍不得,就去寻吧。” “一失人身,万却难回。我不知道他是否还有机会转世成人。可好在我有漫长的生命,左右也是闲着,不是么” “我开始踏足人间,却也没有刻意去寻他。该来的挡都挡不住,无缘的求也求不来。这些,我还是懂得。” “浑浑噩噩的,我活成了一只老妖精。舒竹胆小怕事,一直跟在我身后。我俩冷眼看人间朝代更迭,看世间沧桑变化。” “就在我快要忘了那个人的时候,他就这么撞进了我的视线。那一刻,我知道,属于我的业报,终于来了。” “而我之所以认出他,并不是因为他仍是一副首阳山上的样貌,而是他右手上那处牙痕。” “那处牙痕,是一只猫又所咬,无论怎样轮回,都不会消逝的。” “他身形消瘦挺拔,年轻的脸上满是阳光的笑。” “我被他的笑晃花了眼,似乎又回到了初相逢的那年。他席地而坐,高谈阔论,我则趴在高高的枝杈上,静静的聆听。” “可是,现在的他,身后多了一个女孩。” “那个斯文白净的小女孩,乖巧的跟在他身后,看向他的眼里,塞满了叫做信赖的东西。” “我看着他们亲热的挑选了对湖蓝神仙鱼,违心假笑着祝他们幸福长久。” “等他们一走,我立马捞了两条鱼放进嘴里,呸,苦的我想掉泪” “舒竹就站着我对面的店里,默默看着我梗着脖子咽下那苦涩到极点的神仙鱼。” “他说,何苦呢不如,回山吧” “我怎么舍得首阳山寂寥冷清,人世间却是如此繁华,我不舍得。” “面对我的不语,舒竹只是扯了下嘴角,他说,既然等到了,就住久些吧。” “我根本听不懂他在胡说些什么,等到了什么我是只猫又,注定了要游戏人间的。我勤修苦练这些年,不就是为了到人间嬉戏的么” “三天零七个小时后,墨允再次来到我的店里。这次,他是独自来的,手里捧着个水盒,一条神仙鱼怏怏的浮在里面。” “他比着水盒里的神仙鱼,又重新买了条相近的,就匆匆付钱离开了。” “我是个称职的店主,从不过问顾客的隐私。这种鱼太娇贵,他还会来的。” “果然,在他连续买了十条神仙鱼后,终于问我怎么才能养好它。” “呵呵,我是只猫又,我懂一百种吃鱼的方法。可是,我并不知道要如何养好一条娇贵的鱼。” “当然,这些我自是不会告诉他。我只是说,这种鱼不太好养,可以换一种。” : 第九十一章 女娲血泪 “他却固执的摇头,她说那是我俩爱情的象征,我一定要养好” “我呵呵笑了,那两条鱼早不知道换了几次,何必这么自欺欺人呢” “他红了眼眶,知道么她被确诊是渐冻人症,这两条鱼,是她振作的唯一希望。” “我唏嘘不已。很多时候,你以为你终于等到了,可他回首看到的,却不是你。” “墨染的深夜,我去了重症监护室。这对一只猫又来说,根本不算个事。” “那个女孩无力的躺在那儿,她的上肢已明显萎缩。看到我穿墙而入,她竟然嘿嘿笑了起来。” “她说,我知道你是那个卖水宠的老板娘,你看他的眼神,和我一样的炙热。你,是来吃我的么” “我不屑的撇撇嘴,高贵的猫又大人,怎么可能去吃低等的人类我来,是要送给她一个礼物的。” “我手里托着一个拇指大的小瓶,里面有一滴泪珠,是舒竹费劲心机偷来,以备不测之需的。” “昔年,共工撞倒不周山,女娲怜人间悲苦,落下血泪三滴,传闻它能生死人肉白骨。那瓶内盛的,就是其中一滴。” “那女孩眼内满是憧憬,毫不犹豫的饮下了那滴泪珠。” “上古神明之物,自是其效非凡,女孩第二天就痊愈出院。只是她上肢那曾萎缩的痕迹,仍影影憧憧的留在胳膊上。” “我看着他们奔跑在阳光下,看着他们嬉戏在晨风里,看着他们相拥在细雨中,我觉得自己过得很幸福。” “可是,我到底是低估了人的贪婪。那个曾经命悬一线的女子,渐渐的开始不满足。” “她说,她想有个孩子,可是她先天有疾,不能孕育。” “她说,她想他功成名就,可他固执迂腐,难有出头之日。” “她说,她想锦衣玉食,人生苦短,要过那奢华富贵的生活。” “她要什么我便答应什么。我从孤儿院帮她领来个孩子,帮他扫清一切事业上的阻碍,就连我这许多年积攒的积蓄,我都统统送给了她。” “舒竹说,我病的不轻,竟然如此惧怕一个凡人” “我怎么会病我哪里是怕她我是怕她身后的那个人,我怕他知悉一切,知道我竟然是只黑瘦的猫又。” “我宁愿生活在浑然不知的他的身旁,也不愿看到他眼中看异类的目光” “舒竹摇头叹息,他说,喵喵,我等你醒来。” “呵呵,舒竹真是愚笨,我从来就没睡过,又要怎样醒来” “弹指一挥间,我成了他们最好的挚友,也随着他们从别处搬到了这个城市。” “他们的生活变得白开水般温吞,他的眼神不再明亮,腰身也不再挺拔,他老了。” “而我帮她抱来的那个女婴,渐渐长成了大姑娘,除了丑点,没别的毛病。” “我就这么不咸不淡的生活在他们附近,我已经想好了,等墨允终老,我就拖着舒竹回首阳山上去。” “可是,似乎注定了,我的业报不会如此简单。” : 第九十二章 死而复生 “那天,他蹒跚的走进我的店里,说他最爱的女儿,突然就从窗户跳了出去,遗言都没留下一句。” “我不知要如何安慰他才好,就陪着他在店门口坐了一下午。” “等夕阳变得血染般红时,他突然来了一句,你是妖怪,对不对” “我被这话问得措手不及,白着脸不知如何应对。” “他激动的拉住我的手,我知道,你肯定就是妖怪。自从遇上你,我的生活就顺心称意。而且,二十年了,你还是像当初一样美丽。” “我心跳如鼓,涨红着脸任他握住我的手。他猜到了,猜到我是个妖怪。他还夸我美丽呢,怎么办” “他说,你喜欢我,对不对所以留在我的左右,看管我的一切。” “我羞得头都不敢抬,他竟然知道我的心意,他知道” “可是,他又说,既然你是妖怪,那,你把我女儿变回来吧我老了,没有她不行。” “我耸着肩大笑,笑着笑着就落了泪。原来,这所有的一切,他早就知道。他安心的享受着一切,只有我沉睡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醒来。” “他说,只要你能让我女儿回来,让我怎样都行。说完,他就凑过来,嘟着嘴吻向我的红唇。”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越来越近,我被熏得当场吐了起来。”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错了,他怎么会是墨允高风玉骨的墨允怎会变成如此庸俗不堪” “可是,我要怎么拒绝怎么拒绝曾经那么孤傲的墨允我怎么能看着他如此落魄” “舒竹说我疯了,呵呵,我早就疯了。首阳山上,当一只野猫看到那白衣翩然的少年时,她就已经疯了。” “我去了殡仪馆,偷出了他女儿摔得破碎的肢体,一针针缝好,一瓢瓢洗净。我把她妆扮的像活着一样。” “可是,我不能令她复生,我只是一只猫又而已,我做不到。” “我告诉他,十日之后,就还他一个活生生的女儿。那是我骗他的,我只是不想让他如此伤心。” “今天,就是我所说的第十日。他,很快就要来了。” 喵喵的故事太长太长,闻晓晓好不容易才从故事中回过神。 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喵喵,她小声的问道,“哪里有什么能让死人复活的方法,等下他来了,你要如何是好” 喵喵凄然一笑,“所以我存了奢望,想求你们帮我一把,只要还他一个女儿,就好。” 陆离终于不耐烦的站起身来,他语气淡漠的说,“就算大罗金仙,也难救已死之人你果然是还没睡醒” 闻晓晓不悦的飞了个白眼给陆离,有这么说话的么虽然喵喵的想法十分荒缪,也不能就这么挑明了说啊 考虑了一会,闻晓晓终于开口,“我倒是认识位高人,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一句话,引得喵喵激动的走来,“真的吗在哪儿” 陆离却不满的重重哼了一声,高人她最好不要说就是那个长头发的丑男 : 第九十三章 美人出浴 可闻晓晓接下来的话,似乎正是为了印证他的不爽,“那个高人就住我对面,我也不晓得他的来历。不过,他确实有本事就是了。” 虽然她跟顾长衣不熟,可就是有种莫名的信赖,觉得什么事对他来说,都不会棘手。 而且,他还有醉红唇呢,能让妖怪变成人,好厉害 陆离的眉头皱的山高,鼻子里哼的愈发重了,长头发的会靠谱他并不觉得 自恃良好的风度的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抿唇立在那里,他等着看那个丑男出糗 急着见高人的喵喵再也等不下去,她亲热的挽上闻晓晓的胳膊,“你家住哪儿姐姐跟你回去。” “不远,就隔了两条巷子。”闻晓晓朝门外比划着。 喵喵扯着闻晓晓就出了店门,“那快走,咱们去见见高人,说不准就成了呢。” 被动的跟着喵喵,闻晓晓心里很没底,人死如灯灭,怎么可能会复生呢 陆离则悠闲的跟在她们身后,不为别的,他只是单纯的想看那家伙丢脸而已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他们出了市场,朝蜘蛛巷走去。前行的两人根本没有发现,舒竹正远远的偷跟在她们后面。 小心翼翼的舒竹隐约踩出了细碎的脚步声,陆离倒是听出了,不过他才懒得理。甚至还不经意般的摆手,挥退了蜃紧跟的身形。 不久,她们便来到了蜘蛛巷。空荡荡的巷子内,没有一个人影,只有阳光斑斑点点的映在地上。 “四九”站在半步居门口,闻晓晓小声的叫着四九。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事,怎么就改不了揽事这个坏毛病呢 可看到身旁喵喵那满怀希望的脸,她又很快释然了。 希望顾长衣真的有什么折中的好法子,她并不想看到喵喵那张张扬的脸上布满失落。 半步居的门刚开了一条缝,四九就麻利的钻了出来,热情的围着闻晓晓直转悠。 只是,往日里它都要转个几圈才肯停下来,今天却连半圈都没有,就狂吠起来。 引得四九如此猛吠的人,正是喵喵。 猫狗是冤家,即使喵喵修成了人形,也改变不了自己本体的味道。 喵喵看了眼围着自己脚直转,时刻准备着咬上一口的四九,厌恶的撇嘴,“笨狗就是笨狗,分不清美丑,姐姐这么美都想咬,真是没天理” 她的话音未落,四九不停的原地扑腾跳起,吠叫的愈发厉害起来,简直可以用暴跳如雷来形容 闻晓晓轻轻拍了下四九的头顶,“不要叫了,好吵,没礼貌。” 一旁的陆离斜靠着墙,抱臂看着跟狗对话的两个白痴女人,真是蠢到家了 “买回来了”半步居的大门完全打开,顾长衣披散着发赤足走出。 他穿着件宽松的长袍,发梢湿漉漉的黏在后背,应该是刚洗完澡。 闻晓晓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吞口水的声音,都说美人出浴,霎那风华,果然不假。 而陆离看到闻晓晓那明显花痴的表情,脸都绿了。丑男多作怪哼就他那单薄的小身板,有什么看头 : 第九十四章 死人复生 到底是阅历资深的喵喵靠谱,面对如此男色,她毫不心动,张嘴就问,“你就是那位高人吗” “嗯”顾长衣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是说好请他喝酸梅汤的么 被他探询的目光一盯,闻晓晓有些不自在的吐了下舌头,“酸梅汤卖完了,这是喵喵,有天大的事想请你帮忙。” 说完,她就自发站在喵喵身后,用胳膊肘扛了下她后背,让她自己开口。 喵喵也不含糊,开门见山道,“我是只猫又,有棘手的事恳请大师援手。” “看出来了,”顾长衣毫不意外的转身进了半步居内,“进来再说吧。” 喵喵大喜,拽着闻晓晓就往里面走,四九摆着尾巴紧紧的跟着,似乎生怕被它身后的陆离给踩到一样。 而巷子内,方才陆离所站的位置,留下了两个深深的脚印。 一直偷偷跟在他们身后的舒竹见三人进了门,也蹑手蹑脚的想蹭进门内。 但是,任他如何变换身形,都不得其门而入,可明明半步居门口什么都没有。 费劲了气力,舒竹终于接受了进不了门这个事实,沮丧的蹲在陆离踩出的脚印旁,耐心等着他们出来。 半步居内,闻晓晓新鲜的四下打量。虽然做了这么些天的邻居,可这里她还真是头一次来。 居内不大,简洁却不平庸。红木博古架将前厅一份为二,白色地砖一尘不染,皓白的墙上挂着几幅字画,两盆不知名的绿植几乎占据了整个右墙。 闻晓晓从来没见过如此怪异的绿植,像树又像草的,却偏偏长着艳丽的厚长叶片。 “哼区区两棵龙血树而已,也值得大惊小怪”陆离阴阳怪气的开口,语气里是满满的不屑。 喵喵却很不赞同,“区区两棵恐怕是仅有的两棵吧” “你这猫又,倒很识货。”顾长衣声音清清凉凉,“昔年大禹治水,灭恶蛟于斩龙台上。污血凝聚不散,当即生出两株非草非树的怪株,就是这两棵龙血树。” “能从斩龙台移来此树,大师果然好手段,听闻,此树乃恶蛟魂魄所化,可以” 喵喵忍不住出声夸赞,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长衣给打断了。“听说你有事相求” 见他并不想多说龙血树的功效,喵喵也就明眼的转了话题,她呵呵一笑,讲起了此来的目的。 他们三人说的热闹,闻晓晓忍不住朝天翻了下白眼。 自从她承接奶奶的衣钵以来,似乎就没遇到过正常人,整天不是妖就是怪的,难怪柯可要叫她神棍了。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喵喵就讲完了她的请求,轻咬下唇,等着顾长衣答复。 顾长衣没有出声,长长的眼尾状似不经意的扫了一旁的陆离一眼。 陆离自始自终都是一个表情,那便是,不屑不屑不屑。他懒散的半靠在半步居内的梨花椅上,等着看顾长衣出糗。 哼哼,死人复生,除非你是在世佛陀 顾长衣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轻启薄唇,“这有何难” : 第九十五章 吐出妖丹 喵喵轻嘘一口气,不安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他竟然一口答应了,真是太好了 就连闻晓晓那老走神的毛病,也被这几个字给拉了回来。他说这有何难我去 她之所以领喵喵来,其实是想彻底打消她这个荒诞的念头。没成想,陆离竟然懂能让死人复生的密术,果然不是一般的厉害。 她连忙正襟危坐,支长了耳朵仔细聆听,生怕漏掉了半句。 “有因便有果,你逆天而为,自然要付出代价。”顾长衣沉稳的抛出这么一句,高深的模样跟闻晓晓唬弄她的主顾时有的一拼。 喵喵反倒笑了,“我从来就不信这世上有白吃的午餐,自然晓得要付出代价的。” “喵喵,你要想清楚,万一,他要你以命易命呢”闻晓晓突然想到饮下醉红唇的阿瓷,她是了了心愿不假,可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自己的话音刚落,闻晓晓便自嘲的吐了下舌头,一天到晚的,她都在胡说些什么 “倒也没那么夸张,”顾长衣笑得熙和,“只是,怕是要抹去你这一番修为。” 喵喵格格朗笑,“正好,我万分怀念首阳山上扑蝶捕鱼的悠闲日子呢” “你要想好,一旦没了妖丹,你也就没了妖力,会重返修炼前的样子。”顾长衣逐句的解释。 毕竟,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一旦开始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墨允女儿的尸身,被我冻在店后的冷库里,舒竹知道位置。”喵喵眼中闪过一丝不舍,“请转告舒竹,欠他的,只能以后再还了。” 说完这句话,喵喵便吐出粒火红的妖丹,快的闻晓晓都来不及阻止。 顾长衣接过喵喵的妖丹,随手揣进了衣袖,对着显出本体的喵喵说了句,“珍重。” “喵,”显出真身的喵喵是只瘦小的黑猫,她有些惶恐的缩在椅子上,躲避着四九伸过来的那毛茸茸的狗头。 闻晓晓打敲了下四九的头,将失去妖力的喵喵抱进怀里,惋惜的说,“喵喵跟墨允一样固执呢,认定了就不晓得回头。” 顾长衣突兀的拍了下手,“进来吧”说完,又对着闻晓晓说,“所以,我给她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这话听得闻晓晓有点晕,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知道,可怎么就听不懂呢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半步居内又来了人。 闻晓晓扭头去看,只见进来的竟然是卖酸梅汤的舒竹。 舒竹一进门就红了眼眶,他一反初见时羞涩内敛的个性,叫嚣着向闻晓晓扑来,“还我喵喵” 他眼神凶恶,面目狰狞,哪里还有为人时的半点斯文,活脱脱一个吃人的大妖怪 然而不等他扑到闻晓晓身边,陆离便一脚踹过去,“小子客气点” 这一脚,将舒竹直直踢到墙角,踹的他口角出血,久久都爬不起来。可他还是不屈的大嚷,“你们这些坏人还我喵喵” 四九毛发倒竖,伏地身子冲着舒竹呜鸣,随时准备扑上去咬他一口。 事情发生的太快,永远慢半拍的闻晓晓眼睁睁看着舒竹被踢飞,赶紧小跑到墙边,将变成黑猫的喵喵放到他身旁,“那,给你。” : 第九十六章 不容于世 舒竹颤着手抚上喵喵的脊背,语气里是说不尽的哀伤,“你说等我送够你一墙的黄玫瑰,就随我回山。可现在,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他忐忑不安的等在门外,胡乱猜想着她会不会如愿以偿。他劝不动执拗的她,只能默默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多么希望她无功而返,墨允早已不是当年的墨允,根本不值得她为他做这么多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可是,他猜了许多种可能出现的结果,却从没想过,她会失了妖丹现出真身。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你们可知道她这些年的寻觅,知道她的辗转难眠知道她的借酒消愁” 舒竹涕泪交加,他是只没用的鼠精,连替喵喵讨回公道的本事都没有。 屋内的这两个男人,虽都俊美不可方物,却不是他能招惹的起的。 刚才那个短发的男子随意的一脚,已经踹断了他三根肋骨。若不是仗着修了这许多年的妖力,恐怕他当场就被踢死了。 “你先不要哭,好吗”闻晓晓有些尴尬的劝着躺在地上落泪的舒竹,搞得他们几个像旧社会无恶不作的大劣绅一样,“喵喵是自愿吐出妖丹的,真不是我们作了什么手脚。” 她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舒竹哭的更加起劲,“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心硬如铁,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墨允,现在害得自己现了真身你说她是不是傻她就是傻” “她说了,欠你的,以后再还。你爱她,她一直知道的。”闻晓晓轻言细语的耐心解释,只希望舒竹能停下那穿脑的哭声。 “还拿什么还她倒轻巧,道别的话都不说一声,妖丹说吐就吐。如今变成了这副落魄样,还要担心她被野狗野狼的叼去,她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么”舒竹边用手点着喵喵的猫头边抽泣着抱怨。 他的话引起了一旁围观的四九的不满,它围着舒竹原地跳跃,嗓子里发出抗议的低呜,他那句野狗惹到它了 “天杀的墨允,有什么好的,我就不明白了,喵喵到底看上了他哪儿”舒竹用力摇晃着喵喵,“你说你说啊现在后悔了吧晚了” “喵,”小黑猫温顺的叫了声,用猫头蹭了蹭舒竹的下巴,拱进他的手臂,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卧下,乖巧的舔起毛来。 这声猫叫,令舒竹满腹的心酸不平统统化为乌有。他长叹一声,“也罢,我们现在就回首阳山去。没有墨允,也没有他转世后的女儿,没有这些破事,只有我俩,只有我俩。” 说完,他小心的将小黑猫捧在胸口,颤巍巍的强撑着身子站起,“走,我们回去。” 闻晓晓看着他狼狈的身形,一时不知要说什么是好。 妖有妖道,势必不能常留人间。他们远离人世的纷争和尔虞我诈,回到首阳山朝夕相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等等,”久未开口的顾长衣叫停了舒竹朝门外走去的脚步。 舒竹讶异回首,“怎么” 莫非,这个长发的白衣男子并不想放他走也是,毕竟他们是不容于世的妖怪。 将喵喵紧紧的贴在胸口处,舒竹坦然的闭上双眼,“来吧” : 第九十七章 金乌玄丹 然而,舒竹预想的雷霆一击并没有来,鼻尖却嗅到一股奇香。他忍不住睁开眼睛,“这是” 顾长衣手里,赫然有颗巧克力色的丹丸,正散发出缕缕诱人的清香。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诱妖。 因为,一旁的闻晓晓并没有闻到,反而一脸奇怪的看着顾长衣。他手里怎么拿了一颗麦丽素 “每逢月圆,置于水中片刻,取丹饮之,有益修行。”顾长衣贴近舒竹小声的耳语,生怕被旁人听到似得。 舒竹感激的说不出话,只能连连点头表示谢意。 那白衣男子手里拿的,正是众妖们求之不得的金乌玄丹,对修行大有裨益。 这意味着,用不了多久,喵喵就可以修成人形。 只是不知道那时,忘掉前尘重头来过的喵喵又会是怎样的秉性呢 少了舒竹和喵喵的半步居,变得有些空旷起来。闻晓晓突然跳脚,“糟了舒竹就这么走了,我们还不知道转世墨允的女儿尸首在哪儿呢” 顾长衣还没开口,陆离倒是冷哼了声,“哼你想的太简单了。”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什么简单难道喵喵不正是为了复活死人才吐出妖丹的吗”闻晓晓不满的斜了陆离一眼,转向顾长衣问道,“你不是答应喵喵要帮她复活尸体的吗” “有这事”顾长衣挑眉轻笑,“我怎么不知道” 闻晓晓仔细回忆了下方才的对话,似乎,好像,大概,他真没有说要帮喵喵复活尸体,他只是让她慎重考虑。 天呐喵喵被骗了 闻晓晓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颤着手谴责顾长衣,“你,你竟然骗人” “骗人我骗了谁” “不对,你骗妖你欺骗了一只猫又的感情,辜负了她的信任” “是吗”顾长衣一摊手,问向一旁看热闹的陆离,“有吗” 陆离才懒得理他,他笃定顾长衣绝不可能令死人复活。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如此厚颜,三两句就骗走了那只猫又的妖丹。 等等,他要妖丹干什么想到这,陆离的眸子变得深沉起来,探究的目光再次射向顾长衣。 “明明就有你故意让喵喵以为只要她吐出妖丹,你就会帮她复活尸体你使诈”闻晓晓双手掐腰,仰着下巴同顾长衣争论。 ,“难道,你不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吗”顾长衣好看的眼睛盛满了笑,“喵喵放下了执念,舒竹漫长的等待终于结束。而那具尸体,死都死了,怎么可能复活” 闻晓晓好像被咬到了舌头似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刚才,似乎真的秀逗了。从什么时候起,她竟然站到妖怪的立场上去了 是啊,死后一切成空,怎么可能复活活了又是什么怪物妖人 “可是,你那么厉害,都有让妖变成人的醉红唇,谁知道你能不能令死人复生呢”闻晓晓嘴硬的想扳回一城。 “哪里有什么能让妖变成人的醉红唇,那只是它们臆想出来的东西罢了。让它们变成人的,是它们自己的执念。” : 第九十八章 壁咚 “那,你刚才给舒竹的是什么我分明看到他千恩万谢的收下了。”难道,那不是醉红唇 “一颗麦丽素而已。你以为是什么”顾长衣温尔的解释道。 麦丽素难道不是什么不世出的稀奇真丹么闻晓晓一脸不信,“不可能,舒竹会不认识麦丽素” “妖怪跟人类自然不同,若不是怕他翻脸挑衅,你以为我刚冒着被拆穿的危险给他颗麦丽素”顾长衣及时转移话题,“你不是说要请我喝酸梅汤的么” “呃,啊酸梅汤”闻晓晓的脸一下苦了下来,“那酸梅汤就是舒竹卖的,我竟然忘了跟他要配方了这下店里又少了一笔进账” “没事,喝不了酸梅汤,我煮糖水给你吃。”顾长衣眉眼弯弯的安慰着抱憾的闻晓晓。 “吭吭,”陆离不耐烦的咳嗽了声,“没什么事的话,我觉得我可以带我的员工回去了。”这个长发丑男谎话连篇,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闻晓晓小声的抗议,“可是老板,下午不是不用上班的么” “自然不用上班,我只是让你陪我去采购而已。”陆离不容拒绝的起身,拉着闻晓晓的衣袖就往门外走,“算加班” “等等,我的狗”闻晓晓的抗议渐行渐远,逐渐的听不到了。 顾长衣气定神闲的看着他们离去,从衣袖内取出那枚喵喵吐出的妖丹,递到被忽略的四九面前,“墨,这个,就当我送你的见面礼,好不好” 四九瞅了顾长衣手中的妖丹一眼,不屑的将头扭到了一边。 “不要呵呵,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她重蹈覆辙么”顾长衣薄唇轻勾,弯出好看的弧度。 四九那双晶亮的眼睛盯着妖丹看了良久,终于伸出舌头将陆离手上那枚妖丹给卷入了腹中。 不一会,四九就痛苦的在地上来回翻滚,洁白的身子扭曲的可怖,爪子将光洁的地板抓出一道道爪痕。 顾长衣冷冷的看着痛苦不堪的四九,垂眉冷笑,“来吧都来吧欠债的还钱,欠心的还命” 闻晓晓被陆离硬拖着出了半步居,一出门便打开了他的大手,“就算你是老板,也不能太过分刚才是顾及到你的尊严,我才没跟你计较下次,”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离用嘴堵住了口。 陆离有些发泄的用力吻住闻晓晓喋喋不休的檀口。 这丫头太招人恨了整日里往身上揽些乱七八糟的事哪里有幺蛾子哪里就有她 还有那个长头发叫什么顾长衣的丑男她一定是眼瞎了,才看不出他别有居心还一副花痴模样的看着他简直不能忍 他越想越火大,卯足了力气吻向这世间最诱人的香甜,使他甘愿沉沦,哪怕堕入无间地狱 闻晓晓冷不丁被锁进一个有力的怀抱,他的大手紧贴她的后背,隔开了冰冷的墙壁。 他微凉的唇正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不肯放过每一个角落。 一股清淡的薄荷香窜入她的鼻息,被人如此突然又亲密的侵犯,闻晓晓大怒,拼命用手捶打着陆离的后背,却起不到丝毫效果。 : 第九十九章 一记耳刮 他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脸上,迫使闻晓晓无措的瞪大双眼。。 咫尺间,她清晰的看到他那两道好看的浓眉泛起柔柔的涟漪,长长的睫毛扇子一样抖动。 他的眼睛晶亮,蓄满了她看不透的东西,盯得她赶忙闭上了眼睛。 接吻什么的,其实她是有经验的。 想当年,她初读幼稚园时,就勇敢的亲过同班的一个粉嘟嘟的小男孩,宣告了主权,包揽了他整个学期的零食。 虽然那个小男孩很快就转走了,但是,她很想说,两个刚吃完蛋糕的嘴巴贴在一起,真的无聊极了。 而她那点仅有的经验,跟陆离如今的狂热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的吻霸道狂野,允舔啃咬,誓要将她吞入腹中般疯狂。 闻晓晓僵着脸死死咬紧牙关,才阻止了他那不规矩的舌头。 良久,他终于良心发现,不舍得放开了这可口的红唇,也总算没有令闻晓晓窒息而亡。 她的唇一阵酸麻,樱色的唇像裹了蜜似得红肿不堪。来不及大口呼吸新鲜空气,闻晓晓二话不说,一个巴掌过去。 “啪” 闻晓晓像是一只愤怒的小兽,带着怒火僵在原地,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陆离躲都不躲,硬生生接下了这一记耳刮,英俊的脸上立马浮出五个鲜红的指印。 “无耻”恼羞成怒的甩下这句话,闻晓晓转身就走,气得都忘了是在自己家门口。人渣败类 “扑通”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闻晓晓忍不住回头看,只见方才还大肆肆虐她的红唇的陆离,竟然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天呐她刚才那一巴掌,不会把他打死了吧 一想到他有心悸的毛病,闻晓晓不由的后悔自己下手重了些。不气不气,就当被狗舔了 她转身走回到陆离身旁,弯下腰探向他的鼻息。 还好,还有气。 闻晓晓这才放下心来,她总算没有成为第一个因被壁咚而打死人的凶手。 “喂”既然没死,闻晓晓口气自然也客气不到哪去。她用脚踢向陆离的肩膀,“醒醒” 陆离被她这么一踢,竟然往上翻了下白眼,额间隐约有丝丝黑气缭绕,全然没了英俊不凡的形象。 糟了莫不是被附身了难道,是那只她遍寻不着的艳鬼 闻晓晓心里暗自叫苦,急急屈指捏咒,“五方雷神,火” 一簇火苗凭空从她指尖生出,迅速飞入陆离胸口,将他额前那缕黑气烧的一干二净。 陆离一个鲤鱼打挺,做出茫然四顾的样子,“怎么啦怎么啦” 闻晓晓心里大骂,亲娘的她刚才被强吻了而且是被一只上了陆离身的艳鬼给强吻了 虽然她没找到那个鬼怪的踪迹,可她坚信,如果不是被附身,陆离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可怕的举动 她敢打赌,一定是上次害她阴沟里翻船那只艳鬼,哼给她捉到,一定将它剥皮拆骨,永世不得超生 “喂你在想什么呢我刚才怎么了”陆离的大手伸到闻晓晓面前,不停的来回摇晃。 : 第一百章 附身 “没什么,”闻晓晓像吃了只苍蝇般恶心,亲娘的,竟然再一次着了艳鬼的道她跟它势不两立呜呜 手背用力的蹭向嘴唇,闻晓晓自虐般想擦掉陆离留下的气息。 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了上次她莫名强上了他,这次,又换成他莫名强吻了她他俩一准的八字犯冲 “干嘛那么用力的擦嘴巴” “哦,刚才被狗舔了。”闻晓晓话里有话的答了一句,愈发用力的擦起嘴来。 看着对面甜美的红唇,陆离使出了十成的定力,才没有将她再次锁进怀里一尝甘甜。 他竟然如此冲动的就吻了她,会不会吓到她幸好他机智啊装被附身才逃过一劫,忍不住给自己点个赞 “走吧”闻晓晓没好气的白了陆离一眼,她真是悲催到家了 被佳人侧目,陆离心情十分美丽,“去哪儿” 闻晓晓扭头再次白了他一眼,脚下生风似得离他远远的,“不说要去采购吗走吧” “好。”陆离脚步轻盈地跟在闻晓晓身后,满脸得意。她红唇的滋味如此销魂,日后定要找准机会故技重施几次才行嗯,就这么愉悦得决定了 蜘蛛巷上方的顶楼处,被刚才那一幕酸到的蜃忍不住吐槽,“主子的手段好拙劣。” “你懂什么这叫情趣,嘿嘿。”蛮蛮一边捋着他那花白的胡子一边自得其乐地点头。年轻人那点粘乎劲儿,他最喜欢看了。 蜃无趣地打了个呵欠,他虚无的身影随着这个动作变得愈发飘渺,“算了,反正跟我无关。我只是想知道,刚才那只鼠精从哪儿弄来的金乌玄丹” “还能从哪儿,肯定是半步居那位长发丑男所赠。”自从上次交手被顾长衣打断了肋骨,蛮蛮便自发地跟着陆离称呼顾长衣为长发丑男。 不知道脱尘绝艳的顾长衣听到他竟有如此雅号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蜃有些想不明白,“金乌玄丹乃是妖界争抢的奇宝,他就这么给了那只鼠精,安得什么心” “管他什么心,总不会是好心。长的一脸猥琐样,谁知道他肚子里装了多少坏水。”对于顾长衣,蛮蛮完全没有半点好评。 蜃一脸嫌弃地开口,“那现在我们要干嘛我可不想跟在主子身后,看他跟女主子卿卿我我的。” 自从寻到了女主子,他家主子就再没了往日里的犀利霸气,简直沉迷到温柔乡不可自拔。 蛮蛮眼珠一转,满脸算计,“咱们去堵那只鼠精。” “堵他干嘛”蜃很是不解,他虽然瞧不上那只鼠精胆小的模样,可看在他如此深情的份上,他并不想为难他。 “我要好好问问,那只猫又的绳子从哪儿得来的。”说完,蛮蛮就一个纵身跳到相邻的楼顶,追舒竹去了。 对于那根捆得令他无法脱身的绳子,蛮蛮很是介意。 他要好好问问那只鼠精,是从哪里得来如此宝物。方便的话,他就勉为其难帮他保管个几年。 看着蛮蛮在楼顶间跳来纵去,很快便消失的身影,蜃受不了地摇头,“持强凌弱,不是我的风格。还是寻个幽静处乘凉的好。” 能跟文到这里的,必定是真爱粉,后宫号:283385190,不嫌弃就戳进来吧 : 第一百零一章 短兵相接 行走在前往天爱百货商场的路上,闻晓晓满脸郁闷。 想她不过双十年华,竟然一再被那可恶的艳鬼设计,丢了初夜和初吻,真是越想越窝囊 虽然ons早已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虽然都是摔倒在同一个人的坑里算不得滥情。 可是,每当她看到陆离那张对这些事毫无印象的脸,就像吞进了只蚊子似得,烦躁的抓心挠肺。 “唉”自打从陆离那辆招摇的车里下来,只这么短短的一段路,就已经是闻晓晓叹得第二十八声气了。 陆离体贴的走在闻晓晓的右侧,微微侧头问她,“这一路都听你在叹气,是对我不满么” 哼哼闻晓晓心底一阵冷哼,她敢么 面对眼前这个大金主,她可不敢轻易当面诋毁。毕竟有把柄被他捏着,万一他一个不开心跟她算欠款的本息,只怕她卖了祖宅都还不上 古语有云,识时务者为俊杰,她闻晓晓,从来不缺的就是自知之明 “呵呵,估计是更年期提前,控制不住啊”闻晓晓皮笑肉不笑的瞎掰了句。 陆离了然的点头,还没走两步,突然俯身凑到闻晓晓耳边神秘兮兮的说:“若是那个痛,可以请假,我们公司就是这么人性化。” 那个,是哪个闻晓晓眨巴眨巴下眼睛,好不容易才领悟到陆离话里的意思,脸“唰”得一下红到了耳根。 莫非,他竟误以为她大姨妈来串门,所以焦灼狂躁么 闻晓晓脑海里刚刚闪完这个念头,面上就白了几分,说起大姨妈,好像这个月还没来探望她呢 天呐她根本没有印象的那一夜荒诞,不会就这么中奖了吧 她的嘴跟着白了起来,不会的不会的哪有那么夸张可是,万一就这么狗血呢 用手抚了抚下怦怦直跳的心肝,闻晓晓做贼似的偷瞄了眼跟她并肩而行的陆离。 要不,问问他 不行不行要怎么问难道直接问,请问你被我强上时有木有穿上小雨衣,做好安全措施 那他要是说,她太勇猛彪悍,热情似火,弄得他根本来不及准备,怎么办 算了算了左右他一场心悸病得忘了那一夜疯狂,她干嘛要自寻烦恼,纠结他俩短兵相接时是否亲密接触这个细节 天呐好羞耻 闻晓晓用手遮住通红滚烫的脸,连连摇头,希望甩掉自己脑子里不纯洁的想法。 没事的,没事的,不可能那么狗血的 她走神走得厉害,根本忘了自己走在大马路上,就这么直直撞上了一堵肉墙。 额头被撞得生疼,闻晓晓忍不住抱怨,“谁那么讨厌,走路不长眼睛啊” 陆离好听的声音隐隐带着笑意,“眼睛我倒是带了,只是不知道你那双大眼睛在忙什么” 眼看快走到商场,他本想转身提醒她小心台阶,哪想到她明显魂游天外,就这么直直的撞了过来。 软玉温香就这么被他抱了个满怀,呃,他要重奖在此处建台阶的设计师 : 第一百零二章 潜规则 出了这么个小乌龙,闻晓晓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 她一个拧身从陆离怀里挣开,揉着额头小声抱怨,“真是活久见,堂堂的总裁还要出门采购” 原本抱满怀的温香软玉就此挣脱,陆离正懊恼不已,偏又耳尖的听到她软糯的抱怨,好看的眉毛忍不住就挑了下,“嗯你说什么” 闻晓晓相当识时务的眯眼一笑,“没什么,我说,今儿天气真好,灰常适宜外出采购” 鬼丫头,改口倒改的挺快陆离抿唇轻笑了声,“那就快进去吧。” 看着眼前的阶梯,闻晓晓突然玩心大起,蹦跳着上了台阶。她嫩白的手臂随着身体的颠簸轻轻挥动,阳光下,舞蹈般轻盈恣意。 陆离的目光被她手腕上一抹红色给吸引住,出声问道,“你戴的什么” 顺着他的视线,闻晓晓看到了戴在自己手腕上那枚琉璃珠。就是青女寄身那枚,靛蓝色的珠子被红绳系着,格外古朴别致。 她笑着晃动了下左手,“女孩家的小首饰,漂亮吧” “还好。”陆离很没有诚意的点了下头。 方才,他似乎看到有抹亮光自那枚琉璃珠内发出,而且他敢肯定,绝对不是因为阳光折射的缘故 哼管它有什么猫腻这一世,他定要护她周全无恙 闻晓晓自是看出了陆离那敷衍的点头,正准备飞个白眼给他,冷不妨肩膀被人猛地一拍,差点滚下楼梯。 “晓晓你怎么在这儿” 根本都不用回头,闻晓晓也知道拍她的是何方神圣那自然是曾系过跆拳道黑带的柯可。 由此可见,挑选闺蜜是一件非常非常严肃的事情拥有一个温婉可人的闺蜜,完全不用担心分分钟被暴揍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c 无奈的揉了下差点被拍断的肩头,闻晓晓撇着嘴巴叫苦,“我的亲姐姐,咱们就不能淑女点” 柯可看起来心情很好,一个长臂揽住闻晓晓肩头,神秘兮兮的凑近她耳旁,“老实交代从哪儿又捡来的帅哥” “什么叫又他是我老板。” “老板”柯可笑得暧昧,“那,你有没有被潜规则” 闻晓晓被这话问的脸上一红,她才木有被潜规则 呃,如果非要算上那一晚荒唐的话,那也是她强了他。所以,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潜规则 如此自我安慰一番,闻晓晓心中有了底气,话音便也跟着强势起来,“怎么可能你看我像拜金女吗” 柯可认真的想了下,赞同的点头,“我也觉得不可能,你那副清汤寡水的模样,除非你家老板眼瞎了。” 她这话听得闻晓晓又好气又好笑,什么叫清汤寡水的模样她承认自己没有天仙的美貌,可也勉强称得上清新脱俗的茶花吧会不会比喻啊 “帅哥你好,我是晓晓的闺蜜柯可。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柯可毫不扭捏的做着自我介绍。 “你好。”陆离眉眼不动的淡淡回应了两字,说不出的优雅帅气。 这个叫什么柯可的女子,若不是看在她自称是丫头闺蜜的份上,他才懒得同她废话还有她那双手臂,干嘛要揽住丫头的肩膀不放快放下来 : 第一百零三章 弗白 然而他眼中满满的警告并没有被柯可看出来,在柯可眼里,被她碰巧遇到的两人中间,飘满了粉红色的心形气泡。呵呵,晓晓似乎桃花开了呢 于是,柯可暧昧的冲闻晓晓眨眨眼,非常有眼力劲的告辞了,“我还有约,就不当电灯泡了,回聊哦” 说完,她就踩着高跟鞋去跟刚从他们身旁走过不久的一个青衣男子。走之前还特意拿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眼中的含义不言而喻,晚上务必致电汇报情况 看着柯可匆匆离去的身影,闻晓晓心中突然掠过一丝不安。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只是觉得似乎这一别,再见就要很久似得。 她甩了甩头,自嘲的抛开心中有些荒唐的想法。怎么可能她一定是被身旁这位时常状况百出的总裁大人弄得有点神经错乱了 不过,他拉她出来,究竟是要采购什么又是什么东西,值得矜贵无比的总裁大人亲自采买的呢 心里才这么想,她嘴里也跟着问了出来,“我们究竟是来买什么的” 对于柯可识时务的及时告辞,陆离相当满意。所以他再不兜圈子,直接回答了闻晓晓脱口而出的问题,“自然是民生第一大计。” “第一大计”闻晓晓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莫非他嘴里所说的采买,就是来填饱肚子的 随着观光电梯稳稳的直达顶楼,闻晓晓也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没错,陆大总裁所说的采买,就是纯粹的吃个饭而已。而且,是在天爱商场顶楼的空中餐厅内。 闻晓晓深深吸了口气,才肯接受自己此刻正坐在禹市最高楼的顶端。 四周,是360度环绕的玻璃幕墙,清晰的似乎能触摸到窗外浮动的云朵;脚下,是川流不息的车流,一辆辆宛如模型跑道上的玩具汽车。 清新的凉风袭来,将摆在玻璃幕墙脚下的满室鸢尾花吹得摇曳生姿。 那些花竟然是罕见的黑色,犹如蒙上面纱的中东美少女,冷艳高贵的令人炫目。 陆离走到他专用的月牙白餐桌前,绅士地帮闻晓晓拉开乳白藤椅,“坐。” 闻晓晓很是纠结的坐下,颇有些心疼的猜测,如此奢侈的消费,会不会吃掉她小半个月工资。 “这是我私人专用的厨子,不用付费。”陆离那双清明的眼睛早已看出她心中所想,善意的解释了下。 他虽然没有那个长发丑男的厨艺,但是,他刚觅到一个自称厨艺举世无双的好厨子 刚刚在半步居里,臭丫头那听到有糖水吃时雀跃的表情,他是看得分分明明,心中很是不爽。 一碗破糖水而已,有什么好吃的且让他带她尝下这人间至馐的滋味 随意拍了下手,陆离淡淡开口,“弗白,有劳了。”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一个偏黑的矮胖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貌不出众,一脸憨厚。唯一令人侧目的,是他右眼处,有个拳头大的红色胎记,盖住了整个眼眶,却并不让人觉得突兀。 : 第一百零四章 猪王 弗白戴着高耸的厨师帽,略厚的嘴角上挑,分分钟挂着微笑般和善。 他脚下无风的走到闻晓晓面前,微微点头道,“听说,姑娘喜欢听故事” 闻晓晓下意识地点头,故事人人爱听,端看讲故事的人说的精不精彩。只是,她不是来吃饭的么 被称作弗白的男子满意的将嘴角弯得愈发明显,“我是个厨子,有个不小的大毛病,那就是,只做给喜欢听我故事的人吃。” 好吧,有钱人总是不走寻常路所谓的私人专厨也是这么的有个性闻晓晓好脾气的点头,“好” 弗白优雅的弯腰致谢,虽然他有些矮胖,做出的动作却悠然自若。 那是长年累月的熏陶积累所致,是刻在骨血里的高贵与尊崇。 陆离并没多言,弗白自称有一手举世无双的好厨艺,空担他私厨的名头已有月余,却从未试过手。 只因为他还没等到可以和他一起分享珍馐的那个人。而今,他终于等到了。 空中餐厅很宽敞,仅仅有一桌两凳而已。余下的,全被弗白的灶台给占据了。 弗白缓慢专注的洗着手,恭敬的犹如古代帝皇祭天般虔诚。在闻晓晓忍不住要打呵欠时,弗白终于完成了净手的首道工序。 然后,一只五彩斑斓的类似山鸡的动物被他从灶台下拎了上来。 他的手像他的身材一般短胖,也同他的身段一样灵活。 割喉,褪毛,开膛,一气呵成。 那只斑斓的疑似山鸡的动物死得极为安详,没有发出半点凄凉的哀鸣。 人大都是这么嗜血的动物,能冷漠的处理掉一切想吞入腹内的生物。 闻晓晓感觉自己胃里有些翻江倒海,特别是看到那自喉管内汩汩流出的鲜血时,若非陆离的手及时搭在了她的手臂上,她几乎控制不住要夺门而逃。 令人大快朵颐的美食是一回事,亲眼目睹杀生又是另一回事。不是所有的人,都嗜爱血腥。 原本五彩的动物很快变成了光净的白条鸡,弗白短胖的十指缓缓的捶打着它的肉,从脖颈到胸脯,再从胸脯到大腿、小腿,恭敬而缓慢。 陆离好看的眉峰高高皱起,他突然觉得,或许不应该带闻晓晓来这里。 不过,他并没有多言,只是默然的冷眼看着,看着弗白的一举一动。 随着弗白慢斯条理的捶打,他的故事也慢慢的在奢华的空中餐厅内响起。 “你们有没有见过猪那种拱土觅食终日赖在泥泞中的丑东西” “我就见过,只是,他是一个人。一个被封为猪王的人。” “他血统高贵,满身雍容,保养的珠圆玉润。可也是他那高贵的血统,让他成了两只脚的猪。赤身被供养在泥泞的湿坑里,终日里与我抢食。”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8 _0._c_o_m “是的,我也是猪。只是,我不会用两只脚行走,也不会开口说话,更不会有九转十八弯的心肠。” “那个男人,他叫荣期。猪一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狐狸的心肠。我是鄙视他的,总觉得他污了我们猪的名声。” : 第一百零五章 杀年猪 “他装疯卖傻的沉浸在刘子业为他安置的身份上,四肢着地,浑圆的屁股撅得天高,夸张的吞咽声响彻云霄,比我还要爱那猪槽内的污秽。” “围观的众人嘲讽奚落声不绝,却没有人知道。寂寂的夜晚,他那张堆满肥肉的脸上满是忿恨与不甘。” “他总是把我从泥泞中捞起,说,弗白,你等着,等着终有一天,你等着” “弗白是他给我起的名字,我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一如我也猜不透他嘴里的终有一天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一只猪,一只因为眼眶上有诺大块红胎记而侥幸存活下来的猪。” “刘子业将我丢给荣期,命他务必照料好我,封我为猪王之王,若是我死了,荣期是断断不能再活的。” “一只猪是没有大志向的,我只爱拱在泥地里睡大觉。这是身为一只猪最基本的操守。” “可荣期不是,虽然他是两脚猪,虽然他被封为猪王。但是,他眼睛里深藏着的东西太不安份。” “他注定不能做好一只猪。就算是两脚猪,他也是不合格的,我鄙视他。” “一个平常的午后,刘子业命人将荣期从泥坑内捞出,赤身架在棍上,说要杀年猪庆丰年。” “我突然有些害怕,那是一种兔死狐悲的哀戚。若是一只特立独行的两脚猪都可以这么轻易的宰了,只怕我安逸的日子也过到头了。” “荣期脸上的肉抖动不已,我分明看清了他绝望的眼神,那里,一片死寂。” “什么是活着什么是死去你怎么知道你活着你怎么证明你已经死去” “当时的情况,让我这头懵懂的红斑猪变成了哲学家。我透过荣期灰败的眼神看到了他脑中的感慨。虽然,我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明白,他到底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搞不懂这些跟我不同的异类每天在鼓捣什么幺蛾子,但是我知道,荣期可以不用死了。因为,有人说,他还不够肥,做不了年猪。” “我分明看到了荣期眼中喜极而泣的泪光,还有泪光中孤注一掷的狠戾。生存,或者死亡,这是个问题” “子时,浑身仍是颤抖不已的荣期抱着我,他说,弗白,你等着看,马上,很快。” “我被油腻的他勒得浑身难受,恹恹地闭上了眼睛。还没等我闭上一时半刻,就有乱哄哄的一堆人冲进来,哗啦啦跪倒一地。” “我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莫非,荣期还是要被当做年猪宰杀不成虽然我自己都不想承认,身为一只年猪来说,其实荣期是非常有资格的。” “可是,事情并没我想象的如此悲观。甚至,荣期反常地蹿上了泥水坑上。” “是的,他以他近三百斤的庞大身躯,就这么光着腚一蹿上了岸,兴奋地满屋子疯跑,直到累得瘫倒在地上,活脱脱一副待宰的年猪模样。” “我在以后的日子里,也曾经无数次试着从泥泞中蹿到坑岸上。可任我如何努力,均以失败告终。” “我想,那明黄的玄袍大抵就是他神力的源泉。虽然我觉得那衣服裹在他的身上,真的丑爆了我们是猪啊,哪有穿衣服的猪啊” : 第一百零六章 夜燕 “荣期再也不愿意同我住在泥水坑里,他甚至还不允许我住在那里。我们换了新家。” “满室的飞龙,绕梁的游凤,铺天盖地的玄黄,都让我很不习惯。我不喜欢这个新地方,很不喜欢。” “我只是一只猪,我喜欢睡在泥水坑里。而荣期充其量只能算一只两脚猪,他根本领悟不到身为一只猪的基本操守,我鄙视他。” “最让我不满的事情,莫过于那满目猩红和凄然不绝的求饶声。荣期喜欢上了一个新游戏,那就是砍掉跟他一样的两脚猪的脑袋。他兴奋地大吼大叫,还逼迫我去舔舐那些污血。” “我喜欢那些污血的味道,甘甜中带着绝望,比我往日里吃过的所有东西都好吃很多很多。只是,我还是鄙视荣期。毕竟,我才是猪王之王,远胜于他这只不纯正的两脚猪太多太多。” “夜,开始变得漫长起来,我再也无法安眠。因为,荣期喜欢将那些白嫩长腿的女两脚猪剥光压在身下,她们惨绝人寰的叫声,吵得我无法入睡。” “叫声渐渐弱了下去。每当这时,荣期便将他染满鲜血的手伸到我的面前。我理也不理得就转过头去,我是猪王之王,并不想舔舐那夺命的液体。” “伴夜的女两脚猪换了一批又一批,不能用的,就丢到荣期和我曾经住过的泥水坑里。对此,我很有意见,那是我们俩的家,你怎么能乱丢垃圾到里面呢” “可荣期并不理会我的意见,毕竟他是两脚猪,怎么可能听懂一只真正的猪王所说的话呢渐渐地,他开始放弃那些宫内的女两脚猪,转而邀请外面的女两脚猪进宫,剥光她们的遮蔽,坦诚相见。” “那些从外面请来的女两脚猪都挽着妇人的发髻,她们或愤怒或期许,很快就脱成了一片白花花的肉林。” “我幸灾乐祸地笑了,因为我知道,荣期的那劳什子物事早已被刘子业切下进了我的腹内,就算他找来所有的女两脚猪,也做不了繁衍的趣事。哈哈,荣期,你是一只被阉割过的猪,终究做不了猪王之王,” “白天的日子,我很是无聊。常常百无聊赖地躺在九龙柱旁抬头望天,我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和这里一样,住满了疯狂的两脚猪。” “然后,我看到了她。她说她是一只夜燕,从很远很远的南方来。她说,外面天高海阔,自由自在。” “她扑腾着翅膀比划的样子说不出的迷人,我觉得我就这么爱上了她。爱上了一只夜燕,爱上了她口中的天高海阔,自由自在。” “那一刻,我无比痛恨自己的身份,我只是一只猪,空有猪王之王的身份,却连直立行走都做不到,更别提同夜燕相携共飞了” “我突然茶饭不思起来,因为,夜燕很快就要走了,她是一只夜燕,注定了要四处漂泊。而我,只是一只猪,哪里都去不了。” : 第一百零七章 有凤来仪 弗白缓缓地讲着,终于将手中的食材捶打完毕。 他从一个精致的小盒内取出几张薄如蝉翼的类似纸张的东西,一张张仔细地将食材卷裹入内,轻轻地将它们放入油锅。 开火,热油,熊熊的炉火很快将锅内的油煮的鼎沸起来,一缕香气若有似无的自锅内飘出,那是淡淡的肉香被裹在清雅的笋香内的味道。 弗白用银筷子慢条斯理地拨动着锅内的食材,他的故事又继续讲了起来。 “荣期也忙得没有功夫理我,从窃窃私语的宫人口中,我听到他忙碌的原因,他要借腹生子,他想后继有人。” “我自然不懂他的心思,我早说过,他不是一只安份的猪,怎么可能会安份的活着。” “夜燕走得前一晚,荣期似乎终于有了自己的儿子。好像他斩杀了借腹的种源,就真的有了自己的儿子似得。” “我懒得理他,这个不安分的两脚猪,迟早有一天会毁在他自己的手上。” “从皇宫的狗洞内钻出,我紧跟着夜燕在空中划过的痕迹,我要跟着她流浪,去那天高海阔的地方,去自由自在。” “可是,我是一只猪,一只没有翅膀的猪。我跟丢了夜燕,丢了照亮我前行的所有希望。” “我躲到人迹罕至的密林里,惶恐的学习适应周遭的一切。我要变强,我要拥有力量,好去找回我不小心跟丢的夜燕。” 随着弗白话音的落下,油锅内的食材终于烹调完毕。 他将炸的金黄酥脆的吃食捞出,盛到一个精致的盘子内,浇了早已化好的蜜汁在上面,还在四周围摆了圈嫩绿浅青的香草。 “这道菜,叫有凤来仪。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找到夜燕的。”将有凤来仪端到闻晓晓他们面前,弗白期待地守在一旁,嘴角上扬的脸上满是和善。 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诱得人食指大动的有凤来仪,闻晓晓却并没有什么胃口。 或许,是弗白讲的故事太血腥;或许,是弗白的笑容太和善;或许,是她迈不过自己心中的那道坎。 很明显,弗白就是那只猪妖,一只舔舐过人血的猪妖。这样的猪妖做出的饭菜,就算再美味,她也是吃不下的。 她将求助的目光递给陆离,而陆离的脸色早已黑得能拧出水来。原本幻想好的罗曼蒂克就这么被一只猪妖给破坏了,简直不能忍 然而在闻晓晓面前,他并不想过早被她识破身份,只能强压着满腔怒火,挥手将弗白支了下去,“你先退下吧。” 弗白满心期待地等着他们品尝后的赞赏,万万没想到就换来这么一句,百般不甘心地说,“可是,她都还没有吃呢” 吃吃吃吃你妈个大头鬼陆离心中连爆粗口,若不是碍于闻晓晓在场,他当场就一掌劈死这只愚笨的猪妖简直蠢的无药可救了 他强压着怒气起身,逼人的气势赫得弗白疾退两步。 弗白满脸惶恐,他似乎,把他给惹毛了什么时候的事 : 第一百零八章 当扈 陆离步步逼近,原本黑亮的眸子变得赤红一片,他从牙缝里挤出句话,“从现在开始,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 “啊”弗白并不明白陆离的意思,他不是说要让他做他的私厨的么现在,是几个意思 看着弗白一阵乱转迷茫的小眼珠,陆离知晓他并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就好心的低头耳语了句。 他说:“再见到你,定助你早日投胎滚” 饶是弗白如此粗线的大脑,也总算听懂了陆离话中那满满的警告。 可是,他究竟是怎么,又是什么时候惹到他的呢他不过就是做了道菜而已啊冤枉啊 强权之下,委曲求全是所有动物的本能,弗白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他始终没搞懂陆离这滔天的怒气从何而起,可他总算晓得是针对他而来的。 身为一只活了这么久还能安然无恙的猪妖,全靠识时务。弗白一脸懵逼地出了餐厅,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他还要活得长长久久的,直到找到夜燕的那一刻。 自打发走弗白起,陆离的脸上就阴云密布。他被弗白那一脸的憨厚样给蒙了,原本想借花献佛的,结果却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真是晦气 奢华的空中餐厅内还飘着诱人的香味,闻晓晓有些尴尬地开口,“真是不好意思,我还不怎么饿。” “算了,我请你去吃西餐。”没趣的起身,陆离并没打消请闻晓晓吃饭的念头。 这可是他第一次请她吃饭,绝不能搞砸了 闻晓晓的脸色有些僵硬,她真的不饿,不行么 她有些不耐地皱起眉峰,仍是礼貌地推诿,“陆总,不好意思,我真不饿。而且,四九还等着我喂食呢。” 好好的气氛就这么被弗白那个故事给败兴了,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挽留也没有什么意思。 陆离有些烦躁地敲了敲桌面,“也好,那就下次吧我送你回去。” “嗯,”闻晓晓这才露出笑脸,离开前,她指了指盘内的有凤来仪,“那只,是山鸡么” “不是,是当扈。”陆离略一沉思,刚才他应该没有看错,那只被宰杀的,就是当扈。当扈善飞惯藏,真不知道那头蠢猪是怎么捉到的。 对于陆离口中说的当扈还是什么东东,闻晓晓一时没有听懂。说来也是,猪妖掌厨,用的食材自然不是什么俗物。 她有些遗憾地再次看向那盘有凤来仪,这么漂亮的动物,就这么成了盘中菜,真可惜了。 “喜欢”陆离看出她眼中的遗憾,“若是喜欢,我去截下弗白,让他再抓一只。” “没,只是感慨一下而已。”既然不是俗物,还是不要来这俗世的好。 “看来,你挺喜欢小动物的。”乘电梯的期间,陆离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套话,“你家那只狗,叫什么四九什么时候养的” “它呀,它是我奶奶养大的,贪吃嗜睡的。”提起四九,闻晓晓的拘谨全不见了。 “对了,它还爱喝酒。你见过偷酒喝的狗么它可是逢酒必偷,逢喝必醉。只要醉了,不丢进水里,天塌下来也不会醒。” : 第一百零九章 揍他一顿 通透的观光电梯缓缓而下,陆离斜插着裤袋,半靠在落地玻璃旁,深情的眸子专注的凝望着眼前迟钝的佳人。 闻晓晓浑然不觉,比手划脚,讲得眉飞色舞。只要一提到四九,她就完全停不下来,因为,她想吐槽的地方简直太多太多了。 “你根本没见过这么任性的狗狗,它必须每天洗三次澡,不洗就把家里的东西拉得乱七八糟。” “它怕黑,晚上一定要睡到我的门外才行。不管你怎么把它关在笼子里,它都有本事打开。” “而且,它超喜欢跟我抢东西。只要我吃的,就没有它不要的” 陆离越听越来火,简直想掐死四九取而代之。 哼哼,看来他很有必要跟那家伙好好谈谈,哪怕以一只狗的身份跟在她身旁,也不行 “对了,你那个邻居,什么来头”步出电梯,陆离及时转移话题,才算止住了闻晓晓那滔滔不绝的养狗经。 变身为话唠的闻晓晓有些跟不上节奏,“你说的,是顾大哥” 啧啧,瞅瞅,都叫上大哥了陆离忍不住撇了下嘴角,鼻子里哼了一声,“嗯。” “我也不清楚呢,不过,似乎很厉害就是了。” 对于顾长衣,她也所知不多,唯一敢确定的,就是他很厉害。比起她这个半吊子阴阳师,人家简直是高手中的高高手。 可是,陆离为什么会对他感兴趣闻晓晓很是疑惑,联想起陆离每次见到顾长衣时那别扭的神情,她突然灵光一闪,莫非。。。,天呐 她一脸震惊地看向陆离,话里满满的不敢置信,“你,对他有兴趣” 什么话陆离不爽的白了她一眼,可碍于他坐在驾驶座上,并没有被某人接收到。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闻晓晓有点受不住的抚上自己的小心肝。 我的妈呀现在是什么世道好男人都搞基去了,难怪那么多大龄女青年亟待解决单身问题呢 而且,那只可恶的艳鬼,竟然让她跟不知攻受的他发生了关系她真想拿块豆腐撞死啊 就在不久前,她甚至还被他差点舌吻到大力的擦着自己的嘴唇,闻晓晓一脸怒气,那只可恶的艳鬼,千万千万不要被她捉住 透过后视镜,陆离有些好笑的看着做出奇怪举动的闻晓晓。这丫头,又在抽什么风 流线的跑车很快将闻晓晓带回了蜘蛛巷。 目送佳人离去后,陆离刚拐出巷子,蜃就闪进车内。 陆离一脚油门下去,迈巴赫嘶吼着低飞起来。 蜃有些不安地审视了下自己,他似乎并没有惹到主子啊 “蛮蛮呢”将油门死踩到底,陆离冷不丁的问了声。 “去追那只鼠妖了,说是讨什么绳子。” “没出息的样”陆离冷着脸,“你去找下弗白。” “弗白那只会做饭的猪妖”蜃不是很明白的问道,莫非主子饿了不成 蜃不提做饭还好,一提做饭陆离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揍他一顿。” : 第一百一十章 强腐蚀汁液 自陆离车上下来,闻晓晓怀揣着八卦的心思去了半步居。 “有人吗”叫了半天门都没人应,她干脆自发推门走了进去。 踏着洁白的地砖,她渐行到客厅,只见顾长衣正站在一棵龙血树旁。 偌大的树被割开了一道口子,从伤口处淌出类似血液般的鲜红汁液。而顾长衣手里正托着个瓶子,小心的接着那些汁液。 “顾大哥”闻晓晓小声地打着招呼。 顾长衣闻声回头,手里的瓶子跟着偏开了位置,导致龙血树的汁液滴在了地上。 “啪嗒” 那浓似鲜血的汁液径直滴在地上,仅仅一滴,就洞穿了莹白的地砖,腐蚀出一个拳头大的深坑。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忙。”见自己闯了祸,闻晓晓歉意十足的致歉。 顾长衣温尔一笑,“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他从怀里掏出个嫩粉色的东西朝龙血树上随意一抹,树上的伤口当即愈合,变得完好如初。 闻晓晓宛如看玄幻大片一样目瞪口呆,亲娘的这路子也太野了吧 “事情办完了吗”将手中的瓶子放到桌上,顾长衣随意的问了句。 闻晓晓完全没听到,她的注意力,全被那个瓶子给吸引住了。 这个瓶子,不就是阿瓷栖身的那个瓷瓶么竟然那么厉害,可以承接腐蚀性如此毒辣的汁液 见闻晓晓全神贯注地看着青花瓷瓶,顾长衣略有些不安的解释道,“这些汁液,是用来救人的。” “救人”闻晓晓很是不信,她并不觉得人的身躯能强硬过地砖。 顾长衣习惯性地摸上自己的鼻头,“呃,非常病自然要非常药来医。” 也是,身为一介阴阳师,没什么异常是不能接受的。 闻晓晓不怀好意地打量了眼顾长衣稍显单薄的小身板,十分邪恶地揣测着。他跟陆离,嘿嘿,谁会被压在下面 顾长衣直觉她眼神不善,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得出声打破她那炯然的注视,“你是来寻四九的么” “是哦,”光顾着遐想他人了,闻晓晓吐了下舌头,“多谢你帮我照看它,给你添麻烦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邻居。以后的日子,还请多多关照。” “没问题”闻晓晓豪气地拍着胸脯保证,远亲不如近邻,更何况,她这个近邻,很可能会晋升为总裁夫人呢 略带邪恶的干笑两声,闻晓晓清了清嗓子,“四九四九” 她清爽的嗓音在客厅内转了两圈,并没有等到四九的身影。 怎么回事平时这家伙都不用喊,听到她的脚步声就会马上扑过来的啊 “四九”闻晓晓再次喊了声,疑惑的看向顾长衣,“四九呢溜哪儿去了” 顾长衣将桌上的瓷瓶抱在怀里,领着闻晓晓朝后院走,“好像在后院吧,我们去看看。” “哦,”闻晓晓老实巴交地跟在他身后,四九这个臭家伙,叫也不应,一准的玩疯了。 拐进后院,闻晓晓看到了满径的叫不出名字的奇异花卉,粉红靓绿的,煞是好看。 而四九,则怏怏的半卧在一盆长满肥厚叶子的蓝色花卉下。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四九病了 闻晓晓朝它招手,“四九” 四九耳朵激灵一下竖了起来,眼神无目的地朝闻晓晓扫来,似乎看不到东西一样。 闻晓晓觉得不妥,朝四九走了过去,嘴里不安地喊着,“四九四九” 四九的耳朵转来转去,循着声音一个劲地扭头,却没有起身,似乎并木有多余的力气做出别的动作。 恐慌地将四九抱进怀里,闻晓晓小心地查看着,“四九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四九并没有出声,只是怏怏地将头拱进闻晓晓怀中,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无力的耷拉下眼睑。 顾长衣放好瓷瓶出来,就看了眼前这一幕。 他无奈地摇头,走到闻晓晓身旁问道,“怎么四九病了” “好像是,你看,它好像都没什么精神。” 闻晓晓一时慌了手脚,在她的记忆里,四九从来没有这样过,它健壮的像个牛犊一样。 “不会吧,刚才还好好的,我看看。”顾长衣伸手将四九从闻晓晓怀里捞了出来,暗地里偷拧了它一把。 这一下,顾长衣使了三成力,可四九却不为所动。它无力地耷拉着脑袋,一副重病不愈随时可能断气的样子。 闻晓晓这下慌了神,向来生龙活虎的四九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莫非,是吃坏了东西 她扯住顾长衣的衣袖,有些紧张地问道,“顾大哥,它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顾长衣轻轻摇头,很是肯定地说:“没有啊,它也没乱吃什么。天气这么热,估计是累了吧” 闻晓晓一时没了主意,她从来没见过四九这样,就傻愣愣地抱着四九呆站在那儿。 “要不,多让它休息会,再看看情况”顾长衣永远是那么温尔,柔声地提着建议。 “嗯,”闻晓晓点头应了声,抱着四九朝客厅走去,“我先带它回去,也可能是饿的了。” 顾长衣赞同的点了下头,跟在闻晓晓身后送她出门。 其实,他想说,他那几盆好不容易培育出的雪灵芝被四九给吃了个精光,他并不觉得它会饿到脱力。 “有事的话就来找我,希望它没有什么大问题。”将闻晓晓送出半步居,顾长衣熙和地叮咛着。 “嗯,顾大哥,谢谢你的照料。” 顾长衣摸摸鼻子,“不用谢,很显然,我并没有将它照料好。” 抱着病殃殃的四九,闻晓晓再也没有心情露出笑脸。她牵强地扯了下嘴角,诚心致谢,“还是要谢谢的。” 顾长衣好脾气地打断了闻晓晓那满口道谢,“咱们再谢来谢去的,太阳都要下山了。快回去吧,有事就来喊我。” “嗯,再见。” “再见。” 等闻晓晓进了家门,顾长衣才转身折进半步居内。只有独处时,他那向来和善的眸内才会露出嗜血的疯狂。 四九,结果如何,就端看你的造化了 四九已经没精打采地卧在那一下午了,无论闻晓晓拿什么好吃的过来,它都一动不动地卧在沙发上,尾巴都不抖一下,好像定格了似得。 : 第一百一十二章 青衣小帽 闻晓晓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她伸头瞅了下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唉,等天亮了,必须得带它去医院才行 拎了张小毯子盖到四九的身上,闻晓晓顺手点了下它的鼻头,“四九,你要快点好起来啊大不了下次有好吃的,我先分你一半” 卧在沙发上的四九完全不为所动,甚至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好像睡着了似的。 “嘭嘭嘭,嘭嘭嘭” 突兀地砸门声如擂鼓般响起,吓得闻晓晓一激灵,谁啊天都黑了,还来敲门 四九也警惕地竖起了耳朵,目光死死地盯住被擂得震天响的前门。 “谁呀”闻晓晓口气不善地问道,大晚上的,谁那么讨厌 “嘭嘭嘭,嘭嘭嘭” 门外并没人应声,只有密如鼓点的擂门声,震得耳朵生疼。 “来啦来啦别敲了” 闻晓晓不耐烦地走到门口,拉起了卷闸门,“谁呀大晚上的,干嘛呢” 等她看清了门外的人,不由地瞪大了眼睛,半天找不到声音在哪儿。 门外,站着四个人。他们长着极为相似的容貌,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令闻晓晓膛目结舌的,并不是他们那些极为相似的脸,而是他们那一身青衣小帽的古朴装扮,以及在他们身后的一顶红盖绿厢的花轿。 是的,花轿。闻晓晓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那顶红盖绿厢的花轿仍是一动不动的矗立在她家门外。 “你们,找谁”闻晓晓迟疑了下,直接问了出来。 青衣小帽的轿夫并没有出声,一脸冷漠地站在原地。 他们的脸有些过于苍白,嘴唇却涂成了稍显诡异的殷红色,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无比。 “不是找我的那我关门啦”因为四九生病的缘故,闻晓晓的火气很大,转身就要折回屋内。 站在四人最前头的青衣轿夫机械的抬起了右手,冲着闻晓晓递过来一样东西。 闻晓晓不解地接了过来,这是一张红彤彤的请柬。 打开请柬,里面是几行小楷:送呈闻晓晓知悉,谨定于xx年四月四日星期四为唐寂礼和柯可举行结婚典礼,敬备喜宴,恭请光临。 短短两行字,闻晓晓很快就看完了。 合上请柬,她有些不敢相信。柯可要结婚什么时候的事明明今天上午碰到柯可时也没听她提起啊 “请上轿”前排的青衣轿夫将轿门掀开,僵硬地俯身做出请的动作。他的嗓音粗嘎刺耳,好像漏风的破布一样。 闻晓晓本能的想走回屋内,身体却不听使唤的钻进了轿内。似乎从拿到那张请柬起,她的身体便不受控制了。 她刚坐好,轿帘布就被放了下来。晦暗无光的轿内,她被动的等着轿子颠簸的启程。 轿子很快离地,平稳地走动起来,似乎没有重量般轻盈。 一道银白色的光影嗖地窜到了轿内,木纳的轿夫并没有发现,仍是寂然无声的抬着轿子。 是了,她就说哪里不对,原来是声音。 那些抬她的轿夫,根本就不是活人他们木纳呆滞,肢体僵硬,根本木有活人的喘息和温度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圆顶石屋 闻晓晓觉得此时的自己似乎被困在了一个套子里,意识很清醒,身体却丝毫都动不了,不仅出不了声,她甚至连勾手指头的动作都做不出。 幸好她的眼睛还可以转动,她吃力地将视线往下拉,想看看四九有没有恢复之前的活力。 窄窘的轿内,四九正困乏地倦伏在她的脚上,仍是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看到这抹熟悉的莹白,闻晓晓心中稍稍镇静了些。她已料定前途凶险,还好,有四九不离不弃的陪着她。 红盖绿厢的小轿诡异的越走越高,四个青衣小帽的轿夫步履缓慢,无声的抬着轿子,渐渐越过了蜘蛛巷最高的楼顶。 “吱呀。” 半步居的门开了。 长发披肩的顾长衣踢拉着拖鞋走了出来,他显然是匆匆出来的,手里还攥着来不及放下的牙刷。 借着初上的路灯,他恰好目睹了那诡异的轿子升空的一幕。 看着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轿子,他眼中掠过一丝犹疑,拿着牙刷的右手攥得苍白,轻叹口气,步履沉重的折回了半步居内。 很快,半步居内的灯光便熄了,也融进了浓浓的黑夜里。 不晓得在轿子里坐了多久,直到闻晓晓感到腰酸背痛时,小轿终于停了下来。 遮轿的帘布被撩开,一张还算清秀的脸探了进来,“顾客盈门,蓬荜生辉” 小轿外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似乎围观的人并不多。外面竟然是大亮的白天,莫非,竟然走了一夜不成 闻晓晓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来不及舒展酸痛的腰背,她抱起没精神的四九,从轿内走了出来。 该来的,躲都躲不掉,那就正面较量吧 出了轿子,闻晓晓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推测是错的。 只见窄小的轿外,被乌泱泱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他们穿着过时的衣裤,统一披着猩红色不伦不类的外纱,面无表情的盯着闻晓晓看。 闻晓晓一下觉得鸡皮疙瘩全都窜起来了,她下意识地将四九揽得更紧,尽量忽略那些没有表情的注视,打量起四周围的环境。 她似乎被围在一处山坳里,虽然是白天,却看不到天上的太阳。半空中,有飘渺的淡粉云雾随风舞动。 高耸蔽日的石山寸草不生,山缝里倒是长满了奇形怪状的树,枝条上开满了莹绿色的花。远远看去,就像卧满了绿色的鸽子。 乌泱泱的人群身后,是一幢幢石头砌成的圆顶房子,上面隐隐长满了斑驳的青苔,诉说着久远的时光。 这是哪儿柯可呢 虽然来之前就知晓此行凶险,可闻晓晓也万万没料到,会来到这么一个地方。 禹市虽然也有未拆迁的老街旧巷,却不像这里,似乎隔了好几个朝代般沧桑。 “闻姑娘,请随我来。”原先探入轿内的青衣男子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文质彬彬的说道。 说完,也不等闻晓晓答复,就转身朝右侧走去。 原本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默契地让出一条路,路的尽头,似乎是这里最大的一间圆顶石屋。 既来之,则安之。闻晓晓把心一横,抱着四九跟上了青衣男子的脚步。 “请问,这是哪里” : 第一百一十四章 新郎官 率先走在前面的青衣男子闻言放慢了脚步,他侧身看向闻晓晓,唇角挂着满满的善意,“不归,此处是不归。” 不归是不如归去还是不能归去闻晓晓心里没了底,这里的一切,都太迥异,让人不安。 “柯可呢”横下心,她干脆硬着头皮开问,横竖都是一刀,给个痛快吧 青衣男子脸上的笑更暖,“你说新娘子吗自然等着拜堂了。快来,不要误了吉时。” 虽然心中很是不安,可闻晓晓最担心的,还是柯可的安危。 听了这话,她再顾不得多问别的,火急火燎地就跟着青衣男子朝最大的圆顶石屋走去。 这幢石屋建在一棵最大的怪树下,就是长在石缝内的那种树,枝条上挤满了形似绿鸽的花。 石屋外挤满了人,面无表情的看着闻晓晓他们过来。等他们一靠近,就默契的分开一条路,让出进屋的通道来。 顶着那些没有表情的注视,闻晓晓硬是咬牙进了屋。 柯可,你在哪儿 石屋内,简单的摆放了一些古朴的木制家具,黑漆漆的看不出什么材质。衬上满屋招摇的红纱,硬是添了几分喜庆的颜色。 案台上供奉着一朵金灿灿的花,像用金子塑出来的鸽子似得。 高脚的黑木椅上,坐了位蒙着盖头的女子,满身红衣,就连脚上的绣花鞋,也是红色的。 她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仿佛没有生命的雕像。 闻晓晓心中刚涌起这丝想法,就慌忙疾走到新娘子身旁,伸手欲扯下她的红盖头。 “这可不行,”闻晓晓马上勾到红盖头的手被青衣男子推开,“新娘子的盖头,只有新郎官才可以揭。” “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柯可。”闻晓晓有些焦急的开口。 她想知道,那一身红装的人,究竟是不是柯可如果是,她是怎么跑到这个诡异的地方的又为什么一动不动的任人摆布 “还不到吉时,新郎官很快就到,你是观礼人,请上坐吧”青衣人语气温和,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闻晓晓不情愿的坐在了左侧早已备好的靠椅,四九则始终昏昏沉沉的靠在她的怀里。 领闻晓晓进屋的青衣男子抬头看了眼中堂间供奉的金花,一脸期待。 那花原本含苞未放,此刻,却缓缓绽开,更像极了一只振翅欲飞的鸽子。同时,一股甜腻微涩的香味在整个石屋内蔓延开来。 “吉时已到,香烟缥缈,灯烛辉煌,新郎新娘齐登花堂。” 随着青衣男子戏文般的唱诺,顶着红盖头的新娘施施然走到了大堂中央,木然地垂头立在原地。 只是,新郎呢 本就不安的闻晓晓有些坐不住了,唐寂礼呢 人群安静的让出一条路,似乎为了回应闻晓晓的疑惑,身披红花的一身红装的新郎官走了进来。 虽然没见过唐寂礼的容貌,可闻晓晓敢肯定,眼前的新郎官,并不是柯可的唐唐。 因为,那披着红花的新郎官并不完全是人类的模样。 不,确切的说,它只是顶着个人类的脑壳而已。 : 第一百一十五章 拜天地 虽然它穿着宽大的红袍,可从遮不住的手脚处,仍然可以看出,这位新郎的木手木脚。 它顶着张面无表情的人类脑壳,毫无即将新婚的喜悦,木然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身披红花的新郎官一步步走到被遮住脸的新娘子身旁,僵硬地将脖子转向闻晓晓,呆板地冲她点了下头。 闻晓晓压下冲口而出的惊呼,她就知道就知道这些都不是正常人只是,那个青衣男子又是什么来头 她的思绪完全沉浸在揣测青衣男子的来历上,忽略了自己手腕处那颗琉璃珠一闪而逝的亮光。 青衣男子有些激动的走到司仪位上,大声地唱诺起来,“一拜天地祖宗。” 他话音刚落,顶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和人首木身的新郎官就顺从地跪倒在地,笨拙地叩了个响头。 青衣司仪满意得连连点头,嘴里接着唱诺,“二拜公婆诸亲。” 怪异的两位新人又是一礼,动作笨拙又僵硬。 青衣男子的脸色激动地有些红润,嗓子里止不住的兴奋,“三拜” “等一下”眼看就要三拜礼成,闻晓晓不得不出声阻止。 主持的好好的仪式被打断,青衣男子脸上再不见斯文有礼的浅笑。 他怨毒地瞪了闻晓晓一眼,语气冰冷可怖,“什么事” “呃,”闻晓晓生怕惹怒了他,匆匆找了个借口,“新娘父母高堂均不在场,有点于理不合吧” 青衣男子恨不得用眼神在闻晓晓身上剜出几个窟窿,咬牙切齿道,“新人双方均无父母高堂,你大可放心。” “是么呵呵。”闻晓晓一时语塞。 相识这么多年,柯可从未跟闻晓晓提及过自己的家人。是以她父母是否健在,她一时还真说不准。 可总不能就这么拜下去吧闻晓晓急得抓耳挠腮,低声直喊柯可,希望她能说清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柯可柯可” 周围的人群始终鸦雀无声,表情木然得呆看着眼前的一切,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而披着红盖头的新娘也似乎被感染了这种静默,任闻晓晓如何呼喊,都纹丝不动地站着。 拿不准那貌似和善的司仪的来路,闻晓晓一时不知要如何应对。 还没等她想出主意,一直恹恹待在她怀中的四九突然似离弦的箭一般窜到案台上,衔起供奉在桌上的金花,几个跳跃就从人群中溜出了门外。 事情发生的太快,闻晓晓有些反应不过来。就连那满脸堆笑的司仪也傻愣半响,错愕地张大了嘴巴。 直到他们眼睁睁看着四九消失了踪影,这才乱作一团。 不,确切地说,是司仪慌得手忙脚乱,怒吼着指挥傻呆呆的围观众人。如果他们真的是人的话。 “快抓住那只狐狸” “愣着干什么快去逮啊” 围观的众人听话的一致朝门外挤去,碍于门框太小,就那么卡在门口,一时间谁也出不去。 他们又都不肯停下来,就那么面无表情的挤来挤去,“轰隆”一声,终于将孱弱的门框给挤垮了。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捉狐狸 门口被强行开扩,众人这才鱼贯而出,迈着一致的步伐去捉四九。 青衣男子暴躁地在屋内走来走去,双手焦灼地互绞着,嘴里神经质地重复着,“就知道要坏事,就知道要坏事,果然还是坏事了”、 闻晓晓其实很想告诉他,四九并不是狐狸,而是一只白色的狐狸犬。但是看到他那发青的脸色,便及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努力地降低存在感,混进朝门口走去的人群,尽量保持跟他们一样的步伐,寻思先溜出石屋再说。 “站住”青衣男子一声断喝,截停了屋内众人的脚步。 他抓狂地跳起,梗着脖子大吼,“不是说你们我是说她她她” 闻晓晓气馁地垮下了肩膀,被发现了,真晦气 青衣男子两步迈到闻晓晓面前,手指几乎要戳到她的脸上,喷火的眼睛烧得通红,“太没有素质了太奸诈了竟然想偷溜” “嘿嘿,”闻晓晓一脸无辜样,“你不说要去逮狐狸嘛呵呵,那是我的狗。太顽皮了等我给你抓回来,打它屁股” “你”估计青衣男子头一次见到如此装傻充愣的人,一时气得语塞。 他没好气地剜了闻晓晓一眼,随意用手指点向闻晓晓身旁的人,“你、你,还有你,给我把她关起来其他人,继续出去抓那只白狐狸不是,白狗死活不论,务必把金圣花给我请回来” 不等身侧的人来推,闻晓晓相当识时务的举起双手,“我自己走,自己走,去哪儿” 然而,严格执行青衣男子命令的三人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 他们大手一捞,硬是将闻晓晓的手给背到身后,推搡着将她关进了石屋的一间小房子内。 与她一同被关的,还有同样披着红盖头的柯可。而那位人首木身的新郎官,则跟着众人一同去搜捕四九了。 闻晓晓一边担心着四九的安慰,一边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听得脚步声渐行渐远,终于安静了下来,她这才走到柯可面前,揭下了那火红的盖头。 盖头下,果然是被敷粉装扮的柯可。她本就生得艳丽,这么一打扮,更显倾城姿色。 闻晓晓根本没心情调侃柯可,她着急的在身上一通乱翻,找了半天也没翻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来得太匆忙,她根本就没穿自己那件宝贝风衣。眼看柯可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这该如何是好 没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柯可,我没带符咒,只能暂时用雷火咒试下,希望能错打错着,找回你的神智。” 说完,闻晓晓就用手推了下柯可,希望她能听到她说的话。可柯可就像个木头人,毫无反应的傻站着。 “好,你不说话就等于默认了”闻晓晓深吸一口气,伸出纤纤细指在空中虚化几道,口里轻叱一声,“雷” 小小的雷咒打在柯可身上,将她那身新娘装给炸了个小窟窿,却并没有改善柯可的状况。 她仍是无动于衷的傻站着,双眼没有焦距的看着闻晓晓。 : 第一百一十七章 灵媒大师 小小的挫折并没有挫败闻晓晓那昂扬的斗志,趁着那帮人都去追四九,她必须得赶快把柯可给弄清醒了。 醒神咒、驱祟咒、甚至连水咒和风咒都用上了,柯可那身火红的新娘装早已被弄得狼狈不堪,可她始终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 闻晓晓欲哭无泪,看样子,她只能把压箱底的绝技给使出来了 仔细回忆了下那个破本子上的内容,她生疏的掐着九字真言的结印手势,“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诛邪” 托她那早已逝去的奶奶的福,这次她总算没记错真言,虽说手印有些生疏笨拙,到底是似模像样地给结了出来。 九字真言一出,果然分分钟碾压醒神咒这些小咒术。柯可翻了下白眼,好像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似得,委顿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闻晓晓吃力将她扶靠在自己身上,轻声的喊着她的名字,“柯可柯可” “唔”柯可渐渐转醒,茫然地看着闻晓晓,“怎么了” 见她终于恢复了神智,闻晓晓这才放下心来。她尽量缓和语气,耐心的询问,“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哪儿“柯可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她随意的瞄了眼四周,毫不在意的答道,“不知道,这是哪儿对了,我们在这干嘛” “姐姐啊,你可长点心吧”对于柯可的粗线条,闻晓晓有些看不下去,“我可是因为收到了你结婚的请柬,被轿子给抬来的。说说,你怎么来的” “我结婚的请柬你没发烧吧”柯可的手探向闻晓晓额头,“我跟谁结婚别开玩笑了再说了,这年头,哪还有什么轿子啊” 嫌弃地推开柯可的爪子,闻晓晓一脸严肃,“真的,我真是被你结婚的请柬给请来的。不信,你看。” 说完,她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请柬,刚才来得急,她就把请柬随便卷巴下塞进兜里了。 柯可疑惑地接过那团褶皱的请柬,展平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难看。 “不可能自从唐唐失踪后,我怎么都找不到他的踪影,怎么可能突然要跟他结婚。”柯可的脸有些苍白,连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 “是这样的,我同事说有位看灵媒很厉害的大师,我就去找他帮我,看能不能看到唐唐的下落。”柯可皱了下眉头,仔细回想着,“后来,我和他约在天爱商城的一家星巴克见面。” “哦,对了,我那时还在门口碰到了你,然后我就去了星巴克。”柯可甩甩头,有些挫败的说,“后来,后来,是啊我怎么会在这儿我应该还在星巴克等人才对啊” 闻晓晓简直想踹柯可两脚什么灵媒大师的,难道她不是大师吗她可是闻家正统嫡系真传不比街角巷尾那些毛嘴跑火车的骗子厉害 她真是败给柯可了你说,平时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也干这种脑残事这下好了吧也不知道招惹上了什么东东 :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闻晓晓越想心越痛,忍不住的就敲上柯可的额头,“脑子呢带了么放着现成的你不用去乱听别人白话” 柯可正蒙圈的摸不清门道,被她这一敲,更是迷糊了,“唉,好好的敲我干嘛啊招你惹你啦” 将柯可那火红的裙边撩到她眼前,闻晓晓简直可以用痛心疾首来形容,“姐姐,还没明白你马上就要嫁人入洞房了” “啊和谁唐唐”柯可下意识地答道,丝毫没有半点危机感。 对于柯可难得的痴线,闻晓晓表示理解。毕竟,大伙都是过惯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凡人,没谁希望和怪力乱神扯上关系。 “如果你的唐唐也是人首木身,那或许真是他吧”闻晓晓努力组织了下语言,简要的将她看到的情况描述给柯可听。 柯可越听脸色越白,“神棍,你正经点,别逗我” 闻晓晓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两手无奈地一摊,让她自己想去吧 她不解释,柯可心里反而没了谱。她有些慌乱地四处打量,希望会有人跳出来告诉她这只是场恶作剧。 很快,柯可就发现这并不是愚人节的玩笑。四周的墙壁古旧奇特,长满了青苔。正前方有个狭窄的小门,门外隐约有人影晃动。 她垫着脚尖透过门框看了眼,只看到三个男人的背影。 虽然看不到他们的正脸,可诡异的是,这些男人统一穿着老旧的长袍青衣,外面还披着妖艳的红纱。 柯可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被换了衣服,火红的凤冠霞帔,罕见的尖脚绣鞋,这一身,分明是很久以前的装扮。 她这下可傻了眼,欲哭无泪的看向闻晓晓,“晓晓,我真不是在做梦” “要是做梦就好了你摊上大事了”闻晓晓柳眉倒竖,严词厉色地教训起柯可来,“平时的警匪剧都怎么说的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是是是是是” “放着我这个大师不用,去相信素不相识的人你那智商也是顶天了” “是是是是是” 闻晓晓板着脸训了柯可两句,被她频频点头的模样给逗乐了,“小样火烧眉毛才知道不该点火。” 柯可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去见了趟灵媒,竟然就被绑起来了。当下也顾不上反驳,低眉顺眼地看向闻晓晓,“好吧,我说大师,咱们现在要怎样脱身” 对于如何脱身,闻晓晓早就想好了。不过,她这个办法稍微有些蠢笨。 虽然她是嫡系阴阳师,但是并不会穿墙术、隐身术之类的高深咒术。 她暂时想到的办法,就是希望自己并不精通的雷咒能顺利将老厚的石墙给穿破。当然,前提是门外的守卫能忽略那爆破的声响。 反正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她咬唇掐出雷咒,死马当活马医,拼一把吧 小小的雷咒顺利将石墙给炸出个凹坑,当然,也带出了不小的声响。 闻晓晓有些紧张地看向门外,那些守卫似乎都是聋子,石屋内那么大的动静,他们竟然瞟都不瞟一眼。 : 第一百一十九章 银圣花 太好了闻晓晓忍不住鼓掌庆幸自己的好运气这些守卫都是聋子,事不宜迟,她必须尽快弄出个缺口来。 于是,在柯可惊呆的目光注视下,闻晓晓飞快地掐着雷咒,逐个打在原先的凹坑里。 凹坑越击越大,很快,就洞穿了一个拳头大的缺口,有一丝亮光透墙而过,那是希望的光芒。 “加油加油”闻晓晓忍不住和柯可击掌相庆。胜利就在眼前,同志仍需努力加油 她们的欢呼被推门声打断,领头的青衣男子黑着脸走了进来,“怎么这么吵” “你就是那天和我见面的灵媒为什么要把我们关起来”柯可看清了进门的男子,忍不住出声质问。 青衣男子的脸更是阴沉,他万万没想到新娘子竟然恢复了神智,略一思索,他把阴冷的目光转向闻晓晓,“是你你竟然懂咒术” 闻晓晓连连摆手装傻,“什么咒术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么”青衣男子逐步靠近,冷着脸将闻晓晓逼退到墙边,狠狠一拳击出。 闻晓晓吓得闭上了眼,亲娘的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啊打女人的都是蠢蛋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闻晓晓犹疑地睁开眼,竟看到青衣男子正欣喜若狂地抚摸着她不久前刚轰出来的缺口。 他的手微颤着抓向透墙而过的亮光,却在即将要碰触到亮光时顿住了,转身问向闻晓晓,“这是你弄得” 闻晓晓怎么可能会承认,她摆出自认最无辜的表情,“怎么可能我可没那力气。” 青衣男子一改前时的狠戾,右手挑起闻晓晓的下巴,满眼柔情的说:“啧啧,勉强还算得上美人,我就委屈一回,娶了你吧” 闻晓晓气愤的打掉男子那碍眼的爪子,气呼呼开口,“什么叫勉强算个美人还委屈一回,谁要嫁给你你脑袋进水了吧” 青衣男子并不恼怒,他甚至斯文的附身一礼,“未来的娘子,小生珙桐,以后的日子,还请你多多关照。” 说完,他就转身吩咐道:“来呀取银圣花来,务必给夫人饮下,切莫让她凿墙跑了。” 他话刚说完,柯可已经一脚踹来,“装神弄鬼的,你当拍电影啊” 珙桐轻松的躲过了柯可的突袭,大度的一笑了之,“小生饱读圣贤之书,从不与女子计较。今日突然花开并蒂,小生正百思不得其解。原来竟是双喜临门之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哈哈哈哈” 他笑声刚落,门外的看守就捧了个黑色的木托盘进来。 托盘上放着一朵花,那花跟四九衔走的一样,只除了颜色。 这是朵银色的花,花骨朵含苞未放,远远看去,浑如初生欲啼的银鸽。 看守一言不发的将托盘举到珙桐面前,表情是万年不变的呆滞。 闻晓晓这才看出点蹊跷来。自从她来到这里,这些守卫似乎都没有开口说过话。而且,好像他们除了珙桐的话之外,并不能听到别的声音。 : 第一百二十章 不堪一击 珙桐兰花指微翘,拈起黑木托盘上的银花。 闻晓晓刚才被那朵银花挡住了视线,这才看清托盘上还放着一枚精致的黑色木杯。 他随意晃了两下银花,略微托起花蒂,只见一颗银色露珠从花蕊中滚落下来,掉落到黑色木杯里。 端起黑色木杯,珙桐彬彬有礼,“烦请夫人满饮此杯。” 闻晓晓摇着头后退,就那么一滴银色露珠,竟然将木杯给灌得满满当当。当她傻么那黑乎乎的杯子里盛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旁的柯可张开双臂,护小鸡似得将闻晓晓藏到身后,“晓晓是被我牵连进来的,你不要找她麻烦我喝” 珙桐的脸上满是嘲讽,“你哼,你不过是我为子民随意寻来的新娘,还不配喝这银圣花的琼浆。让开” 闻晓晓突然发难,一个雷咒甩向珙桐面目。 珙桐躲闪不及,还算俊秀的脸上瞬间被炸出个坑洞,却没有鲜血渗出,露出木头年轮似的纹理。 他顿时大怒,长手暴涨,锁住闻晓晓的手腕将她扯到眼前,“夫人,莫怪为夫无礼了” 黑色木杯里的液体被强灌进闻晓晓嘴里,一股甜腥略涩的滋味直冲她的咽喉。 她看到身旁的柯可焦急的在她耳旁张口大喊,却听不到任何声音。眼前一阵天晕地转,珙桐那凹陷的脸变得更加可怖。 神智在渐渐流失,闻晓晓用尽最后一丝清明叮咛柯可,“快逃去找四九。” 石屋外的不归,到处弥漫着茫茫的粉色雾气。 身披红纱的青衣人成群结队的四处搜索四九的踪影,他们步履僵硬沉重,就算撞上了石壁也不晓得转弯。 衔着金花的四九就躲在石屋的最高处,它轻松的躲过了众人毫无目的的搜寻,警觉的寻找着出去的路。 这处山坳周围都被浓雾笼罩着,根本看不清方向。想逃生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借助石壁上杂乱的树枝,攀爬到至高点,寻找出路。 四九灵巧的从石屋顶跳到离它最近的树枝,咬着交错的枝条,渐渐攀爬到石壁顶峰,隐隐可以看到陡峭的山尖。 它身下的枝条突然扭动起来,猝不及防的缠住了四九的腰身,将它倒提在半空中。 “把圣花交出来。”轰隆隆的声音雷鸣般回荡在山谷中。 四九也不慌乱,它用尚未缠住的爪子拼命去挠缠在腰间的枝条,绿色的枝条很快被抓破,有斑斑血迹渗出。 被抓出血迹的树枝立时发狂,挥舞着被绑的四九就朝石壁上甩。 一下、两下,三下。 莹白如雪的四九被石壁撞得口鼻出血,染红了洁白的皮毛,奄奄一息。 金圣花从它染血的嘴里掉落出来,狂暴的枝条将四九随意一抛,飞速接住了下坠的金圣花。 金灿灿的花被送到了站在圆顶石屋前的珙桐手里,他冷哼一声,“哼不堪一击” 小心地将金圣花收进怀内,珙桐略有些激动的吩咐身前的众人,“张灯结彩,明日助我迎娶新夫人”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寻息觅迹 华灯初上的禹市,有一位身形单薄的少年,瑀瑀独行在静寂的蜘蛛巷内。 少年脚步有些蹒跚地走到半步居门口,右手艰难抬起,又顿在半空,纠结该不该敲响敲响半步居的大门。 半步居内,正写着什么东西的顾长衣警觉的看向门口,目光里有些疑惑,半响,他终是轻叹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狼毫,朝门口走去。 推开半步居的大门,方才的少年早已失去了踪影,只有稍稍湿润的夜风盘旋在门外,卷起几缕不知名的白色纤毛。 顾长衣晶亮的眸子在夜色中烁烁生辉,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屋内。捉起狼毫举了半天,又索然无味地丢在桌上,背影萧瑟的进了内室。 禹市最豪华的私人别墅内,身影淡薄的蜃将一样东西摆在了陆离的桌上,“主子,有位少年将这个东西丢在门口就跑走了。”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 x t 8 0. l a 陆离拿起那样东西仔细看了起来,原来是一枚琉璃珠。这枚珠子,他白天刚从闻晓晓的手腕上见到过。 “有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人”陆离板着脸问道。 蜃想了一会儿,说:“他匆匆地将东西放在门口就跑走了,我并没有看清楚,不过敢肯定,并不是人类。” 陆离神色不明的挑了下眼角,将琉璃珠轻置在桌面上,淡然说道,“出来吧” 一缕青烟自琉璃珠内逸出,逐渐幻化成青女的模样。 她略略俯身道:“青女见过冥,” 陆离抬手阻止了青女脱口而出的称呼,他并没有心情跟她瞎客套,直接开门见山,“说吧,何事烦扰” 青女唇角略弯,这么多年了,也唯有她,才能使对面这块冰山动容吧。 “大人有难,青女无力营救,劳烦您援手” 青女话音刚落,就如愿的看到陆离腾地站起了身,在哪里快带我去 “青女并不清楚地方,但是身上沾染了那恼人的朽木味,劳烦您找位嗅觉灵敏的,就此寻踪觅迹。” 说完青女就化为一缕青烟,返回了琉璃珠内。 陆离也不啰嗦,起身捞出水族箱内的玳瑁,将琉璃珠丢到它面前,“赶快找到有这股朽木味的地方,你重返自由的时机到了1 玳瑁夸张地用鼻息将琉璃珠吸到面前,认真地嗅了起来。它内心翻腾如云涌,自由啊,我来了 距禹市三百公里处有个著名的景点,它因为漫长通透的悬空玻璃桥而闻名遐迩,常年游人如织。 一路飞车驰速,陆离跟着玳瑁那敏锐的嗅觉找到了这里。此刻,他就站在那高空铺设的玻璃桥上。 茫茫夜色中,细雨如织,玻璃桥上除了陆离并没有旁人。不然路人看到这么英俊的男子拎着只乌龟样的动物自言自语,肯定以为他疯了。 “找到了么”陆离有些焦灼地询问着,自从青女说闻晓晓有难,他仿佛过了几个世纪般难熬 玳瑁再三抽了下鼻子,“没有,到这里就闻不到了。” 陆离无名火起,真想将手中的玳瑁丢到桥下的万丈云雾里。身后却传来一声斯文的问询,“这位,兄台不是,这位大哥,你可有空”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推下悬崖 这次都不用玳瑁提醒,陆离早已闻到了那扑面而来的朽木味。他唇角勾起嗜血的弧度,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陆离慢慢转身,故作纯良的答道,“来旅游的大都是闲得发慌的人,多的就是时间。说吧,有什么事” 陆离身后的,不是旁人,正是碍于景区雨天游客稀少,遍寻人不着的珙桐。 他都要三拜九叩了,才想起连个司仪都没有。好不容易盼来自己的婚礼,总不能自个儿给自个儿主持吧 可偏偏不归里的子民都是他根须所化,灵识尚未开蒙,根本就不会说话。就连人形,都是得益于人类女子的阴气才勉强保住的。 思来想去,他只能碰运气来到了谷顶,寻思骗个人类帮他充回司仪就好。 只是,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纯良,他是不是该换个目标 看对方并没有反应,陆离将手中的玳瑁背到身后,笑得如沐春风般和善,“没事我可走了还赶着去桥对面拍照呢” 珙桐生怕他走了就碰不到别人了,也是,这大雨的晚上,估计只有缺心眼的才会来吧 他急忙将陆离拉住,“别介,相逢即是有缘,大哥帮个忙吧” 陆离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转身要走,“可是,我还想去桥对面呢。” 珙桐生怕好不容易撞到的司仪就这么溜走了,虽然眼前的这人似乎比他长的好看了那么一点。 算了,紧要关头没工夫挑三拣四的,就他了 “大哥,出门旅游不就图个新鲜么咱们这里有新人要拜天地,你可有兴趣当个司仪耍耍”珙桐狡诈的说。 他相信,这个噱头足以吸引对面这个男子。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果然,陆离十分有兴趣的眯起了眼,“拜天地” “是的,大哥,来吧来吧。司仪可不是谁都能当的哦”珙桐讨好的笑着。若不是他要当新郎,怎么可能将司仪拱手相让。 “走吧”陆离敛去笑容,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冽。 他那强大的气场迫得珙桐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奶奶的,等拜完天地,定将眼前这个碍眼的男子丢去给子民们做养分 细雨蒙蒙的山谷里,珙桐领着陆离走在崎岖陡峭的山路上。 他们一路上行,渐渐上到了最高的山顶。 几乎斜插到半空中的料峭山顶上,珙桐有些微喘的蹲坐在地上。好多年没走这么久的路,累死他了。 反观眼前的陆离,似乎崎岖难行的山路丝毫没有难倒他。他悠闲地站在悬崖边,看着眼前雾茫茫的云海,不怒自威,“到了没” “马上,马上”珙桐下意识地回答道,说完才觉得自个儿语气不对。在这个男人面前,他怎么像个奴才似得 这个认知更令珙桐心生不满,他突然暴起,奔到陆离身后狠狠一搡,将他自悬崖边推落。 看着陆离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缥缈云海中,珙桐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不归欢迎你” 说完,他一个纵身,也从悬崖边跳下。 :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公平 珙桐肆意的云海中穿行,他举目四望,意图寻找到陆离被吓破胆的身影。 云丝涌动,阵阵雾气打湿了他的眼睑,找了半响,珙桐始终找不到陆离的身影。 他正疑惑间,头顶响起来陆离那不屑的声音,“别找了,在这呢” 珙桐抬头看去,陆离正气定神闲地走在迷茫的云雾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珙桐这才晓得碰到了深藏不露的高人,要知道,这距地千丈的飘渺云海,他都是狼狈的坠着下去的。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就这么凭空走着 他原本想吓吓眼前的男子,好让他乖乖的任他捏圆搓扁。而今看来,他似乎打错了主意。 趋利避凶是所有生灵的本能,自知惹不过,珙桐的口气立马软了下来,“大哥,没想到你我竟是道友,真是缘分呐” 陆离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变脸神速的珙桐,对着云雾道,“蜃,这个技能,你得多学学。” 蜃自雾海中渐渐现出,他原本透明的身躯充盈着氤氲云烟。他好心地提醒道,“主子,别忘了正事。” 陆离呵呵一笑,清冷的眸子直视脚下坠落的珙桐,“既有良缘夙缔,怎能少了我们走吧” 珙桐一脸苦笑,他似乎,真的请错了人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云雾下的不归处处张灯结彩,艳俗的红纱挂满了目光所及之处,说不出的闹腾。 圆顶石屋外围满了人,他们呆征地看着屋内热闹的场面,丝毫不晓得要拍掌叫好。 金灿灿的圣花被恭敬的摆在案台,珙桐也已换回了一身火红的新郎装。 只是,他额头却沁满了汗水,豆大的汗水颗颗滚落到地上。 他就知道花开并蒂不是什么好兆头,要不然,他怎么会被猪油蒙了心,将夺命罗刹看成了软弱可欺的人类呢 此刻,那罗刹正细心地帮原本属于他的新娘洗去刚上好的脂粉。他的动作温柔缓慢,哪里还有刚才的噬血暴戾。 就在不久前,珙桐满心欢喜地将这个貌似纯良的男子领到了不归,正细细叮嘱那罗刹当司仪要说的喜词。 哪知道,哪知道那罗刹一看到他的新娘子就变了脸,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踩着他的脸就奔着新娘去了 见色起意夺人之妻天理昭昭还有没有王法珙桐呜咽着低声抽泣,这是什么世道啊他招谁惹谁了呜呜 陆离轻柔地洗去闻晓晓一脸的脂粉,将她扶坐在木椅上,这才冷眼看向躺在地上的珙桐。 他真没想到,这种宵小,也敢打她的主意真是活腻了 刚才他仔细确认过,幸好她并没有丝毫伤痕。不然的话,这胆大的树妖就等着承受他的怒火吧要知道,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 “说,怎么把她掳来的”陆离语气冰冷,在他眼里,珙桐这个小小树妖早已经是具亡魂。 “抬、抬来的。” 陆离继续开口,“哪只手给她画的眉” “右、右手。” 珙桐话音刚落,他的右手就已经被蜃麻利的捏碎。 锥心刺骨的痛令珙桐扭曲哀嚎起来,“不公平你抢我新娘还如此残害于我”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满地打滚 陆离斜睨了珙桐一眼,“公平你掳这些女孩来时,可曾想过公平” 他目光所及之处,是那些挤在人群里,被树妖吸净阴气没了神智的女子们。 “那不一样,她们是软弱的人类我们,我们是道友”珙桐竭力辩解着。 这些幼稚可笑的人类,为了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求助于他。既然已经痴傻至此,为何不能用来助他子民修行 “你也配”这次陆离没有说话,反而是蜃走了出来。这小小的树妖竟敢高攀主子,真是活腻歪了 他话音未落,脚上便利落地踩碎了珙桐的左腿胫骨。 珙桐再次惨叫一声,连声求饶,“我不要新娘了求求你们走吧放过我吧” 不是珙桐没有骨气,好歹他也修行了千年。可在那个虚影的男人面前,他一丝妖力都使不出。不求饶,难道等着被打死么 “谁替她更的衣”陆离继续问道。 珙桐颤着仅剩的左手,颤巍巍指向一旁目光呆滞的柯可,“她,小生恪守男女之嫌,并不曾冒犯。” 到了这个点,珙桐终于明白过来,这个修罗般的男人,是专门为了他的新娘而来的。想他活了千年岁月,恣意舒心,怎么就想不开抬来这么个煞星呢 “喀嚓”一声,蜃捏碎了珙桐仅剩的左手。 珙桐痛得麻木,委屈的嚎啕大哭起来,“我这只手并没有碰她啊干嘛要捏碎它你有没有人性啊” 蜃难得的耸了耸肩,“没什么,看它不顺眼而已。” 珙桐疼得满地打滚,“大哥不是,爷爷,祖宗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求求你们快些离开吧” “不过是些枝条而已,断了还会长出新的,你狼哭鬼嚎个什么”蜃毫不动容的开口,“你要感谢自己,正因为你的恪守礼仪,才没有弄丢你的小命。” 珙桐的心在滴血,他熬尽千年的光阴才修成人身,看来他们是打定了主意要废了他的修行。 既然求饶不行,那就拼个你死我活吧 珙桐兽穷则啮,强忍着疼痛将仅剩的左腿幻成粗壮的枝条,袭向高位上那个将他逼入绝境的男人。 油绿的树枝急速迅猛,呼啸着朝陆离抽去。蜃大惊失色,狠狠一脚踹向了珙桐的左腿,踢断了枝条末端。 孰料,那断掉的枝条竟然凭空生出刺来,卯足了劲向前冲,誓要抽死陆离。 陆离专注的看着异常温顺的闻晓晓,右手随意一挥,将个圆形物什丢了出去。 那圆圆的物什直扑带刺的枝条,三两口就将它们吞入腹中。吞光了枝条,物什落了地,响亮地打了个饱嗝,竟然是玳瑁。 玳瑁小眼睛眨巴了两下,一脸垂涎地看向没了左腿的陆离,留着口水朝他爬了过去,“嘿嘿,好美味,我还要吃。” 珙桐吓得魂不附体,可他左腿生生被踢断,剩下的手脚也已被捏碎,避无可避,只能无助的哀嚎,“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求求你求求你” 陆离的眼中此刻只有佳人,哪里有时间搭理他。 而寡言的蜃一贯冷血,他无聊的抱臂而立,闲闲的看着吓破胆的珙桐死命的嘶吼。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效仿女娲 石屋外围满了人,都是珙桐辛苦培育的子民。 可他们灵识未开,根本看不懂眼前的一幕,也自然不明白珙桐那撕心裂肺的嘶吼为何意。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的呆傻围观着。 珙桐吼得喉咙都哑了,终于明白眼前的男人就是噬血修罗,根本不会在意他的死活。 最后看了一眼石屋外他那痴傻的子民们,珙桐心中哀叹一声,吾命休矣认命地闭上了眼。 玳瑁速度很快,转眼就爬到了珙桐身旁,咧开满布尖牙的长嘴贪婪地咬了下去。 清新的汁液迅速攀上玳瑁的味蕾,它惬意地眯上小眼睛,啧啧,这满口的草木香,比起那些破虾烂鱼的酸臭,简直要美味一万倍 珙桐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如果早知道那个略懂咒术的小女子是个煞星奶奶,打死他也不能招惹啊 可眼下,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并不能改变他被慢慢吞噬的命运。 痛到极致已经没有了疼痛的感觉,只剩下麻木。 珙桐甚至能感觉到玳瑁那遇到珍馐不舍得吞食入腹的心态,它一小口一小口的咬掉他千年修成的肉身,停下来回味半响,又一小口一小口的嚼着,再停下来品味半天。 “杀人不过头点地就不能给我来个痛快的么”被蚕食的恐惧远远高过死亡的可怖,珙桐绝望的哀求,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大吼了。 蜃踢了踢珙桐的脑袋,“嚷嚷什么你是人吗现在你只有两条路,要么,把妖丹弄破。要么,给玳瑁充饥。” 珙桐哭笑,他有的选择吗弄破妖丹,他千年修为尽毁,会变得跟路边那些随处可见的树一样,不晓得什么时候就会被人类砍伐掉。 可是,就算变回了一棵树,也比变作那只丑陋玳瑁的盘中餐好啊 自他有意识起,他就是一棵树,一棵开满绿花的珙桐树。 他长在巍峨高耸的山顶,饱受风吹日晒,雷击雨淋,孤独寂寞地捱过了数百年。 渐渐的,他有了灵性,竟然可以随处行走。呵,他变成了一棵可以肆意行走的树。 虽然他的足迹遍布了曾经奢望游览的山川江海,但是,他还是不开心。 因为,他很孤单。 是的,自从他修成了人形,他就变得和人类一样,有了难以满足的贪婪。 他不敢住在熙攘的人群,对于人类这个物种,他始终敬而远之,不屑又忌惮。 不能行走的那些年,他见惯了这个物种的罪恶,无数次看到他们丑恶的嘴脸。 在利益面前,没有什么是他们不可以舍弃的。 他苦苦寻觅,终于找到一处人迹罕至的深山,清净自在的开始了他的计划。 他要效仿女娲造人,给自己建造一个王国。 很快,他的子民们接蹱而出,他仍是仿着人类的模样造就他的子民。 因为,对于人类这个物种,他至今都弄不明白。 他们可以谈笑风生的将挚友推入深渊,他们还可以不动声色的对陌生人搏命相救。 他们贪婪残暴,他们温情仁慈;他们冷血、奸诈、懦弱;他们善良、勇敢、坦荡。 他看不懂他们,可是,他又下意识的想变成他们,变成会哭会笑的他们,变成明明身无长技却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他们。 : 第一百二十六章 树人的变迁 渐渐的,他发现他的子民并不能顺利修成人身,就连修成一棵会行走的树,他们都做不到。 他们徒有和人类相似的外型,却始终保持着树木的原身,一动也不能动。 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他救了一位坠崖的少女。 他是亲眼看着那位少女被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推下悬崖的。 那天的风一点也不大,却吹瞎了和女孩们一起登上崖顶的黑瘦男孩。 那男孩就这么无动于衷的看着,看着不久前还叫他亲爱的那个少女就那么坠落下去。 他寻到了那位可怜的少女,只见她四肢扭曲的躺在溪水边,自口鼻内淌出的鲜血染红了身下那条小溪。 看到他凭空出现,奄奄一息的少女眼中满是祈求,她虚弱的哀求他救她只要能救她,她甚至愿意出卖她的灵魂。 他自然救下了她,他想知道,连灵魂都可以舍弃的生命是否能创造奇迹。 那少女果然不负所望,引导着他亲自抗进石屋的三个子民,昼夜颠鸾倒凤。 那三个饱食人类阴气的子民,终于由僵硬的木身转变成人类灵活的身躯。 虽然还是不会说话,可已经足够了,凡事都要有个过程不是么 少女一夜苍老,留下最后一丝心愿后,就变得和他的子民一样,木纳呆滞,再也说不了话。 他自然满足了少女的愿望,毕竟,她现在也是他的子民了。 她的心愿并不多,就是希望导致她落崖的两人不得善终。 这根本不算个事,他轻易就将那两人掳回了不归。 女孩用来进化他的子民。男孩也没有浪费,变作了供养子民的花肥。 可是这样还不够,他还有很多很多子民。 他们虽然还没有孵化,可是他知道,他们肯定希冀和他一样,览尽这缤纷人世的锦山秀水。 就这样,他利用人类的愚昧,许诺可以帮她们实现不可能实现的心愿,诳来诸多无知的少女。 初开始,那些女孩总会痛哭吵闹,他被烦的不行,就喂她们饮下圣花中的琼露。 那圣花采自他的本体,同他一起历尽千年沧桑。即便是里面的一滴琼露,也不是弱小的人类可以承受的。 果然,那些女孩一旦饮了琼露,就会变得很乖很听话,再也不会无休止的嚎啕大哭。 他沉溺在孵化子民的欢愉中,最让他痛快的,莫过于效仿人类操办子民的婚礼。 虽然人类的婚礼还要有什么观礼人,可他从不怕麻烦,总能趁着夜深人静将那些女孩的挚友给抬来。 至于他的新娘,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却有着小猫的利爪,完全不像以往那些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子,竟然有胆反抗。 头一次,他萌生了娶妻的念头。 是啊,孤单了那么久,他也想有个结发人朝夕相伴。虽然那个女孩容貌算不得出众,可她很特别,这就够了。 然而,他的婚礼并没有缱绻的浪漫,反而变成了冷血的嗜杀。 “考虑好了没要丹还是要命”蜃不耐烦地踢了下珙桐的脑袋,也踢散了他那纷飞的思绪。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洗心泉 “我、我吐。”眼中滚出两行清泪,珙桐无奈地吐出腹内的妖丹。 莹绿色的妖丹自珙桐口中冉冉升起,蛋黄般大小,幽幽的闪着绿光。 正啃食着珙桐脚根的玳瑁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它疾速向前爬行着,目标是珙桐刚吐出那颗散发着浓郁清香味的妖丹。 眨眼的功夫,玳瑁就爬到了离妖丹近在咫尺的地方,欢喜的小眼睛都瞪圆了。 它兴奋的伸长脖子,尖嘴咬向那抹盈绿。 眼看妖丹唾手可得,蜃轻松一脚踢来,将玳瑁给送到了墙角,“得寸进尺。” 将那枚妖丹捏于指间,蜃问向专心照料佳人的陆离,“主子,妖丹。” 陆离嫌弃的挥挥手,“捏碎了和水给那些女孩子服下,应该能弥补回失去的神智。” “那,屋外那些树妖”蜃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意图斩草除根。 陆离压根没将石屋外那些呆滞的小喽啰看在眼里,他语气里甚至有些许怜悯,“能修成人身的树妖并不多见,随他们去吧。即便耗费千年修得人身,又成得了什么气候。” 说完,陆离就一个公主抱将闻晓晓揽在胸前,大踏步朝石屋外走去。 心智被迷的闻晓晓此时十分安静,听话的倚在他的胸口,异常柔顺乖巧。 “主子你去哪儿”蜃有些不解,似乎女主子的心智还没恢复呢,这是要去哪儿啊 陆离答非所问的用下巴点了点一旁同样呆滞的柯可,“记得送这个女孩回家,剩下的,带离谷底即可。” “哦,”蜃下意识地应声,又觉得哪里不对,“不是,你抱着她去哪儿啊她还没吃下解药呢。” “洗心泉。”陆离头也不回,留给蜃一个坚定的背影,“记住,不管我是不是你的主人,她永远都是你的女主子。” 围在石屋门外的树妖们也不是完全的痴傻,至少,他们晓得那个抱着女人的高大男子绝对不能招惹。 不等陆离走到门口,他们就已经自发的让出一条道,面无表情的目送他离去。 陆离转眼就抱着佳人走得没了影,留下满腹牢骚的蜃。 “明明有解药不用,偏要去什么洗心池,真是有病”蜃小声的吐槽着,单手将妖丹捏碎,四处张望着寻觅水源。 等他刚将碎成糜粉的妖丹放进石屋一角的水缸内,屋外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震得石屋都跟着抖了三抖。 听到响声,原本围在屋外的人形树妖顿时朝同一个方向奔去,只剩下失去心智的女子们,仍是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蜃稍稍有些疑惑的朝巨响处扭了下头,可等他看到地上珙桐修成的肉身逐渐干瘪时,就顿时明白了过来。 千年修行一朝毁,刚才那声巨响,应该是珙桐的本体裂开了吧。对于这个愚蠢招惹到主子的树妖,他只能说多行不义必自毙。 “多谢大人援手相助,青女已然寻到了尚哥哥的气息。” 蜃闻声回头,见到的是先前那位藏身于琉璃珠的青女。 “你说什么”蜃转过身来,即刻抬头看向黑木案桌。果然看到不久前陆离坐过的桌子旁遗落了一枚琉璃珠。 : 第一百二十八章 诚信为本 青女盈盈一笑,“原来大人已经脱险了。请你转告大人,我已经找到了尚哥哥的骨骸。” 说完青女就朝门外走去,蜃有些疑惑地捡起墙角的玳瑁跟青女出了门。 青女很快走到了树妖们聚集的地方,那里有一棵大树,枝繁叶茂,树荫如盖。 这棵长势茂盛的树,此时却像被撕裂似的从中间裂成两半。 树心处,赫然有一具森然的枯骨,骷髅头上带着华丽的王冠。 青女凝哽着走向那具枯骨,“尚哥哥,我来了。” 蜃一时无语,这缕亡魂寻觅的竟然是具枯骨。 很显然,那具枯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葬进了这棵珙桐树内。 或许,就是他的亡魂滋养了这棵妖树,几番阴差阳错,才得以与青女相逢。只能说冥冥中,一切皆是注定。 他一个愣神的功夫,青女早已将树心内的枯骨抱了过来,对着他深深一拜,“劳烦你将我寄身的琉璃珠送还给大人,青女不胜感激” “你确定她有办法助你”对于现今闻晓晓那三脚猫的功夫,蜃并不觉得她会有什么好办法。 青女笃定浅笑,“当然,大人无所不能你只需将琉璃珠交还给她即可,多谢” 不管青女是不是盲目乐观,等她抱着枯骨重返琉璃珠后,蜃还是依言将那枚珠子收进了怀中。 被他拎在手中的玳瑁小声地开了腔,“说好了我找到地方就还我自由的。” 它的小眼睛里蓄满了算计的精光,就把它丢在这里就好了。那些树妖真是要了命的美味啊不吃光实在对不起造物主啊 蜃瞄了它一眼,轻松打碎了它的美梦,“关键是,这里真是你找到的吗” 玳瑁的心一下跌倒谷底,它有些气结的开口,“不是说好了的吗你怎么不诚信” 蜃难得的露出笑容,“你说错了,我最大的优点,就是诚信我可没说过要放你自由” 玳瑁顿时急了眼,张牙舞爪地试图跟蜃讲道理,“你这样做,你主子知道吗你这是在打他的脸” “呵呵,他忙着洗温泉呢,哪有空理这些甭这么多废话,走吧”蜃说走就走,临走时还不忘挟起一旁傻愣愣的柯可。主子说要送她回家,鬼知道她家在哪儿啊 玳瑁吓得猛哆嗦,“去,去哪儿”该不会想吞了它吧 “放心,你那么毒,我可吞不下。”蜃一眼看破玳瑁的想法,随意解释了两句,“这里这么多女子要灌药,岂能便宜了蛮蛮那个老匹夫自然是要有难同当的” 被蜃牢牢攥在手心的玳瑁感觉心在滴血,“骗子都是骗子说好的自由呢欺负弱势群体,要不要脸呜呜” 不消半日,矫健的蜃便拖来了满腹牢骚的蛮蛮。他俩边吐槽边将融合了妖丹的水灌进那些失去心智的女孩口中。 因为被困的女子忒多,直到他们将最后一位带离不归,也没有发现仅剩本体的珙桐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随着蜃和蛮蛮的离去,原先热闹的不归顿时变得静怡起来,只剩下满树招摇的红纱飘展在粉红的雾气中。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水中莲妖 巍峨陡峭的不咸山位于禹市约四百公里外的东海之滨,那里终年冰封,四季云雾缭绕。 此时,白雪皓皓的不咸山上,有两个黑点在缓缓移动。 自从到了山脚下,陆离便将闻晓晓抱在怀中,踏雪无痕的很快攀上了半山腰。 越往上走气温越低。原本稀稀拉拉的雪花此时已变成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洒下来,直往人脖颈里直钻。 陆离脱下制作精良的西装外套,仔细遮好闻晓晓的上半身,倍加呵护地将她搂在怀里,加快速度朝着某个方向奔去。 他要找的,是一处掩在半山腰的洞窟。他依稀记得,那山洞里面有一汪清泉。 没费多大功夫,他便找到了印象中的洞窟。 将怀中佳人轻轻放下,他拨开掩住洞口那些大雪覆盖下的枯枝荒草,一个狭窄的洞口露了出来。 确认污浊的空气流尽之后,陆离这才抱起闻晓晓走了进去。 山洞狭窄漫长,越往里走,山洞越宽阔,历尽沧桑的紫晶石将洞内照得亮如白昼。 走了约莫盏茶功夫,就听见淙淙的流水声从前方传来,紧接着就看到一汪椭圆形的天然温泉。 温泉周遭笼罩着极淡的袅袅白烟,恍若瑶池仙境一般。泉水却很是清澈,数条红色游鱼自在地在泉中追逐嬉戏。 陆离小心的用手测了一下水温,跟他记忆中的一样,这里的水是暖的。 确定了水温,陆离这才缓缓褪下闻晓晓的衣衫,轻柔的将她置放到泉水中。 她皮肤本就极好,闪着象牙般的光泽。此时那光洁的背靠在温润的泉壁上,更是说不出的魅惑风情。 而原本静止无波的泉水开始变得喧嚣起来,犹如沸腾般翻着水花。 “是你吗”娇弱无骨的女声突兀地在空旷的山洞内响起。 陆离下意识的看了闻晓晓一眼,只见她仍闭目半靠在泉壁上,压根没有醒来过的痕迹。 他这才有些失态,匆匆将西装外套遮住闻晓晓光洁的背部,厉声盯着温泉正中央,“出来” 哗啦啦的水声自温泉底部传来,陆离有些严肃地盯着水面,只见原本空无它物的泉水中竟然凭空冒出来一头柔顺的黑发。 是的,从水中冒出的,正是如假包换的黑发。 黑发越升越高,逐渐可以看清下面的眉毛,鼻梁和嘴巴。 那是个长相很是淑女的长发女子,除了过于苍白的唇色外,五官精致匀称的好似泥偶娃娃一样。 “知趣的,就快些退去,免得尸骨不存。”陆离并没有心情理这位突然从温泉内冒出的女子,他只关心闻晓晓何时能从昏睡中醒来。自从离开不归,她就一直这么昏睡不醒着。 他知道喝了珙桐妖丹勾兑过的水她就很快清醒,他只是不愿让她喝,太脏。 这洗心泉一如既往的幽静,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个小妖。 洞口杂乱的荒草很显然已将这里封禁了数百年,而此时从水中窜上来的,自然不会是正常的人类。 “是你吗”水中的女子固执的重复了句,有些不确定的说,“我知道,你定会回来寻我的,你舍不得我。” : 第一百三十章 泽芝 陆离觉得这个小妖有些聒噪,忍不住扭头奚落道,“可惜我并不是你要等的人。” 他说话的同时也终于看清了这抹幽魂的不妥之处,她虽然睁着眼睛,却并没有神采,目光毫无焦距的注视着他的方向,应该是瞎了的。 “你看不见”陆离下意识地问了声。 “唉”水中的小妖并没有再搭话,只轻轻嗟叹了声,慢慢沉入水中,直至清澈的泉水水将她的头顶淹没。 该死陆离狠狠的皱起眉头,伸长手臂将闻晓晓从水中捞出,同时警惕地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 闻晓晓的脚底堪堪离开泉水,一双过于莹白的手就跟着从水底伸出,毫无章法的乱挥着,寻找周遭一切可攀附之物。 陆离将昏睡中的闻晓晓小心地半靠在石壁旁,转身一脚踢向水中,“不自量力,起” 他的脚不过轻轻贴过水面,却似平地里生起龙卷风,将水中的那个小妖给踹到了岸上。 那小妖狼狈的躺倒在泉边,一声也不求饶,没有神采的眼睛圆睁着,满脸的心灰意冷。 “说吧,想怎么死”陆离语气轻轻柔柔,却说着最可怖的句子。 他如何也想不到,这汪清澈的温泉内竟然藏着个小妖怪。她是不舍得离开这汪清泉,还是被禁锢在此地的 那小妖似乎抱了必死的决心,一声不吭的静躺着,等待着被抹杀于这天地间。 “咳咳,”或许是因为浸了泉水的缘故,闻晓晓竟然虚弱的睁开了眼,没力气的轻咳着。 陆离被这声咳紧张地凑回到闻晓晓身旁,“醒了冷不冷饿不饿渴不渴困不困” 闻晓晓勉力看了他一眼,梦呓般开口,“谁啊好吵”说完,就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陆离这下更是没功夫理那小妖,他将闻晓晓抱在怀中,让她的额头紧靠着他的肩膀,希望她能睡得舒服些。 她的额头好冷陆离被突如其来的冰冷给惊到,瞬间攀上她的手臂,捉起她的双手,竟然是一样的彻骨冰寒。 几乎是下意识的,陆离迅速褪去身上的衬衫,将闻晓晓紧紧搂在怀中,希望用他的体温来温暖她。 “你一定很爱她。”那小妖突然开了口,话音里是满满的眼羡。 “闭嘴”陆离哪有心情听这小妖啰嗦,有些失控的吼了句。 这句吼声惊醒了闻晓晓,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犹如铅坠的眼皮,“奶奶,是要讲故事给我听吗晓晓好想听,晓晓已经很久没听奶奶讲故事了。” 陆离柔声哄着神智不是很清醒的佳人,“好好好,给你讲,给你讲。” 素来黑口冷面的陆离这边刚笑语盈盈,一转头就又是凶神恶煞。 他对着被他踹到岸上的小妖威胁道,“赶快讲若是说的好,我便帮你寻你等的那人。若是讲的不好,哼哼” 本一心求死的小妖闻言,脸上终于有了几丝生机,她幽幽淡淡的开口,“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陆离赞同的点了下头,完全忘了眼前的这个小妖是个瞎子的事实。 “我叫泽芝,是的,他一直这样叫我,因为他说我是他见过的最娇艳的蓝莲。”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同乘銮驾 “我喜欢他低沉的诵经声,喜欢他敲木鱼时奏出的悠远敲击声,就连他垂眸敛眉静思打坐的样子,我都喜欢的紧。” “没错,他是一个和尚,一个避世来此清修的和尚。他说,他叫慕尘。” “他是有大德的,至少,看到我从一朵蓝莲幻化成少女时,他都没有半丝讶异。” “他说,红尘孽障,人不如妖。我想,他肯定是像我欢喜他似得喜欢我的。” “我每日静静聆听他诵经,一有闲暇,就缠着他陪我在这清泉内嬉戏。我生于斯长于斯,觉得这里是最逍遥不过的所在。” “可是,痛快的日子总不能长久。一队持刀捉戈的兵丁闯进了这里,他们跪地齐诺,要慕尘统领他们复国。” “我听不懂复国是什么意思,可我分明看到慕尘眼中那一丝厌恶。我想,他是不喜欢复国的,那肯定是件很让他为难的事。” “慕尘将他们赶出洞外,一声不吭的坐在泉边,我知道,他不开心。” “然而那些可恶的兵丁却不肯离去,他们盘庚在洞外,不停的说着什么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话。” “慕尘并不理他们,只是脸色变得愈发苍白起来。我知道,他很难过。” “一天,两天,三天,那些兵丁们始终不肯离去。慕尘再没有心思陪我嬉戏,他闭目盘膝静坐,除了吐息有些缭乱而已。我知道,一场拉锯战开始了。” “可是,慕尘输了,他输给了外面那些固执叫嚣的兵丁们,再也打坐不进去。” “他长舒口气,嗟叹皆是天命。洞外的兵丁呼啦啦涌进跪倒一片,他们的脸上挂满了狂喜,似乎眼前的慕尘变作了他们心底最爱的黄金与美女。” “我只是个小小的莲妖,并不会什么高深的术数。许是长在洗心泉旁的缘故,我只会透视人心,仅此而已。” “慕尘被他们簇拥着离开,临走前,他深深回望我一眼,无声的唇语留下两个字,等我。” “他让我等他,我必然是要等的。闲暇无事的日子里,我便翻看他留下的佛经,或者敲几下那蠢笨的木鱼。” “那天,慕尘终于回来了。即便他已长出满头秀发,我也能一眼将他认出。我有些胆怯,生怕他会责怪我,只因我翻烂了他的经书,就连那木鱼,也早已被我敲破。” “慕尘一身明黄,他的眼神炯炯有神,再没有初相遇时的澄清。只是他的拥抱,还是一如往昔的温暖。” “他将我拥在胸前,说我还是一如十年前惠心纨质。呵,他难道忘了,我是妖啊之所以被人类摒弃,皆因为这不老的容颜。” “一夜温存,那是怎样的缠绵悱恻,道不尽的甜蜜甘醇。我用尽了力气,只为填补这些年的刻骨相思。 “天边刚露出鱼白色,他便匆匆起身。他说此去成王败寇便成定局,若然得胜,定接我同乘銮驾,共享荣华。” “我配合着巧笑顾盼,用最温婉的姿态与他道别。我知道,其实他自己都没有太大把握。此一去,或许就是永别。”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君临天下 “我的猜测是错的,在慕尘离去的第三十三个黄昏,他又回来了。只是这次,他是被抬回来的。” “原先将他从我身边带走的兵丁们又故技重施,他们跪倒在我脚下,让我救他,他们说我是妖,定是有办法的。他们的王没了眼睛,要如何称王” “我哪里有什么办法,我早说过的,我只会透视人心,其它的,我根本不懂。” “可我还是有办法救慕尘的,并不是因为那些兵丁们的跪拜祈求。他们满心想的,皆是荣华富贵,声色犬马。我救慕尘,只因为我爱他。” “我爱的从来都不是他的身份,我只爱他的人,不管他是和尚还是亲王,我都爱他。”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c “一阵短暂的刺痛后,我不支的倒在慕尘身侧。不过我是心安的,因为我知道,我的慕尘,很快就又可以看清这俗世凡尘了。” “我是被一阵爱恋的轻抚弄醒的,有一只厚重的手掌,正疼护万分的抚摸着我的脸颊。那手掌尽是纵横的伤疤与老茧,我知道,那是慕尘的手。” “我喜不自胜,拉住慕尘的手掌,我要告诉他,我竟然有了身孕。一个莲妖,竟然怀了人类的孩子。我想,这定是上苍被我们的深情打动,恩赐于我们的。” “可是,我还来不及多说,慕尘便甩开了我的手。是的,他狠狠的将我的手甩开,似乎我的手沾满了病菌,致命般可怖似得。” “他说,他从来都不爱我,我这只蠢笨的莲妖,怎么可能配得上他这人中之龙。” “他说,他很快就要君临天下,怎么可能再与我厮混一处。” “他说,我的眼睛,他收下了。虽然丑了点,总好过没有。” “他说,我真蠢,是又笨又丑的莲妖。” “他说了那么多,我却只记住了这一句。他说我的眼睛,他收下了。” “那就好,他肯收下就好。我抿唇偷笑起来,慕尘,我有一个小秘密,就不告诉你了。” “他肯定是好奇我怎么还笑得出来,狠狠将我扑倒在地,似惩罚般吻向我的唇。” “他的唇冰冷微颤,绵长决绝。我看不到慕尘脸上的表情,我只知道,有不明的液体落在了我的脸上。” “犹如窒息般的深吻终于结束,慕尘将我放到洗心泉内,他说,蠢莲妖,你真丑你还是不要出去吓人了,就躲在这池内吧” “悉悉索索的一阵异响后,慕尘同我告别,他再次奚落我,千万别出去吓人,再见,再也不见” “杂乱的脚步声朝山洞外走去,中间隐约夹杂着极力克制的低泣声。我知道,慕尘走了,这次,真的是再也不见” “山洞内重归死寂。我捂着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固执的轻笑。慕尘,你被我骗了,我有个秘密,永远也不会告诉你。” 那柔弱的莲妖说到这,手探向平坦的小腹,脸上凄苦一笑,继续开口道,“人与妖是不能相恋的,所以,我弄没了尚未出世的孩子。就算我再如何小心,我也终没有讲他带到这个世上。” “我现在只想知道,慕尘,他,过得好不好”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勿念勿怪 莲妖泽芝说完这些再也没有吭声,她的双眼虽然无神,却流露出淡淡的牵挂,丝毫没有半点幽怨。 将怀中的闻晓晓换了个舒服的睡姿,陆离一时有些犹豫。他要不要告诉眼前这个傻傻的莲妖,其实她口中的慕尘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只是她看不到而已。 斟酌了再三,他终是轻叹一声,“或许,你以为的并不是真相。” “那什么才是真相请你务必告诉我”泽芝犹如抓住救命稻草,急切的扭脸朝陆离这边看来,尽管她什么也看不到。 “他,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你相信么” “相信,我怎么会不信求你告诉我,他在哪儿在哪儿”泽芝慌乱的四处找寻,她的眼睛看不见,只能靠双手摸索。 她在泉边快速的用手搜寻着四周,很快,她便摸到了样东西,恍若被雷击般停了下来。 她的手微颤,仔细地摩挲着刚搜寻到的东西。那是一具灰白中泛着乌黑的骨架,保持着打坐的姿势。 泽芝的手慢慢向上探去,右手攀上那具骸骨的脸颊处,视若珍宝般轻柔摩挲;左脸则轻轻靠在枯骨的胸口处,聆听早已朽化的心跳。 她的语气里半是娇嗔半是抱怨,“等了你这么久,原来你一直都在。” 陆离将目光从他们身上抽离,专心的看着那具骨骸旁几行利刃留下的小字,他刚才就是从这简短的讯息里猜出那股骸骨的身份的。 那几行字迹很是潦草,似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写就的。 那上面写着“意冷出世,无奈入世。孽障红尘,唯妻泽芝。露往霜来,勿念勿怪勿念勿怪” 幻化成人形的莲妖此时半靠在早已坐化的枯骨旁,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无神的眼眶内滚落,打湿了她脸旁的白骨。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肯定是舍不得我的。我竟然都不知道,他是何时回来的。我竟然不知道”泽芝喃喃自语,嘴里颠三倒四的低呓着。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嘴唇微颤着吻向早已化作枯骨的慕尘,“慕尘,知道吗我差点就将我们的骨肉带到了这个世上。可是,只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我还是弄丢了他,你不会怪我吧” “我知道你不会怪我的,你怎么舍得怪我没关系,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再也没有那些吵嚷的兵丁,他们再也不会来跟我抢你了你是我的,是我的” 陆离看着眼前几近疯魔的泽芝,有些怜悯的摇了摇头。 这个蠢笨的莲妖,难道她从来都不知道,妖血对于人类而言,是致命的毒药么 她挖给慕尘的,并不是能带给他光明的双眸,而是能夺走他性命的毒素 如今看来,那个叫慕尘的,他从黑暗中醒来就明白了生命走到了尽头,所以才会在这个单纯到愚笨的莲妖面前演了这样一场戏。 他故作决绝的离开,大概是怕那个傻莲妖得知他不在人世的消息,会无法生存下去吧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寸丝未着 而慕尘临死前的留言,又是带着怎样的不舍。 那反复叮咛的勿念勿怪,是满满的不甘心。不甘心生不逢时,不甘心违心入世,不甘心就此诀别。 随便怜悯了下眼前这悲剧的一对,陆离又将注意力放在闻晓晓身上。他的手探向她的额头,还好,终于没有那么冰冷了。 并不是他铁石心肠,而是世界这么大,生死别离的悲剧多了去了,他实在是没有那个时间去挨个嗟叹一番。这都是命啊 看着洗心泉内重归清澈的泉水,陆离此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拥着闻晓晓一同下去泡一会儿。 他敢用他的颜值保证,他绝不是见色起意,而是完完全全为了闻晓晓的安全。 水那么深,一个不小心被呛到可如何是好 念头刚从脑海中闪过,他便果断的拥着闻晓晓跳进了洗心泉内,四溅的水花扬洒到泉边,甚至泼溅到泽芝的身上。 一入水,陆离便有些后悔,他似乎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暖暖的泉水涌来,将他和闻晓晓环得更紧密。 原先他为了温暖佳人而赤果的胸膛随着和她丝绸般顺滑背部的厮磨,温度变得越来越高,而他那神秘的骄傲也跟着高昂起来,诉说着蚀骨的渴求。 闻晓晓从昏昏沉沉中睁开眼,她的背被硬物顶得十分不舒服,让她再也无法安稳的睡去。 她晕晕乎乎地用手去推那作祟的硬物,却意外攥到根棍子。什么东西 攥着那根棍子,她疑惑地回头,想看清它的庐山真面目,却意外看到了一张堪比包大人的黑脸。 陆离黑口黑面的跟一脸蒙圈的闻晓晓对视,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女人,有胆再摸几遍” 饶是闻晓晓再白目,也晓得方才自己摸到了什么。她心中暗暗叫苦,亲娘的她上辈子肯定是个丧尽天良的祸害,这辈子才会如此被别人祸祸 “呵呵,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露出自认最甜美的笑容,闻晓晓装傻充愣,意图蒙混过关。 陆离岂会如此好对付,他嘴角略挑,说出的话险些噎死闻晓晓,“是么若是你还不舍得松开,我并不介意好好和你深入浅出一番。” 听听,听听,这么污的话竟然出自一介堂堂大总裁口中。可想而知,平时的他有多么的猥琐和不堪 心底嘲讽归嘲讽,相当识时务的闻晓晓仍是飞速松开了自己那摸到羞羞的手。 苍天呐大地啊她用她的美貌担保,她真的不是故意去抓自家总裁的小鸟的 好吧,虽然她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可他那单手握不住的宽度,应该不能叫小鸟吧 小脸涨得通红,闻晓晓故作镇静地吹着口哨,希望藉此掩饰这尴尬的场面,完全没意思到此时的自己是光着的。 直到一缕清风袭来,冻得她打了个喷嚏,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处境。 “啊”低头看清自己寸丝未着的立在水中,她惊得尖叫一声。慌得不知道要遮哪里好,肩头胸脯还是该遮住自己的脸 : 第一百三十五章 狗公腰 急中生智,她索性半蹲在泉水里,仅仅露出肩头,白皙的柔荑快速蒙住陆离的眼睛,“色狼不许看” “没有,没有。”陆离连声跟着辩解,哼哼,就算他早已看的一清二楚,打死也不能承认哒 而他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被那只覆在他眼帘上的素手轻松撩拨起。 他承认他输了,在眼前这个小女子面前,他总能轻而易举地丢盔卸甲。 闻晓晓的记忆仍停留在被珙桐灌下金圣花露那一刻,脑海中隐约有些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却看不真切。 似乎,她是被人救了出来。那个人拥着她走了好远好远,他的怀抱是如此温暖,令她安逸的睁不开眼睛。 只是,她是怎么跑到这泉水中来的呢温润的泉水环绕在她四周,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 等等,千万不要告诉她,她是被陆离给带来这里的。那她的衣服,也是被他褪去的 她越想后背越是发凉,也来不及害羞,干脆挑明了问道,“是不是你,脱了我的衣衫” 蒙住眼帘的素手撤下,陆离微微有些遗憾,那熟悉的馨香,是他牵挂已久的味道。怎么就不能多蒙一会儿呢 可看着对面嘟着嘴有些气恼的佳人,他觉得整个山洞都明亮了起来。忍不住笑出来声来,“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一转眼,就跑到这里来了呢” 是咩闻晓晓总觉得陆离笑得有些古怪,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她纠结了下,觉得不应先入为主,恶意地去揣测别人。 毕竟,他最多也就是个多金的高富帅总裁而已,这些妖邪之事,他肯定是想不明白的。 眼下,必须先弄清眼前的情况才是上策。闻晓晓将手掩在胸口,尽量地半蹲在水里,“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个青衣服的珙桐呢” 陆离尽量分散自己那点小心思,这才稍减了想变身为狼的冲动。务必徐徐图之,千万不可鲁莽久等来的果实最甘甜嘿嘿 “喂问你呢傻笑什么呢”闻晓晓很是不明白,莫名被掳到这里,难道不应该惶恐不安吗可对面那位大哥露出的迷之微笑是几个意思 “哦,”不良的念头被打断,陆离清了清嗓子,故作认真思考的模样,他微微前倾,靠近闻晓晓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切闻晓晓丢给他一个大白眼就知道她所料不差,眼前的人是谁那可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总裁大人会懂才怪她还是靠自己吧 刚想站起身,才想起水中的自己寸丝未着,她有些扭捏地开口,“呃,你可不可以帮我找些衣服过来拜托。” “好啊”陆离爽朗的从水中站起身。 他的身材完美到爆,挺拔的脊背上满是腱子肉,两条人鱼线似乎比之前愈发明显,而宽窄适中的腰身已然变成了狗公腰。 透过指缝,闻晓晓似乎听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亲娘的,为什么上次自己丝毫没有意识,真的是亏大发了 : 第一百三十六章 赶快离开 她的视线慢慢往下,顺着人鱼线看到羞人的耻骨。呃,会不会太色女了点万一看到了不该看的,他会不会让她负责 还是算了,不要看了,会长针眼的。 然而她这个想法刚跳出一秒就很快被自己否决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自然可以放心大胆的欣赏美对,纯欣赏 于是,她又大胆的将手指裂开缝隙,准备好好的欣赏眼前这活体美色。她就是纯欣赏而已,真没有其它的念头,真的 可是,看完她就后悔了刚才她捂什么眼睛人家分明穿着长裤的呀现在连衬衣都套上了呜呜,刚才干嘛要傻傻的纠结来纠结去的 此时的陆离已然穿上了弃在洗心泉旁的衬衣,他随意拨弄了下湿漉漉的头发,将叠放在一起的衣裙给递给闻晓晓,“给” 接过自己的衣裙,闻晓晓顿时苦恼起来,难不成她要当众表演穿衣秀 “你,你出去”指着一旁抱臂看好戏的陆离,她一时有些啃啃巴巴的说道。 陆离斜睨了眼一旁的莲妖泽芝,发现她早已搂着骸骨痛哭到昏厥。寻思一时半会儿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就点头走出了山洞。 目送陆离离开,闻晓晓这才迅速上了岸,七手八脚穿好衣裙,想起陆离临走前斜睨的那一眼,也跟着扭头去看。 “呀”这么一看,她忍不住轻呼出声。 什么时候这山洞里竟然还有个女子她旁边的那具骨骸又是怎么回事看那具骨骸通体泛着黑色,应是中毒所致,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陆离在洞口徘徊,听到了闻晓晓发出的小小惊呼声,立马跑了进来,“怎么了怎么了” 他仔细地将闻晓晓打量个遍,这才放下心来,“怎么回事大惊小怪的” 闻晓晓指着一旁的泽芝和那具泛黑的骨骸,不确定的问,“你看不看得到他们” 废话陆离却突然生起了捉弄的心思,他做出茫然四顾的样子,“什么呀看到什么” 不应该啊,就算看不到那个妖异的女子,那具枯骨他总应该看到的啊而且,刚才他临走前,明明看向的就是他们所在的方向啊 闻晓晓之所以觉得泽芝有些妖异,是因为她周身散发着靛蓝的微光,那是普通人身上绝不会有的。 而且,她如此深情地半靠着一具陈年骨骸,却没有将它压垮,足见她轻若无骨的重量。这也绝不是普通人会有的体质。 虽然莫名其妙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山洞,闻晓晓还是替啥都看不到的普通人捏了一把汗。 当然,这个普通人自然指的是她的总裁老板。 “这样,我们应该是被掳来的,这里太危险了,应该赶快离开。”说完,闻晓晓就催促着陆离快走。“快走” “哦哦,”做戏做全套的陆离听话的朝洞外走去,还没走两步,见闻晓晓并没有跟上来,扭头问道,“你怎么不走” 此时的闻晓晓正站在泽芝的身旁,她也看到了慕尘刻在地上的字,正弯腰仔细研究着,潦草的字迹,害她费了老大劲才看明白。 : 第一百三十七章 神秘消失 她的思绪被陆离的话给打断,不耐烦的挥手道,“你先出去,我马上就来。” 早知道刚才也不装作看不见了,如今陆离只得继续演下去,“好,我在外面等你。” 闻晓晓嫌他吵,再次挥手驱赶,“走吧走吧” 应该是他俩的声音有些吵闹,惊醒了痛哭昏厥的泽芝。 泽芝幽幽转醒,看到一个瘦弱的小女孩站在自己面前,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你醒了” “啊”闻晓晓有些呆愣,什么叫你醒了可她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只能从眼前这妖异的女子口中套话。 “嗯嗯,”应付的嗯了两声,她露出自认最和善的笑容,开始向泽芝打探来,“珙桐去了哪儿还有,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新娘子和一条像狐狸的白狗” 泽芝不明白的摇头,自慕尘离去的这些年,他们是首次闯入这里的人。而且,这个女孩好生奇怪,明明已经在洗心泉泡过了的,怎么看起来还是有些痴痴傻傻呢 “那些穿青衣的人呢你有没见过他们脸上没有表情也听不到声音。”闻晓晓不放弃地继续耐心问着。 泽芝继续摇头,看来洗心泉似乎出了问题,因为,它并没有将这个小姑娘给治好。 “好吧,我换个方式。你们是怎么到这儿来得”闻晓晓脑袋瓜转得很快,改变了问问题的方式。 泽芝好不容易平复下的心绪被闻晓晓的问话给勾了起来,耸肩抽泣起来,哪里还顾得上回答。 闻晓晓如何也想不到,就这么简单的一句问话,竟然就把对面柔若的女子给惹哭了。她一时有些尴尬的呆站着,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泽芝的哭声断断续续传到了站在洞口的陆离耳中,他终究是不放心,怕徒生什么事端,就又走了进来。 一进来,他就看到闻晓晓呆愣地站在莲妖面前,一脸的手足无措。 他暗自摇头,真够笨的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她一准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把人家给惹哭了,估计到现在她自个儿都还没察觉出来。 “喂走不走”既然都说看不到泽芝他们了,陆离也只好继续唬弄下去。 “哦,”闻晓晓闻声回头,“好” 可是她终究放心不下,虽然眼前的女子那周身靛蓝的光表明她绝非常人。可看她娇娇弱弱的样子,将她丢在这里,跟一具枯骨在一起,她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不妥。 也不知道珙桐使得是什么阴谋,万一等下杀将回来,那这女子不就惨了 “等等,我们带着她一起走”闻晓晓说完,就转身指着泽芝给陆离看。 只是,方才还待在这里的泽芝突然没了踪影,就连那具泛黑的枯骨,也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将背在身后的右手垂下,陆离的脸上堆满了夸张的讶异,“早说了这里除了我们就没有旁人了,你怎么就是不相信” “是吗”闻晓晓震惊地合不上嘴。刚才,这里明明有个女子和一具枯骨的,她还看到了她身上那微弱的蓝光,怎么一转眼,就全不见了 : 第一百三十八章 新晋暴发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刚才还跟她说话来着。”闻晓晓一边说,一边用目光四处搜寻着。 无论如何,她也不敢相信,就那么一转身的功夫,那女子和枯骨就神秘消失了 见她非要追根究底,陆离坏笑着泼她凉水,“肯定是你整天神神叨叨的,又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吧” 闻晓晓将山洞内仔细看了个遍,也没发现刚才的女子和枯骨,有些丧气地垂下头,实在是太古怪了 难道,她遇到了时空错乱看到的是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一幕怪不得她老觉得那姑娘有些答非所问呢 她记得奶奶曾经说过,人间有道穿界门,是连接不同时空的入口。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和位置,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出现,也不知道它会出现在哪里,因为见过的人皆被送往了另一个世界。 小的时候她一直很害怕,怕那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会将她拉进门内。可是奶奶又说,穿界门是不会对良善的小姑娘下手的。它带走的,是那些不肯安宁的灵魂。 眼下,也只有这种情况,才能解释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我说,你到底在找什么呢”陆离看着闻晓晓的目光从疑惑到释然再到怀念,忍不住出声问道。 还来不及多回忆奶奶的音容相貌,闻晓晓就被陆离的问话拉回了现实。算了,就不跟他讲这些了,反正他也不懂自己如此貌美心善,实在忍不住要给自己点个赞 偷偷在心里给自己点了赞,闻晓晓的嘴角跟着弯成了令人迷醉的弧度。“没什么,我们走吧” 她一贯神经比较大条,早已将为何会和陆离一同出现在山洞内的疑惑抛得干干净净。 通往洞外的小路不是很长,却很是璀璨。形态各异的紫晶石将不规则的洞内映衬的如童话般梦幻。 看着头顶满布的紫晶石,闻晓晓忍不住踮脚用手去抠,“不知道这个能不能换钱要是能的话,那我可就发了哈哈” 陆离的嘴角略微有些抽搐,这丫头爱财他是晓得的,他只是没想到她见钱眼开到如此地步。真的是,好可爱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闻晓晓总算硬生生从洞顶扣下一小块紫晶石来。 她将这块小小的碎石用衣服随意蹭了蹭,见它的紫光更加明亮,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这下真的捡到宝贝了哈哈,我宣布,这个山洞以后就归我所有了就叫,叫什么呢”她略微一沉思,豁然开朗道,“就叫晓晓山洞” 一旁的陆离完全无法理解她的兴奋,只是宠溺地看着她又笑又跳地庆贺新起的洞名。嗯,这个洞名,他觉得还不错 对起名毫无讲究的闻晓晓志得意满地迈起了小方步,攥着手中的碎晶朝山洞口走去。 边走边计算着这满洞顶的紫晶石能换多少钱,是要存起来,还是存起来,还是存起来呢 陆离则始终静默地跟在她身后,全程噙着笑,溺宠地看着前方美得就差舞起来的新晋暴发户。 : 第一百三十九章 雪山铃声 “阿嚏”还没走到洞口,一股冷气就由洞外席卷而来,入骨的寒意冻得闻晓晓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看着胳膊上迅速窜起的鸡皮疙瘩,闻晓晓很是困惑,明明是夏天,哪来的冷气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o*m 很快,她的疑惑就被解开了,只因她已看到洞口外的景色。 只见洞外异常开阔,白茫茫一片大地,像蒙上了厚重的棉被。远处重重叠叠山峰上的皑皑白雪,犹如大海卷起的滔天巨浪。 有没有搞错这是什么地方竟然有积雪她在禹市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这附近有什么积雪的地方啊难道,她们竟然被珙桐带到了常年积雪的地方不成 “这是长白山或者是玉龙雪山还是九寨沟”闻晓晓下意识的就想起了这几座常年积雪的山峦,扭头问向一旁的陆离。 陆离哪里肯讲,他故作烦闷的说:“莫名其妙就到了这里,谁又知道这是哪儿” 闻晓晓宽慰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还好啦,这种经历可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 “那我岂不是该以此为荣”陆离真是服了她了,有这么安慰人的吗 闻晓晓乐得眉眼弯弯,“没错快走吧,我还要找柯可呢希望珙桐并没有为难她” 说完,她就踏进了茫茫雪海里,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着,希望能快点发现些什么线索。 陆离趁她不注意捏了个手势,收去了方才施在泽芝身上,将她和那具枯骨隐匿起来的障眼法。 “快点呀我们赶快走出这里,这实在是太冷了”文小小抱着肩膀回头催促陆离。冰天雪地的,简直要冻死个人 还没等陆离想好要如何安置泽芝,原本放晴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夹杂着冰粒,被风裹着朝脸上袭来。眼前,灰蒙蒙湿漉漉一片,根本看不到前方的路。 身材娇小的闻晓晓,自然斗不过如此恶劣的天气。 她跑跳着重回到山洞洞口,有些抱怨的说,“好好的天,怎么说下雪就下起来了” 陆离眼见天气突变,又暗自将洞内的泽芝和那具枯骨隐匿起来,面上却不露破绽地跟着抱怨,“是啊,怎么说下就下了呢” 闻晓晓并没有朝洞内走去,她站在洞口,归心似箭地看着外面雪花纷飞,暗暗期盼能早点儿雪住风晴。 “丁零,丁零。”细碎的宫铃声被狂风卷入了洞口,听得两人有默契地对视一眼,哪里来的铃声 闻晓晓掂着脚好奇的看着洞外,想弄清楚这铃铛声是从哪里来的。 洞外雪花漫天飞舞,到处都是刺目的白,哪里还分得清天和地的界限。 闻晓晓瞅得眼睛酸痛,才勉强看到肆虐的风雪中,有一道模糊的黑影,正缓缓朝山洞走来。 这么大的雪,会是谁难道是珙桐闻晓晓有些紧张的捏起雷咒,单等着珙桐现身,给他迎面一击 黑影越来越近,闻晓晓的心怦怦猛跳。她的手隐隐沁出汗水,捏着雷咒专注的看着洞外。 : 第一百四十章 雪崩 终于,离的近了。 那道黑影的相貌完全显露出来,并不是穿青衣的珙桐,而是位白衣白纱的女子。 她周身雪白如莹,除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就连嘴唇的颜色,都略略带着苍白。 白衣女子身材修长纤细,瘦得几乎被风吹走。这么冷的天,她穿着单薄的长裙,长长的盖住了脚。可她仍是摇曳生姿地走在猎猎寒风中,犹如雪中精灵。 见来人并不是自己所担心的珙桐,闻晓晓这才放心地轻舒口气,将捏好的雷咒给撤了。 “好大的风雪,快进来避一避。”见白衣女子穿得比自己还要单薄,闻晓晓热情地打着招呼。 白衣女子感激的看了闻晓晓一眼,快步进了山洞,不等站定,就开口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孩子” 闻晓晓都来不及同白衣女子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就被这话给惊得忘了初衷,“孩子你的孩子不见了多大在哪里丢的这么大的雪,这可怎么行” 看着闻晓晓甩出一连串问题,陆离在她身后无奈地摇头,她这个爱管闲事的坏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呢就不能长点心嘛冰天雪地的有哪个不靠谱的父母会带孩子出来。 他警告的瞪视了刚走进山洞的白衣女子一眼,千万别跟我耍花招 白衣女子自然看到了陆离眼中满满的威胁,可她却视而不见,甚至开始掉起眼泪来,“呜呜,我的囡囡啊,你去了哪儿啊呜呜,囡囡啊,你在哪儿啊” 闻晓晓生平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当着她的面掉眼泪。她的蠢萌属性一碰到这些眼泪,立马升华到行动上。 只见她也不仔细问清楚,拉起白衣女子的手就扎进暴风雪中,“我们必须快点去找才行耽误久了孩子会有危险的” 被她扯进风雪中的白衣女子如愿的嘴角略弯,亦步亦趋地跟着闻晓晓出了山洞。 陆离一个箭步紧紧跟上,却只来得及拽住白衣女子的手臂。 好冰他被冻得甩开了手,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她俩就这么消失在他眼前。 山洞外的风更大了,铺天盖地的雪花被卷得狂舞,渐渐扭成了像巨人拳头般的形状,似乎有了意识般朝陆离袭来。 陆离侧身一闪,轻松躲过了迎面而至的积雪那重重一击。 可是,他却忽略了身后的山洞。 巨大的冲击力将刚被命名的山洞给轰得垮塌下来,被轰碎的山石纷纷坠落,将原先的洞口给掩埋了起来。 只是可怜了洞里那只莲妖,还有那具枯骨。陆离心里嗟叹了下泽芝的处境。算了,这就是所谓的机缘造化吧希望她能顺利逃出生天。 一击不中,空中的雪花又扭成一条水缸粗细的白色巨蟒,疾速朝陆离兜头罩面的咬来。 陆离一个跳跃躲过了突袭,却感觉到脚下的雪地在轻微颤抖,一种如汽车引擎轰鸣的声音从半空中的某个地方越来越响地传来。 他立马意识到,和这些白雪化成怪物的缠斗,引起了雪崩。 不等他想出对策,一座几乎遮天蔽的巨型雪块发出雷鸣般的响声朝他站立的地方飞速扑来。 令人窒息的暴雪块倾泻而下,狂暴的雪崩很快将缠斗不休的陆离和雪怪给盖在了下面。 : 第一百四十一章 请你自重些 此时的闻晓晓,正拉着白衣女子走在漫天的大雪中。纷飞的雪花渐渐变得零落,飘飘悠悠的从空中落下来。 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闻晓晓一边扯着白衣女子一边稍稍抱怨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带孩子来山上呢也太不小心了” 不知是着急还是歉疚,她身后的白衣女子并没有出声。 闻晓晓有些奇怪的回过头,却发现身后拉着的竟然不是白衣女子,而是神情有些轻浮的陆离。 怎么回事她刚才竟拉措了人不成 闻晓晓慌忙丢开扯着陆离手腕的手,径自问道:“刚才那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呢我明明拉得是她,怎么变成了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呢”陆离呵呵一笑,脸上挂着几分轻浮。 她觉得他有些古怪,可具体哪里古怪又说不出来。眼下她也没有时间仔细揣摩这些,就催促陆离回去,“咱们回去看看,她找不到孩子,一准急坏了。” 陆离笑得更是轻浮,步步朝闻晓晓靠近,答非所问地说:“管她干嘛天这么冷,咱们来乐呵乐呵” 说完,他夸张的用舌尖缓慢扫了下自己的嘴唇。右手摸到脖颈,自上而下开始解自己衬衫上的纽扣。 闻晓晓整个人都傻掉了,刚才他还好好的,这是抽的什么风 陆离很快就解开了自己的衬衣,露出略有些犷悍的胸膛,惑人的肌肉线条勾勒出他苍劲的腰身,很是养眼。 闻晓晓实在是无语至极,天寒地冻的,她恨不得披张棉被裹在身上。对面这位爷,却光着膀子耍起了脱衣舞,发的什么邪 她承认,她和他是有过不清不楚的一夜,甚至不久前还坦诚相见过。可这并不代表,她愿意将这种暧昧发展下去啊 “请你自重些”闻晓晓不客气地说。 陆离的手摸上自己的腰身,自下而上的摩挲上自己的胸膛,媚眼如丝的冲她挑眉,“什么是自重你给我讲讲,人家要听” 看着对面这个变身为妖孽的男子,闻晓晓一阵恶寒,莫不是被上身了吧 看闻晓晓不搭话,陆离欺身贴近,刚毅性感的唇靠近她的耳垂,轻轻吹气,“来,咱们来乐呵。” 说完,他就用手指挑起闻晓晓的下巴,低头朝她那柔软的唇瓣压去。 “这滋味,如何”闻晓晓仰着下巴问道,脸上是得逞的轻笑。 此时陆离的唇离闻晓晓只有两指宽的距离,却再也靠近不了那惑人的红唇。 他微闭着眼睛,满含期待的脸上糅杂着痛苦的神色,整张脸都不复往日的俊朗,变得扭曲起来。 闻晓晓往后跳了半步,脱离了他的桎梏,“怎么样滋味如何” 陆离僵在原地,俊逸的脸越来越扭曲,逐渐分崩离析,一片片龟裂起来。原因无它,只因他的腰窝处被捅进了一把类似匕首的小刀。 那把小刀薄如纸刃,粗制滥造,却轻易捅进了陆离劲瘦的腰身。 其实,它就是把纸做的匕首,是闻晓晓匆匆背在身后叠成的。 : 第一百四十二章 那个东西又来了 从陆离一开口,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虽说她对陆离的人品知之甚少,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就是笃定,那轻浮的表情,是绝不可能从他脸上出现的 她敢肯定,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陆离 刚才她爱心泛滥,记挂着风雪中的孩子,担心年弱的他会被肆虐的狂风吞噬,轻易就信了白衣女子的话。 现在想来,这么大的雪天,谁会带孩子出门就算出门,总要穿双鞋吧 她就说老觉得那里不对,直到雪住风停她才琢磨出来,刚才那女子走来山洞的时候,雪地上根本就没有脚印 没有脚印的,自然不是人类。它凭空出现在她们面前,诱使她们走进狂暴的风雪中,自然也不会是什么信男善女 所以闻晓晓这才暗地里留了个心眼,早在这个冒牌的陆离靠近时,就将手背在身后,飞快地叠了个纸刀。 这纸刀看似薄弱,却加持了诛邪真言,能诛邪灭妖。 当然,再加持过真言的纸刀,也只是纸刀而已,对于人类自然是无害的。 其实,如果不是她水平有限,她是想折一把像关二爷那样的长刀的,而不是这么弱的匕首。 不过好在小匕首起了大作用,一举便刺中了假冒陆离的妖邪。 那妖邪被纸刀刺中的伤痕犹如黑洞般渐渐扩大,将它整个腰身几乎扭成了麻花。 它脸上龟裂的痕迹越来越明显,迅速扩散到整个身体,像被敲碎的玻璃一样,砰的四溅开来,掉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很快没了踪影。 闻晓晓没想到这妖邪如此不堪一击,心里不由有些小得意。 然而她的嘴角还没完全舒展开,就有双手猛地从雪地里蹿出,攥住了她的脚踝。 冰冷刺骨的手冻得闻晓晓心里一惊,她下意识地低头去看,在她的脚踝处,有双乌黑干枯的手,正死死的扣在那里。 那双手似乎被火焚过似得,黑炭般刺眼,扭曲狰狞的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之爪。 它唤醒了闻晓晓刻意藏起的记忆,一股巨寒从她脚心涌上四肢百骸,比这烈烈的寒风还要刺骨锥心。 闻晓晓用力挣了两下,没有挣脱开枯手的桎梏,那枯手反而加大了力度,发了狠地想将她给拽到雪地下面去。 手中捏起雷咒,闻晓晓也发了狠地朝攥住她脚踝的枯手打下去。 她不是害怕,而是极度厌恶,厌恶这种东西的又一次出现 估计是她发了狠的缘故,这次的雷咒很是管用,不像往日那么弱势,雷霆过境般斩断了那双恶心地枯手。 雪地下传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哀嚎,声音越来越远,那妖邪应该是被打伤跑走了。 那截断掉的枯手干瘪地掉在雪地上,很快化成了一滩黑水。 闻晓晓朝后退了两步,脱力般跌坐在雪地上。那东西,又出来了这次,她又会失去谁她还有谁可以失去 看着那滩令人作呕的黑水,一股冲口而出的作呕感窜上闻晓晓的喉头。 她努力压下心中的反胃,抱着肩膀蜷缩在雪地里。奶奶,那个东西,又来了 : 第一百四十三章 血红的眼睛 闻晓晓孤零零地坐在空旷冰寒的雪地里,无边的寂寥铺天盖地向她袭来。 活着,究竟为了什么穷其一生,争名逐利;蝇营狗苟,驱去复返。 来吧,摒弃人世间的肮脏,归入到这圣洁的大地让皓皓白雪洗涤你的污垢,净化你的灵魂 是谁是谁在她耳畔低语闻晓晓觉得她的眼皮好沉,她的肩膀好重。她好想就这么躺下,做一场长长的美梦。 来吧,来我的怀抱,我是上苍的宠儿,是大地的精灵来我的怀抱,让我拥吻你不堪的灵魂,好好做一场美梦 好,做场美梦闻晓晓跟随着不知名的声音点头,那声音魅惑致命,有种让人不得不就范的魔力。就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她无力地躺倒在雪地上,丝毫不顾及周遭堆积的厚雪。 簌簌的雪花又起,纷纷扬扬落下,眼看就要将她淹没。 擎天彻地的巨响从远方传来,震得大地都跟着颤抖,也将闻晓晓从浑浑噩噩中震醒。 絮絮的雪花扬扬洒洒兜下,压得闻晓晓连眼睛都睁不开。 她想从雪地里爬起来,却发现浑身没有一丁点力气,甚至连勾手指都做不到。 她拼尽了全力,仍是没办法移动丝毫。 耳边又响起那蛊惑人心的低呓,来吧来我怀里世间繁琐,丑陋污浊来来这茫茫旷野,远离卑陋龌龊 闻晓晓心中冷笑,哼哼,世间繁琐哈哈,丑陋污浊端看你有着怎样的心境 你若心中阳光,自然处处灿烂地狱亦是天堂 你若内心污浊,哪里又有乐土处处皆是炼狱 找这么多借口,弄这么多托词,不就是为了惑人心智,好拉着那些蛊惑回来的灵魂下地狱么难道地狱就是乐土么 她心里愈发清明起来,渐渐觉得身体里有了丝力气,虽然还抬不起手臂,至少能转动眼珠。 这时她才看到,自己的身侧跪着个人。 那人长发莹白似雪,低着头轻声低呓着。 她的长发披散着垂下,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她的面容,只知道是个女人。 那白发女子声音梦呓般迷人温顺,说出的话却满是蛊惑。她一直喃喃地重复着,来吧来我怀里来吧 闻晓晓的身体仍是动弹不得,她只得艰难地转动眼珠,希望看清长发女子的面容,看她和方才找孩子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白发女子似乎感受到了闻晓晓的注视,她猛地抬起了头,朝闻晓晓脸上看了过来。 这一眼,吓得闻晓晓的心都跟着加速蹦了几下。 她果然没看错,这个女子和方才找孩子的女人很像。 她们都长着深邃的五官,身材纤细单薄。就是头发颜色有点不同,一个是黑发,一个是白发。 若非要说还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眼睛刚才找孩子的黑发女子的眼睛是黑色的,而跪在她耳旁的这位,则是红眼白发 是的,这个长了一头白发的女人,有着一双血红的眼睛。那眼睛殷红胜血,衬得她的脸色愈加苍白。 : 第一百四十四章 怪异的摇篮曲 红眼睛的白发女子自然注意到闻晓晓的神智已经清醒,她桀桀地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有些参差不齐的牙齿,“都怪那个废物竟然把你给吵醒了要知道,迷失的灵魂的滋味才最可口” 说完,她嘴里伸出条像蜥蜴似得长舌,飞快舔了下自己的嘴唇,眼中露出贪婪的光,“别怕,我给你唱首歌乖” 怪异的歌声在雪地里荡开,将刚升起的冽风都给压了下去。 “零零落,落零零, 听我唱首零落歌, 昨日看见蜂潜水, 今日看见鱼爬坡, 一窝蝌蚪长街走, 两排兔子过黄河, 河里有棵香蕉树, 树上有个喜鹊窝, 窝里有个大田螺, 一个田螺八斤半, 割出肉来九斤多, 洗干净,煮下锅, 隔壁有个矮长婆, 拿起筲箕舀汤喝。” 一首古怪的歌谣唱完,红眼睛的白发女子眼中似乎蒙上了一层水汽。她摇头晃脑的看着僵在地上的闻晓晓,咧嘴问道,“好不好听” 闻晓晓听完这首没头没脑的童谣,心里更是着急起来。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路雪妖山怪还是游魂 而刚才的那声巨响,不会是陆离出了什么意外吧他就算有丰厚的身家,也只是个平凡人而已。若真的碰到妖怪,恐怕只有被啃的份。 天呐她要怎么办怎么办 闻晓晓心里十分焦急,眼神自然变得焦灼起来。她心里嘶吼若狂,手啊手你快点动起来,动啊 原本等着赞许的白发女子自然看出了闻晓晓的焦躁,她脸色变得铁青,“怎么不好听我唱给囡囡的摇篮曲,你竟然嫌弃” 闻晓晓眼神闪烁,眼前这个女子肯定就是刚才找孩子的白衣女人。她言语痴癫若疯,谁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疯狂的举动 很快,闻晓晓的担心就变成了现实 已变成满头白发的女子眼神凶戾起来,血眸里蓄满了残忍。 她咯咯傻笑起来,“哈哈哈哈,没关系,等我的囡囡回来,我让他从脚趾一点一点的吃掉你充满恐惧的灵魂比那些迷失的灵魂更可口呢” 闻晓晓急得额头直冒火,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任凭她如何努力,都挪动不了丝毫。她知道,她刚才肯定是无意间着了道,却找不到破解之法。 “囡囡好慢好慢,这么久都不回来,我都等乏了。”红眼睛的白发女子亲昵的贴近闻晓晓耳旁,喃喃低语,“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说完,她看也不看闻晓晓,就势和她并躺在一块,惨白的手指在半空中圈圈画画,自言自语起来。 “你说,男人最爱的是什么是艳倾天下的绝色是黄莺出谷的歌喉还是弱柳扶风的身姿” “这些,我都有。可我怎么就是留不住九郎,留不住他的心呢” “九郎是我们落梅镇少见的双榜探花。可他考取了功名却不去赴任,说是懒得与那些人模狗样的高官们阿谀奉承。” “任性是需要资本的,九郎家是落梅镇,不,应该说是整个宁邑府最富庶的盐商。他去应试,只是因为有趣。” : 第一百四十五章 褪尽衣衫 “他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说这话时,他正坐在雕栏画栋的宝船上,将手中的清酒一饮而尽。” “他的喉结随着美酒入腹畅快的蠕动着,周围响起一片喝彩的掌声。那些都是他的知己好友,不分昼夜的陪他游山傍水。” “当然,这所有的开销都是他来付。毕竟,谁又能比他富有呢” “我当时也在那宝船上,虽然,是以初选花魁的身份。我是被刻意拣选出来送给他的礼物。” “我并不觉得有何不妥,生而为人,不过是身份不同而已。褪尽衣衫,又有什么不一样的” “所以,我将脊背挺得笔直,并不是为了炫耀我那傲人的身材,而是为了骨子里那份倔强虽然我是买来的,可我是个人,不是货物” “那时的九郎面若冠玉,风流倜傥。他的目光胜过夜空中最耀眼的星星,璀璨夺目。这颗星星整夜照耀着我,我知道,他已经醉在了我的温柔乡里。” “我并不感到喜悦,甚至有少许悲伤。我是被钱妈妈精心调教的摇钱树。数不清的男人醉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我早已厌倦了他们的目光。因为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我扒光。” “红烛摇曳的香榻上,我被缓缓褪下了罗裳。九郎的薄唇微凉,虔诚缓慢地在我身上四处放火。我忐忑羞涩又愉悦,原来,所有的教习只为了今夜在他身下婉转承欢。” “一夜旖旎,我酸软的靠在九郎的胸膛。虽然我自小便研习各种讨好男人的姿势。可如此被他索取,我终是累得脱了力。” “九郎的臂膀像停泊小船的港湾,结实又宽厚。他说,沉鱼,我定让你尝尽这天下所有的好。” “什么是天下所有的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接下来的日子里,九郎变幻着身姿,同我赤膊大战了三天三夜。” “他欲求无度的索取令我娇嗔连连。你知道的,一旦上了榻,男人的嘴就像抹了蜜一般甘甜。而我,自然听了几箩筐都装不完的好话。” “我的心渐渐变得贪婪起来,贪婪到忘了自己的身份,我竟然开始奢求爱情,幻想着和九郎共伴白首。” 有着血红眼睛的沉鱼说到这,长出了一口气。 从她口中呼出的气比冰还要寒冷,变成一股雾白的冷烟飘散在半空中,很快与冰雪融为一体。 长舒口气后,沉鱼优雅得用手掩唇,又咯咯咯笑了起来,“呵呵,我只是个花魁,一个自小被调教用来取悦男人的花魁而已哪里配得上说感情” “可那时的我不懂啊,我的第一位恩客对我体贴入骨,他终日与我耳鬓厮磨,形影不离。” “温柔乡里最销魂,说的是那些知晓了情爱滋味的男人。可我却失了魂魄,只因我误以为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黄金铺地,十里红妆。九郎用八抬大轿将我迎进了家门,我成了他的第一个妾室。” : 第一百四十六章 烹子弃骨 “是的,以我酒家女的身份,终究也就只能当个妾而已。” “当时的我却很是得意了一阵子,甚至私下里瞧不起同我一同长大的姐妹。因为,我再也不用过那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荒唐日子了。” “高门大户里多的是规矩,我有些格格不入,学不来那些冠冕堂皇的公子哥和小姐们表里不一的行径,也懒得去顾忌旁人不屑的目光。” “九郎还是一如既往的疼惜着我,任我恣意妄为。挥汗如雨的夜里,他说,沉鱼,只要你喜欢就好我便将腰肢扭得愈发魅惑起来,看,他甘之如饴,只为讨我欢心” “幸福的时日总是如此短暂,一转眼,便是几个寒暑轮替。随着我的肚皮一如既往的平坦,九郎看我的目光里开始夹杂了一丝不耐。” “我知道,他担心我不能给他延续血脉。我也惶恐,惶恐自己真的没有这个能力给他开枝散叶。” “我整夜整夜的失眠,蜷缩在卧榻靠墙的地方,好怕有怪物从寂寂的角落里蹿出。而九郎,云雨过后便走,已经很久都没有和我同眠共寝了。” “我开始大把大把的掉头发,数年前我还是落梅镇里最耀眼的红梅,转瞬就到了衰败的花期。那些本就对我不屑的众人更是得意,她们说,我是不能下蛋的母鸡。” “渐渐的,九郎都不愿再踏入我的阁楼。我就像一只宠物,玩腻了便被主人锁在华丽的笼子里。” “我孤单单的半靠在阁楼的轩窗旁,任冽冽的北风吹乱一身红妆。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可以览尽落梅镇的风景,真的挺好。” “那天,喜庆的唢呐声络绎不绝的在高大的院门外响起,我也踮起脚尖眯眼打量。只见十六人抬的花轿奢靡绚烂,捧金奉宝的仆役们络绎不绝。” “系红绸的高头大马上,新郎官头顶着两支招摇的鎏金翅,晃花了我的眼。我打眼细细看去,那满面红光的新郎官,不是九郎又是何人” “他春风得意,喜上眉梢。跨在马背上俯身拱手,逐一向围观的众人道谢。却独独忘了,抬眸瞄一眼阁楼上的昨日黄花。” “连绵不绝的鞭炮声并着齐声唱诺的道贺声,混成了摧心挠肺的魔咒。我被这喧闹吵得食不甘味,辗转难眠。” “漫漫长夜,我终于捱到天光。不等我起身梳洗,就有丫鬟叩门催促,莫要平白丢了规矩,快去拜见当家主母” “我脂粉未施,匆匆去了正堂。迎接我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昨夜新承恩露的娇娘,此时化身虎狼模样。” “她说我出身卑贱,不识礼法,务必要重整家规,免得被我辱了门庭。” “九郎就坐在那研究着他的碧玉扳指,头都不抬地丢下一句话,你喜欢就好” “呵呵无数个缠绵的夜里,他也是如此对我低语,你喜欢就好。只如今,这句话,换了旁人听。” “我从阁楼搬到了粗使丫头的房间,只因他的新妻说,纵然家大业大,也不能白养闲人” “洒扫缝补的日子很是忙碌,忙的我一沾枕头就睡,再也没有时间去记挂九郎。听说他已赴京应试,只为给他的新妻赢得状元夫人的名号。” “我暗暗抚摸着自己微隆的小腹,九郎,唯愿你平安归来” “是的,他们成亲的那日,我就发现自己孕吐的不成样子。我不敢把这个消息给他们知道,生怕他们夺去了我唯一的盼望。” “我每日里只吃半饱,唯恐暴露了自己日益臃肿的真相。囡囡也很争气,安然躲到了呱呱坠地。” “用牙齿咬断满是血污的脐带,我将脏兮兮的囡囡揣在胸口,看着他稚嫩的小脚丫,我觉得一切都值了。” “柴房的门却在此时被踹开,一身红装的主母阴着脸走了进来,说我不知廉耻,辱了门风” “她口口声声骂我贱婢,根本不信我手中的麟儿是九郎的骨血。她说,老祖母癔症久治不愈,襁褓内的孽种定能胜过紫河车的功效。” “说完,她就领着一众婢女出了柴房。临出门时,她随意吩咐了句,这个贱蹄子就赏给你们吧” “从那一刻起,我就死了。不是死在那些脏污门房的羞辱里,而且跟着我的囡囡去了。” “我看着他们将我的囡囡清洗干净,丝毫不顾及他微弱的啼哭,直接将他塞进一个乌黑的瓦罐内。簇簇的火苗升起,将我的心烧的千疮百孔。” “我听到囡囡又低低啼了几句,就再也没了声息。我可怜的囡囡,他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外面的世界。就连我这个生母,他都不认得。” “我的魂魄飘飘悠悠竟然又回到了柴房,看到自己那如雪的身躯上压着三个脏污的男子,他们无耻到极点,嘴里说着污言秽语,做着最下流的动作。” “他们放浪形骸、肆无忌惮地将我的尸身折辱,似乎要把所有受过的气都在我身上发泄出来。” “直至月上柳梢,他们才算作罢,用张破席子随意一卷,将我给扔到了雪山的山坳里。” “我那尚未睁眼的幼子,跟我一起被卷进席内丢弃。只是现在的他,早已被拆皮入腹,仅剩下带着牙印的零乱骸骨。” “雪山到处是刺目的白,冷清寂寥的鲜有生灵驻足,只有隐忍凶残的几头灰狼。它们围着我可怖的尸身转悠,等确认无害后,就立马互相撕咬起来。” “很快,我也变得和囡囡一样,成了满布牙痕的凌乱碎骨。看着那些悚然的骨骸,我悲怆大笑。一响贪欢,我竟落得如此下场” “我恨我痛我悲我的恨比天高痛比水长悲上云霄我要手刃伤我辱我害我之人哪怕日后永守业火煎熬哪怕永堕无间地狱” “遍山的嶙石见证了我的忿怨,漫山的雪花亲历了我的不甘我化成夺命恶灵,依托雪魂而生,呼啸着驾着寒风下了山。” “昔日我栖身的府宅,今夜张灯结彩。从那些夸张的恭贺声中,我得悉九郎如愿折得桂冠,衣锦还乡。” “而那个夺我稚子的恶妇,此时正一脸娇羞的坐在他身侧,却怎样都藏不住她溢出唇角的得意。” “我见了那恶毒妇人,怎可能还有理智我要报复我要泄恨” “等我稍稍恢复心智时,原本歌舞升平的厅内已然一片死寂。地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人,他们都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到死也不明白怎么平白丢了性命。” “而那恶妇,正被我掐着脖颈高举,她的脚悬空挣扎,却使不出半点力。她的脸也变成了猪肝色,只剩出气没有进气的份。我加大了手中的力道,恶妇,纳命来” “就在此时,长长的带尖铁杆贯穿了我的胸口,那是平日里用来搁置红烛的铁制烛台。我将手中的恶妇甩到地上,转头去看。” “我说是哪个不要命的有胆与我一搏,原来竟是我的九郎。他仍是潘安之仪玉树临风,除了两股有些颤颤外。” “见我回头,他的脸顿时白了几分。我知道,定是我此时犹如厉鬼的模样吓到了他。” “我赶忙整了下布满血肉的满头蓬发。九郎,我是沉鱼,是你最美的沉鱼。不信,你看。” “很显然,九郎并不是这样想的,他早已将我俩昔日的恩爱给忘得一干二净。他的眼里,此时只有那恶妇” “他连滚带爬的扑在那恶妇身上,确认她还有气后,这才连连向我叩头。他说,不孝有三,无后无大。他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他还说,让我念在曾经恩爱一场的份上,放过她吧因为,她肚里怀着他的骨血” “我哈哈大笑起来,斑斑血泪从我眼眶内流出。九郎啊九郎,你只知她怀了你的骨血,那我呢我那刚出襁褓的稚子,又该找谁来抵命” “他是怎么说的哦,他说,烟花娼女,旧习不改。偷人产子,自当如此” “呵呵,好一个自当如此我一脚踢开这个声厉内苒的状元郎,当着他的面用手剖开了那恶妇的肚子,她亦该如此” “看着我血淋淋的手,九郎惨叫一声,翻着白眼倒在地上,再没了气息。我没想到他就这么死了,如此也好,免得脏了我的手。” 白发的沉鱼说到这里,突然支起半边身子,她鬼魅的看着不能动弹的闻晓晓,咧着嘴巴问道,“我是不是很没用竟然恨不起我的九郎。哪怕他弃我如敝履,我还是幻想着他怜我爱我如昔。” “可是,他到死也没说爱过我。是啊,我俩,不过是恩客与娼女,一场露水姻缘罢了。只苦了我的囡囡,平白受我所累,都不曾看这污浊的人世一眼,就活活成了他人的口中食。” 闻晓晓的胃难受的厉害,她受不了这种血腥。堪堪降生的稚子,竟残忍的被烹食。人心,永远都比妖魔更可怖 呼啸的寒风越刮越大,卷起连片的雪花,逐渐拧成一个人形。 那雪花拧成的人形借着风势走来,在闻晓晓耳旁停下了脚步。 “囡囡你回来了”沉鱼血红的眼中露出喜色,侧身连连对着那个雪人招手,“快来,来娘亲这里” 闻晓晓身体不能动,眼睛却看的分明。那雪花汇成的人形根本不是个稚童,而是个老态龙钟的老妇人模样。它,竟是沉鱼口中的囡囡 囡囡弯腰弓背,老态龙钟的跨过闻晓晓的脖颈,听话的躺在沉鱼的怀里。 沉鱼自然看出了闻晓晓眼中的疑惑,她用手轻拍着雪做的囡囡,说,“没错,它就是我的囡囡。你肯定很奇怪吧,我的囡囡早在出生时就被烹食了,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不等闻晓晓答话,沉鱼仰头桀桀怪笑了两声,“咯咯咯咯,我的囡囡没有死,他被老巫婆吞下了肚,他就活在这个老巫婆的身上” 说着,沉鱼用左手捏起囡囡的脸,满眼的怨恨,恨不得将它食之而后快。 她说,“我可没舍得杀掉这个老巫婆我生吞了她的魂魄,将行尸走肉的她练成了雪魅,她是我的囡囡在这个世上的宿主,我怎么舍得让囡囡离开我” 说到这,沉鱼即刻松开了捏着囡囡的手,轻轻抚摸起来。她的眼神无比温柔,“哦哦,不痛哦,囡囡不痛哦娘亲疼你” 这一幕,看的闻晓晓不寒而栗。这个被辱惨死变成雪妖的沉鱼,很明显,早就已经疯了。而疯了的妖怪,更可怕 闻晓晓急得满头大汗,除了眼睛,身上一处都动不了。就连她想咬破舌头,进而恢复神智的动作都做不到 “我的囡囡饿了没刚才那个碍眼的家伙你有没有除掉”沉鱼没工夫理动弹不得的闻晓晓,只专心的呵护着早已不存在的儿子,“我家囡囡那么能干,肯定饿坏了。来,吃吧” 随着沉鱼的话音刚一落地,那个雪人囡囡就朝闻晓晓扑了过来。 重重的雪兜头罩面砸下,透骨的冰凉渗入四肢百骸,闻晓晓觉得身上的热量正一丝丝被抽走。她知道,那个雪人囡囡此时正在吞食她的生魂。 无边的疲累感自脚底涌来,闻晓晓的眼皮越来越重。她心里焦急地提醒自己,千万不能睡着,一旦睡着,就再也醒不来了 可此时的她彷徨无依,没有任何办法改变现状。虽然心里一再提醒自己要振作,可眼皮仍是不听使唤的渐渐合上。 一旁的沉鱼拍掌大笑,“真是我的好囡囡,慢慢吃,不急” 随着视力的消退,闻晓晓渐渐连声音也听不真切了。她知道,接下来,她会逐渐丧失五感。然后,停止心跳,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她现在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慢慢停止跳动,很快,她就要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奶奶,我总是这么任性,滥好人又爱强出头。这次,我就要来找你了你千万不要骂我 心里默默歉疚一番后,闻晓晓便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彻底失去了意识。 : 第一百四十七章 风雅再现 沉鱼笑得更是得意,她家囡囡真的很能干呢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个娇弱的小姑娘就香消玉殒了这小姑娘心底不错,是第一个如此轻易便被她拐进风雪中的人。 她纯净无邪的微笑也勾起了沉鱼久远的记忆,忍不住将那段不堪的往事讲了出来。 沉鱼觉得自己并没有亏待她,让她得以在花一样的年纪,长眠在这圣洁的雪山,不用去捱那苦短的人生。 沉鱼的笑声将簌簌的雪花震得愈发纷扬起来,遮住了她的视线,也遮住了从地底窜出的枯手。 那双枯手乌黑狰狞,悄然无声的缠上了雪人囡囡的脚踝。像条狠毒的腹蛇,自脚踝钻进了囡囡的皮肤。 那诡异的黑色在囡囡体内迅速扩散,很快,通体洁白的囡囡全身就遍布了这种墨染的黑色。 等沉鱼发现情况不对时,已经迟了。 黑漆漆的囡囡直挺挺的从雪地猛地窜起,扭曲着身子朝沉鱼扑来。 沉鱼大惊,怎么也没想到有此巨变。她如何都想不通,囡囡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 可她已经再也没有机会去想了,因为油黑发亮的囡囡已经扑到了她的身旁。 囡囡苍老的身躯开始扭曲,像条毒蛇似得自沉鱼脚踝处开始缠绕。 一圈一圈,直至将沉鱼缠得密不透风,这才咧开嘴巴,露出渗人的黑洞,自上而下将沉鱼和自己的身体整个吞食了进去。 沉鱼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甚至都没有发出多余的声响,就这么成了囡囡的腹中餐。 吞食了沉鱼的囡囡像团流动的墨汁,不停的互相吞噬变幻,直到身形变得和沉鱼一般无二,这才静止了下来。 黑色的沉鱼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本来模糊的五官即刻显现了出来。 那五官妖娆娇媚,通体的乌黑迎风褪色,直至变成一个粉嫩嫩娇滴滴的美人。 她秀眉隆鼻,粉腮樱唇。唇角一颗浅色的美人痣,分明就是单手挖出唐寂礼心脏,然后活吞消失后的凤雅。 凤雅似乎很是不满意此刻自己臃肿的身段,她用手东推西搡,南拉北拽,直到弄出一副火辣的身材这才作罢。 看着地上被雪盖住的闻晓晓,凤雅冷笑一声,抬足向她走去。 她刚迈出脚,就又顿在原地,弯腰将两条腿拉得纤细修长,这才满意地继续朝闻晓晓走去。 一直未停的雪花几乎将闻晓晓给掩埋了,此刻,在凤雅面前有个宛若坟冢的积雪堆。 凤雅轻轻挥手将那堆积雪拂去,露出闻晓晓娇小的面容来。闻晓晓面色平静的躺在那堆积雪内,好像睡着了似得。 凤雅的嘴角挂着笑,附身贴近闻晓晓,细长的手指慢悠悠的在她脸上勾画着,“我们,又见面了。” “不要碰她”空无一人的雪地里,传来一道清爽的男声,声音里隐隐带着焦灼。 “怎么心疼了”凤雅勾唇一笑,眼神妩媚魅惑,“就算我不动手,你迟早也是要动手的,不是么” “我说了,现在还不是时候”那道男音微微有些恼怒,语气变得愈发冰冷,“吞了雪妖,你功力又精进不少,还不知足” 凤雅咯咯轻笑,手指继续在闻晓晓脸上描绘,“呦,真动怒啦我可是大老远跑来救你的小情人的。这个情,你别忘了还” 说完,凤雅轻摆香肩,消失在苍茫的雪海中。 而那位千里传音的男子也没了声息,雪山重归一片静寂,只剩下闻晓晓微弱的喘息声。 陆离从如山的积雪下出来时,很是费了一番周折。 那雪怪蛮力惊人,不知疲累的跟他打斗,震得积雪纷纷砸下,夯实了本就封死的出口。 因为心里记挂着鲁莽的闻晓晓,他根本没心思理那只蠢笨的雪怪,遁去身形轻松的就甩掉了它。 可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迷了路。 呃,其实迷失在浑然一体的雪窝里,他并不觉得丢人。 丢人的是,任他东闯西奔,都没法从积雪下走出。 他想,一定是刚才和那只雪怪打斗的动作太大,将整个山头的积雪都给震了下来。 陆离心里更是焦躁不安,卯足了力气在雪洞里飞奔起来,误打误撞的竟然重回到洗心泉旁。 此时的山洞早已垮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积雪,仅剩洗心泉还没被完全填没,仍有飘渺的雾气缭绕。 他三两步便来到泉边,看到了奄奄一息的蓝莲妖泽芝。 此时的泽芝双手牢牢抱着一具枯骨,将它圈在自己怀中,躺卧在洗心泉泉边。 她的肩头挂着伤,应该是被落下的山石给砸伤了。可脸上却满布恬静的笑容,听到脚步声,便微微扬脸道,“是你” “快告诉我,怎么从这里出去”陆离直接开门见山,没工夫跟她唠嗑。 泽芝轻轻眨了下眼睛,虽然她目不能视,可陆离觉得她就在看自己一样。 “我听到了垮塌的声音,想来四周都已经封死了。这里并没有出去的路。唯有这洗心泉,通往山顶后崖,只是泉眼实在太小,而且水道夯长,怕你出不去。” 陆离都没听完泽芝的话,在她说到有洗心泉能通往山顶后崖时,便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顺着水势往外摸去。 堆积的雪接连的垮塌下来,砸的洞顶的石头纷纷坠下。 泽芝将紧贴胸口的枯骨拥得更紧,她说,“慕尘,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了,真好” 洗心泉内发生的一幕,陆离并没有看到。 他一心盼着早点从这股山泉内出来,去寻找那个鲁莽的臭丫头。她跟着那个可疑的女人前脚刚走,雪怪后脚就来了,千万不要有什么危险 顺着越来越湍急的水流前行,他终于看到眼前有鸡蛋大小的一块光亮。 太好了陆离想也不想的就继续缩小身形,冲光亮处疾驰。 随着他大力的冲撞,原本鸡蛋大小的山泉眼硬生生被撞开了一个碗大的缺口。 陆离刚才急着离开,不清楚山泉眼的外面是悬崖。撞开泉眼后收势不住,径直跌下悬崖,朝谷底坠去。 谁也不知道不咸山的山谷有多高,也不清楚谷底有多深。陆离从涯边坠下,身形见风便长,很快从碗大恢复到原来的身量。 他踩着清风重新攀上崖顶,脚下不停的四处寻找闻晓晓的踪影。 可任他将整个雪山给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闻晓晓的踪影。 陆离急得鼻尖溢满了汗,他不知道在他和雪怪打斗时闻晓晓遇到了什么凶险。他也不敢猜,生怕乱猜出什么不好的出来。 漫无目的地将整个雪山翻了个遍,确定没有闻晓晓的身影,陆离重新回到悬崖边,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既然翻遍雪山都没有她的踪影,那就赌她在崖底好了上天入地,他定不能让她出丝毫闪失 猎猎的山风从谷底吹来,陆离像只展翅的蝴蝶,飘忽着朝悬崖底落去。 穿过一重瘴气,两重迷雾,他终于如愿到了悬崖底部。 这里完全不同雪山的苍茫皓白,而是一片绿色静怡的海洋。 参天的大树遮天蔽日,树下是重重叠叠的落叶。脚踩上去,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大树树枝遮蔽不到的地方,长满了一些不知名的野草香花。正可了劲儿地招展,汲取少见的阳光。 陆离的脚刚一落地,心里就安定了下来,没了刚才抓心挠肺的焦灼。 因为他有一种直觉,那臭丫头就在这里,即便他没有亲眼看到,可他就是知道 心里稍稍安定,陆离便没了那么慌张,他不再盲目地四处奔走寻觅,而是仔细观察起地势来。 这里跟珙桐之前避世的山谷很像,却又不完全像。 珙桐的那块地方俱是山石,寸草不生。而这里的草,却像有生命一样,油绿旺盛的反常。 就连那些树,都枝繁叶茂的夸张,给人一种压迫感。似乎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有生命似得。 陆离只稍稍观察了一会,就发现了这里的诡异之处。 这里太安静,不仅没有鸟鸣声,甚至连虫啼,都听不到。 一片没有生命的森林应该是死的,怎么都不会如此郁郁葱葱,草木蓬勃。不用多说,这里定然藏着猫腻。 陆离的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哼管它龙潭虎穴,他又何曾怕过谁 他璀璨的星眸微闭,神识迅速朝四周围探去。 正常,正常,正常。东、南、北三个方向都没有任何异动。现在,只剩下西方了。那里,隐隐有微弱的火光。 有火陆离募地睁开眼睛,加快身形疾速朝西方奔去。 丫头,再耐心等一会,我来了 陆离脚下无声的循着火光走去,走了没多久,他就看到一处小小的篝火,跃动的火光映红了周遭的绿树。 篝火旁,一个长发披肩身着白衣的人正背对着他,双手不停的在忙碌着什么。 随着陆离脚步的临近,一股诱人的清香从篝火处飘来,甜丝丝的带着不知名的水果清爽。 陆离反而不急着过去了,他一声不吭的略抬右手,凌空朝篝火旁的那人脖颈处砍去。 :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究竟是谁 一抹青光自他掌心挥出,疾速朝白衣人飞去。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一直背对着陆离的白衣人略微侧下左肩,闪过了那抹袭来的青光,手中仍然不停的忙碌着。 在他对面的大树就没有那么好运了,避无可避的硬接下了那抹青光。两人都搂抱不过来的树身被拦腰截断,发出震山的巨响,轰然倒地。 巨响震起了地上的枯叶,激起阵阵浮灰,弥漫的烟雾中,隐约有道绿影一闪而过。 白衣人似乎也看到了那道绿影,不动声色地回头看向陆离,语气里有淡淡的责怪,“一上来就动手,搅了我的好事。” 陆离嘴角撇出一丝不屑,“顾长衣,能搅了你的好事,我甚感欣慰。晓晓呢” 那白衣长发的不是顾长衣又是何人,面对陆离挑衅的目光,他一派云淡风轻,“晓晓你都不知道,怎么好意思开口问我” 陆离被这话堵的火气噌一下蹿到头顶。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爱穿白衣服的丑男有问题,现在看来,他是真的十分可疑 这崖底少说有数百丈,普通人绝对不可能来到此处。而他不仅衣衫一尘不染,还举止一派悠闲,百分百的有问题。 “说,你究竟是谁只是半步居的主人”陆离的脸色冷了起来,右手微抬,随时准备一击挥出。 “那你呢仅仅只是个总裁而已”顾长衣反口呛声道,他自然看出了陆离眼中的杀气,却仍是一派淡然的模样。 他单手指向自己身侧的大树半空处,“如果你不介意被她看到的话,就尽管挥出青冥刃。” 说完,顾长衣就转身重新在篝火旁蹲下来,继续拿着个不知名的果子在火上烤,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整个背部都暴露给了陆离。 陆离顺着顾长衣的视线往上看,只见高耸的大树树身上系着用草编成的网兜,网兜内隐约躺着个人。 不用细看,陆离已经猜出,网兜内的人肯定是闻晓晓。他心里记挂着她的安危,略一跺脚,踏着树身轻松几个腾挪,就到了网兜旁。 看到闻晓晓安然无恙的躺在那儿,陆离这才放下心来,伸手就想把她从网兜中抱出来。 “如果你是为了她好,就不要碰她。”顾长衣仍是蹲在火旁烤着那些果子,头都不抬的说。 他的声音虽然不高,却令陆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因为陆离突然发现,闻晓晓原本光洁的下巴上有一个小小的黑洞。 那黑洞不过绿豆大小,却好像活的一样,在闻晓晓脸上不停的挪动着位置,很是惊悚。 “那个黑色的是什么怎么会出现在她脸上要不要紧”陆离关心则乱,一时慌了神。 顾长衣并没有答话,他拿着树枝走到兜着闻晓晓的网兜下面,树枝上串着他一直在烤的不知名的果子,应该是烤好了。 “问你呢你聋啦”对于顾长衣的装聋作哑,陆离很是不爽,自然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顾长衣抬眸瞄了他一眼,根本没搭理他的挑衅,只淡淡的说,“等会那东西出来时,躲远点” 说完,他就将手中的树枝狠狠砸向地面,砸完就迅速后退到三尺开外。 串在树枝上的果子早已经烤得通红,被这么大力一摔,应声裂成了两半,一股甜滋滋的清香从果子里挥散出来。 陆离根本没将顾长衣的警告当回事,他脚踏在细弱的枝条上,一动不动的守护着闻晓晓。 缕缕浓郁的果香自下面袅袅飘来,陆离突然发现闻晓晓下巴上那个黑洞停止了挪动,却诡异的变大了。 黑洞从绿豆般大小无声无息的扩开,渐渐的变得和手指头一般粗细。有一条黝黑的东西从那个手指头大的黑洞内钻出。 陆离紧握着拳,强忍住想伸手将那条黑色的东西给拽出来的冲动。他知道,若是这么简单,那假斯文的顾长衣就不会如此大费周章了。 那条黑色的东西像蚯蚓一样,缓缓蠕动着,从闻晓晓的下巴上钻出来。 它钻的缓慢,陆离看得揪心。这是什么鬼东西简直恶心的令人发指 终于,那条黝黑滑腻的东西完全从闻晓晓的下巴上脱离出来,足足有一尺多长。 此时再看闻晓晓的下巴,又变得光洁如初,细腻嫩滑,再也没有了碍眼的黑洞。 那条东西像蛇一样的扭动着,似乎将一旁的陆离视为新的目标,快速向他游来。 陆离虽然不清楚它是什么东西,却也不敢让它轻易近身。见它朝自己扑来,急忙祭出掌风,将那条蛇一样的黑东西给斩成了两截,从空中掉落下来。 掌风过处,有一滴墨黑的汁液从黑东西断裂的截面溅起,沾染到那张黄草编成的网兜上。 能担起成人体重的网兜一沾上那点墨黑,倾刻间便消融不见,害得闻晓晓从上面掉了下来。 陆离稳稳接住下坠的佳人,稳稳当当的回到地面 刚一落地,他就看到了刚才被他斩成两截的黑东西,此时竟然又融汇到一块,蹦跳着朝地上散发着香气的果子游去。 陆离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的疑惑还没来得及解开,静寂的树林里突然蹿出一道绿色的身影,拈起地上那条黑色的东西,往自己嘴里塞去。 陆离跟那道绿影站得很近,能清晰的听到绿影咀嚼的嘎嘣声。他将怀中的闻晓晓拥得更紧,用清冷的眸子犀利的看着那道绿影。 绿影并不是虚幻的,它拥有实实在在的体质,长着类似老虎的身形。只是满身的皮毛俱是葱绿色,很是少见。 它此刻正埋头啃咬着那条诡异的黑蛇,毛茸茸的尖耳朵随着它头部的动作不停耸动,很是有趣。 说来也怪,原本软绵似蛇的黑线到了它的手里,就变得像冻僵的冰棍一样,一动也不敢动了。 没费多大功夫,它就把尺长的黑线全部吞进了肚内,得意的摇头晃脑了一番,这才转过身来。 陆离终于看清了它的全貌,铜铃大的眼睛,宽宽的嘴巴,果然像极了一只长着绿色皮毛的小老虎。 “招惹这个东西,有什么用”陆离直接问向顾长衣。他相信顾长衣肯定知道,面前的是什么东西。 顾长衣弯腰扯下一截地上的黄草,逗引着那只像老虎的绿色小怪物,顺便回答陆离的疑问,“这是传说中的绿湖,蚩尤大战时便已销声匿迹,想不到竟在这里遇见。” “然后呢”陆离很是不爽顾长衣故弄玄虚的模样。如果他认识眼前这个怪物,才没功夫听他在这里废话。 “绿湖,形似虎而皮毛皆绿。喜食草,能通人言,久之可化人形。”顾长衣文绉绉地说了一大堆,没一句说到点子上,绕的不行。 “哼”陆离轻哼一声,“谁关心它是什么我只想知道,刚才被它吃掉的是什么” 说完狠狠的用眼睛白了顾长衣一眼,装模作样 顾长衣也不恼,反而爽利地告诉陆离,“它平时大都喜欢吃些花花草草之类的植物。偶尔嘴馋了,才会吃点荤腥。其中最爱吃的,莫过于刚才那条通体全黑的阴涎虫。” 陆离忍不住抿了下唇,阴涎虫,好恶心的名字,好恶心的长相 顾长衣似乎没看到陆离那一脸嫌恶,继续绘声绘色的开启百科小讲堂,“这种阴涎虫没有固定的形态,就算只有芝麻粒大小,也能很快将宿主本体吞噬,并取而代之。万物相生相克,它唯一的对手,就是绿湖。” 随着顾长衣的讲述,那只长得像老虎的绿湖慢慢踱步向他走了过来。 它用短鼻子嗅了嗅顾长衣手中的黄草,似乎觉得味道并不是很可口,嫌弃的打了个喷嚏,甩甩尾巴走开了。 陆离对这种怪物并不感冒,不过想到它刚才帮闻晓晓解除了一个危机,就越发的看它顺眼起来。一想到刚才臭丫头的下巴上平白多了个黑洞,他就觉得后背发凉。 不行,一定得把这个家伙弄到手,千万不能让那个假斯文的顾长衣给拐走了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呐 “想不到这个小东西还有如此本事,本,”陆离说到这顿了顿,改口道,“本总裁要了你了,以后就跟我混了。” 通体盈绿的绿湖似乎真的听得懂人话,陆离话音刚落,它就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过也就看了一眼,它便兴趣缺缺的垂下头,最后干脆打了个滚半卧在地上,伸出粉嫩的舌头舔起自己的前爪来。 顾长衣有些幸灾乐祸的轻笑出声,“绿湖是吉兽,可不是谁都跟的。它只跟自己选定的主人。” “哼谁稀罕”陆离倨傲地扬起下巴,话锋一转,“白衣服的,我问你,你怎么在这儿” 顾长衣一派儒雅脉脉,他高深的反问,“你来得,我就来不得” “少打哈哈,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是谁”陆离有些上火,若不是顾忌怀中的佳人,他早一掌劈过去了。 “那你呢你又是谁”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有点圣母心 陆离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再继续这个没有任何营养的话题,他深吸口气,问出了最关心的事,“那好,我就想知道,晓晓怎么会跟你在一块” 她明明被那个赤脚的白衣女人诳出了山洞,怎么可能跟顾长衣在一块,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么 顾长衣拔起另一簇草,逗弄着卧在地上的绿湖,嘴里漫不经心的说,“我刚好来到这里,碰巧遇到了她,仅此而已。” 陆离一脸信你才怪的表情,既然那个道貌盎然的丑男不肯说,他也懒得再问,只要晓晓安然无恙就好。看她睫毛微动,应该是快醒来了。 至于那个家伙,哼最好给他小心点别给他揪到他的狐狸尾巴 陆离心里这样想着,递给顾长衣一记满是威胁的目光后,这才收回心思专注的看着怀中的闻晓晓。 这个俗世的一切他都不敢兴趣,只有她,才是他的全部 闻晓晓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等她看清对面的人是陆离时,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是你你没有被雪怪吃掉太好了”她跳起来围着陆离转了两圈,确定他手足完好后,这才松了口气。 “都是我的错,太鲁莽冲动,将你一个普通人给扔在了山洞。得亏你没事,你要是有个万一,那我可就罪过了” 她一连串的说完这些,才记得喘气,小脸有些通红,很是不好意思。 幸好啊,幸好陆离没事,不然她真的难辞其咎对了,她记得自己被雪怪给压得失去了意识,然后呢 想到这里,闻晓晓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她真的弱爆了 动不动就出幺蛾子,状况百出不说,还险些连累了别人 这样看来,她能安稳的活了这么多年,真的是被奶奶保护的太好了 越这么想,她心里就越歉疚,头都抬不起来,干脆低低的看着自己的脚面。 然后她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脚下踩得竟然是重重落叶。白雪呢 闻晓晓茫然的环顾四周,发现周遭的景色已然从苍茫的雪山变成了生机勃勃的森林。 一再的变换场景,闻晓晓只觉得自己的脑容量不够。谁来告诉她,这一幕幕的,都出的什么幺蛾子 珙桐呢柯柯呢雪怪呢还有她的四九呢她是做了一场混乱的梦吗 她的脑子里一团乱,就像倒进了半瓶浆糊,完全理不清思路。 纠结了半响,闻晓晓仍是觉得小脑痴线,满脸的沮丧。 好吧,她是低智商儿童,请不要状况百出的考验她的智力,ok 陆离看着她脸上丰富的表情,忍不住开口,“醒了” 说完,他就觉得自己也很白痴。完了,他被这傻丫头给传染了,怎么办 闻晓晓智商正不够用,听到问话就脑袋蒙蒙的点头,“醒了。” 其实,她真的很想开口问下,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是怎么从白茫茫的雪山跑到绿冉冉的树林的是不是陆离将她从雪怪手中救下的 她想问的太多了,可又觉得自己总是一脸搞不清状况的样子太蠢,干脆闷着葫芦不开腔,等着陆离主动告诉她。 “吭吭。”一直被忽视的顾长衣忍不住轻咳起来,这里还有个人,请不要忽视他好么 闻晓晓闻声回头,就看到一身儒白的顾长衣背手站在她身后。 她立马下意识的后退半步,那什么,她现在对穿白衣的严重过敏。谁知道对面的人是不是那只雪妖变的。苍天呐快赐给她一对火眼金睛吧 顾长衣那犹如清风拂面的笑尴尬地凝滞在脸上,本以为会出现的道谢怎么就变成了惊恐说好的救命之恩大过天呢 “顾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闻晓晓十分惊讶,怎么会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碰到顾大哥呢,可真是巧啊 “呵呵,”顾长衣尽量维持着脸上儒雅的笑,“也没什么,就是我凑巧撞见了你,顺手把你给救下罢了。” 他说的风轻云淡,好像真的是凑巧遇见,顺手救了闻晓晓一样。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怎样的千里疾行吓退凤雅,然后抱着被阴涎虫缠身的她跳下悬崖,寻找传说曾在这里出现过的绿湖的。 他终究还是做不到看着她置身险境而不顾,她的命,只能是他顾长衣的 陆离一脸鄙视的看着顾长衣,装继续装世上哪那么多巧合肯定是对他的丫头别有用心哼 闻晓晓没想到救自己的竟然是顾长衣,不过她很快就接受了顾长衣的说法。毕竟陆离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把她从雪怪手中救下呢 “那只雪妖呢”闻晓晓忍不住问。 对于变成雪妖的沉鱼,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被残忍虐死,她尽可以化身厉鬼报仇。 可是,仇都报了,还放不下心中的忿恨,见不得旁人好,是如何都不能留存在世间的 她的凶戾忿满,只会不停的残害无辜的性命。除非她从这世间消失,否则永无安宁之日。 并不是说闻晓晓自己有多么高尚的情操,她只是见不得流血,也听不得哀戚。 活在世间,本就艰难。怎么能因为别人的任性,就轻易给夺走了性命呢 好吧,她承认自己有点圣母心,可她的圣母心并没有碍到谁,不是么 “杀了。不过是偶然得了雪魄的凶灵,没什么大本事。”顾长衣答得淡然。 闻晓晓有些抱憾的吐吐舌,是哦,顾大哥经营着神秘兮兮的半步居,肯定不少跟妖怪打交道,自然多的是手段。 想到这,她看向顾长衣的眼神变得崇拜起来。 雪妖沉鱼不知不觉间就能蛊惑人心,令人厌世轻生。而自恃阴阳师的她,那半吊子水平在沉鱼面前是一点招没有,只能逆来顺受的被鱼肉。真是太丢脸了 心里这么想着,闻晓晓还是有点不放心,生怕沉鱼溜走,“那,都清净了” “自然清静了,”顾长衣给她一个宽心的笑容,换了个话题,“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你脚下那只灵兽。” 经他这么一说,闻晓晓这才低头去看。只见自己的脚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卧着一只长满绿毛的小老虎。 那只小老虎用身子将她两只脚圈住,毛茸茸的脑袋正在偷偷往她脚面上蹭。 她有些讶异的将脚往后挪了挪,绿湖紧跟着往后蹭过来。 她又挪,它又蹭。 如此往复了几次,直到闻晓晓踩到陆离的脚,这才停了下来。 “抱歉,”闻晓晓有些不好意思跟陆离致歉,却完全没有诚意。 她头都不回的说完这一句,视线就被硬蹭到她脚旁的绿湖给吸引住了。 接连不能如愿蹭到闻晓晓脚面的绿湖有些不愉快,眯起铜铃大的眼睛,四脚朝天的卖起萌来。 效果很显著,闻晓晓很吃这一套。她觉得,毛茸茸绿蓬蓬的绿湖简直要萌翻了,比她家那只爱偷酒的四九可爱很多。 她干脆弯下腰,随意捡了片地上的枯叶,逗弄起躺在地上的绿湖来。“来,给你。” 绿湖像猫一样用前爪去抓树叶,却连连被闻晓晓故意闪过,逗得她呵呵大笑起来,心情也跟着变好了很多。 陆离跟顾长衣不屑的对视一眼,什么嘛一只长毛畜生罢了,有什么好乐得 “这是绿湖,吃素。喜欢就带回去。”陆离不甘心被忽视,鹦鹉学舌的将从顾长衣那儿听来的名字献宝似的讲了出来。 顾长衣心里暗自好笑,却也不肯落在陆离后面,跟着说道,“是啊,喜欢就带回去。绿湖都是自己认主的,它喜欢你,才会跟你亲近。” 看着抱着自己的脚猛卖萌的绿湖,闻晓晓还真有将它领走的念头。 不过很快,她又犹豫起来,“狗我倒是养了几年,养老虎还真没什么经验。不知道回去会不会被举报,说我私下圈养保护动物” 顾长衣好笑的说,“绿湖不是老虎,它只是外形跟老虎很像而已。到时候你尽可以说是在宠物店做的美容,尽量少带它出来就是了。再说,谁家的老虎染成绿色呀” “万一被看到,会不会太招摇”闻晓晓还是觉得不太靠谱,可心里又舍不得外形蠢萌的绿湖,眼睛一个劲儿地在它身上瞄,都不舍得挪地儿。 陆离向来斩钉截铁,他大手一挥,就替闻晓晓做了决定,“喜欢就带走,有什么好墨迹的就说是我送的,我看谁敢说半个不字” 说完,就弯下腰把绿湖抱了起来,“走吧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个破地方吧” 顾长衣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将目光看向闻晓晓等着她做决定。 接收到顾长衣问询的眼神儿,闻晓晓无奈地摊了摊手,有钱的是大爷,走吧 其实她心里还是有点小窃喜的,比起嗜酒贪睡的四九,她觉得绿湖简直萌翻了而且它还是罕见的灵兽呢 谷底的树林幽深静寂,走了好一会儿,他们似乎走到了谷底的尽头。 : 第一百五十章 莫名消失 此时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陡峭的山体,将树林围得严严实实。 山体上,有条狭窄往上的小路。应该是就地取材,依山开凿出来的。 三人对视一眼,看来,只能顺着石阶往上走了 陆离一马当先,率先踏上石阶,甚至夸张的原地跳踩了两下。 确认安全无虞后,他才回头嘱咐闻晓晓,“你跟在我后面,他殿后小心脚下的石阶,别踩空了” 闻晓晓看了顾长衣一眼,见他点头表示同意后,紧跟着迈上了石阶。 她身后,跟着始终一派君子风范的顾长衣。 三人拾阶而上,盘旋曲绕的没走多远,就来到一处歇脚的方台上。 台子不大,方方正正,上面简陋地摆着两张长条石凳。石凳上斑斑青苔,写满了历尽风吹雨淋的沧桑。 闻晓晓三人之所以在此处停脚,并不是因为疲累,而是方台上竟然有个岔道口。 岔道口左右两侧各有条石头路,弯弯曲曲的拐进云雾间,看不到尽头。 看着眼前这两条几乎一样的路,三人一时傻了眼,哪条才是出去的路 陆离都不用想,直接简单粗暴的做了决定。他蹭亮的皮鞋随意的踏上石凳,嘴里说道,“白衣服的,我俩各走一边,如何” 顾长衣很赞同陆离的想法,“没问题。”就像他看他不顺眼一样,他又何曾看他顺眼呢 两人说完就同时用手去拉闻晓晓,异口同声道,“跟我走” 不客气的甩掉两只狼爪,闻晓晓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无语地看着眼前孩子气十足的两人。 这里神秘兮兮的,哪儿那么简单随便选条路就能出去她不信 “我觉得,哪条路都不对”她懒得跟他俩瞎白话,干脆直接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陆离和顾长衣正不爽地互瞪着,根本没把闻晓晓的话当真。听她这么说,他俩又是异口同声的问道,“那走哪条路” 闻晓晓单手托着下巴,认真的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原路返回” “原路返回”陆离两人不敢相信的同时开口,她是被接连出现的意外刺激疯了不成刚爬上来又要下去 “没错,这两条路,应该都是死门。而我们刚上来那条,反倒成了生门。”闻晓晓说的笃定非常,很有一代大师风范。 若是换了旁人,估计会嘲讽闻晓晓的想法荒诞。可陆离两人奇怪的对视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内容。有揣测,有疑惑,有惊喜,甚至还有担忧糅杂在里面。 “好。”又是异口同声。 如此默契,让两人话音落了以后,又同时嫌弃的白了对方一眼。 闻晓晓懒得去揣测他俩的心思,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那么一番话,似乎生来就会似得。 她决定听从自己的直觉,率先往来时的路走去。 陆离手里揣着绿湖,脚步飞快地跨到她前面,“有我在这,岂能让你领路女人,你太看不起我了” 闻晓晓没有反驳,安静地跟在陆离身后,嘴角浅浅的弯出道月牙。估计总裁都是一个德行,说话霸道的不行,其实是怕她走在前面有什么危险吧 顺着原先的台阶走下去,三人一路静默。绿湖始终没有出声,乖乖地躺在陆离手臂内,圆滚滚的大眼睛可劲的东瞅西看,一副看啥啥稀罕的模样。 石阶跟原先上来时一般无二,曲绕陡峭的很,两旁净是光秃秃的石壁,连棵枯草都没有。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费了半天功夫,闻晓晓一行三人眼看就要走完台阶。眼前,同离开时一样,是茂盛葱郁的树林,生机勃勃的随风招展着枝条。 看到还是原来的景色,闻晓晓不免有些泄气。她一屁股蹲坐在狭窄的台阶上,单手托腮,十分郁闷,难道她的直觉是错的 顾长衣跟在她身后,宽慰的用手拍了下她的肩头。是他的错,他过于迷信曾经那个无所不能的她,忘了现在的她不过是个平凡人,只会寥寥的三脚猫功夫。 倒是陆离没有气馁,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身后两人异常的举动,脚下不停的顺着石阶而下。 然后,陆离就消失了。 在他走下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前一秒,他还在专注的顺着台阶往下走。下一秒,他就消失在闻晓晓和顾长衣的视线里。 树林还是原先的树林,连枝叶都不曾变过,唯独不见了抱着绿湖的陆离。 闻晓晓错愕的张大嘴巴,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不敢相信地问向身后的顾长衣,“你,你看到了没” 顾长衣豁然开朗,他心里涌上丝丝欣慰。她果然还是她,不管过了多久,始终都不会变 “走我们去看看。”顾长衣尽量平静的说着,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欣喜。 两人加快脚速,噔噔噔顺着石阶往下走。 眼看还有两步阶梯就要走到最下面,顾长衣突然拉住了闻晓晓,“等下,让我先下去。” 说完,不等她点头,就依仗着长腿的优势跨到了闻晓晓前面,头也不回的叮咛道,“跟紧我。” 闻晓晓不明所以的点点头,然后,她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随着顾长衣迈下最后一阶石梯,他率先迈出的左腿就这么消失了。 而顾长衣似乎还没有发现似的,继续顺着石梯而下。很快,他就好像走进了一个扭曲的时空内,和陆离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穿界门又出现了么闻晓晓略有些不安的吞了下口水。不知道陆离和顾长衣被送到了哪个地方她要怎么办 亲娘的豁出去了闻晓晓发了狠。她一咬牙,一跺脚,闭着眼睛走到最后一处台阶,毅然伸出了脚。 一迈出脚,她就觉得有些忐忑,这犹如踩在棉花上似得感觉,是要闹那样可骑虎难下,也只能咬牙走下去了。 呈现在眼前的,不再是一片绿意盎然,而是浓重静寂的黑,死沉沉看不到一丝光线,似乎无边无际,又好像狭小逼仄。 闻晓晓竭力睁大眼睛,仍是看不到任何东西,身前背后,全都是令人窒息的墨色。 铺天盖地的压抑感压得闻晓晓喘不过气来。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暗暗单手结印,口中低声念叨,“天地之灵为我所用,阴阳之火,现” 一簇幽淡的冥火从闻晓晓并拢的两根左手指尖窜起,然而只有一瞬间,便很快熄灭了。 她暗自懊恼自己平时下的功夫不够,不过好在就算只有这瞬间,她也看清了,这处黑暗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广阔。 刚才那一闪而逝的光亮中,她隐约看到前方的黑色有些不一样,并不是周围那种死气沉沉的黑,而是像瀑布一样流动着,仿佛有生命一样。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c 想也不想的,她毅然抬脚迈进了那大约门宽的瀑布。谁知,一脚踏空,踉跄着倒头栽了出去。 “啊啊啊”闻晓晓不由的惊叫连连,谁来救救她的脸啊千万不可以着地啊她还木有嫁人呐 担心被破相不好嫁人的闻晓晓失态大吼,直到失衡的身体被强壮的臂弯给圈住,仍是没有止住她的尖叫。 “行了,你可以不用叫那么大声。这么久才出来,也真是够笨的”陆离痞痞的声音从耳旁传来,调笑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欣喜。 他左手拎着绿湖,害得它划拉着小短腿不停在半空扑腾;右手臂圈成半圆,稳稳的接住了险些跟大地亲吻的闻大小姐。 闻晓晓利索地推开帮助她免遭毁容的臂弯,道谢的话都没说一声,就劈头盖脸的问,“不要告诉我,这里是蜘蛛巷” 打死她她也不敢相信,她不过是从那个神秘的石阶上走了下来,穿过一道诡异的黑瀑,竟然就回到了蜘蛛巷内 眼前的巷子狭窄新潮,焕然一新的湖蓝色墙砖,雅致精巧的路边街灯,整齐划一的妖娆墙线,分明就是刚被装修好不久的蜘蛛巷 而她家,是这条巷子内唯一的钉子户落地的玻璃窗好似在墙体上掏了个洞,很是有碍瞻观。 闻晓晓的眼睛闭了睁,睁了闭,发现眼前的景物仍是一动不动的杵在她脸前,终于接受了她真的回到了蜘蛛巷这个事实。 “怎么连自己的家都不认得了”顾长衣笑得熙和,“我还以为你还得好大一会儿才能从那里出来呢” 闻晓晓根本没听见顾长衣的话,她只顾一个劲儿的摸向巷尾的墙,想找出刚从这里出来的痕迹。 没错啊这里分明就是她每日里都看了无数遍的旧墙,上面斑驳的墙灰被手一碰,就簌簌的直往下掉渣。她怎么可能是从这里出来的 顾长衣没想到自己的话被忽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就看到陆离一脸的幸灾乐祸。他倒也不恼,甚至语气愈发温和起来,“晓晓,别摸了。那就是面墙而已。” “可是,我刚才是从这儿出来的吧”闻晓晓不确定地迅速环顾了下四周,“没错啊,我应该就是从这儿走出来的” : 第一百五十一章 雨中少年 “穿界门,你难道没有听说过”顾长衣耐心的解释道,“我们可能是凑巧碰上,也可能,是它一直都在那里。” 闻晓晓眨巴了下眼睛,简直对顾长衣崇拜的五体投地。高人就是高人,那么玄乎的穿界门,到他嘴里,怎么就像自家的厨房门一样普通呢 被他这么一说,闻晓晓干脆大力地敲打起墙体来,激起浮灰阵阵。 “咳咳,”陆离被浮灰呛得连声咳嗽,忍不住轻叱,“干什么呢你” “嘿嘿,”闻晓晓有些抱憾的摊手耸肩,“没干嘛,就试试看还能不能回去。” 陆离简直不能相信,“脑子刚才摔坏了吧好不容易出来,回去干什么” 闻晓晓神秘兮兮地凑近陆离耳旁,压低声音说,“你忘了,那个山洞里面的紫晶,值不少钱呐” 陆离一时哭笑不得,他真是败给她了 见过贪财的没见过这么贪财的好不容易回到了熟悉的环境,难道不应该欢呼雀跃一番嘛干嘛她一副苦大深仇,活像被批斗夺了存粮的地主老财似得 “你就不要记挂那满山洞的紫晶了。”陆离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线,“一场雪崩把山洞压垮,再也找不到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让人悲痛的了,闻晓晓心疼得差点掉眼泪,眼圈红红的抱怨,“好好的山洞,怎么说塌就塌了呢怎么着也得让我拍个照发到朋友圈啊” 顾长衣自然不晓得之前山洞里发生的事,他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也理解不了闻晓晓那活似被割肉般的心疼。 他的注意力被巷子口走来的一个女孩给吸引,那女孩高挑苗条,脸色略有些苍白向她们走来。 巷子不是很长,一身时尚的女孩很快走到了她们面前。也不管闻晓晓注没注意到她,上来就是一个熊抱,嘟着嘴抱怨,“晓晓,我发噩梦了” 闻晓晓正在心疼被埋在雪海里的紫晶,冷不丁被熊抱个满怀,赶忙回头去看。 “柯可”她简直有点不敢相信,回了柯可一个结实的熊抱,像个无尾熊似的挂在她身上,“太好了,我正担心你呢” “担心我什么”柯可有些不明白,“难道你也知道我发噩梦晓晓,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梦到自己被打扮成新娘子,要嫁给长着木头脑袋的妖怪简直太吓人了” 闻晓晓不知道柯可是怎么安然无恙地从珙桐那里回来的,她甚至觉得自己也做了一个梦。 不过能安全回来才是最重要的,她并不想让柯可知道真相。很多时候,无知才是最幸福的。 所以,她干脆岔开话题,打趣地说:“恐怖片看多了吧你哪来那么多妖怪” 柯可跟着耸肩,“可能吧看来我需要放松一下了” 话音刚落,她就眼尖地瞄到陆离抱着的绿湖,颠儿颠儿地小跑凑过去,“又从哪儿买到的新宠物造型不错啊绿色的老虎,嘿嘿,你这脑洞开得够大的” “那是”闻晓晓有些小得意,她微微扬起精致的小下巴,“也不看看姐姐是谁” 柯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右手圈上闻晓晓的肩膀,小声地贴着她的耳根打着商量,“你有了新宠物,就把四九让给我呗” 那只纯白的狐狸狗,她已经萌很久了要了几次晓晓都不肯给,说不定有了新欢,就肯割肉赠给她旧爱呢 她不提四九还好,一提闻晓晓的脸就变了色,“四九没有跟你在一块吗” “跟我什么时候的事”柯可一脸蒙圈,“你什么时候把四九托付给我了” 四九不见了,自打闻晓晓从那个神秘的森林一脚跨回蜘蛛巷后,四九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知道它因为是找不到回家的路,还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闻晓晓哭的眼睛肿了好几天,几乎将整个禹市给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找到四九的踪迹。 她一天要朝四九的狗窝看好几次,每次都希望能看到四九懒洋洋的卧在里面,哪怕是醉醺醺的躺在那儿都好。可每一次,都是落空。 四九的狗窝旁又添置了一个新的蒙古包,是草绿色的,那是绿湖的新窝。 闻晓晓并没有将四九的东西给绿湖用,她觉得,四九只是暂时不见了,迟早都会回来的。 每当她看到绿湖斯文的吃着她买的狗粮时,心里总是嗟叹不已。 人总是这样,都是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以前老觉得四九又馋又懒,浑身都是说不完的坏毛病。 可现在,少了四九的耍宝赖皮,她觉得家里好大好空旷,冷清的没有一点生气。 夏雨湍急,刚才还晴朗的天转瞬就变了脸。 一阵乌风扫过,窗外便“啪嗒、啪嗒”下起了雨,数不清的水线落在地上,溅起连片的水花。 闻晓晓惆怅的托着腮,无聊地透过玻璃橱窗看着绵延的雨线。 都过了好几天,始终找不到四九。外面这么大的雨,不知道会不会淋到它。 窗外雾茫茫白花花一片,骤雨畅快淋漓的泼洒着,将巷子内冲洗的整洁如新。 这种天,大伙都窝在家里,除非有什么急事,否则谁也不愿意出门弄得湿答答一身。更何况蜘蛛巷本就人迹罕至,更不会有什么人来。 可偏偏就是这么个雨天,闻晓晓冷清的小店却迎来了位客人。 她不过就看着雨幕稍稍打了个盹,就有人推门走了进来。若不是门外叮咚作响的指骨风铃声,估计等客人走到她面前,她也不会醒来。 睁开有些惺忪的睡眼,闻晓晓仔细打量着这位雨天来客。 客人脚步轻缓,逐步朝吧台走来。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月牙白手工西装,就连脚上的皮鞋都是配套的月牙色。没有系领带,西装口袋里斜插着一枝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闻晓晓将视线往上挪了挪,只见这是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他肤白胜雪,长眉细眼,高鼻纤唇,活脱脱就是时下最当红的小鲜肉。 来人在闻晓晓打量的空当,几步走到吧台旁。 他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毫不见外的拉了张高脚凳子坐下,修长的手指敲向吧台,“老板,请给我一杯金马提尼。” 闻晓晓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 其实,她想说,就鸡尾酒而言,目前她只学会七色彩虹。其它的,暂时还不怎么会调制。 “请问,你成年了吗”冷漠脸问出这句后,闻晓晓忍不住暗暗给自己点赞,简直是太机智了 “已经成年很多年了。”少年唇角略弯,欣长的身子微微朝柜台倾斜,目光里隐隐含着笑,“还是,你根本就不会调酒” 闻晓晓被问的一脸尴尬,语无伦次的辩解,“怎么可能不会,自然会的,我会调酒。” “哦,”少年拉长了嗓子,清澈的眼睛略带嘲弄地直视着闻晓晓,“那麻烦老板给我调制一杯吧。” 闻晓晓的小性子腾地窜了起来,牛什么姐姐不发威,你当我是假把式 她有些赌气的转身,将酒柜上躺倒放着的金酒拿到吧台上。 旋转开瓶塞,将金色的酒倒入马提尼专用酒杯内,又丢了两棵樱桃在里面,这才把酒推给对面的少年。 晶莹的三角杯内盛满了金黄色的液体,上面浮晃着两颗殷红,倒也很是赏心悦目。 可对面的少年却满脸嫌弃的将酒杯又推了回来,摇头连声叹息,“简直是暴殄天物好好的酒就这么被你给毁了” 闻晓晓有些不忿,挑衅地抬高自己小巧的下巴,“有本事你来啊” 不等她说完,少年竟然站起身,轻车熟路的推开吧台门走了进来。 他熟娴地从酒橱内拿出两只剔透的酒杯,各盛了两粒冰块在里面,这才开始往里面倒酒。 等酒倒的有六分满,他停下手,又从酒橱内拎出瓶苦艾酒,稍稍倒了一点点在杯内,拈了颗橄榄扔进去,最后,在上面盖了片薄薄的新鲜柠檬,这才算大功告成。 少年纤长白皙的手缓缓摇晃着马提尼酒杯,将另一杯递了过来,“尝尝,我请你。” 闻晓晓被他娴熟的调酒手法给惊呆了,下意识的接过酒杯尝了一口,啧啧,浓香中带着微甜,稍涩中夹杂着辛辣,爽口又甘醇。 她小口小口的品味着,寻思着下次自己也要照着这样的步骤调配。 在她对面少年却没怎么喝,他浅尝了一口,便索然无味的将杯子放回了吧台,有些低落的嘀咕,“好久没有调配了,这味道有点怪呢,真难喝。”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被闻晓晓听得一清二楚,是吗她觉得很好喝啊 少年没了喝酒的兴致,干脆从吧椅上站起,整个人猫到橱窗玻璃下的小沙发上。 他身形消瘦单薄,如今蜷缩在沙发里,更加显得娇小柔若。 少年有些慵懒的闭上眼睛,“反正没事,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闻晓晓捧着马提尼连连点头,她最喜欢的,就是听故事了。 少年窝在沙发上,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忽闪忽闪,开始讲起故事。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它喜欢你 “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刚有三皇五帝时,人间突然跑来一只凶兽。” “这凶兽憨蠢嗜杀,没有什么不想吃,也没有什么不敢吃。它嘴巴一张,就从四海吃到了八荒,又从八荒嚼到了九州。” “那凶兽竟然也有名字,它说自己叫鱼白。其实,它是只通体漆黑如墨的麒麟。” “麒麟本是祥瑞吉兽,却不知为何,它偏偏是只憨傻蠢笨的凶兽。” “惨痛的历史教训告诉我们,不走寻常路到处得瑟的,不管是人还是妖,哪怕是神仙,那通通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然后,只为觅食裹腹,却丝毫不晓得成了人人惧怕的凶兽鱼白,终于招来了天谴。”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月夜,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削平了巍峨陡峭的山尖,也将酣睡好眠的鱼白劈得冒着青烟狼狈逃窜。” “天雷接连在它身旁炸落,残雷余威在它身上划出狰狞血痕,顺着它墨色的皮毛滚落到地上,将雪地晕染出大片殷红的血花。” “终于,它再也跑不动了,奄奄一息地抱头残喘。却怎么都想不明白,它只为填饱肚子,怎么就天地不容了呢” “沉闷的雷声自头顶而下,鱼白绝望的闭上了眼。天妒红颜,大抵就是如此吧但愿来生它能投个好胎,再也不做这身形庞大笨拙的大胃王” “炸雷在耳边响起,疼痛感却没有如期而至。鱼白小心地睁开了眼。就看到面前多了一双脚。那双脚莹白胜雪,不着寸缕地踩在雪地上。” “一道舒心的女声在鱼白头顶响起,字字清脆,声音婉转。她说,好蠢的大猫,怎么就不知道躲躲呢。” “鱼白放下捂眼的前爪,仰着斗大的头颅张望,竟然见到一位仙子般的人物立在自己面前。” “面前的女子婀娜翩跹,圣洁高贵。淡蓝色华衣外披着白色锦纱,青丝随意用碧玉簪挽在身后,飘逸脱尘的浑似坠入人间的仙女。” “鱼白自然早不记得上界仙子的模样,它当时只是觉得面前的女子好香,一副很好吃的样子,甚至毫不掩饰地大声吞了口口水。” “面前的女子咯咯掩嘴轻笑,大猫,你好可爱。” “虚度了千载光阴的鱼白有些错愕,它听过很多形容它的词,比如凶残、暴戾、可怖诸如此类等等等等。还是第一次听到可爱这个词,可爱能吃吗” “没等鱼白想明白可爱是什么意思,那女子就将手臂伸到鱼白的面前。她说,我替你挡了天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 “鱼白看着女子被天雷击得焦黑的手臂错愕不已,早知道最后这记天雷不厉害,它躲个什么劲儿啊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天谴已经结束了。” “就这样,庞然的鱼白莫名成了女子的坐骑。当然,它才不会承认,它真正的目的是想把她吞进腹中。” “在吞食掉女子的计划失败了第一百零八次后,鱼白终于无奈地接受了事实。那就是,长得好看的女人都不好惹幸好它皮糙肉厚,才没有被那个女人虐得毛都不剩。” “她总喜欢光脚踩在雪地上,然后看着雪地里留下的一行行脚印。她说,我讨厌被束缚。” “每当这时,鱼白总是眼中噙满泪水。它也讨厌啊谁能懂一个大胃王成天吃不饱的悲哀更悲哀的是,它连个女人都打不过” “只有遇到些小妖精怪们,女子才舍得让它放开肚子吃。它就这么憋屈的过起了被圈养的血泪日子。” “直到那一天,女子竟也惹来雷劫。八十一道天雷如雨坠下,将漆黑的夜照得亮如白昼,声势比上次还要狠辣一百倍。” “当时的鱼白是有点缺心眼的,它想着替她抗记雷击,从此各不相欠,好一了百了各奔东西。”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怀揣着各立门户这点小心思的鱼白被现实啪啪啪打肿了脸。” “一记天雷挨过,它的背生生给击穿,留下脸盆大的窟窿。刺目的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周遭的土地。它身下的女子笑得直流泪,她说,四九,你怎么就这么蠢呢” “这个女子,都已到了强弩之弓的状态,还是那么倔强。就像她固执的不肯叫它鱼白,而叫它四九一样。她说见到它的那天正好是四九寒冬,以后它就叫四九了。什么鱼白鱼黑的,统统丢掉丢掉” 蜷缩在沙发上的少年说到这停了下来,他懒懒的伸出手指指向吧台,“先给我一杯酒,我要润润喉咙。” 闻晓晓颠儿颠儿地将少年放在桌上的金马提尼给端了过来,她等着听故事,听那个和她家四九有着一样名字的黑麒麟的故事。 少年接过金马提尼轻抿了口,仍是觉得晦涩难咽,他嫌弃的将酒杯放在靠手的桌旁,有些困乏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呢”闻晓晓忽闪着眼睛,哪有讲故事只讲一半的。 少年眼睛都不睁,懒懒的打了个呵欠,“什么然后,没有然后了。” “那只黑色的麒麟呢还要那个遭了天谴的女子呢”闻晓晓不依不饶的问道。 她听奶奶说过,妖精灵怪这些异类统统不容于世间,不管修行多久,终会招来雷击。躲过了,就继续等着下一次;躲不过,就是命中注定合该如此。 不晓得替那只叫鱼白的黑麒麟挨了记雷击的女子,是闯了怎样的滔天大祸,才会招来九九八十一道天雷。 少年的眼皮抖动了两下,到底是没有睁开,不晓得是真困还是假累,他含糊不清的应了句,“那可是天谴,怎么可能还有然后没了,都没了。” 闻晓晓十分不满少年的答复,没头没尾的,讲的什么烂故事。 她本想说他几句,可看他年纪小小又一脸疲累的样子,就没有出声,收起酒杯回了吧台。 窗外的雨一直淋淋洒洒下个不停,闻晓晓无聊地想关店回去睡个午觉。 可赖在沙发上的少年始终没有要走的意思,眼瞅着都已经睡了三个小时了。 闻晓晓的哈欠打个不停,故意在擦拭酒杯时将它们弄得叮当作响,却始终惊醒不了那个大模大样缩在沙发上的少年。 “踏踏踏”的声音轻快的传来,闻晓晓扭头看去,原来是绿湖顺着楼梯跑了下来。 它一直很乖,不晓得是不是嗅觉超群,总之店里有外人时从不见它下楼,给她省了不少麻烦。 而且它特别爱干净,跟四九一点都不像。四九那个家伙,总有本事将它的狗窝弄得一团乱。 唉,闻晓晓心底轻叹一声,也不晓得四九去了哪里,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身躯比四九大一倍的绿湖似乎看懂了闻晓晓脸上的郁郁,它乖巧的蹲卧在地上,一声不吭地歪头看向玻璃橱窗。 突然,绿湖瞳孔紧缩,瞪大了眼睛踮脚朝橱窗走去。 它的目标,赫然就是窝在沙发上酣睡的少年。 闻晓晓正托腮忧心着四九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丝毫没有注意到绿湖的举动。 “哎呀” 随着一声低呼,闻晓晓赶快顺着声音去看,噗嗤笑出了声。 她也不晓得一向乖巧的绿湖是怎么了,它一反平常从不下楼的举动不说,竟然还跳到了白衣少年的身上。 甚至大咧咧的盘横在他的胸口,伸出小舌头轻舔着自己的前爪,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 好梦正酣地少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身上竟然跳上一只绿色的小老虎。而且,这只老虎的腰身比他还粗,圆滚滚肉呼呼压得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喂”少年被绿湖压在身下,简直气得发疯。他挥舞着手臂求助,“快把它弄下去” 闻晓晓赶忙推开吧台门走出来,她也拿不准绿湖的脾性,千万不要咬到客人才好 她快步走到沙发旁,用力抱了两次,才终于把绿湖从少年胸口给拖开。 绿湖的尖爪勾出,挥舞着前爪去够少年,十分不愿同他分开似得。 只听“呲啦”一声,锐利的尖爪将少年胸口的衣衫给抓出了四道深浅不一的窟窿,露出他呈玉色的肌底,以及胸前那颗樱色的核果。 少年的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他快速用手遮住被绿湖撕坏的衣衫,语气极为不爽,“快把它弄走啊” “对不起,对不起”闻晓晓抱着绿湖一个劲儿的道歉,“真是对不起啊它太调皮了” 说着又象征似得扭了下绿湖的耳朵,“太调皮了晚上不准吃饭” 少年听了这话,眼里有水雾闪过,他有些不自在地开口,“算了,算了。” 可绿湖似乎根本不懂自己犯了错,它被闻晓晓抱在手中,还是离少年很近。 只见它慢慢凑近少年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伸出粉嫩的舌头,迅速舔了少年手背一口。 脸色好不容易恢复的少年再也维持不了斯文,抖高了嗓子嚷嚷,“啊啊啊快点把它弄走弄走” 闻晓晓将绿湖拖到离少年较远的地方,有些尴尬地堆着笑,“呵呵,我想,它喜欢你” : 第一百五十三章 以身抵债 “呵呵,我谢谢它的喜欢”少年嫌弃的甩了个白眼过来,这白眼自然是送给闻晓晓手中的绿湖的。 可绿湖丝毫理解不了他的不耐,它挥舞着爪子在闻晓晓怀里扭动着,大有再次朝白衣少年扑去的趋势。 闻晓晓一时也没了招,要拦着有一身蛮力的绿湖真的好辛苦的说。 她朝窗外看了眼,只见雨势明显变小,雾蒙蒙的飘洒着,不怎么阻碍出行了。 “要不你先结账”闻晓晓不得不出声请客人离开,都赖在这里这么久了,咋就不晓得付账走人呢 那白衣少年突然一扫原先的不爽,整张脸明亮起来。他笑得极为诚恳,细长的眼角上挑,慢条斯理的说,“请问,我可以以身抵债么” 闻晓晓听了这话,吓得松开了手,绿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好在它皮糙肉厚,并没有被摔得七零八落,甩了甩满是肥膘的后臀,一鼓作气朝白衣少年扑去。 瘦弱的少年被扑倒在沙发上,绿湖兴奋的伸出舌头,热情的用口水帮少年洗起脸来。 被压个措手不及的少年手忙脚乱,他推了几下,都没有推开压在他身上的绿湖,只好不死心地喊闻晓晓救他。 “快点弄走它啊”他的嗓子因为焦躁变得有些尖利,紧紧护住自己的头脸,生怕再次被绿湖舔到。 闻晓晓从震惊中还没回过来神,她刚才没听错吧那个模样分外周正的小鲜肉要以身抵债艾玛好紧张,这么娇嫩的一朵花,她怎么感觉下不去手呢 不行不行不行,这种小鲜肉类型的纯欣赏就好,不然以后家里那些换水桶、煤气罐之类的重活岂不是都要她来做再万一哪天运气不好遇到劫道的,她是背着他跑呢还是背着他跑呢 于是,她轻咳了声,一脸严肃的说,“本店拒绝暧昧,小哥还是付现金的好。” “求求你先把它弄走”白衣少年连声求饶,“我快被压死了” 闻晓晓生怕真压坏了人,慌忙扯住绿湖的后腿,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它从少年身上给拽下来。 少年狼狈的起身,弹了弹被压褶皱的衣裤,理了理凌乱的发丝,这才露出自认最帅气的微笑,“我是说,你们这里缺个调酒师。” 闻晓晓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原来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啊 真是的,说话那么不清不楚,害得她一直在担心,若少年执意以身抵债她要怎么拒绝才好呢 “吭吭,小店庙小,请不起大神。”闻晓晓一脸的理所当然。 开玩笑,请调酒师,那得花多少钱啊她这里每天也就零星几个客人而已,哪能跟专业的酒吧相提并论 少年虽然年纪不大,却看的通透。他勾起嘴角轻笑起来,“哈哈,该不是你不舍得出那份薪水吧” 闻晓晓心里连连吐槽,废话她至今还欠着百万债务没还呢让她花钱请什么调酒师,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本店客源稀少,就不劳您费心了”闻晓晓说的直接,“刚才那杯金马提尼是你自己调的没错,可酒却是我家的,你就给个酒水钱就好了”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多少钱” “288。” “倒是不多。”少年将手伸进上衣口袋,将那枝惨遭绿湖重压,花瓣蔫蔫凋零的玫瑰花递了过来,“可我真没钱。” 嘿忙活了半天,感情碰到喝霸王酒的了一枝蔫不拉沓的花也好意思拿来抵酒钱 闻晓晓的好脾气终于被耗尽,她不悦地说,“你要真没钱,姐姐可以免费请你喝可你小小年纪不学好,整这么多套路出来就别怪姐姐替你爸妈教你真诚了” 说着,闻晓晓就打算放开抓住绿湖的手,寻思让它吓唬下眼前的少年。 少年的脸色立马变得苍白起来,他连连后退,“姐姐,我真没钱我会调酒啊我可以调酒来抵债的” “哼哼我可请不起调酒师”闻晓晓哪里肯愿意,让她花钱雇人,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绿湖被放开,乐得将铜铃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甩着腰迈着猫步就朝少年扑去。 “不要钱姐姐,我不要钱”少年闭着眼睛喊道。他讨厌那只绿色的怪物讨厌它毛茸茸的爪子,讨厌它绿油油的皮毛,讨厌它霸占了。。。 绿湖的前爪刚刚摸到少年的衣角,就被闻晓晓及时给拽住后腿,一时动弹不得。 将绿湖放进平时用来关四九的铁笼里,闻晓晓这才拂着手转身对少年说道,“那就抵三天吧食宿自便” “可是,姐姐,我没有地方住呢。”少年微微嘟起嘴巴,软着嗓子说。 闻晓晓摊摊手,一脸无奈的样子,“我这里也没有地方啊,孤男寡女的,更要注意影响不是” “姐姐,我会煮饭烧菜,还会打扫卫生很能干的哦” “你只要负责调酒就好啦”闻晓晓很是有原则的拒绝。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会不会是离家出走的问题少年啊 少年将眼中的欣喜掩起,故作无奈地点头,算是答应了如此抠门的要求。“店里什么时候开始营业呢姐姐” “白天巷子里人不多,我们酒吧是从下午五点营业到晚上十一点,能做到么” “可以的,姐姐。”少年甜甜的应着。 闻晓晓有些不开心,就算他唇红齿白年弱体幼,可她就是不喜欢听他叫她姐姐,好像她很老很老一样。她永远十八岁的好不啦 “你能不叫我姐姐吗” 少年无辜的看了过来,“那叫什么总要有个称呼的啊那,叫老板” 伸手拍了下额头,闻晓晓有些无力,“还是叫姐姐吧老板多俗啊” “对了,你的名字,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少年给了闻晓晓一个甜甜的笑,“十三,姐姐,我叫十三。” 呃,好怪的名字。闻晓晓在心里默念了下,始终觉得这个名字太个性。 “好吧,从今天起,你就是清心小筑的一员了。先随便转一转,尽快熟悉下环境,在未来的一个月里,希望你能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闻晓晓很有老板派头的说道。 自称十三的少爷也不怯生,他笑着点点头,眼睛乐得眯成了一条缝,说,“姐姐,我可以先在家里嗯嗯下吗” 闻晓晓尴尬地点了下头,刚伸手要指卫生间的位置,十三竟然已经熟门熟路的摸到了楼梯拐角处,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怎么知道卫生间在哪儿应该是凑巧瞎摸的吧闻晓晓也没多想,弯腰去逗弄关在笼子里的绿湖,“真乖,帮我揽到个不要钱的长工,晚上给你加餐。” 绿湖有些邀功似得抖了抖胡须,眼睛睁得更大,不停甩来甩去的尾巴透露了它此刻的好心情。 闻晓晓弄了把狗饼干放进笼子内,刚放好,就听到门口的指骨风铃叮咚响个不停。 嗨,下雨天,竟然顾客盈门了 她关好笼子门,一扭头就对上陆离那张魅惑众生的脸,一时竟忘了出声。 陆离是特意来堵门的,都已经三天了,她竟然班都不来上了,看来,真没把他这个老板放在眼里 “吭吭,”他清清嗓子,黄世仁讨债一样的开了口,“我似乎并没有收到你的请假条。空旷一日扣三天工资,你是首席风水顾问,自然要以身作则,就扣掉这个月的薪水吧”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把闻晓晓说的一愣一愣的。 什么旷工三天要扣一个月薪水要不要这么黑还有没有天理再说了,她什么时候旷工了 想到这,闻晓晓就有了胆气,她挑高下巴据理力争,“陆总,我口头请假了的呀怎么能算我旷工呢” “哦,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一看到她,陆离原先的不爽统统抛到脑后,黑沉沉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就是回来那天啊,我说四九不见了,你让我找到了就去上班。” 陆离仔细回忆了下,那天他急着回去,好像真这么说过。可是,那家伙会舍得离开这儿他才不信 “不要告诉我说你还没找到那只蠢狗”陆离根本不信,偷懒也不找个好借口,当他傻的么 听了这话,闻晓晓脸色立马拉了下来,“陆总,请不要侮辱我的狗它是贪吃嗜睡,可一点都不蠢” 陆离不置可否的摊手道,“好吧,它一点也不蠢。可是,你真的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是的。”闻晓晓的声音低落了下来,四九才不是因为笨走丢的它肯定是被掳走了 “你应该影印些寻狗启示,说不定会有人看到呢。”陆离半真半假的建议着,“算了,这件事交给我好了,明天我把启事贴满全城。” “真的”闻晓晓大喜过望,“谢谢陆总,我刚才说话有点冲,你别放在心上。我没弄过这个,不晓得要付给你多少钱。” 陆离大手一摆,“没事,就从你工资里扣吧反正都欠了那么多,也不在乎多这一点。” “谢谢,谢谢”闻晓晓也不晓得说什么好,一个劲儿的道谢。 “别,上好你的班就行别再让我来抓你了” : 第一百五十四章 水手服少女 老板如此热心,闻晓晓也不好龟毛,她挤进吧台,弯腰从柜橱里拎了瓶矿泉水,拧开倒进水晶杯内端了出来。 “陆总,请喝水。真不是我小气,酒喝多了伤身,矿泉水有益健康”她一脸真诚的将水递给陆离,怎么看都不是吝啬之人。 看着闻晓晓身后满酒柜的洋红干啤,陆离的眉毛都笑弯了。抠门也不带这样的啊既然喝酒伤身,还开什么酒吧卖卖矿泉水也挺好的啊 不过他怎么可能那么肤浅,这可是她端的水呢 陆离单手接过,浅浅品了下,觉得水跟蘸了蜜似的香甜,仰头一饮而尽,连连点头,“不错,以后我就改喝矿泉水了” “真那么好喝”十三刚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陆离一脸陶醉的喝着矿泉水。 他一百个不信,寡淡无味的白水,能有色香味俱佳的美酒好喝 陆离听见有陌生人说话,放下杯子看去,见自己对面斜斜站了一个面若冠玉的少年,他忍不住连打了两个喷嚏,“你” 少年嘿嘿一笑,自来熟的答道,“我是十三,陆总,别来无恙啊” 这下轮到闻晓晓好奇了,她没想到没钱付账的少年竟然认识禹市首富,十分惊讶的问道,“你们,认识” 两人异口同声道,“不认识,不熟。” 陆离一脸嫌弃,少年一脸弃嫌,明显的互相看不顺眼。 闻晓晓有些尴尬,说着不知所云的废话,“是么呵呵。” “没想到你竟然在这还是安守本分的好”陆离淡然的斜睨十三一眼,话音里带着浓浓的警告。 十三笑得如沐春风,十分坚定地说,“这就是我的本分,不劳陆总费心” “哼”陆离冷哼一声,两步走到十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最好不要让我揪到你的尾巴” 陆离占据了身高的优势,十三比他矮了大半头,却丝毫不肯少了气势。他凉凉一笑,“那也要你抓得到才行,陆总,劳你费心了” 俩人一时无语,用无声的眼刀开始往对方身上互捅,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相信他俩身上此刻已是伤痕累累。 闻晓晓听着他俩云里雾里的对话,更是一脸懵逼,他俩,有什么猫腻不成 我去,十三该不会是陆总私下里圈养的禁脔吧俩人一言不合闹翻,然后一个冒雨出走,一个紧随寻觅,天呐 她心里刚冒出这个念头,脑子里就自动补出见者伤心闻者流泪,攻受剪不断理还乱,深情不许的大戏,且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分析的有理有据。 有钱人的生活奢侈招摇,自然免不了乱整些幺蛾子。闻晓晓露出迷之微笑,笑得一脸暧昧,“嘿嘿,大吵伤身,小吵怡情,赌气什么哒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正用眼刀互相伤害的两人奇怪的看了闻晓晓一眼,终于看懂了她脸上那暧昧不明的笑,默契地同时后退一步,又同时嫌弃的看了看了对方一眼,异口同声道,“谁跟他和气” 他俩的动作整齐划一,就连脸上嫌弃的表情都丝毫不差,看在闻晓晓眼里自然就成了情侣间的小矛盾。 她了然于胸的点点头,不着痕迹的规劝着,“床头打架床尾和,没什么过不去的火焰山,要看到彼此的长处,放大他的优点。”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陆离便一个眼刀甩过来,“闻晓晓,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啊这话问的,她脑子里能装什么,自然跟他一样啊闻晓晓想也不想的就答,“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我还能跟你不一样” 陆离气得抓狂,这个丫头昔年的精明劲儿呢瞅瞅她看他们的眼神,那叫一个暧昧,好像他俩有什么私情似得 真不知道她是小说看多了还是漫画看多了,什么跟什么呀都真要说他有什么带颜色的想法的话,除了她,她以为他还能瞧得上谁 可偏偏眼前的小妮子偏偏就不知道他的心意,脑子里更是装满了浆糊,看他跟谁在一块都露出暧昧的迷之微笑。 笑个毛啊如果她真的觉得他择向有问题,他真的不介意跟她好好上一课或者,将计就计 陆离脑子里灵光一闪,既然她误会就让她误会好了,他一定要利用这个误会将她吃干抹净等她上了贼床,哼哼,绝对不会给她机会下来 想到这,陆离脸色变得和缓不少,他顺闻晓晓的话接腔道,“也是,哪有不生气的,气过了也就算了。” 他的话音刚落,十三便恶狠狠的瞪了过来,你明知道她个性迷糊,还故意说的这么不清不楚,安得什么心 “姐姐,你误会了我真的跟他不熟的”十三将脸转向闻晓晓,樱唇微微嘟起,竭力想扭正闻晓晓那污浊的思想,“我是跟家人有了点矛盾,赌气出走的。姐姐,你可要收留我啊” 看着十三粉嫩稚气的脸庞满带真诚,闻晓晓更是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揣测。唉,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搞基去了,简直不给女人留活路啊 别的不说,光说她家老板就好了,他先是频频接近顾大哥,现在又招惹了十三,将他给气得离家出走,唉 闻晓晓无声的摇摇头,她满腹叹息的模样自然全部被陆离给看进了眼里。 他攥攥拳头,总算忍住了将她压在墙角狠狠啃食她樱唇的想法。丫头,咱们来日方长 “姐姐”闻晓晓一直不出声,十三忍不住开口问道,“姐姐,十三不久住,就住三天,好不好” “不行”斩钉截铁的拒绝声炸雷般在酒吧内响了起来,却不是闻晓晓发出的。 陆离脸色黑得可以拧出水来,“不行我反对” “你反对你凭什么反对呀”十三忍不住呛声,现在的他才不怕他呢 “就凭我腿长怎么地吧”陆离耍起赖来,绝对碾压十三十几条街。 他眉头一挑,凤眼斜睨向十三,小子你倒是敢 看他真被自己惹毛了,十三缩了缩脖子,没骨气的收了声。不管过了多久,他终究还是惹不起对面这个男人,心好痛,呜呜。 两人斗嘴的画面落在闻晓晓眼里,怎么看怎么温馨暧昧的不行。 “没事,没事,”她摆着手打圆场,顺便递给陆离一个我绝不会跟你抢男人的眼神,试图宽慰陆离的怒火,“那肯定是不行的,小店庙小,并没有多余的地方住呢。十三,你还是另找地方吧。” “姐姐,难道你忍心我流浪街头,风餐露宿么”十三不停的眨着眼睛,看上去楚楚可怜。 闻晓晓爱莫能助地摊手道,“没办法,我也想普度众生,奈何能力有限啊”她才不要搅合人家小两口的争执,等下落埋怨。 十三将目光扫过冷着脸的陆离,又看了看等着看好戏的闻晓晓,最后瞄了眼被关在笼子里的绿湖,长叹一声接受了现实。 好吧,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的。 “下午五点到晚上十一点营业,能做到吧”闻晓晓再次问了声,这种强行打工抵债的,她真是第一次见。如果可能,她非常希望听到十三否认的声音,还有陆离斩钉截铁的拒绝。 然而结果并没有像她预期的那样,十三头点的像啄米的小鸡仔似得,“没问题,没问题。姐姐,我肯定准时到的。” 陆离在一旁不阴不阳的接了句,“按规矩来,就不会出事,哼哼” “好吧,现在还没有到下午,你可以随便转转。”闻晓晓瞄了下墙上的挂钟,离五点还早,就好心地提醒十三,不必死守在这里。 十三应该也有事要忙,跟她道谢后就推门出了酒吧。经过陆离身旁时,他刻意将精致的下巴微扬,带着满满的挑衅出了门。 陆离才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平白的掉了身价。他掸了掸笔挺的裤脚,慢悠悠的从沙发上起来,“我很忙,就先走了。希望你明天不要迟到。” “陆总放心,我百分百不会迟到”闻晓晓就差拍着胸脯打包票了,开玩笑,工作要是丢了,她拿什么还债 “那就好,”陆离淡淡点了下头,“我先回去了,有事可以打我电话,明白” “哦,”闻晓晓晕乎乎的跟着点头,心里有点想不明白,有事给他打电话干嘛可谁让人家是老板呢,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喽反正她又不会去打。 好不容易打发走债主,闻晓晓乐得清闲,慢悠悠的擦拭起台面来,嘴里还轻轻的哼着小曲。 风铃一阵叮咚,玻璃门三度被推开,闻晓晓有些纳闷的抬头去看,今儿是怎么了阴雨连绵的天,客人反而多了起来。 随着她的视线,她看到了一个稚气未脱的女孩推门走了进来。 女孩五官立体精致,疏眉浅唇,留着齐耳短发,穿着白底蓝边的水手服,下面一条黑色露膝百褶裙,浑身洋溢着遮挡不住的迷人青春气息。 女孩碎步走到吧台前,深深鞠了个躬,甜甜开口,“姐姐,可以借我一条毛巾吗” :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干净的东西 闻晓晓有些奇怪,仔细打量了女孩几眼,这才发现,女孩的头发正湿答答的往下滴水,应该是淋了雨的缘故。 同样是雨天,方才陆离和十三都一身干爽,这个女孩怎么浑身都湿透了呢闻晓晓也顾不上多想,匆匆跑到楼上拿了条浴巾回来。 她将尚未用过的浴巾递给眼前浑身湿漉漉的女孩,善心的说,“你身上都湿透了,去洗个热水澡暖和暖和吧”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她再次鞠了个躬,声音始终甜甜的,“谢谢姐姐,我借用下卫生间就好,不用麻烦了。” “哦,”鉴于是陌生人,闻晓晓也不好坚持让她去洗澡,只好指了下卫生间的方向,“在楼梯的拐角背面,有道小门的就是。里面有淋浴,是可以用的。” 女孩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毛病,又是九十度的大鞠躬,“谢谢姐姐,我很快就会弄好。” 闻晓晓有些无语,这孩子,动不动就像日本人一样鞠躬,哪学来的毛病 女孩抱着浴巾进了楼梯拐角的卫生间,好半响都没有出来。 闻晓晓也没在意,她估计女孩是顺便洗了个澡。毕竟淋了雨,浑身湿漉漉的,肯定不好受。 “姐姐姐姐”甜甜的嗓音从卫生巾紧闭的小门内传来。 闻晓晓应声走了过去,“怎么了” 女孩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姐姐,我可以借用下你的眉笔么” “哦,你等等,我去拿。”闻晓晓鲜少描眉画眼,她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眉笔,随便应了声就匆匆上了楼。 在自个儿闺房内翻箱倒柜了半天,她终于翻出了一只半秃的眉笔,匆匆削了两下,就拿着去了楼下。 她敲响了卫生间的门,喊着里面的女孩,“眉笔拿来了,你随便凑合着用吧,我很久没用过了。” 卫生间的门闪出一道缝,女孩莹白剔透的胳膊伸了出来。 闻晓晓将眉笔递到她手心,女孩即刻握住眉笔,将手臂伸了回去,迅速关上了门。 看着被带上的门,闻晓晓哑然失笑,现在的小女孩都知道扮靓,看来她是越活越回去咯 没过两三分钟,卫生间内又传来女孩甜得能掐出水来的询问,“姐姐,洗漱架上那半只口红,我能用下吗” “可以,随便用就好了。”闻晓晓脸上的笑意更深,瞧瞧,人家小姑娘都晓得捯饬自个儿,难怪她到现在还没有脱单呢 不过,那半只口红,她都有小半年没用了,真的还能用么 门内又寂然无声,闻晓晓也没敢离地的守在门外,怕小姑娘需要什么自己又听不到,索性就一直等在那儿。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大概又过了五六分钟,卫生间的门终于开了,女孩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淑女地走到闻晓晓身旁,又是一个鞠躬,甜甜道谢,“谢谢姐姐的善心,谢谢。” 闻晓晓受不了的开口,“举手之劳,又不是什么大事,哪儿值当的你道谢来道谢去的。还有,你能不能改了动不动就鞠躬的习惯” 此时的女孩已然将湿答答的头发擦干,她仍是穿着原先的水手服,袅袅婷婷的站在闻晓晓对面,说出的话甜腻醉人。 她说,“姐姐,受人恩惠,难道就不该道谢么” 闻晓晓倒没怎么注意女孩说的话,她的注意力此时已经完全被别的东西吸引住了。 吸引她的不是别的,而是女孩的相貌。 女孩刚才顶着一头湿头发进去时,她看的分明,疏眉浅唇的,勉强也就算个中上之姿。可现在,女孩怎么换了副相貌 现在的女孩,浓眉蜜唇,灼眼的青春气息糅杂在过于精致的五官里,好似从动漫里走下的人物似得。 就这么短短十几分钟,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一个人的五官发生那么大的变化呢 “现在的你,就是刚才的你”闻晓晓下意识地就问出了声,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颠三倒四。 女孩浅浅的笑了,露出似玉石的齿贝,“是的,一直都是我啊” 闻晓晓实在不能接受,刚才还貌不出众的女孩不过进了趟卫生间,出来就变得如此甜美可人。就算她化了妆,效果也不能这么惊人啊 她心里觉得不妥,可又没看出女孩有什么明显的不妥。女孩触手温润,呵气如兰,怎么都不可能是精怪幻化的。 想到这,闻晓晓不由得在心底暗暗嘲讽自己,她肯定是最近遇到的妖异太多了,才会看什么都不正常。兴许方才是她看错了呢 女孩有些拘谨的低下头,不好意思的开口,“姐姐,能再给我些吃的么我好饿。” 她话音还没落,肚子便跟着打了个响雷,震得闻晓晓咧嘴笑了起来,“吧台里还有薯片,我去给你拿来。” 闻晓晓弯腰从吧台里拿了包薯片递给女孩,“吃吧” 女孩感激的接过,深深鞠了一躬,这才撕开薯片包装,清爽的黄瓜味从袋内窜出。 她应该是饿极了,三两口就吃完了一大包薯片。连包装袋内的碎屑都不舍得浪费,扬起脖子倒进嘴里。 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上的薯片渣,女孩怯生生地开口道,“姐姐,还有吗” 被女孩的吃相给震惊的闻晓晓点了点头,她走进吧台内,把平日里预备的零食全部拎了出来。 一时间,酸奶、蛋糕、酱鸭脖之类的零食小吃洋洋洒洒,摆满了吧台。 “谢谢姐姐。”女孩再度深深鞠了一躬,头低得简直可以触到地面。 “甭客气,吃吧”闻晓晓豪爽的挥了挥手,都是些小零食,值不了几个钱。 看着女孩大快朵颐的吃着,闻晓晓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个问题。 看着小姑娘有点脸生,应该不是这附近的人。下雨天的饿成这样,该不会也是离家出走吧 “小姑娘,你,是不是离家出走了”闻晓晓觉得自己有必要劝一下这个小姑娘。 现在外面坏人太多了,这些孩子,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真让人闹心 女孩正忙着喝酸奶,听到闻晓晓问她,哧溜两口给喝完,一脸的茫然,“离家出走” 她脸上的表情很是怪异,似乎正在努力理解这四个字。 闻晓晓看着眼前沉默的女孩,心里暗暗腹诽,看她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正是叛逆的时候,估计怎么高兴怎么来,脑子里根本没有离家出走的概念。 女孩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不是很肯定的说,“哥哥他生病了,好几天都没有给我做饭。我饿的不行,这才出门找吃的。” 闻晓晓有些尴尬,原来是她想多了。女孩不仅不会做饭,也不晓得照顾病人,肯定是被家人呵护的很好。 想到家人,她就想起慈祥的奶奶,忍不住有些伤感。在这个世上,她已经再无亲人,孤零零的,连吵架都不知道该找谁。 等她回过来神,女孩已经风卷残云般将吧台上的零食吃得干干净净。 她稚气一笑,老毛病的先鞠躬,然后才开口,“谢谢姐姐,你真是个大好人” 闻晓晓实在受不了她的再三鞠躬,眼瞅着她吃饱了,忍不住轻声叮嘱,“你哥哥身体不舒服,你应该早点回去,顺便带点吃的给他。” 女孩乖巧的点点头,再次鞠了个躬,“姐姐,那我回去了。” “好,慢走,有空再来。”闻晓晓惯性的说着客套话,再次感叹女孩那苛刻的家教。半句话不说就先鞠躬,真让人有些无语。 “我叫小柔,姐姐,说好了,我还会来找你玩的呦” “好好好,趁着不下雨了,快回家吧”闻晓晓敷衍的连声应着,这才算将小柔哄出了门。 一番折腾,竟然就到了五点。闻晓晓刚喘口气儿,十三就一脸精神的走了进来。 他脚步轻快的走到吧台前,爽朗的笑意布满眼底,让人跟着心情大好。 “姐姐,我守时吧”十三颇有些自得地扬起精致的下巴,等着被夸。 闻晓晓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十三突然皱紧眉头,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他英挺的鼻子夸张的抽搐了两下,仔细嗅着空气中的味道,一脸严肃的问,“刚才是不是来过不干净的东西” 闻晓晓很是莫名其妙,来过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可能她学着十三的样子翕动鼻翼,却并没有闻到任何异味。 “没闻到有什么不对啊”她迷惑地看向十三,“我一直待在店里,玻璃门关的好好的,也没见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来啊” 十三板着脸细嗅空气中的味道,这么明显的乳胶味,她竟然没闻到怎么可能 他脸色变得有些不安,认真的看着闻晓晓的眼睛,“你闻不到真的没闻到有什么不对” 闻晓晓被他的认真也搞得紧张起来,她再次深吸口气,细细嗅着。 没有,她没有闻到有什么不对的。小小的酒吧内,除了酒味,就是绿湖身上的味道。 哦,对了,她还闻到了四九的味道。难道,是四九回来了吗 她脸上的喜悦刚刚浮起又很快落下,她真笨,四九一直生活在这里,这儿怎么可能没有它的味道。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天使之吻 一脸凝重的十三看到闻晓晓眉头越锁越紧,噗嗤一声笑出声,“逗你的啦,姐姐哪有什么怪味道我跟你开玩笑哒” 闻晓晓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真是的,害得她以为自己嗅觉除了问题呢这些小屁孩,就是不靠谱 十三赔着笑走进吧台内,勤快地擦拭着一尘不染的酒架,嘴里小声嘟囔着,“怎么就闻不到了呢不可能啊” “你说什么”闻晓晓疑惑地追问,奇怪的家伙,在嘟囔什么呢 “没什么,姐姐。”十三抬头露出灿烂的笑容,“我是说,不知道晚饭什么时候吃呢” “吃吃吃,还没干活呢”闻晓晓故意板着脸做出训斥的样子,可又觉得自己像极了一毛不拔的地主婆,反倒惹得自己笑弯了腰,“等着,我去做。” 她因为把下面一整层都装修成了酒吧的缘故,原先的厨房就不得不挪到了楼上。 反正平时她也不怎么做饭,最拿手的就是水煮鸡蛋和下方便面,倒也不用担心会有油烟。 到了厨房,她毫不费力地烧开开水,拆了两包面连同料包一同扔进锅里。 很快,一股鲜虾鱼板的鲜香就窜入了鼻尖。 好香闻晓晓用力吸了吸鼻子。四九最是喜欢这个味道,平时她只要一下好面,它就已经衔着狗盆过来了。可现在。。。 一想到四九,闻晓晓的心情便低落起来。她无精打采地将面盛到碗里,低着头就往外端。 “噗通” “哎呀” 先是一声惊呼,紧接着是瓷碗落地的声音,好好的一碗面,就这么无端端被撞翻倒地。 闻晓晓握着自己的右手连声呼痛,整个手掌一片通红不说,上面还凌乱的挂着几根弯弯曲曲的面条。 她刚才只顾着想心事,哪里晓得十三会突然跑上楼来,结果撞了个满怀不说,手也被刚煮沸的面给烫的通红。 十三是闻着香味上来的,怎么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看着闻晓晓捂着手喊痛,他焦急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哎呀,怎么办怎么办”他抓起挂在闻晓晓手上的面,想也不想地放进嘴里,直接吞进腹内,左手不停的对着她的手掌扇风,“吹吹,吹吹就不痛了啊” 闻晓晓又痛又好笑,眼前的十三分明就是个未谱世事的大孩子,哪有这样哄人的,真是笨啊 她哭笑不得的提醒道,“我认为,烫伤应该先用冷水冲洗。” “是吗是吗”十三无措地抬起头,似乎终于有了主心骨,扯着闻晓晓冲到水池旁,打开水龙头,让水缓缓淋向她被烫伤的那块地方。 “有没有好一点还会不会痛”十三扭头看向闻晓晓,小心翼翼地问着。 那一瞬间,落日的余晖从斜窗射入,落在十三略有些长的碎发上,映得他那微卷的睫毛都跟着烁烁发亮。 闻晓晓觉得有一种感觉从心底升起,那是久违了的,被亲人呵护的滋味。 她眼前的大男孩,陌生却又熟悉,似乎早在千百年前,就是她至亲的亲人一样。 “还痛吗有没有好一点”十三哪里晓得闻晓晓心中的想法,他只顾专心用水淋着她被烫伤的手背,担心的不得了。 看着十三颇为自责的神情,闻晓晓努力笑着安慰道,“没事,就是被烫了一下而已,等会应该就不痛了。” 是吗看着被水淋这么久仍然红肿的手背,四九自责的抬不起头,都怪他管不住自己的腿,冒冒失失就跑了上来,害她无端端被烫。都怪他 “真的没事,”闻晓晓笑着宽慰十三的心,“你能帮我把符纸拿来吗就在我房间的桌子上。” 十三忙不迟迭地点头同意,风一般跑向了闻晓晓的房间。 “等一下,”闻晓晓话没说完,十三早已不见了踪影。她无奈地摇头,她还没告诉他要拿哪种颜色呢,真是不靠谱啊 她的桌上乱七八糟的堆着符纸,光颜色就有黄、青、红、黑、白五种,他真的知道要拿哪种么 根本不给她胡乱揣测的时间,十三又像风一般地卷了回来。 他手里拿着张青色的符纸,兴冲冲的递到闻晓晓手里,“给你” 闻晓晓的眼睛眯了起来,她有些怀疑的开口,“你怎么知道要用青色的符纸” “啊”十三的表情一时呆滞,眼睛眨巴了两下,这才开口,“不是随便拿一张就行吗” 看他一脸懵懂无知的样子,闻晓晓心底的疑虑这才算打消,应该是凑巧了吧。用青色符纸来疗伤这件事,她们闻家从不外传,他不可能知道的。 不过,难道她又碰到了此种高手一般人看到她要符纸,不应该是好奇的问这问那的吗 她心里刚有这个想法,十三就好奇的开了口,“姐姐,你要这张纸有什么用啊” 闻晓晓这才稍稍放心,看来是她想多了。 手背疼得愈发厉害起来,她也顾不上解释,左手接过符纸,借故支开十三,“你能不能再帮我拿下打火机就在楼下吧台的抽屉里。” “哦,”十三没等到答案,乖乖的出门去楼下拿东西。 十三的身影刚刚离开视线,闻晓晓便呲牙咧嘴的挟起符纸,屈指成咒,口中低念,“天地之灵为我所用,阴阳之火,现” 幽幽淡淡的指尖火很快将符咒焚净,闻晓晓顺势将灰烬摸到右手背上。 灰烬过处,温热中带着沁凉,手背的红肿很快消了下去,只剩下片隐隐约约的潮红。 闻晓晓甩了甩手背,呼,终于不痛了幸好她机智,将十三给支开了,不然被他问东问西的,她都不晓得要怎么回答。 说曹操,曹操到。她正甩着手,十三便噔噔噔上了楼,三两步跨进厨房,手里拿着打火机,“姐姐,给。” 看着他累的轻喘才拿回来的打火机,闻晓晓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谢谢啊,不用了,我刚才在厨房找到一个。” “看来是我太慢了,”十三有些抱歉的抓了抓后脑勺,“姐姐,你的手好点了吗” “好多了,不信你看。” 看到原先红肿的手背只剩下隐约的潮红,十三这才算舒了口气,“看来真的消肿了,姐姐,我今天才知道,原来纸灰还有这样的好处。” 用水将手背上的纸灰给冲洗掉,闻晓晓有些心虚的搪塞,“也不全是纸灰的缘故,本来就是轻微的烫伤,自然很快就消肿了。” 十三半真半假的点点头,涨红着脸说,“姐姐,我又饿了。” 好吧,闻晓晓觉得自己要败给这个颜值逆天的吃货,什么调酒抵债,真怀疑他是不是来混饭吃的 因为手被烫伤的缘故,她自然不能再煮面,干脆让十三打电话叫外卖。 十三熟娴的要了四份kfc全家桶,表示自己可以轻松的干掉三份,剩下那一份是给闻晓晓的。 闻晓晓感到自己的心在泣血,她是招了个什么样的员工真的不是特意来混饭的咩 很快,她就确认了心中的揣测。因为十三不仅轻松吃掉了三份kfc全家桶,连她剩下的半桶也一并解决了。 肉疼的解决掉晚饭,酒吧里开始上人了。 因为是新开不久的酒吧,所以客人并不多,每天也就零星的几个白领,再就是固定的几位长腿美女。 闻晓晓深知自家庙小,没有对面财大气粗。硬件不行,就只能从软件上下功夫。 于是她狡诈的在自家小店门口挂了个美女免费的牌子,借此噱头吸引顾客。 其实她所谓的免费,只是免费供应最便宜的七喜柠檬水而已。 所幸那些美女自恃甚高,来酒吧就是为了情调,鲜少有点果汁的,要不然只怕闻晓晓又要心肝儿疼得睡不着了。 不过今天的顾客一改往日的寡坐闲谈,特别是那几位长腿美女,全都簇拥到吧台边。 放眼过去,一派波涛汹涌,姹紫嫣红。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她们当然不是冲着免费的七喜柠檬水来的,她们的目标,是吧台内正花式调酒的十三。 此时的十三已换上了调酒师的职业装,白色长袖衬衫上系着黑色蝴蝶领结。 也不晓得他是从哪儿淘来的。寻寻常常的衣服到了他的身上,硬是穿出了大牌的感觉。 他神态专注,纤长的手指技巧地握着瓶kaha酒,轻轻一甩,酒瓶在空中划出道圆润的弧线又落在他的掌心。 他侧手微微抬起瓶底,焦糖色的酒液流畅的落进剔透的三角杯内。 倒了约大半杯,他缓缓抬起瓶身放在吧台上。放入两块冰块后,迅速支起吧勺,将嫩滑细腻的奶油挤入杯内,白云般虚浮在酒面上。 最后,他切了半颗草莓搭在杯子上。此时的杯内,殷红、嫩白、茶褐,映衬成最靓丽的色彩。 细滑的奶油在酒中涌动翻腾着,缓缓汇成类似嘴唇的形状。 他将酒杯推向对面期待不已的长发美眉面前,“angekiss,献给最耀眼的你。” 对面的长发美眉欢喜的眉飞色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空杯痴痴的推了过来,“再来一杯。” : 第一百五十七章 搭上了哪家金龟 伴在长发美眉身旁的几个美女沸腾了,争先恐后的将手中喝净的杯子推了过去,“我也要” “给我一杯” “还有我” 看着顾客们高涨的热情,闻晓晓笑得合不拢嘴。看来她这次挖到了宝,在这个看脸的世界,果然颜值就是一切啊 吧台完全被十三和那群长腿美女给占据,闻晓晓一时闲得有些无聊。加上手背上被烫红的地方有些火辣辣的疼,她竟然有些困乏,想上楼眯一会。 看着被围在人群里的十三,闻晓晓打消了招呼他一声的念头,踢拉着鞋子上了楼。 拐进自己的小闺房内,她疲累的倒在床上,没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她的卧室外有个笼子,里面卧着乖巧的绿湖。 因为不想被无聊的人举报,说她圈养国家保护动物,她早早就将绿湖给挪到了楼上。 伴着闻晓晓轻微的呼声,绿湖的舌头越伸越长,它轻巧的顶开虚掩的门,曲绕着伸到闻晓晓因沉睡垂下的手臂旁,轻柔的舔舐着她手背上被烫红的地方。 夜色越来越深,楼下的喧嚣声却越来越大,震得月亮都躲了起来。 一夜好眠,等闻晓晓从睡梦中醒来时,窗外已是大亮。 她夸张的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顶着头蓬乱的头发去梳洗。 手刚伸到水龙头下面,她就发现,昨天红肿的地方,现在已经光洁如初,完全看不出被烫过的痕迹。 没想到自家的青符这么厉害,闻晓晓心情顿时美丽起来,哼着小曲开始打理自己乱糟糟的妆容。 正洗着脸,手机便响了起来,“清心小筑,童叟无欺;捉鬼降妖,保您无忧” 挂着一脸泡沫,闻晓晓摸索着按下了免提键,“哪位” “哈尼,早安”电话里传出柯可亲切的问候。 “早。”闻晓晓边揉脸边含糊地回了声。 “早个屁现在都几点了,你才起床不要告诉我你在洗脸”柯可温婉的嗓音消失的无影无踪,“告诉你,你摊上大事了,竟然上了电视赶快收拾好你的狗窝,我马上到” 说完,柯可便果断挂掉了电话,根本不给闻晓晓搭话的时间。 随着手机里传出被挂断的“嘟嘟”声,闻晓晓火速洗净了脸,风风火火的冲回了卧室。 将滚了一夜有些褶皱的衣服换下,闻晓晓便十分懵逼地坐在了床头。 她认真的思来想去,这些天,她并没有做违纪犯法的事啊,怎么可能上电视 想破了头,她也想不出自己会上电视的理由。干脆打开挂在墙上的电视,一个个节目搜起来,希望能从中看出端倪来。 柯可个坏家伙,说话只说一半,真是欠打 翻了半天节目,满眼都是健身养生和电视购物,闻晓晓心累的丢下遥控器,颓废的躺回到床上。搜不到,只能等柯可来了 她晕晕乎乎又睡了过去,直到被一声尖叫给吵醒。 “啊你是谁” 都不用想,发出尖叫的肯定是柯可这个大嗓门闻晓晓翻了个白眼,不情愿的起身下了楼。老玩唬人这一套,真没劲 等她下了楼梯,才明白柯可并没有恶作剧,而是确确实实被吓到了。 原因无它,只因为她用来供顾客小憩的沙发上躺了个人,还是个男人。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就是新任的调酒师十三。 昨晚她困乏地一宿到天亮,竟然忘了这事。幸好他没有生出什么歹念,否则简直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的十三被柯可那冲脑的尖叫给惊醒,揉着眼睛从沙发上坐起。“怎么啦” “你,你是谁怎么会睡在这儿”柯可抖着手指叱问十三,震惊地完全失去了往日的优雅。 她今早看到晓晓上了电视,就匆匆赶来询问她是什么情况。 因为知道晓晓爱赖床,她就用钥匙打开了卷闸门,却没想到店里竟然有个陌生的大男孩。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大男孩唇红齿白,俊美的像从漫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晓晓什么时候改了口味,竟然偷偷拐了小鲜肉回来竟然都不告诉她简直没有天理 “嗯”十三带着浓浓的睡音,老实的回答柯可的问话,“我是新招来的调酒师,十三。” 啊柯可只觉得一股心火窜起,身为酒吧唯二的老板之一,她竟然不知道招了调酒师而且还是位颜值逆天的小鲜肉型调酒师 柯可冲闻晓晓比了个鄙视的手势,严厉谴责她啃食窝边草的劣行这种事情,下次请让她来,好不咯 身为资深闺蜜,闻晓晓自然读懂了柯可眼里满满的谴责,她无奈的摇摇头,压根懒得辩解,只顾问向十三,“不是说好了不包宿的吗你怎么睡在这儿” 十三怯怯地从沙发上站起,一脸委屈,“昨晚客人很晚才走,我关了门旅社也关门了,又找不到你,就寻思躺在这将就一宿。” 他这委屈的小模样看在柯可眼里,简直心疼的想捏捏他白嫩的小脸。碍于晓晓杵在这里,柯可犹豫了下,终归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捏着嗓子柔声说,“没地方睡啊姐姐哪里有空房,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十三坚定地摇摇头,露出小鹿一般的眼神,“姐姐,我妈妈说,美丽的女人都有毒,要我离得远远的。” 他这话一出口,逗得柯可“呵呵”直笑。她娇嗔的开口,“姐姐可不是美女,你肯定看错了。” “如果姐姐都算不上美女,那这些明星岂不是更不堪入目。”十三真诚的指向搁置在沙发旁的花花公子,上面的刊封上,妖娆的女星正清凉的摆出诱惑的姿势。 “嘴真甜,姐姐喜欢。”柯可心情美丽的飞起,用胳膊肘捅着一旁的闻晓晓,“你从哪儿捡来这么个宝贝小嘴甜的像抹了蜜似得。” 闻晓晓没有出声,一个箭步冲到十三身旁,从他身后捞出个东西抱在怀里。那是四九的狗窝,他竟然拿来枕头真是太过分了 柯可自然看到了闻晓晓手中的狗窝,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就顺势拎了把椅子坐下,闲闲的开口,“姐妹儿,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手笔,寻狗都寻到了电视上” “什么电视什么寻狗你睡迷糊了吧”将夺回来的枕头放在沙发上,闻晓晓有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柯可在发癔症吧 “除了你家的狗,没人像你一样爱睡懒觉。”柯可给她个白眼,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视频给她看,“那,我都录下来了,别不承认。” 闻晓晓懵懵的接过手机,认真看了起来。 只见本市新闻里,平时庄重的主持人,一脸哭笑不得的播报着,“下面插播一条寻狗启事。本市闻晓晓女士的爱犬遗失,系纯白色银狐犬,若有提供线索者,请与天爱集团前台联系。情况属实者将答谢六百六十六万人民币。联系电话:23114888。” 闻晓晓看完这段视频,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在黄金时段播这则启事,需要多少钱 十三借着身高的优势,自然也看完了那段寻狗启事,他的嘴角可疑的抽搐了两下,攥着拳头保持沉默。 “说吧,搭上了哪家金龟,这么大手笔帮你寻找一条狗”柯可凉凉开口问道。 她有点担心,不知道晓晓惹上了什么人,这么财大气粗。一条狗答谢六百六十六万,疯了不成。 闻晓晓现在满腹都是气急败坏的嘶吼,财大气粗也不带这样的竟然把寻狗启事放到电视上还六百六十六万,把她卖了都不够给酬金的 苍天呐闻晓晓哀嚎一声,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她上辈子肯定欠下了陆离陆大总裁不少债,这辈子才被他反过来讨债啊 不行她一定要让他收回这则招摇的启事,不然她打一辈子工都还不起广告费 想到这里,她噌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我赶着去公司,先走了” 话音刚落,她就从店内溜了出去,很快走得看不到人影。 柯可眼睁睁看着闻晓晓从酒吧内冲出去,好半天才回过来神。 她涂满蔻丹的手指点向闻晓晓消失的门口,“看看,看看,女大不中留啊小小一则寻狗启事就打动了她,上赶着会情郎去了,啧啧。” 十三纤长的手指牢牢攥紧酒瓶,因为太用力,指关节都有些泛白。他轻易看穿了闻晓晓的用意,“只怕她是上赶着去撤广告呢” 柯可有些讶异地看向十三,呦呵,她倒是小看这小鲜肉了,他似乎很了解晓晓抠门的习性呢。 “好端端的,晓晓怎么会请你来调酒我并不认为她是会破费请人的老板。”柯可犀利的朝十三看去。 十三头微微低下,“并不是请,其实,我是来打工抵债的。” 柯可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峰,抵债有点意思。 她起身走到十三身旁,托着腮打听,“抵什么债晓晓有没有告诉你,我也是老板之一呢。” “呵呵,”十三将眼底的精光敛去,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老板,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 第一百五十八章 肉偿 冲出自家小酒吧的闻晓晓决意去公司问个究竟,势必要那个有钱任性的壕收回那则寻狗启事,简直太招摇太不像话了 她推出自己的小破驴刚骑上,对面的半步居恰巧开了门,顾长衣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似乎很喜欢穿白色的衣服,今天穿了身飘逸的儒白长衫,墨黑的长发懒散的束在背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清爽的让人赏心悦目。 “早啊”他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 手里推着小破驴,闻晓晓跟着点头,“顾大哥,早安” “这么早,你是要去上班吗” “是哒,我先走了,回聊”说完闻晓晓就踏上脚蹬,打算出发。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 X``Τ ` 捌`零` . C`c 顾长衣伸手拦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捏,“请等一下” “啊”闻晓晓看向表情有些奇怪的顾长衣,“怎么了” 顾长衣的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他直直看向闻晓晓,那眼神似乎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你晚上有空吗” 晚上闻晓晓仔细想了一下,似乎除了吃饭睡觉,就没有什么别的事了吧 她眨了下眼睛,轻轻摇头,笑道,“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怎么,顾大哥有什么事么” 顾长衣低下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我这里多了张票,不用挺可惜的,就来问下你有没时间。” 她刚刚是被约了么闻晓晓简直不敢相信,“什么票” “好像是位大师的巡回演出吧,如果没空就算了。”顾长衣一口气说完,生怕闻晓晓拒绝。 “好啊”闻晓晓爽朗地点头答应,看个演出而已,闲着也是闲着。“几点钟的演出我到时候打电话给你。” “电话”顾长衣微微皱眉,“我不喜欢用电话,晚上我来接你。” “好”闻晓晓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哎呀,我快迟到了顾大哥,等我回来聊,好吗” 顾长衣点点头,“快去吧” 文小小把小破驴蹬的像风火轮似得,心里记挂着那则电视寻狗启事的开销,没多大一会儿,她就来到了地方。 将自行车随意支在路旁,她快步走进天爱集团的大楼。 现在大约是八九点钟的样子,办公楼内早已忙碌起来,职员们各司其职的守在岗位上。 闻晓晓经过前台,马上要搭电梯上去,上次帮她买蛋糕的前台姑娘开了腔,“闻首席,早” “早,”胡乱点了下头,闻晓晓摁亮了通往顶层的电梯。 前台姑娘似乎有什么话说,她刚站起身准备张嘴,搁置在前台桌子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她深深的看了闻晓晓一眼,认命地接起了电话。“你好,这里是天爱集团。若有狗狗线索需要提供的,请发邮件到我公司邮箱,网址” 闻晓晓看着前台姑娘娴熟的播报着公司网址,就读懂了刚才她看自己的眼神。看来这则招摇的启事,还真不是一般的不招人待见。 “闻首席,请你收回那则寻狗启事吧,前台电话已经被打爆了,我喉咙痛得说不出话来。” 电话里刚收声,前台姑娘就低声抱怨着,等她说完抬起头,才发现闻晓晓早已进了电梯。 铃铃的电话声又响,前台气恼的跺了跺脚,无奈的接起电话,用疲惫的声音复述早也背的滚瓜烂熟的说词,“你好,” 电梯内的闻晓晓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自己的原因,给别人带来了不便。无论如何,她都要说服陆总收回那则电视启事 “叮”的一声,顶层到了。 闻晓晓走出电梯,直接就去了陆离那奢华的办公室。 她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应。 看着门似乎是虚掩着的,她干脆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总裁室一如上次看到的那样奢华。葱葱郁郁的绿植旁,是整面墙大小的水族箱,玳瑁正孤零零的在水底缓慢游戈。 看到闻晓晓进来,它那双绿豆大的眼睛缩了缩,相当有情绪的将身子转了过去,给闻晓晓一个不友好的背影。 看着闹情绪的玳瑁,闻晓晓心情竟然好了起来,她暂时丢掉来此的目的,蹲下身子隔着玻璃逗弄着玳瑁,“小样儿,不理我” “谁敢不理你,我废了他”陆离凉凉的嗓音在闻晓晓身后响起,将一个精致的红酒杯递了过来,里面盛着不知名的透明酒水。 闻晓晓被吓得朝后退了半步,险些摔倒在地上。她有些狼狈的站起来,鼓着腮帮子气恼,“陆总,我刚才敲了你半天门都没人应,咱能不能不这么神出鬼没的吓人” “是吗我也是刚进来,看到你蹲在这里,就过来问问。”陆离执意将酒杯递到闻晓晓手里,玩味的看着她,“原来,你未经允许就进了我的办公室呢。” 闻晓晓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坚决否认自己方才擅闯别人办公室的恶劣行径,一脸诚恳的样子,“没有啊,我见办公室没关门,就走了进来。谁知道你根本没在里面。” 陆离嘴角弯了弯,没有戳穿她的谎言。他刚才就站在窗户旁边想心事,也听到了她的敲门声,以为是别人就没理,谁晓得这丫头竟然就这么走了进来。 进来就进来呗,他那么大个人杵窗户前她没看见不说,还蹲下来跟玳瑁嘻嘻哈哈,简直让他不能再无视下去,就倒了杯水走了过来。 见陆离没有吭声,闻晓晓有些尴尬地抿了口水。 “白开水”她简直不能相信,这么好的红酒杯,竟然用来装白开水,你装点鸡尾酒啥的也阔以呀 “是啊,你不说白开水有益身心健康么”陆离好笑地看着闻晓晓脸上的表情。 她两条眉毛抖了半天,重要挤出句话,“一点没错,想长寿,多喝开水少熬夜,多吃水果少吃肉” 陆离的嘴角弯成了月牙,是么,那,要是一点都不想长寿呢漫长的孤寂和漫无目的地等待,谁能体会是怎样的极刑呢 见他总是不开腔,闻晓晓只能硬着头皮直接看门见山,“陆总,你是不是帮我录了份寻狗启事。” “是的。” “是不是放到了电视台” “错,”陆离摇摇手指,不止是电视台,是放到了所有能被人看到的地方。 “除了电视广告,还有报纸、杂志和广播广告,路牌和流动户外广告正在赶,还没有做出来。” 闻晓晓感觉自己要昏倒,我的妈呀,这么声势浩大的广告,需要多少广告费,把她卖了够不够还 用手捏着皱成蚯蚓的眉头,闻晓晓挫败地开口,“陆总,这得多少广告费,我卖身也还不起啊” “卖身”陆离修长纤细的手指摩挲着下巴,认真的说,“这还真是个好主意” “其实,你可以将这些广告撤掉的,陆总。”闻晓晓真诚的建议道,她没有可以买下阿联酋的财富,也做不到卖身寻狗。 “怎么可以,我答应了要帮你寻狗,自然会不遗余力地去做,这点小钱算什么”陆离义正言辞的拒绝,顿了顿,又补了一刀,“不过,我相信你也不喜欢欠人情,自然会偿还这笔广告费的。” 闻晓晓顿时觉得头顶天雷阵阵,跟这些土豪向来是没有什么道理讲的。为今之计,看来,只能如此了。 她小心地朝门口看了眼,似乎并没有什么人路过。 其实她真的是多想了,整个顶层,除了她那间刚刚挪出来的首席室,就只有总裁室了。 谨慎的关上门,闻晓晓一脸假笑地背着手朝陆离走了过来,“陆总,我这里有样好东西,你要不要看。” “要,要。”陆离很感兴趣的连连点头,旋即又一脸正色地说,“闻首席,欠下的款是不可以肉偿的。我们公司严禁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情出现” 这话砸得闻晓晓一个趔趄,她勉强稳住身形,硬挤出丝笑容,“陆总,我是洁身自爱的好员工,不搞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你放心” “那好,你要给我看什么”陆离笑得像个狐狸,丫头,你想给我看什么呢 “这里,看”闻晓晓终于将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她右手捏着张黄符,低声念咒,“阴阳五行借我乾坤,摄魂听令,起” 一簇金黄的焰火自她指尖窜出,燃尽了手中的黄符,也晕染了对面陆离的眼睛。 他的瞳孔随着火苗的熄灭变成了金黄色,神情有些呆滞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闻晓晓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发现他眼睫毛都不眨一下,这才放心地舒了口气。 亲娘的幸亏她最近上进,从那本破烂的小册子上刚学会摄魂术,不然就糟了 她略有些得意地挺了挺小胸脯,抬着下巴吩咐明显被黄符摄魂的陆离,“把跟寻狗有关的所有启事全部取消掉” 对面的陆离呆呆怔怔,机械地跟着重复,“把跟寻狗有关的所有启事全部取消掉” “去呀” 陆离跟着学语,“去呀” “不是跟我学我让你打电话给你的助理,取消掉所有广告”闻晓晓有些抓狂,指手画脚地想让木衲的陆离领悟自己的意思。 : 第一百五十九章 把她卖了都不够 陆离仍是呆征着表情,跟着闻晓晓的姿势比手划脚了着,“不是跟我学我让你打电话给你的助理,取消掉所有广告” 此时的陆离,除了说话的嗓音不像,那动作那音调简直跟闻晓晓一模一样。 闻晓晓忍不住想爆粗口,亲娘的什么狗屁摄魂咒,怎么是这样一点都不好用早知道她就不学了 抱怨归抱怨,她仍是没有放弃,眼睛转了两圈,想到个好主意。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装作打电话的样子,陆离立马跟着依样画葫芦,也掏出自己的手机。 太好了闻晓晓忍不住嘴角上扬。她夺过陆离的手机,翻照着通讯录,记得他的助理是卢小姐还是李小姐来着。 陆离也跟着学,从她手中抢过她的手机,有模有样地翻看了起来。 陆离手机里联系人很少,一眼就看到有栏标注着特助的字样,她拨通电话,将手机递给陆离。 陆离也跟着将她的手机递了过来,闻晓晓接过自己的手机,贴到耳旁,陆离也跟着将手机放在耳朵旁。 室内很安静,闻晓晓很容易就听到了彩铃拨号的声音,良久,她听到陆离手机里传来甜甜的女声,“陆总” “嗯,”闻晓晓拉长着嗓子,学着平日里陆离说话的腔调,“把所有有关寻狗的广告全部撤销掉。”说完,就将手中的手机递给陆离。 陆离跟着重复了闻晓晓的话,看她递手机,也跟着递了过去。 接过手机,挂断电话,闻晓晓兴奋的差点跳起来,“耶” 陆离跟着欢呼,“耶” 看着高大俊朗的他行为举止变得和自己一模一样,闻晓晓不禁一阵恶寒,得亏她人美心善,若是歹人学了这摄魂咒,起了不好的心思,这可如何是好 心里暗暗给自己点了一百个赞,闻晓晓这才看着陆离的眼睛,逐字逐句的叮咛,“你一醒来,就会忘掉找狗的事情” “你一醒来,就会忘掉找狗的事情”陆离喃喃地跟着重复。 缩在水族箱内的玳瑁一脸鄙视,装继续装 然而就算隔了那么远,陆离似乎仍然感受到了它的不屑,偷偷将手背在身后,做了个握拳的举动。 玳瑁委屈地缩了缩脖子,想想它好歹也活了上千年竟然落得如此田地,就连腹诽都被威胁,这日子简直没发过啊 秉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玳瑁决定当看不见,无视眼前扮傻充愣的某人踌躇了不足三秒,它还是憋不住的吐槽了句,“脑残” 它的吐槽变成气泡从水底升起,不等炸裂,陆离的手势又到,这才,是个喀嚓的手势。 玳瑁再也不敢多想,大哥你高兴泡妞随便泡我就看看,不说话 这边厢,闻晓晓说完这些话,就从口袋里摸出枚金黄泛紫的熏香。 这是名为忘忧的熏香,是奶奶临终时留给她的熏香里其中的一枚。 听奶奶说,忘忧香是用忘忧草提炼出来的,不仅可以忘忧,还能修改人的记忆。 她平时都将奶奶留下的熏香随身携带,似乎这样做,奶奶就跟在她身边一样。反正也没有几枚熏香,倒也占不了多大的地方。 将金黄泛紫的熏香点燃,一缕浅淡的幽香自点燃的熏香处升起,并很快在室内扩散,深沉绵长,沁人心脾。 陆离眼皮有些疲累地垂了下来,闻晓晓缓缓靠近他,低着嗓子继续说,“醒来就忘掉找狗的事情,一定要忘掉。” 陆离的头越点越低,渐渐地,他闭上了眼睛,没精神的靠在真皮转椅上,呼呼大睡起来。 闻晓晓看他真的睡着了,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还不忘顺手带上门。 出了总裁室,她无奈地摊手自嘲,没办法,谁让她弱势呢,对付有钱有势的人,只能用常规手段。 总裁室内一片静怡,陆离听到门锁“喀嚓”一声,就知道闻晓晓离开了。 他睁开双眼,眼底一片清明。丫头,三脚猫的功夫也拿来显,真是胆大若他是个普通人,说不准还真被她蒙混过去了。 玳瑁缩着小脑袋躲在水族箱最里面的位置,心里忐忑不安,好怕那个男人一个心情不好将它炖汤。 它用绿豆大的眼睛瞅了半天,好像,他并没有生气觉得从地府走过一遭的玳瑁努力将身形缩到最小,生怕被陆离发现到它的存在。 蜃的身影从室内浮现出来,他有些不懂,“主子,你刚才为什么要布下结界” 陆离没有吭声,倒是玳瑁不知死活的开了口,“废话,自然是怕被没眼色的人扰了性致啊” 蜃一个眼刀飞来,玳瑁没骨气地缩进龟壳里,再也不敢出声。 它用短短的爪子,泪流满面抹着的眼泪。本来就是这样好不好你自己笨,还不许旁人说,还有没有天理啊” “主子,什么味道这么香”蜃闻到了空气中有淡淡的幽香,不明所以地开口问道。 陆离眉眼淡淡,“还能是什么这是忘忧草的香味。” “忘忧”蜃重复道,在记忆中搜寻这个熟悉的名字,很快,他就想到了,“是长在忘忧谷里的金萱草” “除了那儿,哪里还有真正的忘忧草。忘忧解语,忘情去忧。”陆离嘴角盛满轻笑,“可惜,只对人类才有用。” 蜃猜不透其中的原委,干脆直接问,“那女主子让你闻忘忧,是几个意思” 陆离脸上笑意更甚,“哈哈,她怕我跟她要寻狗的广告费,希望我忘了这件事” 蜃翻翻白眼,“真是服了,忘了就没有账单了还有,她肿么没有想起来一开始就用这招就不用来上班还钱啦” 蜃的话及时提醒了陆离,他认真的点点头,“这么说,还真不能遂了她的愿呢” 闻晓晓焦灼的不停掏出手机看时间,她单等着到时间下班。 终于,在她第两百零一次掏出手机看时间时,离下班就只剩二十分钟了。 快了快了,今天带的香太少,不然她就一起抹掉欠他修车的那一百万,哈哈。 她摩拳擦掌,兴奋地单等着回去,办公室的门突然响了起来。 闻晓晓心跳漏了一拍,生怕被别人发现她有些不厚道的心思,努力稳着嗓子问道,“谁啊请进” 门被推开,一身职业装的总裁助理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几份文件,笑语盈盈地走了过来,“闻首席,我这里有几份文件需要你签字。” 让她签字闻晓晓根本不相信,她这个职位是个钱多事少的闲差,哪里有什么文件需要她签字的 她正疑惑不解,总裁助理就走了过来,将文件放在她面前的办公桌上,顺便将签字笔一并递来,“闻首席,请你过目。” 这是份装订整齐的文件,首页没有别的内容,就一行加粗宋体的标题寻狗广告费的支出与结算。 闻晓晓眼皮跳了两条,硬着头皮打开了首页细细看去。 需要签署的文件几乎大同小异,不同的只是页眉的名称,有电视广告费、报刊广告费、户外广告费等洋洋洒洒十好几张内容。 闻晓晓越看心越凉,幸好她及时阻止了有钱任性的陆土豪,不然指不定还要多花多少钱呢只是,拿这些报表给她来,是什么意思 闻晓晓将不解的眼光投向一脸恬静笑容的总裁助理,小姑娘耐心的把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指了纸空白处,“闻首席,签这里就好了。” 最后这张很简单,并没有长篇大论,也没有详细的费用开销。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以上所有用度均从闻晓晓月薪里扣除,扣完为止。” 这句话看的闻晓晓眩目欲泣,简直欺人太甚她什么时候答应以薪资抵广告费的凭什么要扣她工资而且这么多广告,谁知道要花多少钱 她别扭的清了下嗓子,故作镇定地问向助理小姐,“一共花了多少” 一身精致妆容的助理小姐即刻报出了总额,“共计三千万,这还都是前期的,后续的用度正在整理。” “停”闻晓晓实在听不下去,出声打断了助理小姐的汇报,“你刚才有没有接到个电话你们陆总打给你的。” “是指全面停掉后期的寻狗启事么陆总确实致电给我了,这些就是他让我拿来的,说务必要让闻首席你签字。” 闻晓晓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三千万,把她卖了都不够她从哪儿弄这么多钱去 “你先放在这,我有些问题需要当面问下陆总,等确认了再给你答复,好吗”闻晓晓强自镇定,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总裁助理听话的转身离去,“好哒,闻首席,等您签好了我再来拿。” 等她一出门,闻晓晓就急急抓起桌上的那摞文件,飞快地朝陆总裁办公室奔去。 三千万,简直不能再恐怖若真的签字欠下这么多债,估计她的后半 生就要潦倒度日了 闻晓晓总觉得自己被设计了,她三两步奔到总裁室门口,正准备直接推门进去,又想到陆离促狭地笑容,就斯文的敲起门来,“陆总陆总 : 第一百六十章 冒牌女友 门内淡淡的应了声,“请进。” 心里藏着火,闻晓晓径直拿着文件走了进去。 等看到陆离云淡风轻的坐在那,她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尴尬地站在原地。 “有事吗”陆离扬扬手中的签字笔,抬头问道。 闻晓晓有些语塞,她不知道忘忧香的具体功效,也猜不到陆离究竟还记得多少,眼下的情形,似乎说什么都不太明智。 “怎么有文件让我签”陆离的眼睛瞄向闻晓晓手中拿着的文件,“拿过来吧。” “哦,”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闻晓晓将文件放在陆离办公桌上,小心地打量着他的表情,盘算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就立马开溜。 闻晓晓暗搓搓打量着陆离,不得不承认他的侧脸真的很美。龙眉凤目,挺鼻薄唇,没有一处不完美。 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薄荷清香,忍不住让人神清气爽。 “晓晓,晓晓闻晓晓”陆离叫了她两声,见她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好笑的提高音量。这丫头,心思肯定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啊陆总,你说。”纷飞的思绪被拉回来,闻晓晓头点的像啄米的小鸡仔似得。 “这份文件,似乎跟我并没有关系。”陆离的签字笔敲上闻晓晓刚拿来的文件,“而且,用公司的钱垫资给你做寻狗启事,谁批准的我怎么不知道” 他刷刷翻到页尾,看到自己龙飞凤舞的签名,很是茫然的侧眸问道,“我签的名什么时候的事啊” 闻晓晓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扭着手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呃,那个。。。” 她不能确定忘忧香的功效,本来以为完全无效。现在看来,倒是确实有效果,只是她没料到,还有要扣她工资抵广告费的文件。 真是阴沟里翻船,满盘皆输啊难道,这是对她心术不正的惩罚 如此一想,闻晓晓当即决定,之前欠的,她准定依诺兑现。但是,现在欠的,她怎么都得让陆离给抹掉了那可是三千万呐 胆小的玳瑁瞄着办公室内飙戏的两人。缩在水族箱里认真的想,若是它有手指的话,肯定要给陆离比个赞字。啧啧,瞅瞅人家这演技看看人家这表情奥斯卡小金人必须要颁给他呀 看闻晓晓一直不出声,陆离心情大好,他将手中的文件翻得哗哗响,“先不管是谁批准的。眼下,你确实欠了公司三千万。恩,花三千万就为了找一条狗,你可真有魄力” 闻晓晓脸涨得通红,陆离脸上的笑是如此碍眼,让她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什么三千万寻狗若不是他设套承诺要帮她,她会被他设计若不是他财大气粗地动用所有媒体,她会欠下三千万 这一切的源头,还不是因为她太容易轻信别人了天呐赏道雷劈昏她吧 她刚腹诽完,落地窗外就闪过一道闪电,沉闷的雷声紧跟而来,震得人耳朵里嗡嗡直响。 好吧,老天爷,你喜欢就好,我认命,还不行么闻晓晓不情愿的小声嘀咕,“老天爷,我还小,不懂事,收回刚才的话。您有怪勿怪,就不要随便丢雷出来了,砸到花花草草的,多不好” 陆离好笑地看着她神经兮兮的小声唠叨着,哑然失笑。 他清了清嗓子,好心地提醒道,“不知道这三千万,你要多久才能还完呢” 闻晓晓的脸色红了白,白了红,平时的伶牙俐齿都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 “我算算哈,一个月十万,一年一百二十万。呃,二十五年就能还清了。还行,退休前能还完。”陆离故作认真的算着账,满眼的宠溺深深的藏进眼底。 闻晓晓欲哭无泪,觉得自己的整个人生都完了。她怎么那么脑残,托付他帮她寻找四九。现在好了,四九没找到不说,还欠了要还半辈子的债 “陆总,我。。。”闻晓晓我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毕竟人家是确确实实花了这笔钱的,她怎么都赖不过去。 “没钱” “恩。”闻晓晓轻轻点了点头,豁出去了,她是穷人她怕谁 “没事,可以用工资抵啊慢慢的,总会还清的。”陆离故意这样说,等看到闻晓晓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这才说出他真正的用意,“或者,你帮我一个忙” 帮忙闻晓晓迅速抬起头,连连摆手推诿,“陆总,杀人放火的缺德事,我可不干” 陆离斜睨了她一眼,真是够了,脑子见天的想的什么 “杀人放火用的上你”陆离语气里满是不屑,“是这样,我最近被家里的老爷子逼得紧,隔三差五的去和他那些老朋友吃饭。被他们评头论足不说,还有违心夸他那些老朋友的孙女们个个是名媛淑女,真是够了” “然后呢” 陆离给闻晓晓一个你是不是缺心眼的眼神,无奈地继续说道,“我现在急需一个女朋友,杀退那些做作的名媛闺秀,好让我能过上清静的日子。” “哦哦,”闻晓晓瞬间领悟,也是,她家老板似乎好男风,自然受不了那些莺莺燕燕。如此说来,她这个差事,真的很重要。 “所以,你只要能帮我摆平身边那些庸俗的女人,堵住老爷子的口。这些债务,一笔勾销”陆离相当豪气的开了口。 “不知道有没有时间限制呢”闻晓晓问的小心,她可不想因为这浪费了整个青春,万一一直都轰不走他身边那些富家公主,那她岂不是亏大了 陆离认真想了下,“这样,一年吧。一年之内,你只要帮我赶跑围着我转的那些女人,之前所有的债务,咱们都一笔勾销,怎么样”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看他说的如此笃定,闻晓晓豪爽地拍着胸脯说,“成交” 陆离隐去嘴角得逞的笑,绅士地对着闻晓晓弯腰施礼,“我最靓丽的女朋友,以后的日子,还请多多关照呢” “好说好说”闻晓晓心情瞬间美丽起来。助人为乐,人人有责。更何况,这可是双赢的结局,真是太好了 “不知道我未来的女朋友,有没有时间与我共进中餐呢”陆离彬彬有礼地问道。 “吃饭就算了,毕竟我只是冒牌的。”闻晓晓想也不想就拒绝,她并不想跟这些豪门有太多牵扯,“说好的,一年后,咱们两不相欠,希望你届时能遵守承诺” “当然,我向来重信守诺。”陆离掷地有声,脸上认真的表情十分令人信服。“本来我是想让你先熟悉下我的作息规律及饮食习惯,既然你不敢兴趣,我怎么能相信你可以胜任这份工作呢我想,我应该换个人选的。” “不不不,我觉得我完全可以胜任的陆总,您说,咱们上哪儿吃”金钱是万恶之源呐闻晓晓一听说要换人,立马狗腿的改了口风。 对于她的表现,陆离微微点头表示满意,“上次的弗白走啦,我又招来位新厨师,咱们去试下菜色,如何” “好,你喜欢就好。”闻晓晓识趣地点头,不就吃个饭嘛,反正也不用她出钱,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的 陆离抓起衣架上的外套,雷厉风行地招呼闻晓晓,“既然如此,走吧” 闻晓晓看了下手机,离下班还有十几分钟,就十分尽职地开口,“陆总,还有十多分钟才下班呢。” 陆离拉开门,冲她挤挤眼,“爱岗敬业是职业操守没错,可身为总裁,偶尔还是可以任性一下的。现在我饿了,需要补充体能,你确定不跟来” 不知道偷懒的员工不是好职员既然集团总裁都这么说了,闻晓晓自然乐得早点溜走。 她早已将要签署的文件给抛到了脑后,一溜小跑紧跟着陆离的步伐。 步出专用电梯,一路忽视掉前台姑娘们羡慕妒忌恨的各种目光,闻晓晓跟着陆离走出了天爱集团办公楼。 跨入跑车内,闻晓晓低眉顺眼的坐在车后。 她现在可是总裁的冒牌女友,不知道该走哪种风格。是应该凶悍呢还是温柔呢总之不管哪一种,她肯定都能做得很尽职。 流线跑车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又来到天爱百货商城。 已是中午,停车场泊满了各式豪车,陆离潇洒的停好车,打开车门让闻晓晓下来。 外面的太阳有点火辣,闻晓晓从车内迈出腿,刚准备站起身,陆离的手就伸了过来,“身为我的女友,不被我搀是不会下车的。” 他的神情认真深情,眼里的宠溺让人沉醉,害得闻晓晓都感觉不到他在演戏。 好在她也是见过世面的,自如地演起了对手戏。伸出盈盈柔夷,闻晓晓唇角微勾,“当然。” 握着绵软的手掌,陆离轻轻用力,将她从车内虚扶出来,锁上车门,跟她并肩朝商城正门走去。 踏上熟悉的台阶,闻晓晓不由地想起上次就是在这里碰到了柯可,然后就有了那次诡异惊险的遭遇。 虽然她到现在都弄不清原委,但很多事,真的没必要知道的太清楚。活着,就足够了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半夏 她不过小小慷慨了一会儿,就跟陆离又来到了上次的空中餐厅内。 可能是因为弗白的离开,餐厅内的布置跟以往不同,原先的黑色鸢尾花统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盆盆纯白如雪的重瓣风信子。 这些花跟平常的花不同,花香没有那么浓郁,淡雅清香的很是怡人。 原本的灶台还杵在那里,似乎厨艺超群的厨师都有这个嗜好,喜欢别人看着她做菜。 跟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厨师不像弗白那么懒,早早的就等在了那儿。 新厨师戴着圆顶厨师帽,个子不高,体型比闻晓晓还要瘦小,有些发育不良的样子。眉眼倒还算标致,就是下巴有些过于尖细,给人一种不好相处的感觉。 陆离随意的冲着新来的厨师点点头,体贴地拉开椅子,示意闻晓晓坐下。 新厨师的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失落,赶忙低头摆弄起刀具,闷闷地开口,“想吃什么,我来做。” 陆离没搭腔,目光温柔地看向闻晓晓,“亲爱的,想吃什么” 闻晓晓的背上窜起一大片鸡皮疙瘩,就说他哪那么好心请她吃饭,感情是拿她当挡箭牌的呀那个新厨师明显暗恋他,除非他眼瞎看不出来 “呵呵,”她冲陆离冷笑两声,告诉他自己已经看出了他的用意,嘴上却答得柔情,“随便,只要是你陪我,都可以” 新来的厨娘将刀具磨得嗤嗤响,语气里暗含不满,“我可不会做随便” “半夏,之前你不还说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就没有你不会做的吗”陆离不留情地开了腔。这个让他头疼的半夏,非要跑来凑热闹 被叫做半夏的新厨娘皱了下鼻头,不服气的开口,“自然会做,就是不会做随便” “好吧,好吧,就拣你拿手的做吧。”陆离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将导火索丢给闻晓晓,“你说是吧亲爱的。” 他一口一个亲爱的,叫得闻晓晓浑身不自在。可想到自己是要冒充人家正牌女友的,也只能假模假样的应下,“是哒,都可以。” 顶着厨师帽的半夏不满的嘟起嘴巴,拿出几枚蛋放在台面上。 这些蛋比鹅蛋还要大些,外壳灰白色,上面有些密麻的小斑点。 半夏用厨房剪将蛋尖扎出小孔,倒出蛋白在备好的小碗里。然后伸进筷子将蛋黄搅碎,搅好就暂时放在一边。 她很快就弄好了六个蛋,将它们小心地放在蛋盘里,又取出块肉来。 切下瘦肉,剁成肉糜;再弄了点肥肉,切成碎碎的小粒,加上姜汁、盐、料酒这些调料拌匀,缓缓倒入蛋壳内。 半夏估摸着倒进蛋壳的一半,才将蛋白倒进去,用厨房纸将小孔封住,依次开口朝上放入蒸锅内。 闻晓晓看的有趣,心里有点好奇,小声问着陆离,“那些是什么蛋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陆离不清楚地摇头,倒是半夏轻哼了声,“这是金孔雀的蛋,金贵着呢不是有钱就可以吃到的” 闻晓晓懵懂地点点头,金孔雀是金色的孔雀吗还有这种颜色 半夏就是看她不顺眼,眼角斜了闻晓晓一下,又忙活开了。 闻晓晓有点想笑,还是小姑娘心气儿高,半点受不得委屈。看来这个恶人,她今天是当定了。 半夏这次弄出来的是活蹦乱跳的海虾,她刀工了得,清洗干净后,飞快将去了虾头的虾肉刀开薄片,很快在盘子里叠成了小塔。 又将核桃切成小小的圆球,在切成碎糜的猪肉馅里滚了两滚,一个个团成珠状,塞进了虾肉里,裹上蛋白和生粉,入油锅里炸得金黄。 扑鼻的鲜香味诱得闻晓晓食指大动,好香,好像真的有点饿了呢。 半夏自然看到了闻晓晓垂涎欲滴的样子,她微微有些得意,将炸好的虾肉捞在盘子里,倒了点番茄酱在上面,一旁点缀了朵西兰花,清脆的报着菜名,“合浦还珠。” 她这边话音刚落,就有守在一旁的服务生将盘子端到了闻晓晓她们桌上。 闻晓晓看着这道合浦还珠,忍不住赞道,“色香味俱全,真是不错” 半夏忍不住呛声,“吃了没就说色香味俱全” 闻晓晓被呛得哭笑不得,正不知如何开口,陆离已经殷勤的将菜夹到了她面前的小碗里,“快尝尝。” 闻晓晓决定暂时将半夏不善的目光给忽视掉,先填饱自己的肚子。 还别说,半夏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她做的菜真的特别好吃,独特又美味,绝对值得称赞 这边刚尝了点虾仁,那边肉羹蛋就端了上来。闻晓晓专注地大快朵颐,埋头跟碗里陆离夹过来堆得老高的菜奋战起来。 半夏将厨具弄得叮咚响,心里很是忿恨。凭什么她要做给她吃可碍于陆离在这里,又不敢造次,憋着气又连做了几个菜。 令人食指大动的佳肴摆了满满一桌,闻晓晓吃得连连打嗝,气得一旁的半夏直翻白眼。她心里暗自嘀咕,这个女人,吃没个吃相,坐没个坐相,还不文雅的打嗝离哥哥是疯魔了不成,带着她来丢脸 可陆离似乎根本不以为意,他基本很少动筷,大都是在看着闻晓晓吃。看到她打饱嗝,赶忙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嘴角那里,擦擦。” 闻晓晓没接纸巾,她伸出香舌灵巧的将唇角的酱汁舔进嘴里,嘿嘿一笑,“不用了,谢谢。” 陆离的眸色变深,喉节性感的滚动了下。这个丫头,是特意来撩拨他的吗 半夏很是不满眼前变得有些暧昧的气氛,撒娇的走到陆离旁边,抽出张椅子坐下,顺势抱住他的手臂,“离哥哥,你都不让半夏吃饭,我也好饿的。” 陆离不动声色地将胳膊抽了出来,脸色有些阴沉,“是你吵着说想来当厨师,你见过哪个厨师跟客人坐在一起吃饭的” 半夏被这么说了一通,鼻尖变得红红的,眼睛里马上就要滚出泪水。 “没事,来来,一起吃,还有这么多菜呢。”闻晓晓好心地打着圆场。 半夏这下真的起了火,她“噌”地站起来,大声冲闻晓晓吼,“不要你假好心”说完,就从空中餐厅跑了出去。 玻璃门被推得来回摆动,闻晓晓简直尴尬地坐不住,吃了人家做的饭不说,还把人家给气跑了,真是罪过啊 从半夏的语气里,她已经听出她不光是厨师这么简单,现在小姑娘哭着跑走了,这可如何是好。她绞着手问向陆离,“你看,怎么办” 算了,随她吧她就是被宠坏了”陆离有些烦躁的吐了口气,换了个话题,“吃好了没” “吃好了,不得不说,半夏做的菜真的棒极了。”闻晓晓不由竖起大拇指夸赞。 陆离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当中,眼神悠远的看过来,说,“是啊,当年,她也是这么说的。” “她”闻晓晓下意识的重复了下,感觉陆离这段话里有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没什么,”陆离站起身,“我们走吧” 通往楼下的观光电梯内,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闷。陆离的眉头一直紧锁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闻晓晓也识趣地没有吭声,毕竟她只是扮演他的女友,又不是真的女朋友。 两人一路沉默,直到迈巴赫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陆离才低低开了腔,“半夏是她最疼爱的孩子,很显然,我把她宠坏了。” 闻晓晓没有出声,她知道,此时的陆离可能只需要一位聆听者而已。 “她走的时候,半夏才刚刚会说话。这么多年的纵容,助长了她说一不二的坏脾气。” 听完陆离的话,闻晓晓有些奇怪,现在的半夏看起来怎么都有十七八岁的样子。照陆离这么说,岂不是十几年前就养着半夏那他当时才多大怎么可能 不过她并没有问,这些有钱人的私生活肯定糜烂的很,她还不想因为知道的太多被灭口。 “我尽力给半夏优渥的生活环境,可是,似乎并没有给她良好的教养。你说,她回来时,会不会怪我”陆离的语气有些低落。 闻晓晓也不好再沉默,只得出声劝慰,“现在的小孩子都很叛逆,估计再大些就好了。” “小孩子呵呵,”陆离低声失笑,“是啊,毕竟跟我比起来,她才活了这么些年,真的不算大。” “算了,希望这次的午餐并没有让你倒胃口。我总是容易把事情给办砸。”陆离似乎想通了,不再纠结这些,语气也跟着轻松了许多。 “没有啊,挺好的,真的”闻晓晓这句夸赞简直发自肺腑,确实,半夏的厨艺真不是盖的。 “那就好,明天早些到,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就不送你进去了。”陆离将车停在蜘蛛巷口,有些遗憾的说道。 闻晓晓从车内下来,挥手道别,“好的,再见。” 陆离跟着点头道别,一脚油门驾着跑车飞驰而去。 他急着去捉那个疯丫头,若是买醉显了原形就糟了早知道这样,怎么都不能因为一时心软放她来这儿 闻晓晓目送陆离的车离去,刚刚转身,一道黑影就朝她扑了过来。 : 第一百六十二章 没有掌纹 闻晓晓机警的往旁边一闪,总算躲过了身影的突袭。她定晴看了看,这才看清原来是上次避雨来店里的小柔。 小柔穿着和上次一样的衣服,脸上满是重逢的喜悦,她亲热的拉住闻晓晓的手,说:“姐姐,我又来找你玩了。可是,守门的大哥哥不让我进去。” 有这事闻晓晓想不明白,十三拦着不让进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让进啊” 小柔的眼里满是泪光,撇着嘴就差哭出声了,“不知道,大哥哥就是不准我进。说我要是还敢来,就弄死我。呜呜,大哥哥好可怕” 小柔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稍显瘦弱的肩头随着哽咽的动作跟着耸动。闻晓晓忍不住用手拍了下她的肩膀,“好了,别哭了,我带你进去,看他敢说什么” 她的手碰到小柔的肩膀,觉得手感有些异样,具体怎样的不妥她也说不清楚。 眼下小姑娘哭的这么厉害,闻晓晓也没功夫细究,只顾着柔声的哄着小柔,“好了,不哭了,姐姐跟你玩。” 小柔抬起头,这才算破涕为笑,她笑着露出一口略有些锯齿的牙齿,“姐姐,我就知道,只要你才是真正的喜欢我。” 闻晓晓愣了愣,她觉得,哭了这么一会儿,小柔的肤色好像变浅了还是,她的错觉呢 “姐姐,我不敢去你店里了,你跟我回去看看我哥哥好不好他病得不能动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呢。”小柔可怜巴巴的央求着。 闻晓晓最是心软,她想着下午也没什么事要做,就点头应允,“好吧,你家离这里远吗生病了就要赶紧看医生,不可以拖得。” 小柔面露喜色,高兴的去攀闻晓晓的手臂,“就在前面不远,姐姐,很快就到了呢。” 她的手臂缠上来,闻晓晓总觉得不舒服。她抽出手臂,浅浅的笑着说,“不过,我需要先回去拿点东西,你先跟我回去,拿完东西我们再去,好不” “我怕那个大哥哥,他好凶的。”小柔的眼神缩了缩,有些胆怯,“姐姐,我就在这里等你,好不好” 闻晓晓拿她没办法,不知道十三对她做了什么,吓得她都不敢去她家了。 “好吧,我去去就回,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好了。”闻晓晓安抚了下小柔,就转身朝家里走去。都这个点儿了,她还没来得及喂绿湖呢,出门前怎么都要喂下她才行。 蜘蛛巷本来就不是很长,她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家门口。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鼎沸的喧闹声。闻晓晓有些疑惑,赶快走了进去一探究竟。 只见原先一直冷清的酒吧内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她们穿着清凉,妆容妖艳。时尚的镂空背心配着性感的短裤,姣好的身材一览无余,谈笑风生的围坐在吧台前。 闻晓晓将目光在屋内扫视了一圈,意外的发现柯可还没走。 她坐在离人群稍远的靠背椅上,涂满蔻丹的脚悠闲的晃动着,噙着笑饶有兴致地盯着吧台,时不时的抿一口手中的鸡尾酒。 看到闻晓晓进来,柯可轻轻挥手示意她过来。 路过挤满了青春靓丽少女的吧台,闻晓晓走到柯可身边坐下,不明所以的问,“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柯可轻笑出声,眉眼里满目风情,“你可算挖到了宝谁不爱小鲜肉啊这些饥渴的女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闻晓晓有些不敢苟同柯可的观点,可想到自家店里生意变好了,自然也跟着高兴。 她只是没想到柯可竟然能待在这里一上午,要知道,平时的她可是坐久了都嫌累的主。 “你今天怎么那么清闲,舍得看店” 柯可抿了口酒,眉头笼上稍许寂寥,“姐姐也是会寂寞的呢,看着她们热闹,也是好的。” 闻晓晓知道,自从唐先生不见了,柯可的心里就一直不好受。可她也不晓得该如何宽慰柯可,只能轻轻揽住她的肩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柯可将酒杯放在桌上,拍着闻晓晓垂下的手背,夸张的笑了,”傻瓜,骗你的啦好歹我也是老板之一,自然要坐在这里督促员工呢。” 闻晓晓这才放下心来,呼,幸好柯可个性爽朗,不然,她真以为她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晓晓,过几天我想出门旅游,散心顺便吊凯子,你必须请假陪我” “好哪天我豁出去了,舍命陪君子”闻晓晓拍着胸脯保证。 “边儿去”柯可一脸嫌弃的直挥手,“看得上你姐姐才邀你同游,说的好像要你陪我上断头台似得去去去,一边儿玩去” 说完,柯可就起身告辞,“就这么说定了哈,到时候姐姐电话通知你我可是饿了一上午帮你看店,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 闻晓晓摇头拒绝,“不了,我刚吃过回来。等下还有事要出去。” 柯可给她一个大白眼,“真不仗义,回来也不给我带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得了,我还是自个儿去吧” “是是是,你大人有大量,甭跟小的一般见识哈” 目送柯可从酒吧内出去,闻晓晓转身上了楼。 绿湖卧在她房间外的笼子里,正四脚朝天的打着轻鼾,听到她的脚步声,迅速翻身清醒过来。 它两只前爪抬起,扒拉着笼子门,可怜巴巴的看着闻晓晓。 看着绿湖可劲儿的卖萌,闻晓晓的心都要化了。这个小东西,简直萌死人了 她去厨房弄了点蔬菜狗饼端给绿湖,看着它吃得畅快,就想到下落不明的四九,心情不免有些低落。 轻轻叹了口气,她摸了下绿湖毛绒绒的头,自言自语道,“慢慢吃,我有事出门一趟,你乖乖的哈。” 绿湖被她一摸,竟然打了个大喷嚏。它抬起头,瞪着圆滚滚的眼睛看了闻晓晓一眼,又埋头大吃特吃起来。 看着它呆萌的吃相,闻晓晓低落的心情稍减,她回房换了身衣服,就下了楼。 楼下仍是一片喧闹,十三被淹没在女人堆里,卖力推销着酒水。 看着他阳光的笑脸,闻晓晓怎么也不相信他会是恶语赶走小柔的凶狠之人。 算了,小柔还在外面等着呢,回来再问他好了。 出了酒吧走出巷子,小柔果然一直乖巧的守在那里。太阳那么大,也不知道躲躲。 “姐姐,”见到闻晓晓过来,小柔欢快的跑过来,“你怎么换衣服啦” “刚才后背出了点汗,感觉不舒服,就换了身。太阳这么大,你也不躲在阴凉的地方,不热啊” 小柔笑着摇头,“一点也不热呢姐姐,我不会出汗。” 不会出汗哪有人不会出汗的闻晓晓只当她是小孩子在胡诌,也没有把这句话往心里搁。 她跟着小柔东拐西绕的,走了两条街,终于来到了小柔口中的家。 这里比以前的蜘蛛巷还落魄,冷清破败,满目萧瑟。 破旧的楼体稀稀拉拉的长着青苔,几扇缺了玻璃的窗户上织满了蜘蛛网。穿堂风吹过,推动几扇来不及关上的窗框,发出吱呀刺耳的响声。 “你就住在这儿”闻晓晓简直不敢想象,这里好像好多年都没有住人了吧 小柔点点头,指向其中一扇窗,“姐姐,我就住那里呢” 闻晓晓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那处被她指着的窗户里面隐约亮着光,应该是忘了关灯。 虽然和周围的窗户一样的破旧,可勉强还称得上干净。闻晓晓这些稍稍放下心来,暗嘲自己有点多心。 “走吧,姐姐。哥哥还在上面等我们呢。”小柔推着闻晓晓进了楼。 楼道内很是昏暗,借着微弱的光,她跟着小柔顺阶而上。 不知道这里有多久没人打扫了,楼梯上遍地垃圾,腐臭酸涩的气味扑面而来,间或苍蝇乱飞的嗡嗡声,简直像到了垃圾场一样。 强忍着楼道内呛人的臭味,闻晓晓跟着小柔来到四楼,见她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这才舒了口气。幸好快到地方了,不然她就要被熏死了 小柔站在门口等着闻晓晓过来,或许是光线昏暗的缘故,她的背影看起来有些鬼魅。 闻晓晓只盼着赶快看了她哥哥好从这里离开,就硬着头皮跟着她进了屋。 因为朝阳的缘故,再加上开着灯,屋内的光线十分充足。 房间内放着简单的家具,上面浅浅积了层薄灰,东西随意摆放着,应该是平时很少收拾的缘故。 小柔不止从哪儿端了杯水放在闻晓晓面前的桌上,热情的招呼,“姐姐,你先坐,我先去看下哥哥。” “嗯,你去吧。”闻晓晓将水端到嘴边,看到小柔离去后,又轻轻的将杯子放回了原地。 因为她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当小柔伸手递杯子过来时,她清楚的看到,她的手上并没有掌纹。 小柔的手泛着暖色的光泽,可是指尖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就好像充气玩偶的手一样,圆润但是没有丝毫生气。 闻晓晓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身处险境,她赶忙摸向自己的口袋。 幸好她平时有随身携带符咒的习惯,希望能化险为夷,安然脱身。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充气人偶 闻晓晓刚舒缓了下有些不安的心绪,小柔已经从套房内走了出来。 她一脸焦灼的看向闻晓晓,“姐姐,怎么办哥哥还是叫不起来呢你可不可以帮我去看一下” 闻晓晓警觉地站起身,跟着小柔朝她刚出来的套房走去。 她倒要看看,这个没有指纹的小姑娘骗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刚刚走到套房门口,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就扑鼻而来。 闻晓晓掩住口鼻,勉强往套房内瞄了一眼,就支撑不住的蹲下身,大吐特吐起来。 就那么一眼,她清楚地看到套房的床上,仰面朝天躺着一个人。 不,确切的说,是躺着一具尸体。 虽然她只是匆匆的看了一眼,并没有看清尸体的样貌。 可她却看到了尸体高高隆起的腹部,以及周围早已凝固的铁红色血液。而床边的地板上,满布大片干涸的血迹。 流了这么多血,人应该怎么都是活不了的吧 小柔用极度好奇的目光看向心肝肺都要吐出来的闻晓晓,十分不理解,“姐姐,你怎么了” 闻晓晓勉力扶着墙站了起来,面色有些苍白,她无力地质问小柔,“这就是你说的病了他分明已经死了” 小柔的表情更是困惑,“死了什么是死了哥哥只是病了,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病了” 闻晓晓说不出话来,她虽然隐约猜到小柔有不好的企图,可任凭她怎么猜,都想不到她口中病了的哥哥,会是一具被放干血液的尸体。 刚才一阵翻江倒海的呕吐,她现在双腿绵软浑身无力,需要尽快恢复体力才行。 她托着沉重的身子摸到沙发那里坐下,赤白着脸套小柔的话,好拖延到足够的时间恢复体能,“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病了” 小柔站在门口,也不嫌熏臭的慌。她歪头想了想,也不是很明了的说,“我也不清楚什么是病了,可是,哥哥以前总说我病了的,要给我打针。” 打针闻晓晓有点茫然,不过她等着恢复体力,好应付突发状况,就闷着不吭声,只用眼神催促小柔快讲。 小柔看了眼躺在套房内的一动不动的哥哥,慢慢讲了起来。 “我还记得哥哥把我带回来那天,他很高兴,搂着我的脸亲个不停。” “他给我讲故事,换衣服,有空了还给我画眼描眉,梳不同的发型。” “哥哥高兴的时候会跟我并排躺在浴缸里,可能是因为着凉的缘故,哥哥说我病了,必须打针才行。” “虽然我并不觉得自己生了病,可看在哥哥累的气喘吁吁的份上,我始终没敢发表意见。我怕一出声,就会吓到他。” “要知道,在我还没被哥哥领回家时,和我一起躺在架子上的小伙伴就警告过我,要谨守一个娃娃的本分,才能活得长久。” “是哒,我是一个娃娃。就是大街上那种暧昧灯光照射下那种充气人偶。我们被生产出来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陪伴。” “哥哥虽然很疼我,就连洗澡,也是亲力亲为。可是,他却从不肯带我走出家门,一次也没有过。” “透过玻璃窗,我看到外面枝头叽喳叫嚷的小鸟,很羡慕它们有翅膀。我也好想哥哥有一天能带我走出去,哪怕一次都好。” “可哥哥并不能读懂我的心思,他虽然很疼爱我,可是更多的时间,都用来给我打针,然后露出疲惫的神情呼呼大睡。” “他如雷的鼾声吵得我睡不着,虽然我也从来没睡过觉。我数着天上的星星渡过每一个夜晚,等哥哥出门后就独自待在家里,小心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敢碰到任何东西。” “渐渐的,哥哥似乎对我不那么上心了。他说我没以前那么耐用了。” “我不知道耐用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哥哥现在每日都要频繁地为我吹气。每每他累的气喘吁吁的时候,总会说,小柔,你要是真正的女人就好了。” “我听着好心动,什么是真正的女人是像电视上那样画眼描眉吗可我不敢问,我怕问了,就会被哥哥丢弃。” “那天,哥哥刚刚给我打完针,睡了一会他突然做起来,嘟囔着说自己可能要生病了,肚子痛的很。” “我等他又睡下后就起身了,哥哥每天那么辛苦给我治病,我怎么能看着他生病而不管不问呢” “我在哥哥身上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个圆窝,平时我都是在哪里被哥哥吹起来的。可是,哥哥小腹那个圆窝并没有孔,我要怎么吹气” “左思右想,我想起电视上穿着白衣服的人,她们手里拿着尖刀,然后给人治病。我想,我肯定也可以哒” “去厨房寻了把尖细锋利的刀,我用力捅向哥哥小腹的圆窝。他嗷得一声从梦中惊醒,看到是我,又乖乖的躺了下来。” “我就知道,虽然哥哥眼睛睁得老大,可他还是相信我的哥哥瞪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让我给他治病。” “我被哥哥的举动给鼓舞了,更是卖了力气将刀子往里捅了捅,直到尺长的刀身完全没入他腹中。” “抽出长刀,一股猩红色的液体飞溅出来,像红色的喷泉一样,呲呲往外窜个不停。” “我有些讨厌那些红色的东西,可为了给哥哥治病,我还是硬将嘴放到我刚捅出的小洞来,我要给哥哥吹气。这样,他就会好了。” “温热的液体冲入我的喉咙,我顶着它的压力硬是往洞内吹气。一下、两下、三下,哥哥的肚子渐渐鼓了起来。我想,他很快又会像我一样活蹦乱踢的。” “我累的气喘吁吁,直到再也没有力气给哥哥吹气。哥哥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我知道,他这次是真的病了。” “我在哥哥旁边守了好久,可他就是不肯好起来。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出门找人帮忙。” “窗外的世界果然缤纷多彩,我欣喜的看着周遭的一切,觉得一切是那么新奇。” “终于,我遇到了另一个好心的哥哥,他将我带到他家,让我先去洗澡,然后说,他要给我打针。” “我不明白这些哥哥们是怎么了,为什么都要给我打针我明明好好的,我想,病得是他们才对” “我在浴缸里喊哥哥过来,他要给我画眼描眉才行,不然,我被水冲洗掉的五官该怎么找回来。” “我的眼睛还没有完全洗干净,用仅存的眼角看到那个好心的哥哥光着身子跑到了我面前,大叫一声,然后后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看,我就说吧,他是有病的。我从浴缸内出来,对着镜子画好眉眼,穿上搁置好的新衣服,走出了他的家。”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哥哥,他都不肯给我画眉眼,我自然也不会给他吹气治病。” “然后,下了一场雨,我没地方躲,就遇到了姐姐。” 说到这,小柔看向在沙发上暗自喘气的闻晓晓,她语气里满是信赖。 “姐姐跟别人不一样,不说我有病,不给我打针,还肯借东西给我妙眼画眉。我最喜欢的,就是姐姐。” 闻晓晓的气力渐渐恢复了些,她心里暗暗叫苦,似乎从雪山回来以后,她就跟以前不同了。 不仅看不穿这些异类的本体,就连一直能看到的灵体也看不到了。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人气爆棚,终于不用再面对那些惊悚的仪容。 可现在看来,是她想太多了。就算她看不到,还是会招惹到这些异类。 暗暗将雷咒捏在手心,闻晓晓强忍着熏人的恶臭问向小柔,“所以,你喊我来,就是为了照看你的哥哥” “是啊,哥哥一直病着,总不是办法啊”小柔扭头看向套房内的哥哥,眼底铺满眷恋。 闻晓晓叹了口气,不知道是该说这只成精的人偶娃娃蠢,还是说横尸的那位笨,就这么稀里糊涂丢了性命,真是屈啊 “你哥哥没有病,在你戳开他的肚脐往里吹气的时候,他就死了。”闻晓晓语气有些无奈地跟小柔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跟我们并不是同类我们不需要充气,一旦被戳出来窟窿,是会死的” 小柔的表情呆滞了,“死,是什么滋味” 呵呵,她也没有经验好不好闻晓晓简直要抓狂,“死了就是没用了,是要被丢弃的,送进焚化炉,变成一捧灰。从此,世上再也没有这个人的踪迹。” 小柔懵懂的问道,“就是像我那些小伙伴说的,被送进溶胶场回收么它们说,我们要是破旧了就会被主人丢掉,然后送进溶胶场,重新做新的出来。” “不,人死了就是死了,只能活在自己亲朋的回忆里,是不能回收的。”说完,闻晓晓觉得有些可笑,她竟然在跟一只成了精的充气娃娃谈生死,而且对面还躺着具死尸简直是疯了 小柔轻轻咬着嘴唇,似乎在努力消化着闻晓晓给她的讯息。 良久,她转身去了厨房,没一会就走了出来,步步朝沙发上的闻晓晓逼近。 她手里攥着一把尖刀,眼神恳切,“姐姐,既然这样,你去陪哥哥好不好你那么的好,哥哥一个人肯定好孤单你去陪他吧” :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代网红 闻晓晓早已暗自做好了准备,看到一脸和善的小柔举起尖刀朝她扑来,当即一个雷咒甩了出去。 可能是因为刚才的呕吐乏了力气,雷咒并没有打中小柔。而是从她手旁飞了过去,嵌进对面的墙里,炸出了一个黑黑的小窟窿。 虽然雷咒偏了,小柔仍是吓了一跳,险些将手中的尖刀给丢了出去。 她定了定神,眼神变得狠戾,举起刀扑向闻晓晓,“姐姐,我好心对你,你怎么如此不识趣” 杀气兜头罩面而来,闻晓晓来不及掏符,举起面前茶几上的摆件挡了一下。 泛着白光的长刀被闻晓晓胡乱拿的摆件架住,发出刺耳的声响。 小柔一击不中,收回长刀,变幻了手势捅向闻晓晓腹部。 闻晓晓临危不乱,借着摆件挡住长刀,迅速扫视了下屋子,思考要怎么逃生。 她放软语气安抚小柔,“小柔,你先不要冲动,听我说,好不好” 小柔持刀的力气稍减了些,“说什么我让你去陪哥哥,你都不愿意,有什么好说的” “我愿意,我愿意,”闻晓晓连连点头,试图说服小柔,“可我不喜欢这种血腥的方式,被捅一刀,好痛哒” 小柔的力气又轻了些,犹疑地问,“那你说,喜欢哪种方式” “我都要去陪你哥哥了,我总要看下他长什么样吧这样才能决定什么样的方式适合我”闻晓晓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一脸真诚,让小柔相信她的诚意。 小柔迟疑着将长刀收了回来,“也好,你总要看下哥哥的。他是世界上最帅的哥哥,没有之一。” 说完,她就用下巴点了下那间套房,让闻晓晓进去观摩她哥哥的英姿。 闻晓晓赞同的点头,一步步挪向那间套房。 她走得很慢,慢得小柔不满地催促起来,“走快点磨磨蹭蹭的,怕我哥哥配不上你嘛” 闻晓晓尽量让脸色看起来苍白,她扭头跟小柔讨着商量,“我刚才一阵吐,真的没什么力气了。你看,我不是正在走着呢吗” “快点”小柔脸上再没了初见时的纯真,黑口恶面的持刀催促着闻晓晓。 随着脚步的临近,套房越来越近了,那股熏人的恶臭扑面袭来,熏得闻晓晓一阵作呕。 她强忍住这股难受的感觉,猛然发力,拐进了套房隔壁的厨房,飞快关上门上了锁,一屁股滑坐在地上,心脏怦怦怦跳个不停,简直不能更惊险 她动作突然加快,令小柔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 等听到厨房门“砰”的一声响,她才晓得被骗了。 揣着怒火,小柔持着尖刀大力捅向木门,“出来快出来说好的话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闻晓晓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晓得自己暂时安全了。嘴里也硬气了起来,“说好的什么我说去看下你哥哥再做决定。可他太丑了,我坚决不同意下去陪他”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气得小柔七窍生烟。她实在没想到闻晓晓如此狡诈,越发大力地捅起门来。 闻晓晓早就观察好了,这间居室内全部是加厚的红木防火门,一时半会小柔肯定弄不开的。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她必须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才行 她环顾了下四周,厨房内空间不是很大,窗户密封的极好,外面焊着极为坚固的防盗窗,根本就出不去。 小柔的戳门声渐渐加大,很快,就将木门戳了个窟窿,然后再也没有了动静。 闻晓晓不敢相信的听了一会儿,真的,外面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莫非,她放弃了不成 悄悄从地上站起,闻晓晓将眼睛凑到被小柔戳出来的窟窿那里,想通过这个小孔一探究竟。 “噌” 她眼睛刚贴近小孔,尖细泛着冷光的长刀就从窟窿内刺出来,发出难听的噪音。 闻晓晓一个猛退闪过,这才避免了被刺成独眼龙的危险。她心有余悸地看向那个小孔,打死也不往前凑了。 小柔在外面用尖刀大力戳着窟窿,笑得癫狂,“姐姐,里面是出不去的哈哈,快点出来,我好给你个痛快” 闻晓晓哪里肯,她出声好生规劝小柔,希望她能打消这个念头,“小柔,人死是不能复生的。哪怕你杀再多的人下去陪他,他也不会知道的” “姐姐,我不需要哥哥知道的,我知道就行了。”小柔说着越发用力的捅门。很快,原本门上的小窟窿变成了大窟窿。 闻晓晓在口袋里一阵摸索,安神香,去秽香,摄魂咒,统统派不上用场。终于,给她摸到一张有点褶皱的雷咒。 她这才安下心,攥着雷咒,就等着小柔捅开厨房门,给她雷霆一击。 戳门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渐渐的,门外变得安静如初,静怡的能听到风声。 闻晓晓将手中的雷咒捏的更紧了,不知道歇斯底里的小柔又想整什么幺蛾子,她才不上当呢 “姐姐,你在不在里面” 门外突兀地传来温润的男音,吓得闻晓晓手跟着抖了下。 什么情况她怎么听到了十三的声音是她幻听了咩 “姐姐,你再不出声我可就走了哈”十三的声音在门外想起,不紧不慢的,似乎笃定她就躲在厨房里一样。 闻晓晓慢慢朝门上的小孔上凑,隐隐绰绰看到好像真的是十三站在门外。 她有些不信,低低喊了声,“十三” 透过小孔,她看到十三帅气的抱臂而立,围着他脚转的,不是绿湖又是谁 闻晓晓这才稍稍放下心,有种劫后余生见到亲人的感觉。她迅速拉开门,“十三,我” 她兴奋地张口大喊,却忘了隔壁还躺着具尸体。酸腐味灌了她满口满鼻,熏得她又弯下腰吐起来。 十三体贴的给她顺着后背,搀着她走到客厅沙发上坐着,这才算稍减了她的痛苦。 捂住口鼻,闻晓晓向一旁的十三打听,“你什么时候来的小柔呢怎么不见了” 十三不屑的白了她一眼,要不是绿湖执意要出门寻她,只怕她丧命在此也没人知道,真是够心大的 “不知道你口中的小柔是不是这具破皮囊”十三用下巴点向厨房门口。 只见那里的地上有一具泄了气的充气人偶,干瘪瘪的躺在地上。从那张扭曲干瘪的面容上来看,真的跟小柔有几分相像。 闻晓晓感到被小柔搀过的手臂有些凉飕飕的,这么说,小柔真的是成了精的充气人偶 “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十三用手指着围着他脚转个不停的绿湖,“问它喽你走后,它就闹腾的不得了。我寻思它是饿了,就去喂它。谁知刚打开笼门,它就窜了出去。我赶紧关店去找。刚找到这,就看到它朝人家小姑娘腿上咬了一口。” “说来也是奇怪,那个被咬的小姑娘不哭不闹,只是捂着自己被咬的地方,然后她的身形慢慢矮小了下去。然后,我就从窟窿里看到了你。” 十三三两句交代清楚来龙去脉,审问起闻晓晓来,“只是,姐姐,你在这里干什么呢还有那个套房里躺着的那具男尸,又是谁” 闻晓晓被十三一连串的话给说蒙了,消化了半天,原来竟然是绿湖阴差阳错救了她,也不枉她每日里给它喂狗粮了 对于十三的问话,她也答不上来。正支吾着,门口外的楼梯上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她好奇的扭头去看。 “不许动” 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从门口冲了进来,手里举着枪,黑洞洞的枪口统一对准了沙发上的闻晓晓两人。 闻晓晓被拘留了,和十三一起被拘留的。绿湖也以拯救濒危野生保护动物的名义,被暂时关进了刑侦队的铁笼里。 原来警局接到群众举报,说待拆迁的楼层里有具男尸,刚好列队去查勘。好巧不巧的,就撞上闻晓晓她们,将她们当嫌疑人带了回来。 刑侦队的审讯室内,一身警服浩然正气的警官正严肃的审问着闻晓晓。 “姓名” “闻晓晓。” “年龄” “二十。” “身高” “一米五六。” “体重” 闻晓晓忍无可忍,伸长脖子抗议道,“警官,我抗议,这与本案无关” 负责审讯的警官轻笑出声,赫然就是上次她撞到陆离的车,赶来处理现场的那个瘦警官。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被调到刑侦科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当然,若是换个地方重逢,就更完美了。 或许是意识到在审讯室发笑是不妥的,瘦警官轻咳两声,认真地开口,“吭,问你就照实回答。你们可是出现在凶案现场的重要嫌疑人,所说的一切将来都是要当作呈堂证供的,怎么可能无关” 闻晓晓有些好笑他的认真,觉得他不去拍电视简直可惜了,“警察叔叔,你问了我半天,我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呢。总要有个名字什么的吧,这样多尴尬。” 瘦警官正了正身姿,挺起有些孱弱的胸膛。他用手指向自己胸口的警官证,“看到没叶、良、辰,你可以叫我叶警官。” “噗,”闻晓晓忍不住喷饭,叶良辰真是没想到啊,唐唐刑侦科的警官竟然会是一代网红 : 第一百六十五章 怀孕两个月 “叶警官,你很出名你知道么”强忍着笑意,闻晓晓唇角弯弯的问道。 瘦瘦的叶良辰叶警官白了她一眼,他自然知道她误会了,把他跟网络红人混为一谈了。 “同名姓的多了,我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警察,一点也不出名。还有,审讯室内不得喧闹嬉戏,请你严肃点”叶警官很严厉的敲着桌子,一身凌然正气。 闻晓晓收起了嬉笑的神色,乖巧的点了下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现在是出现在凶案现场的嫌疑人,首先要做的,就是洗清嫌疑。 叶警官将手中的卷宗整理一下,继续开始笔录,“闻晓晓,请你回答,你为何会出现在凶案现场” 闻晓晓不自然的吭了一声,该怎么说难道告诉警官,说她是被人偶带到那里的然后说是人偶杀的人,跟她无关 只怕她只要这样一说,第一个就会被送进精神病院。 到底该怎么说呢闻晓晓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却怎么都想不出好的理由。 叶警官重重地放下了笔,厉声呵斥道,“闻晓晓你现在可是重度嫌疑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要冥顽不灵,拒不交代” “啧啧,警官好大的官威啊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证据证明她是嫌疑人呢” 一道玩味的嘲讽在审讯室内响起,闻晓晓如获大赦般回头去看,果不其然,来人正是陆离。 陆离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西装,挺拔修长的身姿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霸气威严。 他身后跟着位一身标准职业装的律师,鼻梁上还架着副金丝眼镜。 叶警官看他进来,赶忙起身跟他握手,脸上堆满了笑,“陆总,你怎么亲自来了” 陆离看也不看他伸过来的手,只顾问向坐在审讯凳上的闻晓晓,“没想到你打给我的第一个电话,竟然是让我来局子里捞你,你也真是个人才” 文小小尴尬的低下了头,她也不想啊,可是没有办法呀她也不认识什么厉害的大人物,只好把求救电话打给他,希望他能帮她洗脱入室杀人的嫌疑。 她当时结结巴巴的打电话给他求救,估计话都没有说清楚,没想到他竟然能这么快的找到这里,也是相当厉害。 叶警官的手就这么被晾在了半空,好在陆离身后的那位律师相当有眼力劲儿。 他从陆离身后跨过来,握住叶警官的手客套,“叶警官你好,我是闻小姐的私人律师,现在帮他办理取保候审手续。” “这是刑事案件,是不能保释的”叶警官没想到律师一上来就说要把嫌疑人带走,也顾不上客套,直截了当的拒绝。 架着金丝眼镜的律师,推了下鼻梁上的镜框,专业的驳斥道,“叶警官,根据刑法第56条,怀孕或者正在哺育自己婴儿的妇女,是可以办理取保候审的。” 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两张纸递给叶警官,“这一张是人民医院出具的b超单,可以证明我的当事人已经怀孕两个月。这张是我们填写的取保候审申请,你们局长已经签了字的,你可以看一下。” 叶警官接过那两张薄纸,果然看到自家局长龙飞凤舞的签名,正在犹疑着,意外的看到局长的身影出现在审讯室的门口。 局长矮矮胖胖,白白净净,晃着圆滚滚的大肚子一步三喘的走进了审讯室。也顾不上歇口气,指着闻晓晓对叶警官说道,“小叶啊,你给这位女同志办下手续,该照顾的地方还是要照顾的。” 说完,矮胖的局长就笑脸可掬地冲陆离伸出了手,“陆总啊,我代表全体警职人员向你致谢,感谢你慷慨捐献的职工楼。” 陆离递出右手,草草回握了下,“应该的。” “哪里,陆总守法奉公,慷慨解囊,不愧是是咱们整个禹市的表率。”局长刚刚解决了一直头疼不已的职工宿舍楼问题,心情很是美丽。 叶警官也是个明眼的,他将律师拿来那两张纸收起来,例行公务的对闻晓晓说,“好吧,你可以走了记住不要离开居住地,还要做到随传随到” 闻晓晓整个人都傻了,坐在那里也不晓得要离开。怀孕两个月她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陆离跟着警察局长往门外走去,边走边敷衍的客套着,都懒得理那个痴傻呆坐的丫头。 倒是跟他一起来的律师开了口,伸手捅捅一脸呆滞的闻晓晓,小声催促,“走啊” “可是,我走了,十三怎么办”闻晓晓听话地站起来,刚走了两步,又不放心的转回身问道。 “你说的是跟你一起进来那个男孩吧能让你出去就已经了不得了,还想着别人。”叶警官正在收拾桌上的文件,头也不抬的答道,“放心,法律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走吧走吧” “可是,”闻晓晓还想再说两句,争取把十三给弄出来。 她身旁的律师扯着她的袖子就往门外走,“别可是啦,先把你弄出来,陆总自然有办法把他也弄出来的” 舒适的房车内放着舒缓的纯音乐,闻晓晓迟疑了半天,终于还是问出了声,“我想知道,那张b超单是从哪儿来的” “自然是医院里开的,不然还能从哪里来”陆离答非所问,故意混淆视听。 “可我并没有怀孕啊这不就是作伪证吗如果被查出来,会不会受罚”身为一个守法公民,闻晓晓很不擅长跟警察打交道,心里很是不安。 陆离看向车内后视镜里映着的佳人,唇角就止不住的上扬。他不答反问,“那你有没有杀人” “没有” “真没有”陆离弯着唇又问了次。 竟然被人怀疑成杀人凶手,闻晓晓有些激动,声音都跟着大了起来,“我用我的颜值发誓,绝对没有” “那不就结了,你当警察那么好糊弄的只要你犯了罪,终究会落网的。所以,我们这只是善意的谎言,好给他们充足的时间去搜捕真凶。”陆离说到这顿了下,扭头看了闻晓晓一眼,给了她个就你这个颜值,还是不要随随便便拿出来发誓了的眼神 因为在开着车,陆离很快就转过头专心看着前方,所以闻晓晓并没有领会到他眼神里的含义。 她甚至还伸出大拇指比了个赞,“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作伪证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真是不得不服啊” 陆离听了这话心里很是受用,唇角的笑纹几乎都要扯到耳根了。他随口问着,“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扯上人命的你也是个天才” “好吧,我给你详细讲下。可前提是,你要相信。”闻晓晓幽怨的叹了口气,将事情发生的经过复述了一遍。 陆离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暗,这个蠢丫头,就不能长点心啊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都敢信,真不知道她是怎么长这么大的他没能参与的那些年,她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闻晓晓坐在后面,自然看不到陆离脸上的表情,她将事情的经过说完,越想越替十三抱屈,嘴里紧跟着就出了声,“十三是跟着绿湖找到我的,却无辜被牵连了进去,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没事,狗急可以跳墙。”陆离才不心疼十三,他就是故意不去保释十三,巴不得他多在那里呆几天。 他说的没头没尾,闻晓晓没有听懂,“什么” “没,”陆离说漏了嘴,赶忙转移话题,“对了,你是要回家还是去公司” 闻晓晓一拍脑袋,这眼瞅着一下午就这么过完了,她还答应要跟顾大哥一起去看演出呢 “送我到巷口就好了,这次真的是要谢谢你的,要不然,我肯定还被关在审讯室里,回答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既然是公司的一份子,我怎么可能坐视你给公司抹黑”陆离毒舌的答道,可上扬的唇角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好心情。 闻晓晓不甚在意的耸耸肩,小心地拜托着,“陆总,那你可不可以再跑跑关系,把十三也给弄出来还有绿湖,它还被关在笼子里呢。” 陆离的脸迅速变黑,身上散发出的冰冷将车内温度降到最低。 他紧抿嘴唇,一句话也不再多说,冷着脸猛踩油门。 原本平稳行驶的迈巴赫就像离弦的箭一般,飞驰在公路上。 饶是闻晓晓再迟钝,也发现了陆离的不爽,她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坐在自己身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律师身上。 带着金丝眼睛的律师无奈的摊手笑了,他只是个小律师,哪里搭得上话。就算陆总说地球是方的,那他也必须得拍着胸脯附和,说地球这几个角可真棱正。 在这种突然变得沉闷的气氛中,车子很快到了巷口。 闻晓晓下了车,挥手道别后,不死心的又伸头央求陆离,“陆总,十三只是个大孩子,你发发善心,日行一善,把他给弄出来吧” 陆离的脸黑得能拧出来水,他一言不发的踩着油门呼啸而去。 车内,他冷着脸吩咐车后座的律师,“关在笼子里的动物,你给弄出来。还有,那个叫十三的,你去想想办法,让他多住几天。,” :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返乡首秀 已近黄昏,天边染上了重重霞红。在落日余晖的映衬下,闻晓晓慢吞吞地往家门口走去。 真是惊险刺激的一天她边走边觉得自己晦气,好像自从四九走失了以后,日子就不像以前那么安稳了 唉深深叹了口气,她脸上满是疲惫,恰巧前方有个不知谁丢下的矿泉水瓶,她看也不看的就一脚踹过去,希冀将坏运气给踹没了。 “心情不好吗”顾长衣儒雅的声音在她前面不远响起。 闻晓晓抬头去看,只见一向喜欢白色的顾长衣穿着米白色的套装,脚下是透网的亮白皮鞋,飘逸的长发规整的绑在背后,整个人就是活脱脱的四个字,芝兰玉树。 她被这亮眼的白晃得有些失神,可也就那么一瞬间,沮丧的情绪就又漫了上来,抿着嘴没有出声。 顾长衣手里攥着个矿泉水瓶,就是刚被闻晓晓踹飞的那个瓶子。 他挑着眉毛,故意模仿唐僧的碎碎念,“心情不好也不要乱丢垃圾,砸到我没事,砸伤了花花草草就不好啦” 闻晓晓有点想笑,可心里还是不怎么痛快,笑容僵在脸上,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 “我看到有个大男孩从你店里匆匆跑了出去,绿湖跟在后面拼命的追,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是十三,我新雇的伙计,”闻晓晓低落的开了口,突然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猛地抬起了头,“顾大哥,你说,绿湖跟在他后面追” 不对啊十三明明说追着绿湖才找到她的,现在到了顾大哥嘴里,怎么又变成了绿湖追着他出来的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顾长衣看出了她脸上的疑惑,小心地开口询问。 闻晓晓挠挠头,将今天的事逐一讲给他听,然后问道,“顾大哥,你确定是看到绿湖跟在十三后面跑出来的” 顾长衣不自然的吭了一声,将手中的矿泉水瓶丢进巷内的垃圾桶,这才不确定的开口,“我也记不大清楚了,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闻晓晓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最近智商不足,迫切需要补补脑。 十三从清心小筑冲出去的时候,顾长衣就看见了,他知道肯定是闻晓晓出了状况。 他在半步居门口站了半天,就是为了看到她安然归来。 想到这儿,他心里升起无奈的轻叹,纵然一次次的警告自己不可逾越,可终究是管不着自己的心呐 “不要烦闷了,真相迟早会出来的。不如,我带你去散散心”顾长衣就像个邻家大哥,淳淳善诱的劝慰着。 闻晓晓有些抱歉的抬起头,“谢谢顾大哥的好意,可我真的没什么心情,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想静静。” 见她始终高兴不起来,顾长衣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淡然的点了点头,“好。” 闻晓晓跟着浅浅点头,耷拉着脑袋往家里走去。 看着她单薄且有些孤单的背影,顾长衣到底是忍不住,他见不得她失意落魄的样子。 稍稍提高了点音量,他出言开导她,“你知道的,我们跟别人不同,自然会招来诸多别人一辈子也遇不到的怪事。既然躲不过,倒不如好好面对。” “可是,顾大哥,我真的好想,好想只是个平凡的普通人。”闻晓晓前行的脚步停滞了一下,抱着肩转过身来。 她的脸有些苍白,带着哭腔,“我好想过着琐碎的柴米油盐的日子,没心没肺的哭或笑,而不是要面对停不下来的突发状况,我只想当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 顾长衣看着她低落的样子,觉得自己的心像被猫抓了一样,有些微微的疼。 他走到闻晓晓面前,藉着身高的优势,轻轻拍着她的头顶,爽朗的说,“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活着就要背负这样那样的烦恼。怎样都是一天,干嘛不笑对呢” 闻晓晓红了眼圈,她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情绪特别的低落。可能是被那具孤零零躺在套房内的尸体给刺激了吧 他活着时籍籍无名,死后也就人偶小柔记挂着他,如果不是恶臭引来居民投诉,估计变成白骨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是啊,人生中意外太多,伤春悲秋并不能改变什么。倒不如好好把握当下,过好每一天。 想通了心结,她脸上重新焕发出光彩,偏着头抗议,“顾大哥,你这样好像在安抚狗狗一样不要拍我的头啦” “心情好啦”顾长衣跟着笑了,连他都没发觉自己语气里的宠溺,“某人好像答应了要陪我去看演出的,不知道这句承诺还能不能兑现呢” 闻晓晓这才想起早上答应了顾长衣要去看巡演的,有些抱憾地吐了下舌头,挠头致歉,“不好意思啊顾大哥,我都给忘了。” “我等了你好久,可不能放我鸽子。”顾长衣看了眼手腕上的百达翡丽,“离七点入场,还有半个多小时。咱们快一点,还是能赶上的。” 闻晓晓点点头,跟着顾长衣走出了蜘蛛巷。 出了巷口,她伸出手就想招辆的士,这里离剧院还有好远,估计走到天黑才能到地方。 她刚抬起手臂,顾长衣就开了口,“不用,我有车。” 说完,他就走向了装潢一新的那家超豪华酒店。 闻晓晓恍然大悟,难道,顾大哥就是这家酒店那位财大气粗的神秘幕后老板 她正感慨着真人不露相,身后就传来一阵低沉的发动机轰鸣声。 循着声音回头,只见顾长衣正斜斜靠在一辆银白色的重型哈雷机车旁,修长的腿闲闲支在地上。 他一贯儒雅温和,像从画里走出的翩翩公子。此时驾着重型机车,却丝毫不觉得突兀,活脱脱就是童话里骑着白马的王子。 闻晓晓略有些吃惊,看起来斯文至极的顾大哥竟然会骑重型机车天呐她好喜欢怎么办 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那些长发飘飘的大姐姐们,坐在打扮成嬉皮士的车手身后。机车彩色的尾灯流星般呼啸而去,裙摆被带起,翻飞在半空中,一直在她的记忆里飘啊飘。 她承认那些机车留下的尾气很难闻,可那无处不张扬着叛逆的自由,令她始终向往不已。 如今,终于有机会一偿夙愿,闻晓晓有些激动的走到机车旁,兴奋的东摸西看。 看着她像个土豹子似得在机车上不停摸索,顾长衣忍不住轻笑出声,“没骑过机车” 闻晓晓老实的点点头,长这么大,她也就只骑过自行车,其他的她也不会啊 顾长衣右手拍上真皮的机车座,怂恿她试着骑行,“要不,你试试” 闻晓晓低头瞄了眼自己的小短腿,断然摇头,“嘿嘿,我还是喜欢坐在后面看风景。” 既然她并没有兴趣试驾,顾长衣也就没有多说,拿出头盔细心地帮她戴好,“上来,我带你。” 这是辆定制的软尾哈雷,后座高高拱起。闻晓晓费了好大劲才跨上,努力挺直身子还是比顾长衣矮了一截。 “坐好,你要往前趴,这样才不会被甩下去。”可能是感觉到身后的佳人坐姿有些僵硬,顾长衣柔声的提醒道。 他的声音清晰的从无线耳机里传来,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闻晓晓犹豫了两秒,顺从的将手环过顾长衣看似纤细实则精瘦的腰身,羞红着脸靠上他的背。 她从未主动贴近过异性,只觉得脸上烧的滚烫。一股男性特有的气息从她鼻尖传来,羞得她的脸烫得愈发厉害。 “走了”机车很有弹性的往下一沉,顾长衣发动车子,轰得一下油门,呼啸而去。 闻晓晓坐在机车后座,完全感觉不到颠簸。 路两旁绚烂的街景飞驰着后退,凉爽的风拂面而过,这种感觉,果然比想象中更美好。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胸前那两颗本就不丰盈的小白兔,此时因为紧贴着他的后背,避无可避的给压成了荷包蛋。 好在机车速度惊人,很快就载着他俩到了禹市最大的歌剧院,这才算将闻晓晓那两颗饱受压迫的小馒头给拯救了出来。 赤红着脸下了车,闻晓晓摘掉头盔,放眼打量。 歌剧院是禹市内的地标建筑,仿照悉尼歌剧院而建,市民们早已忘了它原先的名字,都叫它“小悉尼”。 此时暮色四合,华灯已上。小悉尼歌剧院外灯火辉煌,巨型横幅招摇地挂在剧场正门上,上面用烫金字写着一行字,“热烈欢迎白金演员高歌返乡首秀” 临近开场时间,观众早已入场大半。剧场外只剩下三两个晚到的,均脚步匆匆的超场内走着。 验了票,闻晓晓俩人也顺利进了场。 顾长衣坐的是楼上的包厢,居高临下,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舞台的表演。 他们刚坐下不久,表演就开始了。 红色的重重帷幕被拉开,时尚靓丽的女主持人走了出来,拿着话筒笑得春风拂面,“尊敬的列位来宾,晚上好感谢大家前来观赏知名演员高歌的返乡首秀。这是最后一场,将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哟” 说完,主持人就鞠躬下台,帷幕拉起又分开后,原本空无一物的舞台上多了位抱着吉他的歌手。 :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我也爱他 歌手的装扮并不像时下巡演的明星那样张扬,他衣着朴素,短发清爽,一点也不新潮吸晴。 他手里拎着把红枫木吉他,有些颓废的开了腔,“谨以此歌,献给我最深爱的她,在我和她最初相识的地方。” 伴着有些伤感的配乐,高歌美妙的歌声在剧院内响起,“当所有的人离开我的时候,你劝我要耐心等候。并且陪我度过生命中最长的寒冬,如此地宽容。。。” 坐在二楼包厢内的闻晓晓无聊地直打哈欠,她觉得,她还是比较适合听重金属摇滚。 顾长衣也觉得有些没劲,不是说这个高歌是知名的影视歌三栖明星吗说好的全球巡演,就是这个画面 舞台上,高歌唱的这首我终于失去了你已到了尾声。 他闭目皱眉,神情极为动容,“我终於让人群被我深深地打动,我却忘了告诉你,你一直在我心中。在拥挤的人群中,我终於失去了你。。。” 一曲终了,高歌对着台下深深鞠了个躬。 他眼里似乎闪着泪花,有些激动的开口,“这是我的全球巡演首秀,也是我最后一场演出。我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可我想让她知道,丢掉虚荣与功利,我回来了” 他话音还没落,剧场内就响起了惋惜的议论声。 “正当红,说不唱就不唱啦” “是啊是啊,这些明星可挣钱呢,舍得吗” “嘘,听说他是因为女人” “女人现在的明星,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听你在这瞎咧咧”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由原来的窃窃私语变成了热火朝天的讨论。 闻晓晓一下就来了兴致,她最喜欢听的,就是八卦了,干脆支起耳朵认真听起来。 舞台上的高歌丝毫没有因为被议论而怯场。 他目光坚定的继续开口,“如果时光能倒流,我愿意奉上一切,只希望永远守在你身边小薇,我爱你” 原本议论纷纷的声音迅速寂然了下来,很快,剧场内就掀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观众们以为等下会有现场求婚之类的,忙着互相打量,四处找寻那位叫小薇的姑娘。 闻晓晓也有些激动,这些明星,就喜欢出人意表。不过,能现场看到有人求婚,也不错呢 她从包厢内站起来,踮着脚尖往楼下看,看会不会有个叫小薇的姑娘走上舞台。 可她看了又看,人群中始终没有人站出来。观众们简直都要炸锅了,口哨声嘘声不断,就差出声喝倒彩了。 高歌丝毫不为所动,他拿着话筒,眼神陷入深深的回忆,“我的小薇是最可爱的姑娘,她单纯直率,无怨无悔的在我未成名时鼓励我支持我。可我被浮华迷住了眼,被奢靡蒙住了心,我弄丢了她。” 喝倒彩的观众本以为会看到一场静心编排过的求婚,没想到竟然会听到一段错过的爱情,当即有默契的收了声,静静的聆听。 “小薇,你说希望我幸福。可失去了你,我才知道我再也开心不起来,又怎么可能会幸福呢现在我褪去浮华回来了,你,又在哪里”高歌情绪激动起来,“我找遍了所有你可能去的地方,可是都没有。现在我回到我俩最初相逢的城市,告诉我,你在这里” 他的声音被扩音器清晰的扩到剧场内每一个角落,想必剧场外也是同样的深情,足以让每个路过剧场的人都听清楚。 然而,不管是场内还是场外,都是一片寂然,始终没有女孩肯站出来,说她就是小薇。 高歌等了良久,明白小薇再也不会出现,他凄楚地笑了。 他有些苍凉的笑声在剧场内回荡,“每到一个地方,我都是抱着希望来的,希望能找到我心爱的姑娘,告诉她我爱她,告诉她我想要娶她。”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盒,举到半空展示给众人看。 “这里面,装得不是钻石,而是一枚草戒指。在我穷困潦倒时,她说她要的只是一颗真心而已,有草戒指就足够了。” “可是,”高歌语气哽咽起来,“可是那时的我傻啊,我怎能让我最心爱的女人带着草戒指呢我发誓要呵护她的呀,必须要给她最好的” “我以为有钱才是最好的。这样,我俩就不用挤在公共浴室内洗澡,也不用大雨天共撑一把雨伞,更不用大热天跑几站路,就为了省出中午的饭钱。” “我以为我给她的就是最好的,可直到她离开,我才知道,我连她最想要的都做不到,还怎么可能给她最好的” 高歌眼中泛起泪光,“不管我心爱的她会不会出现,这都将是我最后一场演出。” “我的余生,只剩下一个目标。那就是找到她,兑现我曾经对她许下的承诺。不惧风雨,携手此生” 高歌发话感动的闻晓晓酸了鼻头红了眼角。他肯定是极深爱那位姑娘的吧这世间总有这样那样的错过与遗憾,可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幡然悔悟的。 闻晓晓正感慨间,主舞台的顶光灯架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竟然掉了下来。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闻晓晓在楼上看得清楚,然而她也只是顾得上惊呼一声罢了。 台下的观众惊得纷纷起身避让,唯恐那庞大的支架掉落下来,被殃及到。 站在舞台正中央的高歌根本反应不过来,听到头顶有异响,他傻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忘了跑还是根本就来不及跑。 生死一瞬间,高歌突然整个人飞了出去,好像被无形的东西给狠推了一把。 “咣当” 沉重庞大的灯光架掉落,砸得整个舞台都在颤抖。破碎的灯泡碎屑四溅,下起了一阵玻璃渣雪。 短暂的骚乱过后,惊魂未定的众人才记得将视线投向舞台,揣测着高歌的生死。 舞台上遍地狼藉,到处是碎溅的玻璃渣。高歌被压在灯架下,生死未卜。 负责场内安全的安保一涌而上,合力将灯架抬起。 这才发现,全赖刚才那无形的东西一推,高歌才避免了要害部位被灯架大梁砸到,仅仅是被砸到了腿而已。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安保们匆匆组织场内的观众退场,台上留下几个看护着被砸昏迷的高歌,等着救护车的到来。 出了重大事故,观众们乱糟糟的出了剧院,边走边议论纷纷。本想着看一场免费的演出,谁知道摊上这么意外的事故。 剧场二楼,顾长衣小心地护着闻晓晓不被人群挤到,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柔声征询她的意见,“我们也走” 闻晓晓摇头拒绝,以目光示意顾长衣往舞台上看。 顾长衣不用看也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并不想让她多管,“跟我们无关,走吧。” “可是,她受伤了。” 闻晓晓说的她,并不是昏迷在舞台上的高歌。她有双异于常人的眼,自然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刚刚灯架落下来的时候,她清楚的看到有个柔弱的女孩将呆滞的高歌给推到了安全的地方,自己却被砸了个结实。 不知道那个女孩是什么时候上场的,好像她一直就守在高歌身旁似得。 繁重的灯架毫不意外的砸到了那个女孩身上,将她狠狠砸倒在地。 破碎的灯饰碎片将女孩的身体刺得血肉模糊,让人不忍直视。 可是,剧场内的众人,除了闻晓晓和顾长衣二人,别人统统都看不到这些。 他们看不到突然现身的女孩,看不到她是怎样推开危险中的高歌,也看不到她几乎浸满全身的粉红血液。 就连那些急于将灯架抬起的安保们,甚至踩到了女孩受伤的手指,却毫无察觉。 女孩也不呼痛,或许是没了力气,或许是痛麻木了。 她的目光,始终牢牢的锁定着一个人,那就是昏迷中的高歌。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驶来,很快,一群白大褂就抬着担架将昏迷的高歌给抬出了剧场。 安保及场内的工作人员手忙脚乱的跟在后面,闹哄哄的一起出了剧场,连门都忘了关。 确定剧场内再无他人,闻晓晓才硬拉着顾长衣下了楼。 她走上舞台,蹲在受伤的女孩面前,肯定地问,“你就是小薇” 受伤的女孩其实很想跟着高歌离去的,可她现在除了眼睛,全身哪里都不能动。甚至连手指,都动不了丝毫。 刚才那庞大的灯架,重重的砸在女孩身上,砸碎了她身上的每一处骨骼。现在的女孩,只能用油尽灯枯来形容。 可是,当闻晓晓蹲在她面前时,女孩原本灰暗的眸子里升起希望的光芒。 她歇尽全力抬起不听使唤的脖子,嗓音沙哑破败,“你、看得到我,是、不是” 闻晓晓点点头,看着气若游丝的女孩,她忍不住想来跟她说说话。 “拜托,拜托你,你告诉高、高歌,我从来、我从来都没有,没有离开过。我,我也爱,爱他。” 断断续续艰难的说完这几句话,女孩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闻晓晓鼻子有些酸楚,忍不住回头冲着顾长衣掉下泪,“求你救救她”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变色龙 “小悉尼”剧院灯架突然掉落,将返乡的影视歌三栖明星高歌给砸成重伤的消息不胫而走,充斥着禹市的大街小巷。 随处可见三姑六婆们议论的身影,她们三人成虎的断论,说高歌肯定是做多了亏心事。 你看,连老天爷看不下去了,特意来收他。要不然好好的灯架怎么说掉就掉了呢怎么就不掉在别人的头上呢 市医院里,高歌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的右腿被吊到半空,上面打着厚厚的石膏。 医生说,他肯定是上辈子烧了高香,才能从不可能生还的事故里捡回一条命。 要知道,那可是上千斤重的灯架,若结结实实的砸到人身上,是绝无生还的可能的。 可偏偏高歌不仅捡回了一条命,全身就只有右腿胫骨开裂的小伤,实在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只有高歌默然不语,他知道,若是没有那突然的一推,他怎么都不可能从灯架下逃出生天的。 虽然只有那么一下,可他清楚的知道,那是独属小薇才特有的力道。 所以,她终于回来了,不是么 想到这里,高歌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只要她回来就好,别说胫骨开裂,就是断两条腿又有何妨 她可知道,没有她在的那些日子,他过着怎么行尸走肉的生活。 简直就像生活在地狱里,明明身边充斥着熙攘的人群,他去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叩叩叩。” 病房门被敲响。 “请进。”高歌有些烦躁。 肯定又是多事的媒体,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都说他要永远告别娱乐圈了。难道以为他在炒作不成 病房门被打开,进来的却是面生的一男一女。女的娇小可人,男的玉树临风。 高歌眨眨眼,他不记得自己在禹市认识过这等人物啊 来的正是闻晓晓,她将手中提着的水果篮放在高歌床头,笑容可掬地开口,“你好,我是慕名来瞻仰你的风采的。” 原来是粉丝啊高歌心情又变好了起来。 他指了下病房内的凳子,“随便坐,谢谢你们来看我。不过我就要退出了,以后再也不当什么明星了。” 寻了个凳子坐下,闻晓晓好奇的问,“为什么呀” 高歌笑了笑,他的笑容里满是沧桑。 “都以为明星光鲜亮丽,谁又能知道我们背后的辛苦我们必须付出百倍的汗水,舍弃最爱的喜好,才能当好一位公众人物。” “是么”闻晓晓有些不赞同他的说法,“明星多风光啊,既然想要人前显贵,就不要抱怨人后受罪了” 高歌点头同意了她的说法,“是啊,要想人前显贵,就得人后受罪。可以前的我怎么就不明白呢结果弄丢了最珍贵的东西。” 顾长衣一直没吭声,他并不想掺合事,要不是闻晓晓泪眼汪汪的央求他陪她来,他才不要来这个地方。 闻晓晓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十足的好奇宝宝,“你弄丢了东西是什么小薇吗” 高歌的脸色有些微苦,“原来昨天你也在剧院里,那也好。我就跟你讲讲我和小薇的故事,讲下曾经的我是多么的肤浅。” “幼时的我能歌善舞,是家里人眼中的宝。我从小就有一个梦想,那就是站在璀璨的舞台上,成为万众瞩目的歌星。” “我也一直为着这个目标而努力着,可现实是残酷的。在北京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住了五年,我终于明白了,我并不是那块料。” “可夸下的海口岂能轻易收回我成了到处走穴的廉价歌手,为了生计奔波在四处,麻木地过着糜烂的日子。” “我记得,遇上小薇的那天,我接到禹市的一个商演。说的好听是商演,说的不好听,那就是拼酒卖歌声。” “被灌得烂醉的我,毫无形象地睡倒在剧院外的石凳上。迷迷糊糊间,我觉得有双手,轻轻拂过我的脸颊,温柔又和暖。” “那双手好像有魔力一样,让烂醉的我安逸的一觉睡到天亮。小薇就这样守了我一夜,她说,她喜欢我的歌声。” “借着小薇眼中的崇拜,我很轻易就将她领回了自己暂住的酒店。一番恩爱过后,小薇说,她是我的女人,以后就要好好的跟着我过日子。” “小薇是那种很清纯的邻家女孩,我享受她眼里满溢的崇拜,可我给不了她安逸的生活。” “她跟着我四处奔波,尽力照顾好我的生活。疲累时我也曾动容的问过她想要个什么样的婚礼。可她总是抿嘴一笑,说想要个草戒指。” “我总是笑她傻,草戒指能值几个钱等我出了名,最少也要给她弄个鸽子蛋戴戴。” “终于,我的机会终于来了。一场全民选秀的热潮,我成了歌坛内的一匹黑马,灼手可热的后起新秀。” “我沉迷于酒场应酬里,将希望寄托于那杯杯薄酒中,直到喝坏了嗓子。” “那些原本自称伯乐的人立马变了脸,他们说,没有嗓子,你凭什么唱歌” “我失意落魄,愈发酗酒起来,脾气上来了甚至出手打小薇。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我,就是个混蛋” “那天,她给我端来一碗颜色怪异的茶水,说是从旁人那里拿来的偏方。只要喝了,喉咙就会好起来。” “我并不相信,甚至打翻了它。可她并不放弃,又一次给我端来。我不忍看到她眼中的失望,咽下了那碗味道奇怪的茶水。” “说来也怪,自从我喝了那碗有些古怪的茶水,我的喉咙真的变好了,甚至比以往还要好听。昔日的制作人重新聚拢在我身旁,他们发誓,一定要将我打造成新的巨星。” “我沉浸在他们描绘的未来里不可自拔,又开始了忙碌的日子。也就是从那时起,小薇就变了。” “平时的她总是足不出户,现在却变得经常外出,我经常就找不到她。她都说自己无聊,去外面转转。” “我也没怎么上心,因为我并没有太多时间去陪她。我想成为天王巨星,给她最安逸的生活。” “成名的日子灯红酒绿,各色的燕瘦环肥投怀送抱,我被迷了心窍,沉浸在其中不可自拔。” “后来,小薇越来越频繁的不在家,直至再也没在家里出现过。”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懒得去找。既然一声不吭地走了,就走吧。我又怎么可能会缺女人” “这样的日子过了月余,我越过心里越想哭,我搞不懂为什么。现在我明白了,我是真的离不开小薇的。” “我走遍了我俩曾一起走过的所有城市,都没有发现她的身影。可我心里却又一种直觉,小薇并没有离我太远,终有一天,我会找到她的” “直到昨晚,我终于知道,小薇一直都在我身旁。”高歌说到这,脸上露出笃定的笑容,“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小薇推了我一把,我肯定会被落下的灯架给当场砸死的。” 相信,我怎么不信闻晓晓心里暗暗回应。 她笑语盈盈的跟高歌说:“我也有一个故事,想讲给你听。” 高歌没想到这个粉丝还会说故事,左右现在腿胫骨裂了,也动弹不了,就点头表示同意,“好,你说,我听。” 闻晓晓看了下顾长衣一眼,征得了他的同意,就开始讲起了故事。 “很久以前,有一只爱听歌的变色龙。她无意间听到了一个男人的歌声,然后,爱上了他。” “男人有大志向,要做那人上人。爱听歌的变色龙很高兴,甘愿洗手作汤羹,跟着她的男人四处奔波。” “可是,就在她的男人就要成名时,他的嗓子突然坏了。变色龙很着急,她的男人将事业看的那么重,怎么可以就此一蹶不振呢” “后来,变色龙找到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她可以把自己的嗓音给他。只是,这样她就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控制自己的体质,渐渐的会随着周围的颜色而改变,变成一个谁也看不见的透明人。” “可除了这个办法,笨笨的变色龙也找不出别的好法子。她割出自己的口头血,混着茶水执意给他饮下。” “果然,她的男人又重拾了动人的嗓音。而她,渐渐的开始变得透明起来。因为她发现,很多次,她明明就站在自己男人面前,可他就是看不见她。” “她知道,他会慢慢的看不见她。可那又如何只要他能重振旗鼓,只要他开心,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这只傻傻的变色龙什么都没有说,就笨笨的待在她的男人身边,直到他再也看不到她。” “她看到她的男人很快就忘掉了她,也看到他带回来形形色色的女人睡在她俩的房间里,她从来都不出声,她说她怕吓到她的男人。” “她真是个蠢蛋可她又说,她心疼她的男人,不舍得看到他不开心的样子。她相信他只是被迷花了眼,很快就会摆脱这种生活的。” “果然,很快她的男人就过厌了这种花天酒地的日子,想起她的好来,发疯的四处寻找她的踪迹。” : 第一百六十九章 爱在当下 “她心疼又幸福,默默跟在男人身后,陪着他走遍山川河海。她说,他们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 “她觉得这样也挺好,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好。可男人明显发了狂,他要放弃好不容易打拼出来的事业。” “这次,她没有再沉默,终于开口规劝她的男人,希望他能打消这个疯狂的念头。可是,她却发现,他现在连她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或许生活就是这样,一个个不经意的小错,汇成了不可逆转的错过。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接受。” “同时又暗暗祈祷,希望他能早日幡然悔悟,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而她,只要默默守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就好。” “是的,爱情就是这样,一旦交了心,就会卑微到尘埃里。” “她跟着他来到了他俩初相识的小城,看着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掏出她期许已久的草戒指,幸福的热泪盈眶,她觉得这一切都值了。” “当灯架掉下来的刹那,她想都不想的将他推出,自己却因躲闪不过,被砸得骨碎血迸。” “而那只蠢变色龙,她哪怕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都想让她的男人知道,她爱他,无怨无悔,甘之如饴。” 说到这,闻晓晓停了下来,她看向高歌,“我讲的这个故事,好不好听” 高歌的眼睛晶亮,里面敛了太多心绪。他长舒口气,眼神里写满心疼,“请你告诉那只变色龙,有些爱情,是不会因为看不见而改变的。” 说完,他语气有些哽咽的开口,“麻烦你们先出去下好吗我想睡一会儿。” 顾长衣点点头,拉着闻晓晓的衣袖,“病人需要多休息,我们走吧” 他俩出了病房门,还没走开,就听到门内传来压抑的哭声。声音里带着失而复得的欣喜和不能相守的失意,揪心又甜蜜。 “你说,他能接受吗接受一个看不见的爱人”闻晓晓抬头问向一旁的顾长衣。 顾长衣不置可否,“也许会,也许不会,谁知道呢。” 他催促着闻晓晓快些离开这里,实在是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这个小妮子,莽撞又热心,见不得旁人伤心流泪。昨天非央求他救下那只重伤将死的变色龙,害得他白白损失了一颗金乌玄丹。 对于她的要求,他总是没有办法拒绝。这样下去,到了那天,他又该如何是好啊 闻晓晓的心思显然不在这里,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只叫小薇的变色龙。 昨晚,当满身筋骨俱被庞大的灯架给压碎的小薇要吐出最后一口气时,她把救活小薇的最后一丝希望寄托给了顾长衣。 顾长衣果然也没有让她失望,不晓得从哪里弄来颗麦丽素样的豆豆给小薇吃下,竟然真的就给小薇续上了命。 只是,原本的小薇就算总随着周围的物体变化而隐形,可好歹始终都是人类的模样。 而吃下那枚丹丸后的小薇,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却再也不能维持人类的外形,变回了一只小巧的变色龙。 虽然小薇没有了维持人形的能力,就连人类的嗓音也失去了。可是闻晓晓硬是从小薇那针孔大小的瞳孔内,看出了她对高歌的牵挂。 所以,她打听清楚了高歌住在哪个病房后,就提着果篮来探望他了。 当高歌在讲他和小薇的故事时,已经完全是变色龙模样的小薇,正半靠在一排香蕉上,静静地聆听。 她的身体被染成了香蕉黄,不仔细看,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闻晓晓听故事时始终小心地看着小薇的表情,如果一只变色龙有表情的话。 当高歌说完,她清楚的看到,那只叫小薇的变色龙,留下了金黄的眼泪。 不是因为她观察的细致,而是那眼泪的颜色真的太扎眼,让人想忽略都难。 所以,她忍不住也讲了个故事,讲小薇坐在果篮里告诉她的,她和高歌的点点滴滴。 闻晓晓不清楚以后高歌和小薇要怎样走下去,她也弄不明白一个人的爱情能有多坚定,坚定到不顾种族重重隔阂,不管世俗蜚短流长。 可是,总要给爱情机会的,不是么 想到这,她脚步轻快地走出医院。 外面,阳光正好。 爱在当下,就已经够了。 坐在首席风水顾问的办公室里,闻晓晓很糟心。 话说她刚跟顾长衣从医院出来,就接到了陆离的电话,要她务必十点钟以前赶到公司去,不然就要扣她一个月的工资。 真是欺人太甚他当她稀罕那点工资士可杀不可辱 正当她准备很有气势地将电话给撂了,却在听到他下一句时立马眉开眼笑起来。 原因无他,只因为陆离说了这么一句,“准时到的话,奖金翻倍” 想她堂堂闻氏传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点奖金丢掉节操不过,她倒是很想知道这个翻倍的奖金是多少,嘿嘿。 但是,所有的悲剧都是以但是开口的。 就在闻晓晓掰着手指盘算着翻倍奖金的具体数额时,她家老板又来电了,告诉她要等到十一点。 她这个暴脾气,当时就忍不住了可为了老板许诺的水涨船高的三倍奖金,她忍 墙上闹钟的两根指针不紧不慢的走着,当它们终于重合指向十二的时候,闻晓晓终于坐不住了。 什么扣一个月工资什么三倍奖金都滚犊子哪有让美女在这里苦等的 踩着细高的亮粉小皮鞋,闻晓晓坚定地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要下班她要吃饭这个世上,再没有什么比填饱肚子更重要了。 尖细的高跟鞋在大厅内踩出一串欢快的音符,从头到尾就只唱一句话,快吃饭啊快吃饭,肚子好饿啊 刚刚走出办公大楼,一辆黑亮的迈巴赫就一个漂移,潇洒的停在了她的面前,截住了她的去路。 爽利的急刹声响在耳边,闻晓晓被这阵势吓得后退两步,恼怒地瞪向毫无公德心的豪车驾驶座,誓要用眼刀在对方身上捅几个窟窿。 等她看清了驾驶室内的人,火气更是往上蹿了一尺多高。 难怪她看着这辆车觉得眼熟呢,感情她家老板就在里面坐着呢让美女等了他这么久,他怎么就这么好意思呢 迈巴赫车门被推开,陆离伸出长腿下了车。 可能是天气有些炎热的原因,他鼻尖有些薄薄的汗,一边朝她走来,一边送脖子里的领带。 “快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闻晓晓斜斜眼,有些不情愿。亏她等了那么久他才来,现在是下班时间好嘛 陆离似乎很急,也顾不上解释,拽着她的手腕就往车上拉,“没时间了,快来” 闻晓晓被拉的有些踉跄,匆匆上了车,还没坐稳,陆离就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车子被他开的飞快,窗外倒退的景物看得人眼晕。闻晓晓忍不住出言讽刺,“陆总,你飞的太低了” 看着车后座的她像个小兽似得张牙舞爪,陆离就忍不住嘴角微挑, 他没有吭声,抿起唇专注地开着车,眼角却是怎么都藏不住的笑,速度跟着稍减了些。 见陆离并没有搭腔,闻晓晓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她撇撇嘴没有吭声,闭上眼睛靠在了后座上。正昏昏欲睡间,一股诱人的食物香味飘入了她的鼻息。 有吃的闻晓晓立马精神起来,忙不迟疑地睁开眼,准备就算强取豪夺,也要将这香喷喷的美食给拿下。 她眼睛刚刚睁开,就看到眼前有个开孔手提烤鸡盒,便毫不客气地接过,拯救她被饿得饥肠辘辘的肠胃。 还别说,冒着热气的烤鸡滋味确实棒极了。香味扑鼻、唇齿留香这些都不提,简直美味的让人回味无穷 “就知道你饿了,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顺手在路边打包了一份。”陆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你倒是慢点吃,别噎着。” 话赶话真是一点都没错,陆离刚说完,闻晓晓就被噎到了。 她努力伸长脖子咽了几下,始终没将梗在喉咙里的鸡骨头给咽下去,一时赤急白脸地眼泪汪汪。 陆离一个急转将车停在了靠右的车位,拉开车门走到闻晓晓坐着的后座,伸手帮她拍嗝,“都说让你别急了,就是不听。” 闻晓晓眼里泛起泪花,她才不会承认是因为听到陆离那像极了奶奶的问候,她只是被噎到了,真的 顺利帮闻晓晓将卡在喉咙里的鸡骨头给拍出来,陆离微微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到了,走吧。” 闻晓晓觉得自己都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她咋就这么背呢不就一只烤鸡吗再好吃也不能噎住啊,真是太丢脸啦 因此,她将头压得低低的,生怕看到陆离脸上嘲讽的笑。 陆离自然看出了她那点小心思,也不戳破,用更温和的动作给她指路,“这次你真要帮帮我才行,我是没有招了。” 说完,他就走到前面带路去了。 闻晓晓好奇的一路跟着,她有些搞不懂,能出什么幺蛾子,整得陆离都没招了。 直到她跟着陆离走到女厕所门口,陆离这才停下了脚步,目光迎向表情明显错愕不已的闻晓晓,“就是这里。” : 第一百七十章 一朵一千块 陆离带闻晓晓来的地方,是一处外观还算豪华的公厕,掩映在婆娑的嫩青竹叶间,也算是较为雅致的。 可是,就算再雅致,公厕始终是公厕,总给人些不好的想法。 闻晓晓的脸色变了几变,很是搞不懂陆离带她来这里的目的。 她的智商一向很捉急,也懒得自己揣摩,挠着头张口就问,“陆总,咱们来这儿,是要干嘛” 陆离表情沉稳,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你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人。” 啊闻晓晓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她不由地重复了句,“大老远跑到这,就让我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人” “嗯。”陆离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淡淡的用鼻音迅速嗯了声。 好吧,身为一个好员工,那必须是服从命令听指挥闻晓晓相当爽利,大踏步就走了进去。 这是间刚盖不久的公厕,一众设施看起来都还很新,就是味道实在不怎么好闻。 毕竟是厕所,再怎么收拾,也挡不住那股辣眼睛的熏臭味。 捂着鼻子,闻晓晓耐心的在女厕里巡视了一个来回,看到里面并没有人,就立马折身奔向门外。 从那个地方出来,她才觉得外面的空气是如此的清新。深深吸了口气,据实回答,“报告陆总,女厕里并没有人” 她嗓门过于嘹亮,引得0过路的行人纷纷侧目。 陆离尴尬的轻咳了声,压低了嗓子问,“确定看清楚了” 嘿闻晓晓不乐意啦她可是牺牲了私人时间陪他在这里闹腾的,他竟然还不相信她有本事自己看去啊 不过这些腹诽的话她可没敢说出口,反而学着陆离的样子,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看清楚了,真没人。” 陆离有些挫败的拍了下手,原地踱了几步,又转身冲闻晓晓招了招手,“来。” 闻晓晓将耳朵伸过去,陆离温热带着薄荷清凉的嗓音喷在她的耳廓上,“麻烦你再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一朵花。” 花闻晓晓心里的疑惑更大了。不是找人吗找什么花啊 她翻翻白眼,“不干” 陆离倒也干脆,“一千块一朵。” 啧啧,闻晓晓心里不住的感叹,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什么花那么值钱,她倒要进去看看。 “成交” 说完,她第二次走进了刚出来的女厕。 刚才她随便扫了一眼,这次进来,看的就仔细了许多。 湖蓝色的地砖上是一间间浅灰色的隔间,精白瓷的洗手台上有两个水龙头。 不是很整洁的台面上,摆着两盆仿真花草,平添了稍稍的生机盎然。 多轻松啊闻晓晓拍拍手,将两盆花全部端了出去,目测那盆里的细碎小花不少于三十朵,这下发财啦0 得意的将两盆仿真花草放在陆离面前,闻晓晓急吼吼的伸手,“拿回来了,给钱” 谁知陆离一看到这两盆花,眉头就拧出个川字,摇头轻叹,“你确定全部拿出来啦” 闻晓晓脸上顿时挂不住笑,“怎么难道还有” “你仔细看看,我相信,里面还有别的花。”陆离用下巴点了下女厕,等着闻晓晓再次入内。 嘿闻晓晓一咬牙一跺脚,去就去,她还就不信了她倒要看看,一间破公厕内能有什么花 快步折返进女厕,这次闻晓晓看得更加仔细,每个隔间都推开瞅瞅看看,保证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终于,在最后一间隔间内,她在台子上发现了一株鲜活的绿植。 难道,陆离要的就是它 闻晓晓狐疑的弯腰,将那株斜靠在隔间踏步上的绿植捡起来,拿出了狭小的隔间。 这是株不常见的绿植,叶柄纤细柔弱,通体淡绿色。肉穗花序被形似花冠的苞片包裹着,看起来很像庙里面供奉佛祖用的烛台。 好奇的拿着这株怪异的,说不出是花还是草的绿植,闻晓晓快步朝门外走去。 她要赶快把这个拿给陆离看,看看他找的是不是这个奇怪的东西。 它不仅长相奇怪,其它地方也奇怪。刚才她无意碰到花苞时,竟然觉得十分温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开花的原因。 “你要的不会是这个吧”将花戳出去,闻晓晓问得一脸笃定。里面的每一个角落她都搜过了,她就不信他还敢说她弄错了 陆离轻轻点了下头,伸手去接那株奇怪的植株,却被闻晓晓机智的收了回去。 她白嫩嫩的小手摊到陆离面前,“不好意思,先给钱” 哼当她傻啊她都跑进去三趟了好不,万一等下他再说不对,那她岂不是白跑了 对于她稍显狡黠的小聪明,陆离也不气恼,直接将口袋内的钱包掏出递了过来,“随便拿。” 他这么一弄,闻晓晓反而觉得自己有点小家子气,可辛苦费是事先说好的,她才不要装大方。 接过手工定制的真皮钱包,闻晓晓毫不客气的拿出十张毛爷爷,又将钱包递了回去,“说好的一朵一千块,我不多要。” 陆离也没多说,接过钱包塞进口袋,这才拿着那朵花走到后备箱,将花丢了进去。 他帅气的拍了下手上并不存在的浮灰,“走吧” 坐回车内,闻晓晓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陆总,那朵花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朋友遗忘在那儿的,托我去取而已。”陆离睁着眼说瞎话,他脸上的表情很是诚恳,好像真有这件事一样。 他这话一出口,闻晓晓笑得就暧昧起来。朋友啧啧,看来这个朋友不一般啊,竟然能劳烦他亲自驱车前来。 不过这跟她关系不大,跑趟腿就有进账,怎么算都是上算的买卖。 “好啦,事情总算忙完了。陆总,我帮了你的忙,你能不能也帮我一次”闻晓晓坐在后座小心地开口。 陆离发动车子,头也不回的促狭,“你的帮忙可是有偿的,不知道你让我帮忙,又打算怎么酬谢我呢” 闻晓晓的舌头好像被咬掉了一样,半响说不出话来。 她本想旧事重提,托他帮着把十三跟绿湖从警察局里给弄出来,被他这么一堵,她反而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 “怎么不说话了你刚才说想让我帮什么忙”陆离打破了沉闷,开口问道。 闻晓晓已经打消了让他帮忙的念头,干笑了两声,“没什么,开玩笑的。” 正想的出神,她的手机就欢快的响了起来,闹哄哄的将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掏出手机放在耳边,她柔声开口,“你好,哪位” 电话里的人嗓音沉稳清澈,“闻小姐我是叶警官,麻烦你现在来警局一趟,好吗” “是出了什么事吗”闻晓晓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电话里不方便说,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务必马上过来一趟。”叶警官说好了是请,可语气里带着不同拒绝的命令。 合上手机,闻晓晓跟陆离打着商量,“陆总,我可以下车去警局吗” “主干道上不准随意停车,我还是送你过去吧。”陆离说完,调转车头朝警局驶去。 好在他们现在呆的位置离警局不远,过了三个红绿灯就看到了气派的警局大门。 “谢谢陆总送我过来,我在这里下去就好了。”眼瞅着到了门口,闻晓晓礼貌的道谢。 她这话反而惹得陆离一阵抱怨,“要真谢,以后就别陆总陆总的挂在嘴边,听着忒生分。” 他一想到这个就恼火,她叫那个爱穿白衣服的丑男顾大哥,叫他就陆总陆总的,叫得他好像是中年发福脑门一片地中海的糟老头子 闻晓晓一时语诘,不叫陆总叫什么陆陆离离嘿嘿,这名字,简直太欢乐了。 她自己笑得眉眼弯弯,陆路没好气的瞄了她一眼,不容置喙地说:“以后叫我离。” 闻晓晓的眉毛抖了两抖,这么亲热的语气,打死她也叫不出来。她笑得脸上开了花,“那什么,陆总,咱不能换个称呼么” 陆离斜睨她一眼,心知急不来,只好任命的转移话题,“算了,下次再说吧。我们先去警局看看,又出了什么事。” 闻晓晓如蒙大赦般连连点头附和,“是哒,没错陆总说的对” 两人就此暂时达成一致,就下了车同行朝警局正门走去。 还没走到地方,显然在此等了半天的叶良辰叶警官就一个箭步迎了上来,热情的伸手过来邀握,“哎呀,你可总算来了” 闻晓晓没想到叶警官再度见到她会如此热情,一脸懵懂。什么时候她变得比毛爷爷更招人喜欢了 叶警官将他们往里面让,边走边说,“闻小姐,经过我们全体干警的不懈努力,终于证明你和另一个嫌疑人和本案无关。现在,你可以把他领出去了。” 幸福来得太快,让人措手不及闻晓晓有些反应不过来,所以,她们的嫌疑已经被洗清了简直太好了 “请跟我来这边办下手续,还有,你那只绿色的宠物,请也一并带走。”叶警官故作平静的说着。 也不知道那只被美容成老虎模样的宠物是什么体质,肚子像填不满的无底洞一样,再这样下去,非把警局给吃垮了不可 : 第一百七十一章 电梯被困 办完手续,闻晓晓就抱着绿湖领着十三出了警局。 走出那扇巍峨的大门时,她心里暗暗立誓,永别了,警局再也不见 十三被关在局子里这么久,精神完全没有萎靡不振,甚至还有心情说笑。“姐姐,警局的伙食还真不错啊” 闻晓晓无语望天,揉着绿湖那莹长的毛钻进迈巴赫内。 绿湖应该是饿了,没精打采的靠在她怀里,懒洋洋的睁不开眼,跟滔滔不绝的十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自从十三一坐进来,陆离就喷嚏不断,黑着脸将车开得飞快。 没一会儿就回到了蜘蛛巷,匆匆丢他们在巷口就扬长而去。 他并没有去别的地方,直接将车开回了公司,取出后备箱内那枝一千块买来的花进了私人电梯。 刚一进总裁室,他就一把将手中的花给丢在桌上,对着空气喃喃道,“蜃,就不能少给我找点麻烦” 他话音刚落,蜃的身影就在室内显出来,“主子,是属下的失职。” “算了,下次看紧点,谁知道她不自量力的跑去喝酒,显了真身都不知道,也是够蠢的”陆离有些怪责的斜睨了桌上那枝花一眼。 蜃老实巴交地说道,“主子,你明知道她的心思的。” “哼,”陆离轻哼一声,“她也配连我为什么容着她都想不明白,也是有够蠢的” 他的话很是伤人,应该是刻意说给酒醉现出原形的那枝花听的。 蜃本就不健谈,也就没有接腔,室内重归静默。 唯有那朵被丢在桌子上的花,轻抖了几下嫩青的叶子,不知是因为冷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繁华的天爱商场内,闻晓晓坐在更衣室外,捶着自己逛得酸痛的小腿,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被十三说动,陪着他出来买衣服。 就在不久前,十三刚从警局里出来,不等进家门,就脸大的说要借钱。说是要重新置换套行头,将身上这套晦气的衣服给丢掉。 闻晓晓觉得他说得也对,当即就抽出从陆离那里赚来的一千块给了他。 当然,这些钱,自然是要还的,十三的抵债生涯就这么给顺延到了七天。 只是,她干嘛那么蠢,答应陪他来买 你见过哪个男人买东西挑三拣四,一溜儿的挑毛病你见过哪个男人买东西龟毛墨迹,明明满脸嫌弃,还被那些热情的女店主围得水泄不通 整整逛了一下午,闻晓晓的脚酸痛的直抽筋,偏偏那个弱冠少年还嘟着嘴不依,说要逛完整间商厦才行。 趁着十三被某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板娘给围起来嘘寒问暖,闻晓晓一个脚底抹油,嗖得闪进了电梯间。 嘿嘿,不是姐姐我不仗义,实在是受不住那些女店主,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三百六十个窟窿的眼刀啊 摁了按键,她百无聊赖地等着电梯下行,寻思偷空去楼下吃点甜点什么的。 可等了半天,都没见观光电梯下来,反倒是一旁的供货电梯开了门。 不带任何犹豫的,她闪身就进了这间专门用来运货的电梯。 这是间空间极大的轿厢电梯,全密闭的空间平白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 摁下去往一楼的按键,闻晓晓无聊的靠在电梯扶手旁,心里盘算着等下要如何犒劳自己的五脏六腑庙。 电梯缓缓下行,眼看着楼层指示依次递减,刚刚显示到了4楼,轿厢突然一个颠簸,卡在原地不动了。 电梯内的灯也跟着闪了起来,晃得人眼晕。 闻晓晓气得直跳脚,搭个电梯也这么点背怎么就被困了呢 她拿起电梯内的报警电话,可是半天都拨不出去,估计是当摆设放在那里的,就算坏了也没人修。 挂了电话,她不甘心地又将电梯内所有的按钮都按了一遍,还是没有反应。电梯一动不动,也不晓得卡在了什么地方。 闻晓晓觉得哭天无泪,她咋就这么背呢久不搭电梯,搭了就被困,被困就算了,还求救无门天呐 她脑子里浮现出在视频里看到的那些电梯事故,越想后背越凉,一种叫恐惧的情绪在电梯内渐渐弥漫开来。 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可是,似乎没有人发现电梯有什么不对,迟迟没有救援的声音。 闻晓晓泄气地踹了电梯门两下,电梯仍是丝毫没有反应,不动不响没有任何声音,仿佛被与世隔绝了一样。 时间难捱的继续往前走着,闻晓晓猜不透何时才会有人来救她,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养精蓄锐起来。 昏昏欲睡间,一双冰冷的小手摸上她的脸颊,“姐姐,别怕。” 闻晓晓惶恐的抬起头,闭着眼睛不敢看。 亲娘的就知道不会有好事来找她 她就不睁眼啦,谁也甭想吓唬到她 若不是顾忌空间过小会反弹,她早就一个雷咒甩过去了。 小手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又摸上了她的眉毛,“咯咯咯,姐姐,你害怕,是不是” 且不说那刺骨的冰寒,就小鬼那直白的嘲讽她就受不了 闻晓晓的暴脾气上来了,腾地站起身,掐着腰睁眼反驳,“姐见得多了有什么好怕的” 小孩子的笑声愈发清脆起来,像清晨微风拂响的风铃,“姐姐明明怕了,还不承认,羞羞脸” “小暖,不要胡来。”轻轻的呵斥声传来,柔柔弱弱,低低顺顺。 竟然有两个闻晓晓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暗自将口袋内的雷咒掏一个攥在手心,这才壮胆去看凭空出现在电梯内的两“人”。 只见她对面多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女童,穿着藕粉色的连衣裙,婴儿肥的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 女童的身后站着位矮瘦女“人”,穿着同款的亲自连衣裙,应该是小女童的妈妈。 她们一脸和善的站在闻晓晓对面,除去脸上那层死灰色,完全和生前一般无二,并没有格外渗人的模样。 可就算这样,闻晓晓仍是警觉地后退到电梯壁旁,心里揣测着她们出现的用意。 可能看出了闻晓晓脸上的戒备,穿着连衣裙的妈妈开了口,“你不要怕,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怕你害怕,特意来陪陪你。” 这话如果出自活人的口中,自然温暖得不得了。可若是出自一个亡魂的口中,就怎么听怎么渗人了。 “你,你别过来我有雷符,不想伤你”闻晓晓亮了亮手中攥着的雷咒,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小女孩扯着妈妈的裙子,非要她伏下身子,“妈妈,你跟我一样蹲下来,这样大姐姐就不会害怕了。” 说完,又眨巴着大眼睛看向闻晓晓,“姐姐,小暖怕你害怕,才央求妈妈一起来陪你的。你不要害怕我们,真的,我们不害人的。” 小女童越说越急,眼里的泪花漫了上来,眼瞅着要哭。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小暖非说要陪陪你,要是吓到了你,真是对不住啊”穿连衣裙的妈妈连声致歉。 如果不是她们脸上那层死灰色,闻晓晓真的觉得遇到了亲切的邻家母女。 这些年来,她遇到了不少的游魂残魄,可是主动现身出来安慰人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你们,是怎么滞留在这里的”闻晓晓暂时忘记了被困的窘迫,委婉的向那位小暖妈妈打听着。 真的,除去脸上黯淡的死灰色,那位小暖妈妈真的和活人一般无二。 她的手摸上小暖的头顶,脸上露出几分凄楚的笑,“那天是小暖的生日,我带着她到这里来挑选生日礼物。” “刚走进电梯,就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刚开始,我和小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发现无论怎样走都出不了电梯。” “我们问了好多进电梯的人,想知道要怎么样才能从这里出去。” “可是,他们要么就不理不睬,要么就惊慌失措地跑出去,嘴里还喊着,有鬼啊” 小暖妈妈说到这儿,一身粉嫩衣裙的小暖扯住她的裙角,扬着脸问,“妈妈,鬼是什么啊能吃吗” 小暖妈妈弯腰将小暖抱进怀里,脸上挂着恬静的笑,“鬼呀,是有些人能看到,有些人看不到的东西,你说好不好玩” 小暖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拍着稚嫩的手掌冲着闻晓晓笑,“姐姐,鬼好好玩啊,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看着小暖纯真的笑脸,闻晓晓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她谨慎的开口,“小暖真乖,可姐姐想出去玩呢。” 实在不是她多心,而是成了灵体的幽魂不能往生的原因,大多是因为执念。 她不知道她们的执念是什么,也不想跟她们有任何口头契约。 小暖听了这话,原本还带着笑的小脸一下垮了下来,扁着嘴扑向她妈妈的怀抱,软软的嗓音里带着哭腔,“妈妈,小暖也想出去玩。” 小暖妈妈怜爱地蹲下身子,耐心的哄着她,“小暖乖,要是我们走了,以后有小朋友再被困在电梯里,谁来陪他们玩呀” : 第一百七十二章 何处不相逢 “可是妈妈,上次那个小朋友一看到我就哭,根本就不想跟我玩儿。”小暖越说越伤心,大颗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时准备大哭一场。 小暖妈妈把小暖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因为那个小朋友太小了呀他还不会说话呢,只能用哭声来表示喜欢你” “真的吗,妈妈”小暖抬起小脸儿,小心翼翼的求证着。 “是的,妈妈怎么可能会骗你呢小暖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没有人会不喜欢的。” 小暖妈妈温柔的拍着小暖的背,轻轻哼着摇篮曲,很快就把小暖给哄睡着了。 闻晓晓看着眼前这一幕,唏嘘不已。她生怕吵醒睡着的小暖,低声问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们怎么不往生呢” 小暖妈妈有些想哭,“我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这里,而且离开了,小暖就再也不是我的小暖了” “该走的,留也留不住。只怕拖得时间久了,连往生的机会都没了。”闻晓晓尽量劝慰着。 小暖妈妈没了主意,她也不想一直被困在这儿,可心里又放不下小暖。毕竟往生后,就没了母女的缘分。 “或者,我给你念段往生咒不过,我不能保证有效。”看小暖妈妈犹豫,闻晓晓自告奋勇地提出帮念往生咒,希望她们能早日脱困。 犹豫了会儿,小暖妈妈不舍得看向怀里沉睡的小暖,沉重的点点头,“麻烦你了,谢谢。” 往生咒,是用来超度亡魂的。她之前曾经被奶奶逼着学过,是她会的为数不多的咒术之一。 闻晓晓掐着手印,一段往生咒念完,发现小暖母女并没有消失。她知道,不是她们不想走,而是被什么东西给强行留在了这里。 有执念的,不止是灵体本身。那些亲人的思念,有时会成为最强势的羁绊。 “你的家在这儿附近吗家里还有没有别的人”闻晓晓开口问道,她一直没有听到她们母女二人提过小暖的爸爸,这很不对劲。 小暖妈妈苦笑了下,“是的,我们就住在商厦附近的绿苑豪庭内。我知道你想问我丈夫的情况。我有孩子,可是,我却丝毫都想不起自己是否曾经有过丈夫。” 闻晓晓觉得越发奇怪起来,越发仔细地问起地址来,“具体地址在哪儿我需要去了解点情况。” “a座801。”小暖妈妈刚说完,一直静止不动的电梯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发出巨大的声响。 估计是救援队终于采取措施了吧,闻晓晓有些嘲讽地偷笑,这效率,真是没谁啊 很快,电梯门被强硬打开,露出一张张焦虑的脸。 他们半真半假的担心着被困的闻晓晓,其中十三的身影最引人注目。 他穿着修身的炫彩卡宾男装,衣服牌子都没来得及摘掉。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在看到闻晓晓安然无恙的待在电梯内时,明显的松了口气。 “姐姐,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你就被困在里面了,真是吓死我了。” 电梯门一被撬开,十三率先冲进电梯,欣喜地冲闻晓晓直嚷嚷,脸上满是重逢的喜悦。 闻晓晓迅速环顾了下四周,果然,小暖和她的妈妈已经隐去了身形。 她故作轻松的耸肩自我调侃,“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总要有人来检测电梯的安全性的。” 将电梯门撬开的安保队长也跟着长舒一口气,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 这个破电梯,又出幺蛾子,幸好没有像上次那样闹出人命,幸好啊幸好 “闻小姐,出了这种事,我们十分抱歉,希望并没有造成你的困扰。”他弯腰致歉,希望能封住闻晓晓的口,不要把这次事件透漏出去。 闻晓晓摆摆手,“没事,我就想知道,这电梯以前有没有困住过人既然有这么大的安全隐患,怎么就不换掉呢” 安保队长的脸色白了下,他看了下周围围观的人群,欲言又止。 “闻小姐,我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他走到闻晓晓身旁,压低声音打着商量, 闻晓晓也不想造成恐慌,顺势点了点头,跟着安保队长走出了围观看热闹的人群。 十三在她身后紧紧的跟着,他的身后,竟然跟着几位不肯离去的老板娘。她们七嘴八舌的游说着,希望十三能好好考虑去店里当模特的事情。 跟着安保队长,闻晓晓一行走到了天爱商厦门外。 那几个一路跟出来的老板娘不放过一丝机会,仍不懈余力的游说着,誓要十三点头答应去店里当模特。 “闻小姐,不瞒你说,我们这,还真出过事。”安保队长跟那些争夺小鲜肉的老娘们儿们拉开距离,神秘兮兮地看了眼四周,这才开了口。 “啊还有这事”闻晓晓故意做出毫不知情地吃惊模样,感觉自己都可以得奥斯卡小金人了。 安保队长点点头,“大约三个月前,有对母女搭了货梯想去楼上的童装馆。可是出了意外,轿厢缆绳断裂,掉进了电梯井。那母女俩,当场就走了。从那儿以后,货梯就经常出意外,有不少人说在里面亲眼看到了那两个早已亡故的母女俩。” 说到这,安保队长紧张的咽了下口水,“闻小姐,你被困在电梯里时,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啊” 闻晓晓心说早就遇到了,可嘴里却打着哈哈,“不寻常的事情没有啊。” “那就好,那就好。”安保队长一脑门的汗,生怕闻晓晓也遇到玄乎乎的泄气事。 要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可不希望自己被领导骂个狗血淋头。 “没事就好,闻小姐,我保证,这种事情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你尽可以放心的在我们商厦购物休憩。”安保队长啪一下立正,夸张的冲闻晓晓行了个敬礼。 “好,好,”闻晓晓敷衍的应了声,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 她急着去小暖的家,看看究竟是什么把她们给羁绊在那里。 “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还有点私事要办。”她温婉地跟安保队长道别。 队长更是觉得她有礼貌,完全没有盛气凌人的架子,“好的,闻小姐再见。” 这边,十三也终于说服了那些痴缠他的老板娘们,跟着闻晓晓离开了天爱商厦。 “姐,你在里面那么久,不会真碰见什么邪性的东西了吧”十三八卦的打听着,还不忘伸出舌头扮鬼脸。 闻晓晓觉得没必要吓唬他,胡乱摇了摇头,伸手去拦出租车,“taxi” 一辆暖红色的出租车停在了她们面前,等他们上了车,司机竟然吹了声口哨,“哎呦喂,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闻晓晓凝眉看向驾驶座上说话文绉绉的司机,丝毫没有印象。 “怎么记不起来了”出租车司机打开计价器,边开车边叨叨,“就上次,你拦我车,然后撞上了辆迈巴赫。还记得不,姐们” 听司机这么一提,闻晓晓不禁想起上次被讹诈的事,牙齿咬的咯咯响,“甭提了,我都是倒霉催的” 看闻晓晓至今也没看穿上次是刻意被碰瓷,出租车司机也就没有提那一嘴,东拉西扯的跟他们唠着家常。 很快,绿苑豪庭就到了,闻晓晓下了车,掏出车钱给司机。 指了下前头的计价器,出租车司机豪爽的摆手,一溜烟开走了,“姐们,感谢上次你挺身而出,这趟就算送你的,走啦” 看着开远的的士,闻晓晓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她不是因为司机没有收她车费才高兴,而是觉得被人记得,这种感觉真不错。 看着哼着小曲前行的闻晓晓,十三暗笑了下,拔腿跟上,“姐,等等我。” 这里她来了好几次,很是熟门熟路,轻易就找到了小暖妈妈说的地方,a座801。 敲了半天门,并没有人应门,倒是对门裂了道缝,柯可那张妖冶的脸露了出来,“晓晓” 闻晓晓哑然失笑,难怪她觉得这里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对面就是柯可家。 柯可推开门走出来,“晓晓,你怎么敲错门了我家在对面,呦,十三也来了呀,快请进快请进。” 闻晓晓两人对视一眼,听着柯可的招呼进了门。 十三是第一次来,好奇的四处打量了一番。闻晓晓坐不住,直接开了腔,“柯可,你认识对面的邻居吗” “来,吃西瓜。”柯可端了几块西瓜放在桌上,回答的理所当然,“不认识啊,怎么啦” 现在社会那么乱,谁敢跟邻居熟啊 “哦,”闻晓晓胡乱应了声,拿起块西瓜啃了口。心里寻思着,要怎么才能问出柯可对门邻居的情况。 她心里正盘算着,柯可突然拍了下头顶,“糟了,这个月又要缴物业费了,好心疼啊,我的钱包又要扁了。” 柯可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还有谁能比物管更了解各住户的情况。 “你去缴费吗我跟你一起吧”闻晓晓问向柯可,打算稍后就向物业打听对门这家的情况。 : 第一百七十三章 重男轻女 柯可奇怪的看了闻晓晓一眼,“你今天很古怪啊,怎么这么主动要陪我去缴费呢” “哪里,这不是怕你耀眼的美貌没有绿叶陪衬么”闻晓晓调皮的冲她挤挤眼,开起自黑的小玩笑。 “哦,原来如此啊,你这绿叶本大王就暂且收下,走吧”柯可正瞅着没人陪,拿起桌上的钱包就要出门,走到门口对被晾在沙发上的十三招呼道,“十三,你随意啊,我们很快就回来。” 十三却麻利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没事,其实,我觉得我完全可以胜任护花使者的。” 柯可总觉得这两个人今天怪怪的,可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也就懒得费心思去猜,“那好,咱们一起去吧,希望人家不要以为咱们是去砸场子的。” 出了门,柯可刚摁亮电梯按钮,闻晓晓就扯着她往安全通道走,“今天不宜搭乘电梯,多运动,对身体好” “姐们,这可是八楼走楼梯想累死我啊”柯可不依,突然反应过来,“不要告诉我,你们刚才就是爬楼梯上来的” 十三撇着嘴点头,没错,这大热的天,他们确实是爬楼梯上来的,估计以后还要爬更多的楼梯。 “好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柯可干脆不走了,说谁爬楼梯她都信,可让长了一身懒肉的闻晓晓爬楼梯,真是天方夜谭。 “也没什么,就是,就是刚才我被困在电梯里了。”闻晓晓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柯可根本不相信,“少来,被电梯困的人多了,我可没见谁去爬楼梯。老实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十三也跟着附和,“就是啊,你被困在电梯里面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吧,”闻晓晓叹了口气,照实说道,“柯可,我的眼睛能看到大多数人看不到的东西,你知道吧” 听她这么神叨叨的一说,柯可没由来的觉得后背发凉,干脆抱着臂膀催她快讲完,“得,你快说完,省得我发怵。” 闻晓晓快速将被困在电梯内发生的事讲了一遍,然后说,“小暖的家,就在a座801,你的对门。” 她说完这句话,原本久敲不应的801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啊” 柯可尖叫着躲到了十三身后,简直太渗人了 闻晓晓也被这突然的响声吓得有些发毛,壮胆往801看去。 只见从门内走出个黑衣男子,五官勉强称得上周正,个子有些偏矮,一身典型的职业白领打扮。 他脸上有种久不见阳光的病态,压根没抬眼看电梯旁边的三人。将手中提着的垃圾放在门口,一转身又朝家里走去。 “喂”闻晓晓赶快出声,生怕男子关上门不出来。 可她这声对男子并没有什么用,他已经走了进去,身都懒得转,用手将门给带上。 看着即将合得严丝合缝的门,闻晓晓下了剂猛药,“是小暖让我来的” 即将关上的门猛地被拉开,男子黑着脸大声呵斥,“走开谁也不能抢走我家小暖” “可是,小暖说她好想出去,从那个冰冷到令人窒息的电梯轿厢内出去”闻晓晓见男子开了口,又下了剂猛药。 男子握着拳头从门里冲出来,气鼓鼓的走到闻晓晓面前,“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我家小暖一直在家,哪都没有去,也哪都不会去” 十三看那个男子情绪很是激动,赶快站到闻晓晓面前挡着,生怕他会挥拳打过来。 闻晓晓并没有因为男子的愤怒而胆怯,她从十三身后站住来,毫不相让的大声说,“你这样只会让小暖永远都不能离开那个该死的电梯还有你的老婆他们因为你的执念,会永远被困在那个地方,不得往生” 男子好像被重重打了一拳,他萎顿的蹲坐在地上,埋头哭起来,“我不能接受他们就这样没了不接受” 他的脸埋在膝盖里,任眼泪“啪嗒啪嗒”的往地上掉,“我家小暖还没过3岁的生日呢,她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不可能不可能” 男子情绪激动地摇着头,从地上站起来,冲到房间内,指着卧室吼道,“看到了没有我家小暖哪都没去,她在床上睡觉还有我爱人,她还没起床昨天熬夜太久了,她需要多睡一会儿” 闻晓晓不理会柯可的劝阻,毅然走进801。看她这样固执,柯可也只好壮胆跟了进去,虽然她怕的两条腿直发抖。 房间里一片狼藉,到处丢着废弃的方便面桶和快餐盒,散发出酸腐难闻的味道。 她们顺着男子的手势往卧室里看,只见铺着棉被的大床上隐约躺着两个人,身上还盖着条被子,只露出头发出来。 可能是卧室的冷气开的太足的缘故,她们现在门口都觉得阵阵湿寒,冷得有些受不了。 “看到没有,小暖和我爱人都还在睡觉,根本没起床你这个疯子,快出去”男子指着闻晓晓吼道。 闻晓晓抬脚就想往卧室走,她想看看,那棉被下盖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柯可看出了她的用意,连忙用手拉着她的胳膊,小声的劝着,“算了,我们走吧”她觉得屋里面渗人的可怕,如果不是闻晓晓在这,她早就跑走了。 闻晓晓抽出被拉着的胳膊,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看她要进卧室,男子有些慌了,冲过来想阻止她,却被十三给挡在了门外。 十三长手长脚倚着门框,任男子如何哀求,都不肯放他进去。 闻晓晓走到卧室床边,一把掀开棉被。 在看到闻晓晓掀棉被的动作时,柯可吓得赶快用手捂住了双眼。 可她又抵不住心里的好奇,偷偷张开手指,从指缝里看着卧室内的情况。 床上并不像她预期的那样血腥重口,只见一大一小,两个穿着睡衣裤的人相拥躺在那里。 柯可心里不免忐忑起来,人家明明好好的睡在那里,晓晓这下会不会惹上麻烦该怎样做才能让主人家消气呢 柯可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卧室里的闻晓晓显然没有这种担心。 她伸出手,将遮住两人脸庞的头发给撩开,扭头问向卧室外的男子,“你确定,它们就是你的妻女” 门外的男子早已不支靠在墙上,痛哭流涕的绝望嘶吼,“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跑到我家里来揭开我的伤口我只是想守着她们,没有碍到任何人,为什么你们要如此多事” 说到这儿,他双眼通红地想冲进卧室,“都是你你哪里不好去,跑来骚扰我们的生活快滚,从这里滚出去” 对于男子歇斯底里的行为,十三根本无动于衷。只面无表情地把着门框,不给男子进去。 “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这样,只会让他们的灵魂被困在那个电梯内,不停的重复着噩梦” 闻晓晓指着床上躺着的两人,很生气的质问门外的男子。 原因无它,只因为那里躺着的,哪里是人,分明是穿着活人衣服的人偶 它们有着和人类一样的五官四肢,却永远不会有人类的笑容和悲泣。 门外的男子被戳穿一直以来自欺的美梦,他的脸上涌出不甘的绝望,“我只是错了一次,就永远没有弥补的机会了吗” 他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自顾自的喃喃低语,“我和倩倩是相亲认识的。那时我已经是大龄单身狗,长相也不怎么出众,自然没什么好挑的。她能看上我,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婚前我俩节俭的过日子攒钱,就想在市里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有一个不大却温馨的家。” “我们和大多数情侣一样,有花前月下的你侬我侬,也有使性子耍脾气的小小争吵。可这就是生活的全部,很快,我俩就领证结婚了。” “婚后,倩倩很快有了身孕,我俩的矛盾就从那个时候开始了。” “并不是我重男轻女,而是我家里只有我一个男丁,久居乡下的母亲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我给她生个大孙子。” “我委婉地提出想要个男孩的想法,倩倩哭了整整一晚,她不能理解,同样都是我的骨血,为什么还要有性别之分” “看着她哭,我心里也很难受,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媳妇刚有身孕,我就在那里乱说话。男孩女孩,岂是想要什么就来什么的” “我小心地哄着倩倩,告诉她我只是这么一想,男孩女孩都是我的宝贝,我都喜欢,都爱。” “可我的行为还是出卖了我想要男孩的思想,因为我买回来的婴用品,都是偏向男宝宝的。” “这个孕期,倩倩都冷着脸不说话。我知道她心里不舒服我重男轻女的思想,就愈发的哄着她,不希望她把坏情绪带给肚里的宝宝。”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产房外,我听着倩倩撕心裂肺的哭喊,紧张不安地来回踱步。我希望她能顺利分娩,我更希望她能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得超生 “可生活就是这样,你越渴求,就越是得不到。 ” “漫长的等待过后,护士抱着湖蓝色的婴儿抱被给我看,里面躺着个皱巴巴的小天使。我打开被褥看了下,是个女娃。” “彼时她就那么粉嫩的一团,皱巴巴的小脸像个老头子,根本看不出漂亮。” “可当她软软糯糯的对我笑的那一刻,我忘了我原先的初衷,感觉拥有了全世界。” “我给她起名小暖,希望她会被这个世界温柔的对待,暖暖的幸福着成长。” “出了院,我俩手忙脚乱的伺候着初生的小公主,忙碌又幸福着。直到我母亲的到来,日子掀起了争吵的前奏。” “母亲是久居乡下的妇人,没有什么文化。她的观念里,男人大过天,女人就是生娃带孩子的。除此之外,完全没有价值。” “所以,当她满心怀喜地掀开小暖的抱被,发现是个女娃时,她脸上的笑容就凝滞了,不发一言的坐回了沙发上。” “良久,她也没有开口,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声。可就是这声轻叹,压在我们夫妻心上,沉甸甸重沉沉,压得我们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意。” “倩倩有产假,可我还是要上班的,母亲就留下来伺候倩倩坐月子。” “我每日早出晚归,回来总能看到倩倩不高兴的冷着脸,心里也就跟着不开心。母亲是守旧迂腐,可看在她一把年纪伺候你的份上,就不能容忍些吗” “当然,我并没有多说什么。倩倩还在月子里,是不能生气的。我只能尽量装看不到,装作看不到母亲眼里噙着的泪花,和倩倩恼火的摔摔打打。” “月子终于过完,母亲二话不说就拎着行李要回乡下。她说我娶了城里的媳妇,她伺候不来。” “我觉得我的脸好像被挨了几记耳光,火辣辣的痛。我不仅未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还让她平白的受气。” “倩倩冷着脸不说话,她巴不得母亲赶快走。为了小暖,我只好求全,将老泪纵横的母亲送上了返乡的站台,沮丧的看着列车越开越远。” “我跟倩倩渐渐少了沟通,除了照顾小暖之外,我俩几乎不说什么话。我知道她常在半夜里偷偷饮泣,可我并不想出声。” “我气恼她在母亲要走时丝毫都不肯挽留,母亲老了,纵然有千般不是,我都希望她能包容,而不是针锋相对。” “我不是个好儿子,也不是个好丈夫。好在小暖一天天长大,她纯真的笑脸温暖着我,才不至于让我无法面对日渐厌恶的倩倩。” “母亲越来越苍老,每次来城里都是不欢而散。我知道她迫切想要个孙子,而倩倩根本嗤之以鼻。她俩的矛盾,注定了不可调和。” “终于,在一次倩倩和母亲的争吵中,我忍无可忍地打了倩倩一个耳光,她是我的母亲,请不要和她针锋相对。” “打完这个耳光,我就后悔了。我伸手想跟倩倩赔不是,却在母亲愤怒的目光中缩回了手。” “倩倩哭着抱着女儿出门,我拔腿想追,母亲不许,她说,生不出儿子还这么多毛病,让她走最好死在外面别回来” “我不知道这句话会一语成谶,如果我知道,我是怎样都不会让倩倩领着小暖出门的。我以为她出门消消气就会回来,我以为我俩还会不冷不热的过着日子。” “可是,没了,都没了。一直让母亲厌恶的妻女都没了,她们踩进了催命的电梯,随着轿厢坠到了最底层,血肉模糊,再无返魂的可能。” “我不相信啊,我接受不了,接受不了她们离去的消息。” “小暖还那么小,都没来得及多看看这个缤纷的世界。倩倩还在生我的气,她还没有听到我的道歉。怎么就都走了呢” “熙熙攘攘的世界,她们就这么抛下我一个人面对。哪怕我哭出血泪,却再也换不回她们的笑声。” “母亲老泪纵横,她泣哀哀的安慰我,人死不能复生,要往前看。妻子总会有的,儿子也总会有的。” “生平第一次,我吼了我白发苍苍的母亲。是我的愚孝将倩倩和小暖推出了家门,我才是应该摔下电梯井的人,我是刽子手” “我将母亲送回老家,拿着倩倩和小暖的相片订制了人偶,给它们穿上她们生前最爱的衣裳。我要陪着她们,弥补我以前总以为相伴的时间还有很久很久,而任性错过的日子。” “我只想躲在屋里守着我的妻女,我没有妨碍任何人。可是,你们却不肯罢休非要戳穿我非要揭开我的伤口还要在上面撒一层盐” 男子的眼睛因为气愤变得通红,他伸出手指指向闻晓晓,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你这个女子,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思来的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闻晓晓还没开口,柯可已经像点燃了的爆竹一样,噼里啪啦一顿训斥,“我说你有没有点男人劲儿怪我们你是怪我们没有厚待你妻子还是怪我们嫌弃你女儿不是男儿身” 柯可说着就掐起腰,闻晓晓知道,那是她生气的前奏。 “你没长相没房子没票子,竟然好意思嫌弃人家没有跟你生儿子现在人没了,你又心灰意冷不可自拔,当时干什么去了你买来这些充气的人偶放在床上暖,就能把她们暖回来别做梦啦” 说着,柯可瞪了闻晓晓一眼,又戳着她说,“这丫是我闺蜜,整天四六不分的乱管闲事,落不到好不说,还惹了不少麻烦我都不知道她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才这么脱线” 闻晓晓被点名批评,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不做声的看着柯可发威。 柯可懒得理她,指着那个哀戚的男人一通大骂,“人就是这么贱活着的时候嫌五嫌六,没了才知道她好晚啦当时干什么去啦人死如灯灭,痴缠强留丁点用没有自己遭罪不说,还连累的她们不得往生,你可真是个败类” 柯可的话很重,就差没有上前扇男子几个耳光让他清醒清醒,她就是看不惯这些大男子主义的男人。 什么愚孝什么两难,统统都是借口一个女人肯不要名利嫁给你,肯在鬼门关走一遭给你生孩子,你还有什么脸挑三拣四的左右看不顺眼真是够了 怪不得那个在电梯里现身安慰人的女鬼记不得自己有丈夫,被冷落嫌弃了这么多年,恐怕是根本不想记起的吧 柯可越骂越上火,干脆拍开十三守在门口的腿,冲进放着两具人偶的卧室,早忘了出来时的惶恐。 十三的腿被拍开,有些尴尬的揉揉鼻子,这个女人太凶悍,他惹不起啊 “我们走管这些闲事干嘛他愿意让他的妻女不得往生,跟我们没有丁点儿关系走”柯可边说边拽着闻晓晓的胳膊往外拖,她才没闲功夫管别人家的闲事,自己还顾不过来呢 被柯可一拽,闻晓晓就顺从地跟着她往门外走,是啊,他若是执意不肯放手,谁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只可怜那个可爱的小女娃,要永远被困在那个狭小的电梯内。 十三看她们都走了,也起身跟上。这些跟他无关,他根本懒得操心。 她们三人刚走到门口,被柯可骂的哑口无言的男子迟疑地喊了声,“等一等” 柯可火大的转身,“怎么还不准我们离开了我们走,甭理他”说完,就推着闻晓晓快走。 “大师你是大师对不对”男子走到闻晓晓面前,郑重地鞠了一躬,“我知道,你能看见她们,你肯定是大师。” “我一直守在那些象征着她们的人偶旁,希望能梦到她们可是一次都没有。她们肯定是不能原谅我的,所以从来没来到过我的梦里。” 男子说着再次鞠躬拜托,“大师,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出多少钱都行我只想再见一见我的妻女,见她们最后一面,求她们原谅我的过错” 见闻晓晓没有出声,男子干脆跪了下来,他声声带泪,句句恳切,“大师,求你求你给我个弥补的机会求你让我有机会对她们说对不起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我的命我都愿意” 闻晓晓始终沉默不语,男子再也撑不下去,他的情绪处在即将崩溃的边缘,歇斯底里地笑道,“大师是不是我死了就能见到她们了是不是是不是要是这样,我可以立马去死的,我愿意” 说完,男子就站了起来,往阳台冲去。 他速度很快,快得闻晓晓根本没反应过来,还好十三速度也不慢,总算在男子要爬上窗户前将他给拽了下来,用脚踩在他背上,防止他再次生事。 男子再无希望,缩在地上低声的哭泣,满脸都是眼泪鼻涕,根本毫无形象可言。 闻晓晓走到男子面前,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自杀是最大的罪孽,是见不到她们的,只会不得超生。” :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最沉重的枷锁 说着,她掏出个精致的锦袋,从里面摸出枚指甲盖大小的黑红色块状物,递给他,“这是灵犀香,你晚上睡觉前把它放在身边点燃,应该就会再见到她们的。 这些只够烧一次,因为再燃,是没有用的。” 男子接过那块小小的犀香,宝贝似的收起来,神经兮兮地说,“大师,你说多少钱,我都给” 闻晓晓摆了摆手,“我只是心疼小暖,不愿意见她永远被困在那部电梯内。至于该怎么做,全凭你自己的心意。放过执念,也是放过你自己” 男子凄楚地点点头,他从来没想过能有机会向倩倩道歉。“大师,我现在就点,好不好” 他急切的想见到倩倩和小暖,想求得她们的原谅。 闻晓晓摇摇头,“她们是横死,除非主动回来,否则你就要去到事故现场才可以入梦。” 她走了两步,又扭头安置,“如果你想让她们往生的话,就尽快将她们的衣物全烧掉,不要留存。要知道,绵延不绝的思念,是束缚亡魂最沉重的枷锁。” 说完这些,她就领着柯可和十三出了801,留下男子独自对着犀香琢磨。 她相信,他放下心结后,肯定会尽快放她们往生的 出了801,柯可盯着闻晓晓猛瞧,好像她的脸是最美丽的花一样。 闻晓晓被盯得发毛,忍不住问道,“好好的老看我干嘛我脸上又没有花。” 柯可一脸膜拜,“我从来都不知道你竟然懂这么多看起来好高深呐” 柯可说出的话险些将闻晓晓刚吞下的水吐出来,她轻咳了两声,断然否决柯可莫名的崇拜,“哪里有我就随便说几句而已,一般厉害,一般厉害。” 柯可受不了的撇撇嘴,“对了,我上次报的旅游团要开团了,海上七日游,快跟你老板请个假,咱们去耍一把,散散心。”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闻晓晓完全没有准备,下意识的问。 柯可一脸嫌弃,“明明上次就跟你说过的,不想陪我就算了,反正我也习惯了孤家寡人。” “别,姐姐,我去还不行呐”闻晓晓连连点头表示同意,“明天我就跟老板请假,行了吧” “什么明天,现在请明早就出发了”柯可手指拧向闻晓晓的胳肢窝,“立马,现在,快去说不定你家总裁单等着你电话呢” “好吧好吧,”闻晓晓挠不过她,只得连声求饶,喘着粗气拨通了陆离的电话。 “哪位”听筒里传来陆离磁性的声音,莫名的让闻晓晓听着安逸。 “陆、陆总,我明天,我明天想请几天假。”不知道为什么,闻晓晓一跟他打电话就磕巴。 柯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请个假而已,至于弄得这么紧张呐 “请假请什么假”陆离不是很明白,好好的,这丫头又想搞什么花样。 “也没什么事,其实,就是跟朋友报了个海上旅行团,想去去玩几天。” “男朋友还是女朋友”陆离想也不想地就问。 闻晓晓被问懵了,据实回答,“跟我闺蜜一起,就玩几天而已。” 电话那头沉吟了片刻,很快答复,“好的,玩的愉快” 耶挂了电话,闻晓晓莫名雀跃,请假好容易啊她兴冲冲地开口,“明天就去的话,我要赶快回去收拾收拾呢” “去吧去吧”柯可挥着手送她离开,怎么看怎么觉得闻晓晓和她家总裁有问题嗯,他俩肯定有一腿。 而这边,被念叨的陆离莫名打了一个大喷嚏。他放下手机,朝正无趣倒着走的蜃吩咐道,“去查一下,她要去哪里旅游” 清晨的薄雾还没有散开,闻晓晓就梳洗完毕了。 她昨晚就收拾好了衣物,单等着柯可的呼唤,随时可以出发。 托着大旅行袋,她艰难地下了楼。 刚打开大门,就发现十三站在门口。见到她开门,旋即给了她一个灿若朝阳的微笑,“早啊” “早”闻晓晓有些呆征,他起这么早还是一直守在门外 十三似乎看懂了她的疑惑,帅气地跨进店里,拉了张凳子坐下,“姐姐,听说你要去旅游” “是啊,”闻晓晓老实的回答。昨天他明明也在场的,不是么干嘛要明知故问。 十三的脸上露出算计的笑,“姐姐,我都快成年了,可还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呢。要不,你带我一道儿,还能有个给你提行李的,好不好” 他单手托腮,微微嘟着唇,粉嫩超萌,活脱脱就是电视里刚出道的小鲜肉。 然而一向抠门的闻晓晓怎么肯能如此轻易被诱拐,她单手掐了下十三的脸,恩,手感真好。 “你就死了那份心吧昨天说好的,帮我看店喂绿湖。等姐姐回来给你买礼物哈,乖” 十三原本还带着希望的小脸一下垮了下来,没精打采地嘟囔,“也真够心大的,就不怕我把你的店给卖了” 闻晓晓耳力极好,自然听清了十三的嘟囔,她压根没有这方面的顾虑。虽然跟十三相处不久,可总觉得他就是自己的亲人一样,是最值得信赖的 “要不这样吧,姐姐回来给你带双份礼物,双份哟”她亲切的摸着十三的头,总有在摸四九的错觉。 十三抗议地推开闻晓晓的狼爪,不满地开口,“好啦好啦,走吧走吧,等下你的店关门了,可不要怪我” 闻晓晓的手不离不弃的又摸向十三的头顶,“安啦姐姐相信,小店只要有你在,妥妥地日进斗金加油吧少年” 说着,她收起右手屈肘,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十三嫌弃的翻翻白眼,一脸傲娇的看向别的地方,不再理她。 闻晓晓正想再说些什么,她的手机铃声就欢快地响了起来,“清心小筑,童叟无欺;捉鬼降妖,保您无忧” 在十三嫌弃彩铃老土的眼神中,闻晓晓接了电话,“喂” “快出来,我在巷子口等你”电话还没拿到耳边,柯可那洪钟般响亮的声音就从里面传出。 “好好好,”闻晓晓匆匆挂了电话,再次摸了下十三的头当作道别,“好好看家啊,姐姐很快就回来啦” 说完,就托着行李出了门。 十三跟在她后面走过来,拎过了她手中的行李,他实在是看不过她领着笨重行李走路蠢笨的样子。 “出门在外要小心点啊不认识的人不要说话,被人递过来的东西也不要吃,还有,不要上陌生人的车。” 听着十三絮絮叨叨的叮咛,闻晓晓暖心地想笑。这家伙,明明一副未成年的长相,怎么说起话来如此老气横秋。 清晨的阳光懒洋洋的洒下来,将十三和闻晓晓的头发镀上了一层暖红,她们并排走在巷子里,活脱脱一副风景画。 “吱呀。” 半步居的门开了,顾长衣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闻晓晓她们两个,明显的愣了一下。 闻晓晓欢快地招手道,“顾大哥,早” “早,你要出远门吗” “是的,跟闺蜜一起散散心,去玩几天。”闻晓晓突然想起顾长衣还没有见过十三,就顺口介绍道,“顾大哥,这是十三,我新雇的伙计。我不在的这几天,希望你能多多关照。” 顾长衣脸上带着寡淡的笑,冲十三伸出手,“你好。” 十三放下手中的行李,回握道,“你好。” 他们目光相接,眼里暗含着只有他们两人才看懂的神情,很快又故作不识的分开。 “路上小心点,少跟陌生人说话,尽量少接触来路不明的人。”顾长衣忍不住叮咛了两句。 闻晓晓有点想笑,难道她平时就像个孩子似得让人放不下心吗不然干嘛个个都这样叮咛她。 顾大哥和十三的关心自然是好的,可分明就是拿她当小孩子看好吧,她哪有那么不成熟 “你的闺蜜来了吗在哪儿走,我送送你。” 顾长衣说着不等闻晓晓回答,就接过了她手中拎着的水果兜,并肩和她朝巷子外走去。 蜘蛛巷巷口,柯可开着自己的新蓝鸟,正百无聊赖地等着闻晓晓出来。 她眼尖的看到两个超级大帅哥一左一右的护送着闻晓晓出来,迅速躲起来补了补妆,直到确定自己神采奕奕后,才迈着漂亮的猫步走了出来。 “啧啧,两步路而已,还要麻烦帅哥们送出来,真是不好意思啊” 柯可脸上挂着自认完美的笑容,接过顾长衣手中的水果兜,暗暗给闻晓晓使了个眼色,姐姐就稀罕这类型的,快介绍啊 闻晓晓自然看懂了柯可眼神的含义,赶忙替柯可引荐,“顾大哥,这是我闺蜜,柯可。人美心善,至今单身。” 柯可大方的将手递过去,“你好,早听晓晓说过你。一直未曾亲见,果然是天神一般伟岸的人物。” 顾长衣跟着回握了下,嘴里跟着客套,“不敢,姑娘秀外慧中,神形如一,端的是远山芙蓉,般般入画。” 这话夸得柯可明显一愣,她没少听夸她漂亮的奉承话,可这么文绉绉的夸赞,她还真是第一次听到。 : 第一百七十六章 会出人命的 “其实,也没那么好啦”看着这个宛如画中仙一般的男子,柯可第一次觉得自己向来利索的舌头打了结。 她知道自己是个漂亮的女生,也听惯了旁人的夸赞。可是这一次,她竟因为顾长衣的客套羞红了脸。 顾长衣丝毫没觉察到自己随口说出的话给柯可带来的羞赫,他的目光,从来只锁定在闻晓晓身上。 “记得不要管太多闲事,该避就避。”他再次叮嘱闻晓晓,实在不放心她那不计回报的热心肠。 一旁的十三匆匆将行李放进后尾箱,探着头附和,“就是,不该管的,就不要管。” “嗯。”闻晓晓点点头,没敢跟顾长衣回嘴。虽然他一向温和谦雅,可她就是不敢。 不过十三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被她狠狠白了一眼。 偏偏十三不肯消停,从车后绕到闻晓晓面前,右手支在车身上,摆出自认炫酷的造型,帅帅的笑,“带我去了啦,你们两个单身美女出游,怎么能少的了护花使者呢” 闻晓晓还没出声,柯可倒噗嗤笑出了起来,“我们可不敢带你,回头招来一群迷妹,那还得了” 说完,她就和闻晓晓一起笑出声,谁出门还带小鲜肉啊,除了招桃花还是招桃花 十三没趣的撇撇嘴,闪出车门,“是是是,祝你们一路顺风” 闻晓晓弯腰钻进了车内,从车窗探出头叮咛,“别忘了喂好绿湖。” 十三朝天翻了个白眼,放心吧他一定好好喂它 柯可发动车子,挥着手逐个道别,“走啦再见” 车子缓缓启动,寡言的顾长衣跟着挥手,看着她们渐行渐远。 直到车子驶离视线,他才转身朝巷子走去,经过十三身旁时,不经意的说了句,“欢迎回来。” 十三揉揉鼻子,没有出声,耸肩跟着走回了蜘蛛巷。 晨阳初升,溶溶暖暖地洒在巷子里,落在顾长衣和十三的身上,像给他们披上了件金边纱衣,融成一幅写意的风景画。 时光洽淡,岁月静好。 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 闻晓晓很喜欢这两句诗,总觉得意境很美,辽阔大气。 很久很久以前,她心里就有个小小的愿望,等她有了足够的钱,一定要纵情策马,飞奔在茫茫雪海与寂寂大漠中。 当然,她这个愿望一直没能实现。因为她不仅没有存到钱,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不过幸好,她有个好闺蜜,才能跟着蹭上这趟豪华游轮之旅,一览大海的波澜壮阔。 她们住在下层的阳光房,虽然有些狭小,可足够明亮。就这,还是柯可好不容易争来的尾单名额,每位3888元。 柯可一边放行李,一边挑剔环境,“花了这么多钱,就住在这么挤的房间里,真是够了。” 闻晓晓倒没觉得有什么,她环顾了下四周,房间大概有20多个平方,住她们两个人,足够了。 将行李放置好,她走到全封闭的透明圆弧玻璃窗前,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一路紧赶慢赶的,浑身酸乏的要命。 窗外海天一色,三五成群的海鸥迎风飞舞,偶尔有几只快艇疾驰飞过,溅起道道水波。 闻晓晓惬意地看着窗外的景色,觉得浑身的细胞都被点染,写满了自由自在。 她发呆的光景,柯可已经换好了衣服,对着镜子补妆,嘴里还不忘提醒着,“快点换衣服,咱们去甲板上逛逛。” “行啊,”闻晓晓爽朗回头,看到柯可忙着描眉画眼,很是不解,“又不是要出席宴会,画什么妆啊” 柯可熟娴的画好唇,白了她一眼,“啧啧,没有妆的女人叫女人嘛这是对别人最起码的尊重,懂咩万一碰到帅哥怎么办” 面对柯可的炮轰,闻晓晓好脾气的点头,“是是是,漂亮的女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她拉开海景房的门,弯腰比了个请的手势,“走吧,我的女王大人” 柯可回给她一个“你没救了”的眼神,扭腰出了房间。 闻晓晓赶忙碎步跟上,是的,她虽然喜欢穿精致的高跟鞋,可她真不喜欢把脸当成调色盘。只要没必要,她一贯素面朝天。 上了甲板,清爽的海风带着淡淡的腥味扑面而来,雾蒙蒙的,有些潮意。 这艘游轮有12层甲板,酒吧、餐厅、泳池、健身房等这些陆地上可以享受的娱乐项目在这里几乎应有尽有。就连城市中的步行街、免税店都罕见的一应俱全。 跟着柯可走得两脚酸痛,她们也没将游轮逛个遍。随意寻了个舒适的躺椅,她俩懒散的坐了上去,享受着海风的吹拂。 闻晓晓微眯着眼无聊的望天,竟然发现道火红色的横幅挂在半空中。 她将眼睛又眯了些,看到了横幅上印的字,“热烈欢迎陆总莅临驻足天爱游轮。” “喂”她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假寐的柯可,“这艘游轮是那个财阀的” 柯可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爱搭不理的勉强开了口,“废话,还能是谁家的,自然是咱们禹市响当当的天爱集团啊亏你还在里面上班,连这都不知道” 闻晓晓有些词穷,现在好多土豪造游轮好吧,她怎么知道登上的就是自家老板的船。早知道她就好好问问了,看内部员工有没有折扣价。 她正闭目暗暗心疼花的有些冤屈的银子,就感觉身边站了个人,长长的身影罩过来,将阳光给挡了个严实。 没见过这么没眼色的人闻晓晓有些不开心,哪有人刻意站在别人边上的她睁开眼就要理论,却干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怎么舌头被咬掉啦”陆离戏虐的声音响起。 他的身旁,站着上次夺门而出的半夏,正一脸不满的瞪视着闻晓晓。 这个世界可真是小,她刚请假放松下,竟然还会跟自家老板撞上。真是,缘分不浅呐 闻晓晓嘴角抽了下,僵硬的扯出笑脸,“陆总好,半夏好。” “不要叫那么亲热,跟你很熟一样”半夏抱着胳膊,满脸挑衅。 “半夏”陆离轻轻叫了下半夏的名字,却带着绝对的威严,迫得半夏不情愿的将脸扭到了一边,不再看闻晓晓她们。 柯可明眼的从躺椅上起来,顺便将慢半拍的闻晓晓给拽起来,冲着陆离客套道,“你好你好。” 上次她在天爱商厦前遇到过陆离一次,当时只知道他是晓晓的老板,后来才知道他竟然是天爱集团的总裁。那可是跺跺脚,禹市都要抖三抖的人物啊 陆离寡淡的点了下头,一双清凉的眸子直视向闻晓晓,薄唇轻启,“亲爱的,你怎么说走就走,也不打声招呼呢。” 这话一出,宛如平地惊雷,将闻晓晓当场给震傻了,膛目结舌的呆在原地。 一旁的柯可更是大跌眼镜,我勒个去,什么时候晓晓把这个金龟给吊起的她怎么没有听到风声 半夏的脸上怒意更盛,眼中的怒火犹如刀刃,恨不得将闻晓晓剥皮拆骨而后快。 反倒是陆离仍旧深情款款,他执起闻晓晓的右手,薄唇轻轻印在她细嫩的手掌上,抬头致歉,“亲爱的,不要气我了好不好,下次出游,一定要带上我。” 闻晓晓的大脑已经死机,右手掌被陆离亲过的地方在火辣辣的烧。她一定是在做梦,在做梦 看着被亲的某人毫无反应,连最起码的羞涩都没有,柯可实在是看不下去,偷偷用脚踩上了她的鞋,狠命一碾,果然效果非凡。 只见原本呆滞的闻晓晓跳脚而起,抱着脚大叫,“好痛啊疼死啦” 她本就穿得高跟鞋,现在又被柯可狠狠踩了一脚,不雅地抱着脚单腿跳没多久,就体力不支的朝一边倒去。 本来呢,她是朝着柯可的方向倒去的,奈何柯大美人一推,硬生生将她推到陆离的身前。 而陆离原本站在泳池旁,不知是躲闪不及,还是根本就没想多,反正是拥着跳脚的闻晓晓一起跌下了泳池。 这个点,游泳池内还没有多少人。是以他俩砸下去并没有砸到人,倒是溅起了大片大片的水花,将满头怒火的半夏给浇了个透心凉。 宽敞的游泳池内,闻晓晓狼狈的扑腾着双手,求生的本能让她想要抓住一切想要抓住的东西。 四周全是水雾,眼睛根本看不清东西,她扑腾了半天,总算抓住了截可以攀附的木桩。 心有余悸的手脚并拢抱住木桩,闻晓晓这才敢睁开眼。 她狼狈地看向泳池旁自己原先站着的位置,见柯可正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气得七窍生烟,毫无形象地大吼,“太过分了这样会出人命的” 柯可费了半天劲才止住笑,“得了,你不说你曾经是游泳冠军么天热,让你消消暑哈哈哈哈哈哈” 受不了柯可魔音穿脑的笑声,闻晓晓无奈地自叹,交友不慎啊 她哪是什么游泳冠军,带着泳圈她也就只敢在浅水区玩耍而已。看来,以后真不能吹牛了,简直害人不浅呐 : 第一百七十七章 抱够了没 她心里正暗自懊恼往日夸下的海口带来今日之灾,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询问,“抱够了没” 闻晓晓下意识地回头,近在咫尺处,是陆离那张帅的天妒人怨的脸。 他浓眉入鬓,鼻梁高挺,殷红的薄唇犹如成熟的樱桃,美味可口,诱人犯罪。 “没抱够继续。”陆离扬了扬眉毛,饶有兴趣地看着对面佳人的脸如期的慢慢涨红。 其实,他一点都不计较她如此不顾形象的抱住她,可下面叫嚣的分身实在是承受不住如此诱惑。 她的体香,她的娇柔,是他最致命的所在。 无时无刻,他都想将她拥入怀中,溶入骨血。 可是,他怕吓到她。 现在的他对她来说,只是债主和顶头上司,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自始至终,如果不是担心会吓到她,他又何苦弄得自己像个精分的患者,处心积虑想要靠近她,变着法儿的想跟她多待哪怕一秒钟。 好在她在这方面是迟钝的,完全看不懂别人看她时眼中的爱恋。没关系,他不介意慢慢等,更不介意慢慢来。 时光如梭,他只想和她携手静观花开花落,坐看云卷云舒。 陆离心中这番心思一闪而过,闻晓晓已经羞红了脸松开了缠住他精瘦腰身的双手双脚,然后,沉入水中。 呛人的池水灌了她满口,被没顶的恐慌迫使她又自发缠上陆离的腰身,死都不肯不下来。 好不容易松弛下的情绪因为她亲密的接触又昂扬起来,陆离心里暗暗庆幸,幸亏是在水里,若是在岸上,哼哼。 池边的柯可笑得嘴角发胀,大呼看了一场好戏。蠢萌的晓晓实在是太可爱了,亏她还吹嘘自己曾包揽了游泳比赛的金银铜奖,感情是吹牛不上税啊 反观她身旁的半夏,一张小脸早已被气得扭曲,青一块白一块的,像染串了颜色的破布。 “你这个坏女人,快从离哥哥身上下来”忍无可忍,半夏颤着手指戳向水中整个人攀在陆离身上的闻晓晓。 真是太不自爱了世上怎么有这种女人整个身子都缠在离哥哥身上,像个八爪鱼一样 她越想越气恼,嘴里越发口不择言起来,“你真不要脸巴着我家离哥哥快放开他” 小姑娘气势汹汹地质问传进了闻晓晓耳朵里,她白着脸猛摇头,不要,这里是深水区,她才不要被淹死 陆离自然也听到了半夏的叫嚷,眉头拧了起来,冷冽的眸子扫向半夏,“闭嘴” 半夏的脖子缩了缩,不甘愿地闭上了嘴,眼睛里泛起了水雾。离哥哥明明说好了带她来度假的,却当着她的面叫那个丑女人亲爱的,还亲了她的手 她越想心里越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哭得我见犹怜。 柯可没工夫看水池里俩人腻歪,用手拉了拉半夏的衣领,“哭啦” 半夏不理她,只顾不出声地猛掉眼泪。 “其实吧,这也不能怪你。”柯可掏出包里的纸巾递给半夏,貌似同情地劝慰着,“小小年纪说话这么冲,完全是你妈没把你教好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多打几顿就改了” 说完,她就翘腿坐回到躺椅上,饶有兴趣地继续盯着泳池里暧昧的两人。 半夏被柯可一顿说,干脆撒泼似得蹲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她就不相信了,离哥哥会舍得让她哭 周围的游人被这动静给吸引了过来,很快在水池边围了一小圈,指指点点的小声低语着。 “呦,我没看错吧,泳池里的竟然是陆总”一位十指带满金戒指的矮胖妇人夸张的掩口惊呼。 “哪个陆总”旁观人群里有不认识的,好奇地问了句。 矮胖妇人用短胖的手指浮夸地凌空戳了一下,“啧啧啧,陆总都不认识,他可是天爱集团的总裁,黄金单身汉。这游轮,甚至半个禹市,都是他家的。” “哇” 在众人齐声的叹声后,妇人一副无所不知的八卦相,“听说这陆总生下来就有暗疾,藏着掖着养了这么多年才出来主事。你看看,这模样,这身材,怎么可能是个病秧子啊” “哦” “不过现在的小姑娘也够开放的,你看看,不管不顾的就扑上去,啧啧啧,”妇人的嘴像烧开了的开水壶,怎么都不舍得停下来。她声音不是很大,至少柯可都没有听见,却被水池中的陆离听得一清二楚。 陆离凤目一扫,矮胖妇人突然停下了声音,嘴里像塞了个东西似得卡在了那里。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妇人的嘴巴越张越大,越长越大,一只黑漆漆满身疙瘩的癞蛤蟆竟然从她嘴里爬了出来,“啪嗒”掉在地上。 围观的人群大惊,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有癞蛤蟆从人嘴里爬出来, 不由得都满身恶寒,匆匆四散离去。 而那个长嘴的妇人也连声干呕,迈着粗壮的小短腿跑走了。 原本放声大哭的半夏被这动静吓得收住了声,她知道,离哥哥生气了。 擦了擦脸上的泪花,半夏一骨碌从地上爬起,甜甜地冲水池里的两人招呼着,“离哥哥,你们快点上来吧总不能一直待在里面啊” 柯可被半夏哭笑收放自如的表情给惊到,不由叹服的五体投地,妥妥实力派的演技啊 经过这一番小插曲,闻晓晓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心神,她紧搂着陆离的腰身,誓死不抬头,只低低的问道,“陆总,要不,我们上岸吧” “嗯抱够了”陆离促狭地一笑,看着她可爱的耳垂,“叫我离,记得。” “为什么”闻晓晓大惊,猛地抬起了头,视线撞进一汪宛如秋水的眸子里,险些溺死在里面。 陆离搂着她在水里前行,半真半假地说,“情势所迫,记得你上次签的合同。” 合同闻晓晓眨巴了下眼睛,她跟他签合同了 脑子转了半天,她终于想到,原来他说的是那次,就是答应假扮他女友,然后再打跑围绕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抵还广告费的事。 所以,他刚才的吻手礼,也是作假的完全就是为了唬弄她眼前这个小女生的 半夏不喜欢她,她早就看出来了。可她现在要扮演的,就是她家老板的亲密女友,注定了要招仇恨的 闻晓晓有些心疼的看向站在水池旁,刚才还哭的梨花带雨,一转眼又晴空高照的半夏,心底一片歉意,“对不住了妹子,为了欠款,姐也只能这么没节操啦毕竟,姐的心愿,是脱贫致富” 上了岸,早有体贴的柯可将躺椅上搁置的全新浴巾递了过来,并一脸暧昧的冲闻晓晓直挤眼,“你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这么好的身材,功夫如何” “什么”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闻晓晓一脸懵逼,什么功夫难道,他家总裁还是深藏不露的跆拳道高手不成 陆离倒是听了个清楚,不过因为柯可方才推闻晓晓那一把,他突然看柯可顺眼起来。是以毫不计较她的调侃,浑然未觉的继续擦拭着自己的短发。 见自己说的话并没有接腔,柯可更认定了俩人是做贼心虚。 她用手捅捅闻晓晓的胳膊肘,贴到她耳朵旁问道,“快说,什么时候拿下的” 碍于合同的关系,闻晓晓也不好出言驳斥,只好点头默认了她和陆离暂时的情侣关系,寻思着回房再好好跟柯可坦白。 一旁的半夏不甘被冷落,小手攀上陆离的胳膊,娇娇柔柔的撒着娇,“离哥哥,半夏好饿,半夏想吃东西。” 陆离抽回自己的手臂,眼光挪向闻晓晓,宠溺地问道,“饿了没一起去吃点东西” “好啊好啊”闻晓晓并没有出声,柯可已经自来熟的搭上了话。当电灯泡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见柯可如此激动,闻晓晓也不好扫了她的兴致,只好跟着浅浅点了点头。 佳人应允,陆离满心欢喜。他伸手捉过闻晓晓的手掌,不由分说地就要带她离开。 “等下,我好歹也要换身衣服吧,这湿答答的,还怎没穿”闻晓晓今天穿得是细纺长裙,如今浸了水,湿答答全部贴在身上,难受死了。 “嗯,等下上顶层找我。”陆离浅淡的点点头,同意了闻晓晓的要求。 其实,如果可以,他不介意一直将她揽在怀里的。她从来都不晓得,自己有多迷人。 闻晓晓和柯可一前一后回了自己的海景房,刚关上门,就被柯可一连串的疑问给弄蒙了。 “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总裁你俩有没有女干情什么时候滚的床单感觉如何” 闻晓晓拿了身衣服,匆匆进了独立的浴室,砰地关上了门。 看着镜子里自己那算不上太漂亮的一张脸,闻晓晓暗暗提醒自己,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千万不要当真 刚才,她差点就溺死在他深情的注视里,虽然明知是假的,可心还是忍不住跳了一下。所以说女人才是真正的视觉动物。 匆匆换好衣服,闻晓晓还没来得及跟柯可说明假冒陆离女友一事。海景房的门突然被敲响。 “叩叩叩,叩叩叩。” :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最美丽的未婚妻 敲门声急促而沉重,引得闻晓晓和柯可忘了原先的话题,同时扭头去看。 “有人吗屋里有人吗请开开门,好吗” 门外响起陌生的叫门声,声音里满是担忧。 柯可离门口最近,哗啦拉开了门,“怎么啦” 门外站着一个女孩,一头清汤挂面的直发,带着黑框眼睛,略微有些包子脸。 见开了门,哭哭啼啼的摸着眼泪,“你们有没有看见我的男朋友”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柯可好笑的开口,“你男朋友自己不看好,我们去哪儿见啊” 包子脸的女孩见柯可误会了她的话,赶忙摆手解释,“不是的,姐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我只是到处都找不到他。所以,所以。。。” 女孩的话还没说完,柯可已经语气不善的开了口,“没见谁知道哪个是你男朋友啊” 她生平最恨两件事,一件是没有化妆就出门;另一件,就是被年龄大的人叫她姐姐。 姐你妹啊 包子脸女孩被柯可的口气给吓到,匆匆跑走了。 闻晓晓有点看不过眼,“人家好歹小姑娘,你就不能说话好听点” “好听我就这样,爱听不听。”柯可梗着脖子犟道,“还小姑娘呢,那脖子里都是细纹,比我还大,竟然叫我姐姐,简直是” 见柯可一副炸毛的样子,闻晓晓也是无可奈何。 她知道,柯可最讨厌被比她还大的人叫她姐姐,刚才那个小姑娘,确实不算小了。 “算了,你不是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先。” “走吧,顺便让我这个大电灯泡好好的闪亮一下”柯可的好心情又回来了,挤着眼捉弄闻晓晓。 “其实,我有件事必须要坦白”闻晓晓一脸郑重的开口。 “怎么你怀孕啦” 对于柯可那恍如宇宙黑洞般豁达的脑洞,闻晓晓已然不报任何希望。 她认命地低叹口气,放弃了要解释的想法,一脸生无可恋,“我得了艾滋。” 柯可的脸白了一下,很快发现自己被耍了,大力捶向闻晓晓后背,“去死吧” 俩人打闹着出了门,坐电梯去了甲板顶层。 哪知道刚出电梯口,就被一身华丽的侍者给拦了下来。“小姐,麻烦出示贵宾卡。” 被拦的两人一脸尴尬,贵宾卡,是神马 “我们没有。”闻晓晓实话实说。 侍者始终礼貌恭谦,脸上的笑容始终不变,“不好意思,这里是贵宾区,非贵宾卡不能入内。” 这就尴尬了,闻晓晓脸上有些挂不住。说什么要她冒充正牌女友,现在好了,贵宾卡也没有一张,被拦下来了吧 不过她岂会被这点小事给难倒,甜甜的看着侍者小哥,闻晓晓豁出去了,“其实,我是来找陆总的。” “每天想找陆总的把地板都踩出窟窿里,然而我们陆总很忙,并没有时间。” 如果不是被拦的是自己,闻晓晓一定要拍手夸赞侍者小哥对答如流,进退得益。 可现在,被拦下的,偏偏是她。深吸一口气,闻晓晓笑得更甜,“其实,我是你们陆总的未婚妻。” 偏偏侍者小哥就认准了那张不晓得长什么模样的贵宾卡,死都不肯通融,始终彬彬有礼,“不好意思,我已经拦下了位冒充陆总未婚妻的小姐。所以,请您出示贵宾卡。” 闻晓晓气得抓狂,干脆转身,拉着柯可就要原路返回。 身后,却传来道蛊惑人心的清爽男音,“偏偏你拦下的这第521位,就是我真正的未婚妻呢。你说,她会不会因此就弃我而去” 侍者小哥吓得连连致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你就是陆总的未婚妻。” 闻晓晓嘴角轻扬,弯成了她自己都觉察不到的弧度,转身接口道,“确实可恶呢,要好好的罚一罚。” 陆离捕捉到她眼里的顽皮,跟着掺合,“哦怎么罚随你高兴。” 侍者小哥的脸白的没了血色,他今晚怎么这么倒霉,在这里当职。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丫头要怎么罚他,他怕的是一贯冷血的陆总。 “就罚他带薪休假一天吧,休息够了就来再来上班。”突然手里有了权利,闻晓晓忍不住要过把瘾,背着手似模像样地说道。 被吓得差点掉魂的侍者小哥这才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在地府了滚了一遭,连声道谢,“谢谢,谢谢” 柯可惊愕地瞪大眼睛,她从来不知道,晓晓也这么顽皮的。看来,爱情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 “那么,我美丽的未婚妻,请给我来吧。”陆离绅士地弯下腰,牵着闻晓晓的手走到了早已备好的餐台前,体贴的拉开椅子,等着她坐下。 一如上次,半夏是主厨,正忙碌地做着美食,只是多了柯可而已。 半夏心里有气,锅碗瓢盆被她耍得当当响,却又不能不硬着头皮做下去。她是为了离哥哥来的,才不是做饭给那个女人吃 专用的灶台很快飘起诱人的香味,一旁的侍者刚刚伸手准备斟酒,被陆离摆手挥退了下去。 陆离拿起置放在桌上的红酒,那是11990年产自罗马康帝酒庄的勃艮第红酒。 他动作优雅娴熟的将红酒斟入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内,不深不浅,刚刚好半杯,滴酒不漏。 将面前的酒杯缓缓晃动,让酒香逸出,陆离举杯道,“敬我最美丽的未婚妻,我最心爱的姑娘。” 闻晓晓被他这直白的致酒词给羞红了脸,亲娘的,演戏而已,要不要这么逼真 可想想自己的欠债,她只好硬着头皮做出满脸欣然爱慕地样子,仰头一饮而尽。 甘酒入喉,香甜浓郁,柔和圆润。 闻晓晓觉得嘴里像吃了香甜的蜜糖,甜滋滋,香喷喷,连喷出去的气儿都好闻的让人眩晕。 是的,眩晕,她竟然忘了自己一杯倒的酒量。 醉眼朦胧间,她只看到柯可傻眼的干笑,和陆离那张忽近忽远的俊脸。 然后,就是天旋地转,一片混乱。晕乎乎醉朦朦,好像飞上了天坐在云海里一样轻飘虚晃。 柯可看着一杯倒的闻晓晓,简直尴尬的想挖个洞钻进去。她这认识的什么闺蜜啊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可又不能把她给丢在这里,只得起身跟陆离道别,“我先扶她回去休息会儿,她就一杯的酒量。” 陆离也有些错愕,他以为她千杯不醉,如今看来,是弄巧成拙了。 “还是我来吧。”他实在是不放心,生怕她脚下的高跟鞋一个不慎,跌断了她纤细的脖子。 略一用力,他轻松把她抱在怀里。这丫头,严重营养不良,太轻了。 看着他们匆匆离去,半夏气得冒火,将手中的锅铲大力戳向锅里,生生把锅给戳了个窟窿。 油混着火,很快就拧成了可怖的狂焰,贪婪地吞噬者周遭一切可吞食之物。 半夏却好像浑然未见般钉在原地,直到惊慌失措的服务生将她拉开。她的视线始终牢牢锁定着陆离怀中的闻晓晓。这个梁子,她们结定了 闻晓晓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海浪晃着游轮,像儿时睡过的摇篮,令人愈发想昏昏欲睡一番。 她刚想伸个懒腰,就发现柯可正没精打采地盯着她看,脸上的黑眼圈堪比熊猫眼。 “你没睡好啊”闻晓晓明知故问。 柯可颓废地后仰到自己床上,满腔疲惫,“别提了,我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费心巴力地伺候酒疯子不说,刚躺下。隔壁昨晚还嘤嘤哭了一夜,还让不让人活了” 酒疯子闻晓晓当下就明白了,感情昨晚她真喝多了,还以为自己做梦呢。记得昨晚她梦里唱了好多歌,甚至还跳了艳舞,难怪浅眠面对柯可会这样。 只是,隔壁哭了一夜房间隔音这么好,这得哭多大声才能听到啊 算了,闲事莫管,莫问。她可是来旅游的。 草草洗漱了下,闻晓晓就听到自己的肚子打起了鼓,也难怪,昨晚一杯红酒入腹,什么都顾得上吃,不饿才怪。 “我要去吃点东西垫垫,你去不”抓起桌上的钱包,闻晓晓问向埋在被子里的柯可。 柯可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严词拒绝,“不要喊我,我要睡一会,我一宿都没睡好,要崩溃啊” “哦,那我走了,回来给你带点。”闻晓晓说完就要出门,却被柯可给喊停了。 “三餐是包括在船票里的啊你带着钱包是要干什么啊啊啊我要睡了,要疯啦” 说完,柯可就将头埋在被子里,再没了动静。 原来三餐全包啊闻晓晓心情有点小喜悦,哈哈,又省下一笔开支。 她拉开门刚走出去,冷不妨门口有个女孩,正披头散发的埋头蹲坐在那里。 闻晓晓吓得倒退了一步,并不是因为那位女孩低啜的哭声,而是女孩的旁边,站了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男孩。 男孩一脸死灰,从头到脚都是湿的,略带着血腥的水珠从他的发梢淌下来,滴在衣服上,再顺着裤管流在地上,湿答答一片。 : 第一百七十九章 赌一百块 见她出来,男孩脸上露出喜色,闻晓晓浑若未见,径直走到女孩面前,弯下腰,“怎么了” 实在不是她事多,而是女孩挡住了门口。 不把女孩劝走,她完全出不去啊想必女孩昨晚就是蹲在这里哭了一夜,才吵得柯可整宿都睡不着吧。 正埋头小声哭泣的女孩闻声抬起头,赫然是昨天敲她们房间门找男友的那个包子脸女孩。 “呜呜,我是和我男朋友一起来旅行的。可是,我找遍了游轮的每一个角落,却怎么都找不到他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好担心他出了意外” 包子脸女孩的肩膀跟着哭声耸动,无助又彷徨。 她哭的是时候,一直守在她旁边的男孩想伸手拥住她,却都是徒劳的穿了过去,丝毫接触不到。 看来,他就是女孩突然失踪的男友,却不知道为何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闻晓晓尽量装作看不见,俯下身安慰女孩,“这种事,我觉得你应该去找警察,游轮上应该有常驻警亭,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去了,他们说要调查,让我耐心等结果。可我直抖,他肯定是出了意外,否则绝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女孩越说越伤心,哭得越发大声起来。 闻晓晓实在不怎么擅长安慰人,更不知道要如何告诉女孩她男友已经不在人世的事,深叹口气,轻轻拍了下女孩的肩头。 很多时候,心情难过的人并不需要出言安慰,她们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罢了。 那个浑身滴水面如死灰的男孩满脸心疼,他俯低身子,努力想将哭泣的女孩拥入怀里,却一次次徒劳无功。 看着男孩无能为力却又不肯放弃的举动,闻晓晓有点感动,然而生活总是这么无奈,不是感动就能改变什么的。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咫尺天涯,而是阴阳相隔。 我看得到你,能听到你哭泣,然而却无法将你拥在怀里,哪怕是小小的碰触,都再无可能。 闻晓晓正在唏嘘间,女孩背靠的墙里,突然凭空伸出一只硕大的怪手,猛然将早已亡故的男孩灵魂给攥进手心,瞬间消失不见。 那怪手来得突然,又去的迅速,弄得闻晓晓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匆忙间,她只看清了那只手呈青铜色,上面有斑斑绿锈,很是狰狞古怪。 她来不及安慰哭泣的包子脸女孩,扑倒刚才怪手出来的墙壁仔细查看起来。 墙壁光洁如新,没有任何被破坏过的痕迹留下来。 闻晓晓就差将眼睛贴到墙壁上了,她一寸寸仔细的往下瞄,希望能从中发现什么。 果然,在墙壁的地脚线处,她发现了一点浅淡的浮灰。 浮灰呈翠绿的老锈色,跟刚才怪手上面的绿锈是一个颜色。 闻晓晓用手蘸了一点,小心地放在鼻孔下面轻嗅,一股寡淡的海腥味闯入鼻尖,同时带着一点点若有似无的铜锈味,怪异又难闻。 原本正在哭泣的女孩被闻晓晓的举动给吓到,一时竟忘了哭泣,睁着红肿的眼睛,傻呆呆的看着。 对于仅有的这点线索,闻晓晓表示束手无策,她搞不清那怪手的来历,也不清楚它为何将男孩的灵魂给抓走。 抱憾地看了对面的女孩一眼,闻晓晓决定不多管闲事,毕竟,她就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而已。 “别哭了,人总要经历坎坷才能成长。不管警察找到的是坏消息还是好消息,都希望你能勇敢面对。” 留下这句话,闻晓晓转身折回了屋里,她不想看到那个女孩伤心的表情,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本来她饿得能吞下一头牛食欲,因为这幕插曲,此刻完全消失不见了。 轻轻关上门,将女孩的饮泣关在门外,闻晓晓心情有些不好。不管过了多久,这种生死离别的两两相望,她总是经受不住。 然而她是阴阳师,注定了看到的要比别人多。承受的,也远比她们多得多。 有时,看不见,真的是一种幸福,真的。 抑郁地躺回到床上,闻晓晓还没收拾好自己的心绪,柯可就开口质问道,“不说要给我带饭的么饭呢” 闻晓晓理亏地吐下舌头,“嘿嘿,忘了。” 她话音刚落,柯可的枕头炸弹就砸了过来。 “我砸死你个没记性的坏东西说好了要给我带饭的,哼”柯可真以为闻晓晓忘了给自己捎带,不知道她压根就没去餐厅。 闻晓晓拱手投降,“好啦好啦,为了弥补我的过失,我即刻请你去吃大餐,这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反正也睡不着,我也饿了,走,陪我去吃饭。”柯可麻利地跳下床,想想总觉得有什么不对,“我呸,船上的餐厅是免费提供正餐的,什么你请害我白激动一场。” “是啊,免费提供正餐,可现在都这个点了,我们只能去民族街弄点吃得了。” 她俩正寻思着出门找点东西填肚子,门外传来有节奏的叩门声。 “门没关,请进。”闻晓晓刚才进来没有反锁,直接出声让来人进来。 她不知道敲门的是不是门外抱膝哭泣的那位姑娘,如果是,她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房门被推开,进来的却是陆离。 他一身爽利的麻灰色西装,尽显身材修长挺拔,帅气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我来看一下,我美丽的未婚妻,宿醉有没有醒” 他的话令闻晓晓十分窘迫,她也没想到自己是一杯倒的酒量。 不过还好,她好像并没有发酒疯出洋相,而是呼呼睡到天亮。 人家既然都已经表示了关心,她当然也不好装作无视,客气地回应道,“谢谢关心,一夜安眠,还好啦”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柯可就像炸了毛一样。 “做人能不能讲点良心是谁昨晚发酒疯唱歌唱了一宿搞得我的黑眼圈到现在还没下去,还好意思说一夜安眠,是你自己一夜安眠吧” 因为对昨晚发生的事完全没有印象,闻晓晓也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来反驳,只好机智的转移话题。 她扭头问向陆离,“你刚才来的时候,有没有在门口碰到一个女孩” “女孩没注意呀,怎么啦”陆离很是不解,他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门外面站得有人呀 “没什么,”估计那个女孩已经走了,闻晓晓也就没有多提。 同情并不能改变任何,那个伤心的女孩,迟早都要面对男友已死这个残酷的现实的。 “你们还没有吃早点吧走,我请你们。”陆离绅士的邀请他们一起去吃早餐,“能与两位美女共进早餐,是我的荣幸” 三人一起走在去往民族街的甲板上,柯可生怕自己电灯泡的瓦数太亮,始终小心地跟他们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然而并不是谁都如此明智,他们刚刚走没多远,半夏就一路小跑喊着过来,“离哥哥,等等我啊” 陆离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却很有风度地隐忍不发,抿着唇站在原地等半夏过来。 他们离的距离并不算远,很快半夏就跑到了他们面前,气喘吁吁地开口,“离哥哥,你答应要陪我到同心台那里去玩的,说话不算话,哼” 陆离略一思索,好像确实这么答应过她,就随口应付道,“等一会就去。” “不嘛不嘛”半夏挑衅的瞪了闻晓晓一眼,万年不改的又圈上陆离手臂,“同心台就在前面不远,我要现在去。” 陆离脸色一黑,不耐的抽出自己的手臂,凤目冷冷扫了半夏一眼,要看就要发脾气。 闻晓晓连忙打着圆场,“同心台是什么地方好想去看看呢。” 柯可也好奇的附和着,“是啊是啊,看了再去吃早点也不迟啊。” 三个女人一台戏,先不管是文戏还是武戏,陆离决定先不唱对台戏。 他冷着脸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算是默许了这个提议。 同心台就在这层甲板的最前方,高高砌成的台子里种了棵连理树,树下的护栏上,密麻的挂满了同心锁。 这些锁都是前来旅游的小情侣锁上的。 她们在树前虔诚的许愿,再将钥匙抛进无垠的大海里,期望着能像被锁上再也打不开的同心锁一样,感情恒古不变。 可这世间万物,又哪里有一成不变的道理 当初你侬我侬许下的共伴此生、矢志不渝的誓言,只怕现如今也像那锁头一样,几经风吹雨打,早已锈迹斑斑了吧 闻晓晓从来不相信这些,自然也就对半夏虔诚的举动不屑一顾。 只见半夏一到了同心台上,就兴奋的挑了把最大的同心锁,认真的在上面写着什么。 她蹦跳着将锁锁在了连理树下的栏杆上,奋力将手中的钥匙抛进海里。 然后,闭目合手,虔诚的祈祷着。 闻晓晓有点想笑,这都是用来骗人消费的噱头,恐怕也就小姑娘才会信吧 果然,她一扭头,就从柯可眼里看出了同样的不屑。 两人相视一笑,柯可用手掩着嘴,靠近闻晓晓耳旁,神秘兮兮的说道,“我敢打赌,那小姑娘许的愿肯定跟你家老板有关我敢赌一百块” : 第一百八十章 打架喊暂停 只要不瞎眼,估计都看出了半夏那点小心思,闻晓晓又岂会轻易上当 她眯着眼笑得像个狐狸,也神秘兮兮的开口,“我赌一千块,那上面肯定写着她和我老板的名字” “不一定哦,我跟你打这个赌” 说话的却是陆离,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到了她俩身后,藉着身高的优势,将两人的耳语听的一清二楚。 甚至连离得最远的半夏都听到了,气鼓鼓的小跑过来,伸出手指连连戳向闻晓晓,“你们太过分了,怎么能偷偷在背后乱议论别人再说了,谁说我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没想到她俩低声的耳语被听了个精光,闻晓晓脸上有些挂不住,脸色有些潮红。 到底是柯可老辣些,理直气壮的反将一盘,“说说怎么啦哪个知道是不是你的名字,反正你已经锁上去了。” 半夏气得小脸一紧,左右手分别拽着闻晓晓和柯可,非要拉着她们去看不行。 虽然半夏看起来最是瘦小,力气却很大,轻易就将闻晓晓两人拉到了连理树下,指着刚锁上的大锁,气冲冲地说,“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哪里有我的名字” 她俩原本只是玩笑话,没想到半夏这么较真,只好朝那把锁上面瞄了一眼,只见崭新的锁面上只写了一个字,离。 闻晓晓和柯可不解的对望了一眼,这同心锁上不都是情侣的名字么,半夏只写一个字,什么意思 不过她们也没好意思问,毕竟刚才的玩笑话都让小姑娘炸了毛,若是再说出什么,她还不得气得翻天。 “看清了吧不要冤枉人哼”半夏小孩习性不改,见两人哑口无言,很是得意地朝天哼了一声。 陆离也不制止,反而跟着凑热闹。 “看清楚了吧”他摊开手冲着闻晓晓抖了抖,“一千块,拿来吧。” “你说什么”闻晓晓眯着眼睛问道。 “一千块啊,拿来吧。” 闻晓晓淡定的摇头,“不是,前面那句。” “看清楚了吧” “没有”闻晓晓答得迅速,想从她手里拿钱,别说门,窗户都没有 陆离乐弯了眉毛,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甲板上的游人突然骚动起来,朝一处迅速聚拢过去。 柯可最是爱看热闹,伸长脖子拉着闻晓晓往那里跑去,“走,我们去看看。” 闻晓晓其实不想去,因为即使离这么远,她也已经闻到了死亡的味道。那种冰冷的死寂和绝望的不甘,散发出一阵阵令人作呕的酸腐味。 被柯可拖着走到地方,果然,围观人群正中央的地上放着一副担架,上面覆着层白布。 白布下隐约显出一具成年人的轮廓,海风吹过,掀起白布的一脚,露出死者青紫的脚趾。 担架旁边跪坐着个小姑娘,正是早上在闻晓晓门口哭泣的那个女孩,她的眼睛早已经因为流泪肿得像两个核桃,几乎都看不到眼睛。 她崩溃地扑倒在担架上,伸手就像掀开那层白布,却被一旁的警察给阻止了。 或许是见惯了死亡,这个警察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冷静的劝着女孩,“死者系溺亡,被浸在水里已超过了二十四小时,建议你不要去看。” 女孩的手抖了又抖,终于默默收了回来,收回原本瘫倒在担架上的身子,继续哀哀戚戚的抽泣着。 “怎么回事”陆离问向一旁的另一个值班警员。 这个警员年纪比较大些,脸上布满了被海风吹出来的沟壑,显然在游轮上待了很久。 见陆离竟然出现在游人里,恭敬的一下挺直了身板,“刚才有游客在游轮右测发现了飘浮的尸体,我们将他打捞上来,已经做了检查,全身并无伤痕,不排除是自杀或者是误坠溺亡。” 警员的话刚说完,原本蹲坐在地上的女孩腾地站了起来,情绪激动的大吼。 “胡说他是有执牌的游泳教练怎么可能会溺亡我俩是出来旅游的,又怎么可能丢下我去自杀你们这些警察,就是吃干饭的,搞不定的事就统统推给自杀你怎么不去自杀” 女孩因为恋人丧命,本就情绪激动,所以尽管她出言不逊,警员们也没有难为她,反而同情的拍了下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速速用游艇将她们送上岸,尽快联系到死者的父母,先不管那男孩是自杀还是溺亡,一切丧葬费用全部由我们天爱集团来出。另外,给足他们后半生要用的抚恤金。” 陆离飞快地跟闻讯前来的游轮船长下着命令。 死者为大,既然挽回不了既定的事实,也只能尽量多补偿些了。 船长很快将陆离吩咐的事给办好,丝毫不拖泥带水,应该是经常处理这种突发事件。 随着担架被抬走,围观的人群也就渐渐散开了,甲板上很快又恢复了融洽的度假气氛。 一个生命的离去,除了给自己的家人带来沉重的悲痛外,在旁人看来,就是条议论的谈资,很快,又会被另一条新闻给取代。 在半夏时不时不满瞪视的别扭气氛中,闻晓晓草草吃了午饭。拖了那么久才去吃,没错过午餐都已经不错了。 吃完饭,她便攀着柯可的肩头找借口离开了。 在风俗街闲逛了一下午,就是为了躲避陆离和半夏的身影。 她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为陆离挡桃花的,可半夏的举动,似乎又不怎么像。 那么,她对自己的厌恶,是从何而来的呢 有些疲累的躺在自己的小床上,闻晓晓有些想不通,也就懒得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计较。 她定了闹钟浅浅睡去,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是满天繁星了。 闻晓晓轻手轻脚地起床,生怕将沉睡的柯可给吵醒。 在口袋里塞了几样东西,她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此时的大海是静怡的,天上的繁星比往日里都要明亮,无声的在天幕上闪烁着。 甲板上的灯有些昏黄,闻晓晓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孑然孤长。 她轻轻走到白日里去过的同心台前,冲着那棵被供奉起来的连理树轻叱,“出来吧” 安静的夜晚,除了海浪拍打游轮的声音,并没有别的声音回应闻晓晓。 闻晓晓也不着急,她从口袋里捏出张符咒,语气里满是威胁,“是非要见识下符咒的厉害,才肯乖乖现身吗好吧,我成全你” 说完,她就单手结印,预备将手中符咒祭出。 谁知,枝繁叶茂的连理树后却凭空多出来一个人。 那人身形高挑,除了显眼的长手长脚外,最扎眼的,莫过于他头上那顶青绿的头发。 对于男子的出现,闻晓晓似乎并不意外。 白天的时候,她便已经看出了端倪。没想到这游人如织的奢华游艇上,竟然藏着位大妖怪。 有着普通男子身形的妖怪嘿嘿一笑,嘴里恭维道,“想不到这里还有高人,竟然看出了我的真身,不能小视啊。” 闻晓晓懒得跟它客套,直接开门见山,“那个溺水而亡的人,是不是你杀的” “没错。”那妖怪倒也答得爽利。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闻晓晓的火腾地窜上来。 白天人多,她也不敢多说,就专等着夜深人静来收拾这个大妖怪。 那妖怪不怒反笑,“杀掉一个人,需要理由么” “既然如此,接招吧”闻晓晓放弃沟通,直接一个雷咒甩了出去,砸向妖怪的面门。 她本意是想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将作恶的妖怪给吓跑。 没想到碰上个不讲理的刺头,杀人完全不需要理由。 既然这样,就凭拳头说话吧 雷咒在空中旋出篮球大小的发光体,呼啸着朝绿头发的妖怪砸去。 趁妖怪躲闪的空荡,闻晓晓双手结印,念起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诛邪” 上次她就因为念错九字真言出过糗,回来痛定思痛的将九字真言抄了三百遍,保证再不会念错一个字。 这次她倒是没念错真言,只是,手印好像结的不怎么对呢。 要不然,为何会对对面的大妖怪没有丝毫效用呢。 闻晓晓的额头沁出了汗水,一着不慎啊,她还是托大了 轻松躲过了闻晓晓的雷咒,绿头发的妖怪看她要念九字真言,就明眼的来个就地十八滚,希冀躲过真言的威力。 它的打算本来是对的,就地十八滚滚的也算身形灵动。 可为什么,对面那个气势汹汹的女咒师的真言根本就没有发出来呢 十八滚滚过三遍,绿头发的妖怪觉得头都要滚熟了,也顾不得被真言击中的危险,勉力从地上爬了起来,“暂停暂停我收回刚才的话,人并不是我杀的。” 闻晓晓闻言一脸懵逼,她好歹也算跟大妖小怪们斗过几次,算是有经验的人了。 可还是第一次碰到打架喊暂停的,当看电视连续剧啊,还给你抽空上个厕所啥的。 还有,出尔反尔的,真的好么前一刻还承认自己是凶手,这看着打不过了,又立马推翻,说跟自己无关。谁信呐 :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齿的羞辱 生怕闻晓晓不信,绿头发的妖怪整了下因为满地滚显得褶皱的衣衫,郑重的举手宣誓,“我发誓,真的跟我无关” 闻晓晓的表情完全呆滞,好吧,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你可见过哪家的妖怪举手发誓,说从来没有害过人的 对于这种严重侮辱自己智商的行为,闻晓晓表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她掐指又是一道雷咒,呼啸着就朝那妖甩去。 雷咒带着炫目的光,旋转着飞向妖怪面目,却被它偏头躲过。 “我长得这么真诚,你怎么就是不肯相信呢”绿头发的妖怪举起双手,要求暂停打斗,“先不要动武,给彼此一个机会,你就会明白,你错怪我了。” 闻晓晓的嘴角有些抽搐,她确定,今夜碰到的,是个妖界里的极品。摊了摊手,她同意了此妖的提议,给它机会让它阐述,说不定等下下手就更放得开了。 绿头发的妖怪用手指拢了下满头青绿色的锈发,满意地睨视了闻晓晓一眼,兰花指一点,“打了半天,你可知道我的真身是什么” 闻晓晓不屑撇嘴,“还真以为自己功力多深厚,别人看不出呢,不就是个锁妖么” 当她眼睛是瞎的么那棵连理树身上系着的,不正是一把古老的同心锁么,上面斑驳的绿锈,可不就跟上次凭空出现的怪手一样啊 “呦呵,”被点名真身的锁妖有点赞赏的点点头,“看来你还真有两把刷子,我这是第一次被看出真身。恭喜你,答对了” 闻晓晓并不想跟它瞎扯这些有的没的,她扬着下巴挑衅道,“甭这么多废话,拳头才是硬道理,咱们先打一架再说” 锁妖不满地啧啧出声,“啧啧,是我久不涉世了么现今世上的姑娘都如此暴力么有什么事是不能讲道理解决的呢非要打架,你这样,以后是很难嫁出去的” 听着锁妖的絮叨,闻晓晓觉得自己遇到了妖怪界里的唐僧,它话痨的功力绝对会把人逼自杀 “少扯这些,说的好像你多人畜无害一样伤人害命,早晚会被天道收了的。” “真是天大的冤枉啊你什么时候见我伤人害命了”锁妖据理力争,一副纯良无害的表情。 “哼”闻晓晓鼻子冷哼了声,“当我瞎的么你明明当着我的面抓走了那个男孩的魂魄,还敢说我冤枉你拜托,妖也要有妖的尊严,做过的事怎么就不敢承认呢” 锁妖夸张的捧着自己的心,极力自证清白,“是哒,我是抓走了他的魂魄不假,可那是怕他一直四处游荡,错过了轮回的好时机。你可曾亲见我谋害他” 闻晓晓迟疑了下,她倒是没有亲见锁妖害人。 可自小根深蒂固的观念告诉她,妖怪总是要害人的。 即便有极少数善良的,也避世不出,从不肯与人类有丝毫瓜葛。 见闻晓晓还是一脸防备的不置一词,锁妖干脆跳坐着甲板护栏上,晃着腿开了口。 “恐怕你觉得妖怪就没有好的吧没关系,听我讲个故事,你就会明白,真正伪善的,是谁” 海浪轻轻晃着游轮,舒适的令人昏昏欲睡。 闻晓晓捡了张躺椅,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窝着。 她不信锁妖能编出多荒缪的故事,她拭目以待。 就着习习海风,锁妖的声音在海面上荡漾起来,飘散地越来越远。 “苎罗山花妍草盛,山高水澈,将一方百姓孕育的水嫩多姿。这里面最漂亮的,就是夷光。” “我和夷光是从小玩到大的手帕交,哦,用你们现代人的话来说,就是闺蜜。” “夷光红颜花貌,芙蓉之姿。特别是她走路时,捧心攒眉的那一抹娇弱,更是美的天怒人妒。” “我每每模仿她的风姿,却总被人笑我丑人多作怪,只落得个东施效颦的笑柄。” “然而我并不生气,我的夷光,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夷光,无人能及。” “我曾经无数次问她,夷光啊夷光,你生的如此美貌,将来是要找个怎样的郎君呦” “夷光总会羞红了脸不说话,那一刻,她的容貌,令溪里的游鱼都自惭形秽,悄悄沉到水底去了。” “我一直以为夷光会嫁得风风光光,她的夫君,必须是人中龙凤,不然,怎么能配得上夷光呢。” “那时的我还年轻,总以为这样的夫君才能给夷光幸福,才配得上守候在她身旁。”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祈祷起了作用,那天,村子里来了个大官,他身高七尺,相貌堂堂,骑着白马,身着戎装。怎么看,怎么都是夷光未来夫君的模样。” “虽然我貌丑心粗,可这次我真没看错眼。很快,那个倜傥的相公就跟夷光在村里结伴共游,互叙衷肠了。” “我着实为夷光高兴,她本就该当得如此夫婿,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我以为自此郎才女貌,当谱佳期如梦。却忘了,红颜薄命,注定坎坷难平。” “那日,月朗星稀,夷光叩响了我家的竹窗。我翻窗而出,见到的是她脸上的点点泪光。” “夷光说,她要跟着她夫君去会稽,却不是为了成婚,而是为了忠君救国。” “夷光说,她只是一介女流,怎堪当得如此重任。可她更不舍自家夫婿愁眉不展,是怎样都要拼尽全力一搏的。” “月光下,夷光将自小佩戴的同心锁放在我手心。她说,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重聚,权当留个念想。” “我将锁子收进贴身香囊,翻回窗捡了两件衣物就又跳回到她身旁。路途艰险未知,总要有个贴身人不是。” “到了都城,夷光的夫婿换了名字,我们统统都要称他为大夫。夷光总是嘴拙,好几次险些喊他范郎,都被我及时扯紧衣袖,收回了那声衷肠。” “夷光在会稽待了三年,苦习歌舞音律,礼仪体态。每每她撑不住了,都会泪雨盈盈的大哭一场。哭过,就又咬牙做到完美,不容许有丝毫纰漏。” “夷光说,她不为国不为君,只为她的范郎能早日达成雄心壮志,尽早迎娶她回乡。” “匆匆三年,我跟着夷光被送进姑苏。她是进献给吴王的美人,我是她粗使的丫鬟。临行前,夷光的范郎一再叮咛,务必使尽全力,让吴王无暇亲政,荒其国政,耗其国力,去其忠臣。” “险象环生的他乡,我看着夷光一次次躲过危机,终于赢得吴王青睐眷宠,春宵馆、馆娃阁、长洲苑,处处都是她和吴王嬉戏的欢笑。” “可只有我知道,吴王沉睡后的深夜,夷光是怎样默默垂泪到天明。” “我知道她心里有多痛,是怎样的爱恋,才能让一个女人为了她的男人,承欢在别的男人胯下” “又是怎样的痴迷,让她使劲浑身解数,迷惑住她不爱的男人,只为完成她心爱男人的嘱托。” “二十年的隐忍强欢,二十年的泣血思念,二十年的心机算计,夷光终于帮她的范郎完成了夙愿,越国胜了。” “我不关心是谁的天下,我不关心谁主沉浮,我只关系夷光是否开心。可是,当传来吴王身亡的消息时,夷光凄然落泪。” “她说,二十年的假意缠绵,她早已分不清是爱范郎多一些,还是爱吴王多一些。她说,我这个残破脏污的身子,又怎么去见我的范郎” “我尽力劝她,既已如此,当和范郎同游归乡,全当过往是梦一场。直到她脸上露出喜色,我才稍稍放下心房。” “然而,我们并没有等到夷光的范郎,而是执戟持刀的卫兵。他们说,越王要单独亲谢夷光。” “焦灼的等待了半日,夷光终于被送回。只是,她空洞无神的眼睛,红肿带血的殷唇,以及随处可见的淤青告诉我,她刚才经历了怎样不齿的羞辱。” “夷光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那怕我跪下来求她,她都不肯看我一眼。翻来覆去,只有这么一句,说她脏了身子,再也无颜去见范郎。” “呵呵,她的范郎那个许她白首以共的,她心心念念的良人,亲手将她推入火坑,踹下地狱。而今,又在哪里” “体弱的夷光一病不起,我四处哀求,额头磕得斑斑血迹,却弄不来半截药草。她们说夷光以身侍贼,脏了越国的脸面。” “哈哈,夷光,你看到了没这就是你为之谋划的故国,这就是你鞠躬保全的家乡。夷光,你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蠢当初就不该从村里出来跟我一同做个村妇,多好” “可夷光再也听不见了,她高烧不退,无药救济,直至消香玉陨,魂断九天。” “我用鲜花给夷光编了个花床,她最爱干净,这最后一程,也断然不能让她失望。” “她曾说过好怕死后被埋在土里,怕会慢慢腐烂,怕被虫蚁啃食。不会的,夷光,我怎么可能会让你不开心手执火把,我点燃了摆放在夷光身旁的烛台。” : 第一百八十二章 你怎么不去死 “看着熊熊燃起的飞灰,我心里默念,夷光,愿来世的你不再拥有绝世荣光,只做个平凡无华的女子,跟你的夫婿过着寡淡无味的日子,携手白头,无惊无险。” “火光渐渐小了下去,那个夷光心心念念的范郎终于舍得出场。他胸口缠着厚厚的纱布,沁出的血迹染红了大半个胸膛。他说他遇袭初醒,却再也见不到最爱的夷光。” “我满眼鄙夷,哼你岂止是迟了一步若不是你一步步紧推猛促,她又怎可能落得如今的模样你怎么不去死” “那个无耻的负心人,他却不肯随着夷光赴死,他说,他余生都要赎罪,他要救济万民,只为不负夷光。” “我嗤之以鼻,我不是夷光,没有心怀天下的豁达,没有怜悯众生的仁慈。熙熙万民,与我何干” “我若是夷光,我只想守着我的良人,溪涧綄纱,暮色垂钓。如此,就好。可我终究不是她,她也终究不是我。” “我守着夷光的骨灰终老在苎罗山,那是我们的家乡,是我们一起长大的地方。” “跟我们一起的,还有夷光赠予我的那枚同心锁,一直被我收在离我心房最近的地方。” “它还带着夷光的体温,闭上眼,我总觉得我俩还停留在离乡前夕的那个夜晚,嬉戏打闹,无忧无虑。” 锁妖说到这叹了口气,它这口气叹得太过悠长,彷佛从二千多年前的吴越跨过来,沉重,忧伤。 闻晓晓完全没想到眼前的锁妖竟然会是传说里效颦的东施,都说东施貌丑,现在看它长手长脚的粗糙模样,真的完全就是个男人的长相。 “然后呢”见锁妖半天不开口,闻晓晓小心翼翼的问,“然后你就跻身在这枚锁内可是,这也不是你害人的理由啊” 锁妖长腿一跃,轻松从护栏上跳下来,它情绪明显不稳定,几乎抓狂的吼道,“都说了不是我害的,你怎么就不相信呢啊啊啊” 闻晓晓被它魔音穿脑的一吼,暗暗庆幸旁人并不能听到这悚然的声音。“好吧好吧,你继续讲。” 锁妖凛然地怒视了闻晓晓一眼,思绪从二千多年前被拉了回来,说话也不再文绉绉的,变得容易理解很多。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反正我醒来的时候,就被锁在这棵连理树下。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幸运的是,并没有谁能看见我。” “用了好久好久的时间,我终于适应了现代人的生活。他们完全不像我们那个时代,晨起而作,日落而息。在这里,他们常常通宵达旦的不眠不休,扭着怪异的舞蹈,脸上抹着厚厚的油彩。”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里,真的。我想我的夷光,很想,很想。可是,她再也没有出现过。” “后来,我才知道,绝望到极致的灵魂,很多都会迷失在窄短的奈何桥上,它们找不到投生的路,不愿也不想,再经历那无助的彷徨。” “我不清楚为什么我不能往生,或许,因为我太过丑陋,连鬼差都嫌弃,懒得拘我去幽冥吧。” “在这里待得久了,我见到好多卿卿我我的情侣,他们沐浴在海风里,虔诚的对着连理树许愿,发誓连枝共冢,至死靡它。” “每每看到这些,我都嗤之以鼻。哼,他们懂得什么是至死不渝就凭几夜的缠绵悱恻就凭轻易说出口的我爱你” “我见多了这些脆弱的爱,呸他们这哪里称得上是爱情前一夜,他们还搂抱着宣誓要爱到天荒地老。下一刻,他们就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至死方休。” “也有少见的言行如一的,他们初来时一脸青春年少,再来时已是鹤发鸡皮的白发老人。只有在那时,他们历经几十年不变的相濡以沫,才让我信服他们之间是真正的爱情。” “渐渐的,我觉得我有了责任感。我的魂魄寄居在同心锁内,他们又愿意让我来见证他们的爱情。我想,我是应该做些什么的。” “这些年,再有来我这里许诺共渡一生的情侣,我都会趁着夜深人静,去探查他们是否和谐恩爱。” “当然,我可没有听墙角。我正大光明的坐在他们卧室的椅子上,看他们私下里如何恩爱缠绵,反正他们也根本见不到我。” “黑暗的夜晚总会滋生出许多罪恶,我看到许多鞭打蜡刑,年弱的小姑娘或者健壮的小伙面色潮红的发出难以忍受的低吟。” “原来不管过了多少年,人们潜在的兽性都不会发生太多改变。看到隐隐低泣的他们,我总会想到我的夷光。曾几何时,我柔弱善良的夷光,也曾夜夜是这般模样。” “每当这时,我总会忍不住出手,要么挥手扇飞情绪高亢的施刑人,要么抬脚踹断他们纠缠的大床。他们虽然都惊恐到尖叫,却从不敢声张。哼,他们怕自己的恶趣味被戳穿,怎么敢在人前多说一句” 锁妖说到这,停下来喘口气。好久好久,它都没有碰到可以跟它说话的人了,现在它的肚子里有一堆的话要倾诉,需要好好理理思路。 闻晓晓也听的面红耳热,虽然她在夫妻欢好这方面没有经验,可小黄片也偷偷捂眼看了不少,自然听出来锁妖破坏了人家小两口s。 怎么说呢,只能说这个锁妖简直是变态,哪有坐在人家房间看人家演活chun宫的 那些被它任性打断的恋人们,会不会被吓得从此不举呢真是罪过啊罪过 可锁妖明显不这么想,它稍顿了一会儿,就又开启了话唠模式。 “对了,你说,我有没有害死那个男孩呵呵,我对害人完全不敢兴趣。” “虽然我有点蠢笨,夷光以前总是这么说我。可我并不觉得害人能改变我什么,我还是寄居在同心锁内的一缕孤魂,上不得天,入不得地,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闻晓晓自然不相信它的说辞,“可是,我明明看到你抓了那个男孩的魂魄” 锁妖激动地跳脚大吼,“都说了我对他们没兴趣我也没有害他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可你抓了他的魂魄,我亲眼看到的。”闻晓晓眉眼不动的第三次重复着看到的事实。 “都说了,我只是助他往生,送他去轮回,你怎么就是不信” 锁妖仰天长吁,挥舞着双手朝闻晓晓袭来。 那是怎样的一双手啊它的手狰狞可怖,怪异丑陋,上面满布着陈旧的斑斑绿锈。 “我敬你同为女子,绝不滥用妖力”锁妖身形高大,轻松就揪住了闻晓晓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提留起来,“咱们痛快的打一架吧从来没有人能看到我,我太寂寞了” 说完,锁妖就将闻晓晓往地上一摔,挥拳又至。 闻晓晓借着惯性在地上翻滚,根本来不及起身,只能低头避过锁妖那脏兮兮的拳头。 她右手摸出白色符纸,飞快贴到锁妖的臂膀处。 白色的符纸在海风的吹拂中欢快地舞动,却怎么都刮不下来。 锁妖的动作因为这道符完全凝滞,保持着揍人的姿势,弯腰定格在甲板上。 闻晓晓这才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下手上的浮灰,晃着脑袋教训锁妖,“可惜我最擅长的就是符纸咒术这些呢,打架什么的,太不淑女啦” 锁妖虽然被定住了,嘴巴却还是能开口说话的。它不爽的鄙视,“你太奸诈了,重来” “啧啧啧,重来你已经是手下败将了”闻晓晓突然有些同情锁妖,脑袋笨成这样,二千多年前的间谍生涯,它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不服你使诈说好了要近身肉搏的不准用咒术你赢了也不光彩” 闻晓晓听了这话,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哎呀,赢了就是赢了,什么光彩不光彩的再说,谁看见了” 锁妖语塞,又不肯就这么被定住,语气变得低柔起来,“要不这样,我把那个男孩的魂魄放出来,你放了我,好不好” “你不说送他去轮回了么这会又改口了”闻晓晓明显不信,她总觉得锁妖的脑子被门挤过,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锁妖见她不信,就差举手立誓以证清白,可惜它被定住了身形,根本就动不了,“没错,我是要送他去投胎的。可是,这不还没去呢嘛。” “等等,你告诉我,那个男孩究竟是怎么死的他女朋友明明说他是游泳教练的,不可能莫名被淹死在海里啊。” 锁妖眼神闪烁了下,干脆兜了个爽利,“唉,其实也没什么。那天,我见他跟他女朋友恩爱后,就转身离开了,心里还有点庆幸,因为他那么温柔的爱她,肯定感情是很不错的。” “然后呢”闻晓晓真是服了,这个锁妖,做什么不好,偏偏爱偷窥人家恩爱,就不怕长针眼么 “然后,我回来没多久,那男的就从房间里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个手机,是吧,那个方形会说话会闪光的东西,你们是叫它手机的吧” : 第一百八十三章 留个全尸 “是是是,你快说。”闻晓晓实在是受不了,这个锁妖,怎么就这么多废话呢 “然后,我就不小心听到他跟别人讲电话。说什么过两天就回去,钱很快就会汇到账上,不要担心。” 闻晓晓听到这,下巴都要惊掉了。 所以,那个落水而亡的男孩,是个骗婚骗财的主 不可能,她亲眼见到那个男孩的魂魄,他心疼的想要拥抱他的女友而不得,不可能是这种人的 “你不要因为人家死了,就凭空给人家抹黑,说谎是要被拔掉舌头的” 闻晓晓声音严厉起来,手里还比了个剪刀手,狠狠戳了锁妖一下。 锁妖见闻晓晓竟然不肯相信,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我抹黑他我呸我敢用我的颜值发誓,如果我有半句抹黑造谣,就让我丑的天怒人怨” 闻晓晓有些想笑,硬生生地忍住了。 好吧,现在的锁妖是有点丑,不过还没到天怒人怨的份儿上。 它发这么狠的毒誓,她就姑且听听吧 “好吧,你继续说。” 锁妖不屑的回顾着,“我一听他这么说就恼火,又是个骗钱的渣男,就愤怒的拍了他一掌。” “我一掌把男孩给扇出游轮,掉进了海里。看着他在水里挣扎着游着想上来,直到累得再也没了力气。” “哼这种渣男,死有余辜,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锁妖说着语气就得意起来,它是替天行道,有什么错 闻晓晓气得狠狠朝锁妖脑袋上揍了一拳,“你简直是有病就凭那么几句,就断定人家是渣男你疯了吧” 锁妖挨了揍,嘴里却不肯认输,“铲灭渣男,人人有责就算我是个妖,也是有义务替天行道的” 见它还嘴硬,闻晓晓气得想吐血,她抡起拳头,雨点般落到锁妖的头上。 “你听完人家说的什么没有就仗着妖力把人家打出去你就是有病见不得人家恩爱因为你暗恋夷光而不得,你眼红” 她简直恨不得踹死锁妖,就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任性的判了人家死刑万一人家根本就是因为公务汇款呢,它就是有病 “没错,我就是有病我爱夷光而不得,不敢出声,只敢默默的躲在角落里看着她哭泣。” 锁妖的泪自眼眶滑下来,“我为什么要扇飞那个男孩哼根本不是因为他说了什么,而是因为他长着一张跟范蠡一样的脸” “我恨他,我恨那个男人。他拐骗了我的夷光,却又狠心的丢她在异国他乡,忍着锥心的爱恋,欢颜在别的男人胯下” “我生而为人时不能将他手刃,而今我再见了跟他一样容貌的男子,岂肯轻易放过” 锁妖说着眼泪越滚越多,它是多么的可笑,竟然迁怒到别人身上,仅仅因为他长着跟范蠡一样的面孔。眼前的这个女人说的没错,它真的是有病,而且病得不清 “过去的种种,都已经过去了。你又怎么知道送走夷光,范蠡没有整夜难眠你又怎么知道失去夷光,他没有心灰意冷你根本不关心这些,你满心都是为夷光抱不平,根本看不到别人的心”闻晓晓恨不得骂醒这个痴蠢的锁妖。 “你守着夷光的同心锁哀哀戚戚,可知道范蠡在不久之后便辞官归隐,泛舟渔上传闻他经商有道,富可敌国,却三次散尽家财,这都是为了什么” 闻晓晓怜悯地看着锁妖,“你心中想的,只有自己太平。而他们想的,却是万民安乐。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如此地步的” “你不为他们的博大而自豪,反而怨恨愤满。单凭这一点,你就不配跟在夷光身旁比起她绝世的容颜,更美的,是她那颗坚贞纯善的心” 闻晓晓越说越激动,她想骂醒偏执的锁妖,不要抱着满腹不平,恣意的伤害无辜的旁人。完全没察觉自己挥动的手,将锁妖臂膀上的白符给碰掉了。 她只顾怒斥锁妖,没成想后脖梗处一麻,眼前一黑,就跌入昏昏沉沉的黑暗里。 锁妖直起身子,活动因为被定住而有些酸麻的四肢,看着昏倒在地的闻晓晓,得意的开口。 “让你凶,还凶啊竟然出手打我悍婆娘,肯定嫁不出去” 此刻的闻晓晓因为遭重击昏倒在甲板上,她的一旁,站着一脸冰爽的半夏。 半夏收回突袭得逞的右手,不屑地看着耍嘴皮子的锁妖,“哼,你也就嘴上功夫厉害而已。” “你又是谁也看得到我”锁妖脸上浮出喜色,难道说,现在的它已经可以被人类给看到了 “你莫要管我是谁,快把她丢进海里。”半夏怨毒地看着昏迷的闻晓晓,冷血的命令锁妖。 “可真新鲜,你是哪根葱敢命令我”锁妖并不甩她,说它有病,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恐怕病得也不轻呢 半夏闻言,气恼地瞪向锁妖,嘴里奚落道,“我当你有情有义,原来也是个是非不分的这个女人如此维护范蠡,羞辱于你,你竟然还有功夫跟我打嘴仗等她醒过来,恐怕又要暴揍你一顿啦” 锁妖青色的脸上飞快闪过大朵的红色,看来,这个女孩躲在一旁偷看她们很久了。不然,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多 一想到自己刚才狼狈被打的模样被旁人看到,锁妖不禁羞愤难耐。 它弯腰拎起闻晓晓的脚脖,拖着她走到甲板最边缘,伸脚朝她踹去。 半夏的脸上浮现满意的神色,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接连叫嚣,踢啊快踢 然而,锁妖却收回踢在半空中的脚,扭头看向半夏,“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半夏满意的脸色一滞,眼看着她就要被揣进海里了,那个不中用的锁妖,竟然改变了主意 “真没用”半夏急吼吼走到锁妖身旁,用力一推,“走开,让我来” 她本是用尽了力气去推搡的,奈何锁妖身形高大,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处。 “你费尽心机激怒我,为得就是借我的手,好杀了她吧”锁妖出言讥讽道,“我虽然很讨厌这个多事的女人,可我,更不喜欢你” 半夏原本天真的小脸白了白,眼神里蹿出一股狠戾,“既然不喜欢,就跟她一块下地狱吧” 她闪电般挥出右手,手在空中变成手腕般粗的绿色枝杈。 尖锐的枝桠像把锋利的长刀,闪着凛然的寒光,疾速捅向锁妖的胸膛。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锁妖好歹也浑浑噩噩混了这么多年,岂是这么容易就被刺中的。 刚才它之所以会被闻晓晓定住,是因为完全感觉不到她的杀气。 而这个长着一张纯真笑脸的女孩,从刚出来,就带着满身杀机,令它完全不敢轻视。 是以,半夏的右手刚动,它就已经戒备的挥臂去挡。 “当” 刺耳的碰撞声将空气激荡起一圈圈涟漪,经久不散。 锁妖吐舌嘲弄半夏,“看你清清秀秀的小姑娘,下手如此狠毒是妒忌我的美貌么” 半夏冷笑扬眉,左手早已不知觉的卷起锁妖的脚腕。 “凭你,也配”半夏一个用力,就将锁妖整个倒提起来,想都不想地扔向半空中,“你也尝尝被抛进海里的滋味” 被甩起的锁妖朝海里坠落,身形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嘴硬的叫嚣,“重来我不服” 这种小角色,半夏觉得简直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根本懒得抬眸多看。 解决掉锁妖,她半蹲在闻晓晓面前,看着她如瓷器般精致的脸,怨毒的目光犹如吐芯的毒蛇。 就是这张貌丑无盐的脸,却一再蛊惑离哥哥的心,她要毁了她,看她还如何作恶 半夏主意已定,右手再次化成锋利的刀形枝桠,疾驰而下。 “住手” 快如影魅的身形突现在闻晓晓身旁,伸手护住了她的脸庞,半夏的手刀直直戳进来人的手臂。 手刀锋利无比,怵目的鲜血顺着绿色的手刀,自手臂汩汩流淌。 半夏慌忙收回幻化成刀的右手,不敢置信的惊呼,“离哥哥” 来人正是陆离,他丝毫不介意被捅伤的手臂,将闻晓晓扶进怀里,声音清冷无波,“现今,你可满意了” 半夏一阵惶恐,语无伦次地试图解释,“离哥哥,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你会突然出现。” 陆离头都不抬,温暖如阳的目光快速在闻晓晓身上扫视一边,确定她安全无虞后,这才黑着脸说道,“如果我没有及时出现,你就真的要毁了这张脸” 半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离哥哥,他总是一副闲适模样,似乎对什么都不上心,对什么也不在乎。 不管她如何生事,他都是一派风轻云淡,似乎天塌下来都与他无碍。 可是,自从遇到了这个女人,离哥哥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半夏愤怒的瞪视着闻晓晓,都是她都怪她 她怒从心头起,毫不顾及陆离黑沉的脸色,双手化成藤条,誓要扼向闻晓晓脖颈。 陆离眉峰轻挑,身形未动,凉薄的唇冷冷吐出一字,“蜃。” :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能再饥渴 一直隐逸在陆离身侧的蜃显出身影,疾光电掣般出手,扼着半夏纤细的颈子,将她举到半空中,“主子,留不留活口” 陆离的目光始终系在闻晓晓身上,他略一沉吟,“算了,她以前最爱这个孩子,我不想她难过。赶走吧” 半夏被扼得呼吸困难,仍是挣扎着喊出声,“离哥哥,你醒醒吧她不是离姐姐姐姐早就死了活着的离姐姐无所不能,哪里是她这个蠢样子” 陆离根本懒得抬头看她,清冷的下着命令,“掌嘴。” 蜃出手向来不留情,在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怜香惜玉这个词。 是以他一巴掌下去,硬生生打落了半夏三颗牙齿。 满嘴血污的半夏毫不悔改,她吐出带血的吐沫星子,高声叫骂,“打啊有本事打死我啊离姐姐让你好好照顾我,你竟然因为这个丑八怪打我她根本就不是我的离姐姐,你是疯魔了还是智障了” 陆离终于挑眉看了半夏一眼,略弯的唇角满是不屑,就像在看跳梁小丑一般。 “不是她的叮咛,你以为我会养你到现在呵呵,又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敢在我面前大吼大叫的” 陆离无视半夏白过纸片的小脸,冷酷的决定了她的命运。 “昔年她曾说过,若然有人敢伤我一毫,她就让那人偿命。而今你已然刺伤了我的手臂,我想,她肯定会不高兴的。不如,你下去向她解释吧” 半夏吓得魂飞魄散,她知道,她的离哥哥是真的动了杀机。 这么多年,她被他当公主般供着,原以为自己终于代替了离姐姐,在他心里有了一席之地。 却原来,自己只是他随便应下的一份嘱托,仅此而已。 她满腔的怒火烟消云散,只剩下绝望的泪滴,“离哥哥,难道半夏在你心里,当真一丝一毫的位置都没有吗” 陆离眼神微动,轻轻说了句,“留个全尸吧” 说完,他就怜爱的抱起昏迷中的闻晓晓,朝船舱走去。 身后,是半夏渐渐不支的歇斯底里,“哈哈,离哥哥,她真,真不是离姐姐就算是,你们,你们也是不被祝福的不得” 然而她的话再也说不完了,蜃的大手已经拧断了她脆弱的颈子。 半夏诅咒的话嘎然而止,嘴角流出黑红的污血,再也没了气息。 稍刻,她的尸身变成了一朵花,原本青绿的叶茎变成了枯黄色,犹如漏斗的花簇被折断,无力的耷拉下来。 蜃看着手中的残花,喃喃自语,“我已经照主子的吩咐,给你留了全尸。可你一再污蔑女主子,我不开心。索性将你丢进水里,让无边的海水洗涤你的心灵。若再入轮回,切记要懂得感恩” 蜃一扬手,残破的半夏花就被弃入海中,很快沉入了海底。 游轮在大海上缓缓而行,远处,隐约有柔美的歌声传来,分不清是渔舟唱晚还是鲛人高歌。 这歌声随着海风,被卷到蜃的耳旁。 蜃双手抓着护栏,一言不发,指骨因为用力的缘故,根根泛白。 歌声还在悠远的飘荡,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今晚,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闻晓晓自昏昏沉沉中醒来,天已经大亮。 她茫然地四顾一番,发现了个不得了的事情。 天呐,她昨晚明明在跟锁妖讲大道理,洗涤它阴暗的心灵,怎么莫名其妙跑到了别人的房间 这个房间比她和柯可住的海景房宽敞十倍都不止,房间里飘着好闻的紫叶檀香。 金碧辉煌的拱形房顶上,挂着晃眼的欧式鎏金水晶吊灯;光鉴照人的紫檀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天鹅绒地毯;就连大片的墙壁上,都绘满金边暗花,低调内敛却又满目奢华。 闻晓晓掀开盖在身上的蚕丝薄被,室内的冷气稍稍袭来,带来丝丝微寒。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只穿着纯白的内衣裤。 所以,她的衣服呢 用蚕丝被草草在身上围了一圈,闻晓晓赤脚站在天鹅绒地毯上,四处寻找自己的衣衫。 亲娘的,她这老断片的毛病,啥时候才能好呢 可任她放眼四望,也没找到自己莫名丢失的衣衫,而且后脖梗处还有些微微刺痛,她只得不甘愿地又躺回去,警惕的听着周遭的动静。 随着几不可闻的轻响,房门被轻轻推开,有人进来了。 闻晓晓赶忙闭目假寐,她倒要看看,有胆掳她来此的人,究竟是打得什么主意 她闭着眼睛,却能清楚的感觉到来人的脚步渐渐临近,在她身边停下了脚步。 来人似乎端了什么东西,将它轻轻搁置在桌上,又伸手探向闻晓晓的额头。 猛地睁开眼睛,映入闻晓晓眼帘的,是陆离被抓包的浅笑。 “你醒啦” “嗯,”闻晓晓轻嗯了声,搞不清状况的开口,“陆总,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陆离将刚放在桌上的热鲜奶端给闻晓晓,示意她喝下,“这是我的房间,昨晚,我们。。。” 他说到这就住了口,故意吊胃口的转移话题,“算了,没什么,你赶快把杯子里的鲜奶给喝掉,都这个点了,肯定饿了。” 闻晓晓并没敢去接杯子,现在的她身上只穿着清凉的内衣,打死她也不从被窝里出来。 陆离看出她的羞涩,下了一剂猛药,“有什么好害羞的,大家都是成年人。昨晚的事,不要太放在心上。” 闻晓晓听着总觉得这话别扭,什么叫昨晚的事不要太放在心上啊难道,她昨晚又干了强迫他羞羞的事情 不可能那个锁妖虽然有些爱偷窥的小嗜好,还远没到夺占身体,当场演活chun宫的份上啊 想到这,她连连摇头,暗暗自我安慰,一切都是误会,她应该就是迷迷糊糊睡错了房间,一定是这样没错同样的地方,她不能摔倒两次啊 可陆离丝毫不给她侥幸蒙混过关的机会,他干脆坐在床边,满腹委屈的开口,“昨晚,你突然跑进我的房间啊,蛮横地将我这样那样,你准备不认账么” 闻晓晓捂着脸想哭,天呐同样的事,为什么要让她碰到两次 明明上一次的荒唐,陆离已经全然给忘了个精光,现在怎么又出的幺蛾子 锁妖,你在哪儿等我找到你,看不打得你不得超生 陆离看着她脸上精彩的表情,心里十分受用,继续调笑道,“虽然我身边经常环绕些莺莺燕燕,可像你这般直白的,还真是第一次碰到” 闻晓晓心虚地钻进棉被,死活不想多听,昨天那个根本就不是她啊求正名求信赖求解脱 陆离哪里肯给她逃脱的机会,经过昨夜的凶险,他已然下了决定,再不听蛮蛮的什么徐徐图之了 他要将她锁在身旁,省得她又搞出些不省心的事来 轻掀开缩成一团的蚕丝被,陆离嘴角满是宠溺,“不就是一个吻嘛,至于羞成这样” 差点缺氧窒息的闻晓晓小脸憋得通红,她觉得自己的脚趾头都要羞红了。 再一次,她竟然再一次故态萌发强了他,简直不能再饥渴 等等,他刚才说,只是一个吻而已 闻晓晓不确定地开口,“所以,仅仅只是一个吻吗” 陆离笑得前仰后合,“你倒是想扒下我的裤子,奈何我皮带太紧,你就是扯不开。不过,那个吻,真的很不错呢” 说着,他还特意舔了下舌头,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 闻晓晓现在没有其它想法,她迫切想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难道真的是她太饥渴,所以每次才这么出位 “其实,我并不反感你时不时的索吻什么的。不过,咱们先说清楚,合同到期时,可是要各奔东西的。你要守好自己的心,千万不要爱上我才行”陆离一脸欠揍的开口,等着闻晓晓上钩。 果然,某人轻易就上了套。 闻晓晓气得从床上坐起,“什么大不了得,不就是个吻嘛,搞得别人很没有经验一样还守住自己的心,我好担心你自己的心被我偷走呢” 说完,她不顾自己清凉的着装,捧起陆离的脸,狠狠就亲了下去。 她完全没有经验,以为亲吻就是互相咬嘴唇,是以嘴上用力的啃噬着陆离的薄唇,撞得自己牙齿生疼。 毫无防备的被亲,陆离眼底的笑意更盛,这个莽撞的丫头 闻晓晓亲的毫无章法,只会拼命的咬陆离的嘴唇。 一股淡雅的薄荷香自他口中传来,好闻的令人沉醉。 闻晓晓啃了两下,觉得接吻真的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举动,还不如刷网页看电视呢 她自嘲地摇摇头,索然无味的松开压向陆离的唇,真是没意思透了。 很明显,其他人并不是这么想的。 闻晓晓刚放弃地低下头,下巴就被抬了起来。 来人毫不顾忌她有些震惊的表情,温热的唇贴了上来,视若珍宝一样,轻轻柔柔的舔舐着她的嘴唇。 唇瓣传来一直淡淡的酥麻,这种感觉,闻晓晓觉得,不怎么讨厌。 : 第一百八十五章 睡了你家总裁 长过一个世纪那么久,陆离终于放过了她的唇,才让她免于窒息而亡的可能。 “吸气,吸,然后,呼,慢慢呼气。对了,就是这样。” 陆离耐心地引导着,拯救闻晓晓缭乱不稳的喘息,眸子里一片清亮璀璨。 似乎,她并不怎么排斥他呢早知道这样,他干嘛要听蛮蛮瞎指挥 陆离很是后悔不已,早知道她并不怎么排斥,他干嘛当了这么久的大傻子,错失了一次次唾手可得的好机会 总统套房的气氛在慢慢升温,空气中飘满了粉红色,闻晓晓小脸红的滚烫,突然觉得这样还不错。 难道,真的像柯可说的,她单身太久空虚寂寞冷,需要男人来暖暖 “学到了吧这个才叫吻。”陆离扬起唇角,“若是有什么不懂,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不介意再示范一次。” 所以,他只是因为被强吻,才吻回来的闻晓晓有些气恼地擦着嘴巴,直到粉嫩的香唇被大力擦得红彤彤,这才住了手。 她扬起小下巴,挑衅地冲陆离挑眉,“一点都没感觉,像被狗狗舔了一样。” 陆离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来,看着心尖上的小人儿在那里玩火,蠢笨的丫头,你可晓得,千万不要在一个男人面前说他不行 闻晓晓并没觉得气氛有什么不对,继续晃着小脑袋说着,“以前四九在的时候,也这样舔我。” 她话音刚落,一个天晕地转,就被陆离给按倒在床上。 “拿我跟那只蠢狗比”他英俊的脸压下来,淡淡的鼻息吹到她脸上,“丫头,我不介意让你再体验一次” 闻晓晓倔强地坚持,“本来就是跟四九一样一,唔。” 陆离再也不肯给她机会,眼前那微微嘟起的红唇,是他魂牵梦绕的甘霖,让他思之念之如狂。 他一再隐忍,唯恐吓跑了她。既然她如此质疑他的能力,丫头,咱们就重温旧梦吧 先是轻轻浅浅的唇瓣摩挲,宛如蜻蜓点水,温柔细腻;再是微微用力的轻吮细嘬,像品尝诱人的果冻,酥软微麻。 闻晓晓有些不安,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不晓得要如何是好,身体僵硬的不得了。 可嘴上偏又不肯服输,眯着朦胧的眼睛呛声,“分明就跟狗狗舔一样嘛” 陆离气得直乐,长长的睫毛抖动两下,狠狠将唇压了下去,宛如狂风骤雨般啃噬起来,眼前的红唇是最饕餮的美食,让人忍不住失控沉溺。 带着微微凉意的舌尖探出优美的薄唇,粗暴地描绘她的唇瓣,而后,果断撬开她生涩的唇,打着圈去探她的贝齿,试图更加深入。 闻晓晓被动的躺在那里,身体僵硬的根本动弹不得。她眼睛睁得老大,懵懂的看着陆离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眉峰黛如远山,优雅的凤眼微闭,扇儿般的睫毛不时抖动,神情专注的啃着她的双唇,虔诚又珍视。 那一瞬间,闻晓晓心中升点错觉,就像自己是他寻觅了数千年的恋人似得。 良久,陆离才不舍地放开她,双眸深情如海,不肯转瞬的盯着她看。 “吭吭,“气氛太过暧昧,闻晓晓不适地清了清嗓子,声音莫名有些沙哑,“也还好啦,我承认,你经验比较丰富,远胜过狗狗一百倍,行了吧” 陆离哭笑不得,这个丫头,总有本事将他好不容易经营好的气氛破坏殆尽。 他俯下身,在她嫩滑的脸上轻嘬一口,“坏东西。”可话里的语气却像浸了蜜水的梅子,清甜甘醇。 闻晓晓错愕地擦了擦脸,“说好的只是亲亲,干嘛要亲我的脸” “没有,上面好像蹭到了脏东西,我帮你清理。”陆离一本正经地说着谎,眼睛都不眨一下。 是吗闻晓晓慢半拍的摸向自己的脸,还没来得及多想,陆离已经聪明地转移了话题,“你一夜未归,跟你一起来的闺蜜会不会担心你” 闻晓晓这才晓得事情大条了,赶忙从床上滚下来,跳着脚四处找她的衣服,“我的衣服呢坏了坏了,我一夜没回去,柯可肯定担心的不得了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她急得跳脚的模样,陆离哑然失笑,他起身打开右侧布满整个墙面的落地衣柜,“衣服在这里,随便挑。昨天那套已经被你撕烂了,就不要想了。” 闻晓晓被这话给定在了原地,尴尬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竟然撕烂了自己的衣服要不要这么暴力 可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屋内并没有她的外衣,无奈,她只好转向墙角那排衣柜。 只见里面挂满了各式香奈儿女装,上面还带着崭新的标签,高雅精美,时尚大气。 看着这一瞅就造价不菲的衣裙,闻晓晓有点犹豫,就这么冒然穿别人的衣服,怎么总觉得不妥呢。 “我穿了你女友的衣服,会不会,有点不太好”她有吞吐的问道。 “完全不用担心,这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 “什么”闻晓晓有些错愕,为她准备的 “身为我的女友,你自然不能给我掉了身价。这些衣服,都是我送给你的工作装,不用纠结。”陆离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将事情随便带了过去。 可只有他的助理知道,昨晚他是怎样拎着闻晓晓的衣裳连夜赶工定做,又不眠不休马不停蹄的空运回来,哪有说的那么轻巧。 身为一名总裁特助好惨,摊上一位任性的总裁更惨 既然是为她备下的工作装,闻晓晓也不再扭捏地推三阻四,拎起一款月牙白的旗袍,转身呵斥陆离,“转过身去,不许偷看” 陆离听话的转身,心里暗自好笑,不知道丫头的脑回路是不是跟别人不一样呢她刚才跳脚了半天,早就被看光了。不过,她穿着那么保守的内衣,也没什么好暴露的。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服的身影,而后,是闻晓晓底气不足的求助声,“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拉上拉链” 她真是哔了狗了,那么多美腻的衣服,怎么就选了件旗袍呢,她的小短手根本拉不上背后的拉链 陆离闻言转过身,惊艳地看着眼前的佳人。 其实,她的长相并没有多么出众,就像随处可见的邻家少女。身材也不是很好,完全没有模特九头身的黄金比例。 可这件月牙白旗袍,却给她加了不少分。整个人看上去恬静温婉,配上她细腻娇小的脸庞,宛若养在深闺里的柔弱千金。 陆离只惊艳了那么几秒,便不置可否的走到她身后,准备给她拉上背链。 他见过她最美丽的时候,巧笑倾城,顾盼生姿。 现在的她跟以前的绝艳相比,完全丑到了尘埃里。 可那时的他,还不晓得自己是爱极了她的,只会无休止的逃避与躲闪。 而今,他爱她的灵魂远胜一切。 她那像水晶般纯净透明的心,像罂粟般吸引着他靠近,危险又致命,他却甘之如饴。 他的手拉着锁头往上,手指不可避免的碰到了她白瓷般的脊背,带起簇簇难耐的火花,一路向上,在脖颈处嘎然而止。 陆离不舍得收回指尖,放到嘴边轻吻。 他的动作正好被闻晓晓回头看到,囧得耳根都红了。刚才,她是被撩了么 想到这,她越发的不好意思起来,蹦跳着就往门口跑去。 拉开门踏出半步,她又匆匆折身返回,原来是忘了穿鞋。 重新跑回屋内,找到鞋子套上,她这才小跑着冲出了房间。 身后,是一连串陆离毫不掩饰的大笑。 他的丫头,真是太可爱了 逃出了总统套房,深深吸了口清爽的海风,闻晓晓这才镇定下来。 她握着拳头告诉自己,这些有钱人就喜欢玩暧昧禁忌游戏。千万不能当真认真,就输了 等她捱过一年,还完欠他的账,就麻溜地滚的离他越远越好 她是个不祥之人,只会给身边的亲人带来灾祸,已经做好了孑身终老的准备。 一个人无拘无束,无牵无挂,真的挺好,真的。 不知道是不是被海风吹得太久的缘故,闻晓晓突然觉得自己有点鼻塞。她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鼓起笑脸回了自己的海景房。 刚一进门,还没来得及转身,柯可的责问就迎头盖脸的砸来。 “哎呀,女大不中留啊,竟然夜不归宿说,跟谁风花雪月去了害的我担心半天,总怕你被诱拐了” 闻晓晓转过身,堆着笑辩解,“哪有我起来的早,刚回来。” 她昨晚是等柯可睡下后才出的门,凭柯可雷打不醒的睡意,她敢肯定,柯可并不敢确定她一夜未归,只是在诈她。 果然,柯可半信半疑的收回了质问的表情,却在看清闻晓晓的脸时炸了毛。 “啧啧啧,还不承认看你那红唇水润的,当姐姐不懂咩还想蒙我快说,去哪里销魂啦还有,这身衣服分明还挂着吊牌呢” 柯可说着凑了过来,拿起衣服上的吊牌看了下,“哎呀,竟然还是香奈儿几万块一件,你会舍得买快老实交代是不是睡了你家总裁” : 第一百八十六章 海底骷髅 柯可问的笃定,毕竟,这游轮上,闻晓晓除了她之外,也就认识她家那位英俊多金的总裁上司了。 她就说嘛,什么上班抵债,分明是看上了晓晓,故意接近 也只有晓晓那个缺根筋的才相信,人家钱多的不要不要的,哪有那个时间跟你在这斤斤计较啊 柯可如此想着,心里又有点担心,万一,那个长着明星脸的高富帅只是一时兴起,玩玩而已呢 不行,她的问清楚才行 “过来过来,”柯可神秘兮兮的勾着手指,让闻晓晓离她再近一些。 “干嘛”虽然嘴里这么说,可闻晓晓还是后退一步,贴在柯可身旁,不知道她又打什么坏主意。 柯可等她离得更近,夸张的用鼻子嗅了嗅,相当老道的点头,“嗯,果然,你身上有男人的味道快说,滚了几次床单他腰力好不好有没满足你” 闻晓晓脸唰的一下红了,用手将柯可推开,“讨厌我没有你瞎说” “瞎说有本事走两步给姐瞧瞧,姐就能看出你折腾了多久。”柯可促狭地挤眼,誓要套出她的话来。 啊这么玄乎 闻晓晓心里有些忐忑,可又怕被柯可取笑,干脆一横心,在屋里走了两个来回,她还就不信了,反正昨晚她是清清白白的,有什么可怕的。 柯可犀利的眼神盯着闻晓晓猛瞧,看到最后,心里也犯起了嘀咕,不对啊,她这走相,明明还是个纯情少女呢。 可是,为什么她身上还有男人的味道虽然只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可还是被她敏锐地闻到了。 那晓晓昨晚一夜未归,难道和她家总裁盖棉被纯聊天打死她她也不信呐现在哪还有这种坐怀不练的柳下惠啊 而且,晓晓的嘴唇红肿水润,分明就是羞羞了呢。我去,该不会 柯可的小脑袋瓜高速运转,忍不住就跑偏了,往重口上面飙去。 她还没来得及瞎猜他俩的体位,就被闻晓晓用枕头砸了一下,“怎么样看出来什么没有大美人儿” 被这么一砸,柯可就觉得自己有些过了,好基友脱单怎么都得庆贺啊,她在这胡思乱想些什么 将枕头丢还过去,柯可一个饿虎扑食,“快点老实交代,否则家法伺候” 两人打闹成一团,房间门突然响了起来。 随意扯了下因为打闹卷起来的衣衫,柯可去看了门,就看到陆离站在门外。 她挥着小拳头小声警告陆离,“希望你是真心对我的基友,而不是玩玩就算。否则,哼哼” 陆离笑着颌首,“真,比真金还真。” “可可,你跟谁在门外嘀嘀咕咕的啊”闻晓晓见柯可开了门不进来,出声问道。 “还能有谁,你家老板来慰问你了。”柯可拉开门请陆离进来,拉长着声音回答。 怎么也没想到陆离这么快又来了,闻晓晓忍不住想躲起来,她迅速拉起被子,藏进棉被里,闭上眼睛飞快的说,“你跟他说,我睡着了” 看着此情此景,柯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白痴人家进都进来了,还说自己睡着了 眼看着好基友智商欠费,柯可实在不想被人取笑,明智的从房间内出去了。好不容易这个傻瓜有人要,她就不当电灯泡了。 房间内安静下来,闻晓晓龟缩在被子里,闭着眼睛问,“那家伙走了吧。” 没人答话,闻晓晓干脆鼓起勇气,将自己的困惑一股脑倾诉给柯可听。 “好吧,我承认,昨晚我稀里糊涂地在他房间待了一宿。可我发誓,我真的真的没跟他做过什么虽然他颜值高身材好,可我是那么的平凡,怎么可能会碰到王子。柯可,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们只是误打误撞才有了交集,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很快就会擦肩而过的。所以,不要再瞎猜了。像我这样的扫把星,注定了要独身一人的。” 说着闻晓晓的鼻子就酸了起来,两滴眼泪慢慢浮出,滑下脸颊。 “柯可,我真的好羡慕你。你可以恣意的交友玩乐,可以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可我不行,我好怕别人异样的眼光,怕他们叫我怪物,驱逐我。我只要能躲在一个安静的角落,笑着看别人幸福,就感觉很开心了。” “你平时肯定没有看见我这么伤感过吧,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突然就好失落好沮丧。”闻晓晓吸了吸鼻子,睁开眼睛,“我说了这么多,你都不来安慰我一声,真不仗义” 闻晓晓说完这些,肚子里的牢骚一下飞到了九霄云外,为什么面前坐了个人,而且还是陆离柯可呢 天呐谁来救救她她的满腹牢骚被他听个净光,怎么能这样 闻晓晓觉得自己又干了件蠢事,想也不想的就往棉被里缩,却被早就坐在她身旁的陆离拽了出来。 他晶亮的眼睛似海一样深,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说出的话却一下化解了她的尴尬。 “你是在背台词么罗里吧嗦一大堆。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闻晓晓暗自庆幸,心里自我安慰道,他肯定没听清楚她说的什么,肯定。可为什么,她的心里有点点小失落呢 晃晃脑袋甩开莫名的郁郁,闻晓晓不怎么感兴趣的拒绝,“哪里都不想去,原来出来玩这么累,早知道就不出门了。” 她刚要重新躺下躺尸,被陆离一把拽起,“走,这是你的工作,快点” 本想严词拒绝,可想到自己答应了要假扮他女友一年的,闻晓晓只好硬着头皮下了床,来不及收拾,就跟着陆离出了门。 两人乘着电梯一路下行,知道下到最底层,陆离领着她出了电梯,拿出一张黑色的金卡,刷开了一道相当奢华的门。 门应声而开,里面竟然有道精致的楼梯,盘旋蜿蜒而下。 “我带你去看海底世界。”陆离说完,就率先走了进去。闻晓晓小心的跟着,心里暗自嘀咕,海底世界有什么好看的,电视上天天狂轰乱炸的放。 踏着这些精心修缮出的楼梯,他们很快走到了游轮的最底层。 不知道这里是基于什么原理建造的,竟然有整整一面的墙是透明的。 隔着厚厚的透明有机玻璃,外面是一片蔚蓝的海洋,祥和,宁静。 各种颜色艳丽的珊瑚争奇斗艳,以及种类繁多的海洋生物,在暗礁旁自由自在的游弋。 闻晓晓经常从电视里看到水底世界,可真的用眼睛看到,她却是头一回。 看着这些可爱的生物那么近的呈现在眼前,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潜海了。 她眼睛看不够似得,根本不舍得眨,奇异的海马,懒洋洋的大海龟,还有很多她不认识的珍稀鱼种。 “你看,这些鱼会发光呢还有这里,这是什么头上还有角那里那里,哎呀,飘来了好多水母,好漂亮啊”闻晓晓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看啥都稀罕。 陆离静静地站在她背后,看着她兴奋地跑来跑去,他就知道,她会喜欢的。 闻晓晓乐颠颠地在这间可以看海景的船舱里直跳,突然,她的目光被一簇黑影给吸引。 那团黑影影影憧憧,看不真切,像什么东西被缠在一堆水草里,正挣扎着求救。 她看的有些心惊,摆手招呼陆离过来,“快看,那是什么” 陆离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原本闲适的眸子一下紧缩起来,故作轻松的说道,“能有什么,一堆水草罢了。” “真的吗”闻晓晓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的眼睛继续盯着那团黑色的东西看。 猛地,一张腐烂严重,露着森森白骨的脸从那团黑色的东西中飞出,咧着黑洞洞的颌骨朝她的面门飞来。 闻晓晓看的太专注,完全忘了此刻是在密闭的船舱里,生怕被那具恶心的骷髅头给撞到,大叫着后退了一大步。 她的身后,站着陆离,见她身形不稳的后退,连忙一把把她揽进怀里,“怎么了” 闻晓晓这才回过身来,心有余悸地开口,“我,我看到一个骷髅头,怪笑着像我扑来,好可怕” “你看眼花了吧外面什么也没有啊。”陆离指向玻璃幕墙,鼓励她睁眼去看。 闻晓晓胆怯的半眯着眼睛,不情愿的看过去。 只见玻璃幕墙外仍是一片祥和安逸,哪里有什么骷髅头。 她揉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花了眼。 刚才那个骷髅头,分明带着诡异的笑向她扑来。 她看的清清楚楚,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呢就连那团乱糟糟的黑影,也全部消失不见了。 可是,她再三搜寻,玻璃幕墙外,除了缤纷的海底生物,还是缤纷的海底生物,再没有其它。 闻晓晓突然没了兴致,无精打采地说,“要不,我们回去吧,不想看了。” 陆离点头同意,拉开门送闻晓晓上去,将清澈的海景给隔在了船底。 幽深蔚蓝的海水里,那团糟乱的黑影突然重新显现了出来。狞笑着撞向玻璃幕墙,大有不把幕墙撞破誓不罢休的打算。 :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多了一个 重新回到甲板上,闻晓晓老远就看见柯可依着船栏在拍风景。 她蹑手蹑脚地凑上前,猛地出声,“喂” 柯可太过于专注,被冷不丁这么一喊,吓得一个哆嗦,手愣是没抓稳,好好的单反掉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里。 亮黑色的单反落在海面上,溅起不大的水花,很快沉了下去。 柯可像被割肉一样疼,抡着粉拳揍向闻晓晓,“我的佳能单反,啊啊你赔” 闻晓晓自知理亏,躲闪着辩解,“我只是想吓吓你,谁知道你没拿稳呢。早知道我就不出声了。” “我不管”柯可顿足捶胸,如丧考妣,“姐姐攒了三个月没买包包,现在全没了,你赔我” 闻晓晓探身往海面看了下,想找到那个短命的佳能单反,却发现新大陆似得瞪大了眼睛,“咦” “咦个屁甭跟我打哈哈,姐姐肉疼着呢”柯可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个冒失鬼 “不是,你看,你的单反掉下去,砸死了成片的鱼,啧啧,简直就是深水炸弹” 闻晓晓推着柯可去看,只见刚才那个单方相机落下去的位置,蹿浮起成片的死鱼。 柯可跟着低头去看,果然,那些死鱼越涌越多,像被喷泉喷出来似得,接连不断地从海里涌上来。 很快,海面上就白花花一片,飘浮着很多死鱼。 “我天,没这么牛掰吧”打死柯可也不相信,她那可怜的单反相机能砸死这么多鱼 她略有些夸张的语调,引起了刚走过她身旁的女游客的注意,随意扭头瞄了下海面。 就这么一瞄,她就再也走不开了,挥着手招朋引伴,“快过来看啊,这里怎么死这么多鱼啊” 无论到了哪儿,只要是人,那都喜欢看热闹。 甲板上的游客眼见着三五人低着头往海里猛瞧,纷纷朝甲板聚拢过来。 看到海面上浮着层层白花花的死鱼,且持续不断的往上涌,纷纷议论起来。 “哎呦,不会是猪婆龙在下面拱的吧”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奶奶双手合十,惶恐的开了口。 上次那个满手金戒指的妇人,此时也挤在人群里看热闹,她摇着手否决大家的猜测,嘴角撇的天高,“啧啧啧,什么猪婆龙,就是龙,下面肯定有条龙路过,把这些鱼给吓死了” 她这话一出,人群里哄堂大笑,“什么龙啊还哪吒三太子呢看电视看多了吧” 带满金戒指的妇人气得涨红了脸,伸出粗短的手指戳向众人,“你们懂什么十二生肖里的动物都是寻常就能见到的,唯独看不见龙,你们说为什么呀” “什么为什么,人家专家都说了,龙是咱们祖先造假臆想出来的,根本就没有这种生物。” “是啊,哪有那种东西,还能飞天遁地,行云布雨。少看点电视,那东西,看多了脑残啊” 妇人瞅着大伙说法不一,就是不肯相信她说的,踮着脚尖抬杠,“你才脑残你全家都脑残你看不见就没有啊那么大家伙一出来,还不吓得你尿裤子” “你才尿裤子没文化的暴发户”被呛声的人反呛了句。 “说谁呢你才暴发户我不就穿金戴银胖了点么,招你惹你啦眼红个什么劲儿” 妇人嘴皮子也是利索,三两句说的大家熄了声,不再搭理她,专心低头看着海面上不断涌起的死鱼。 唯独那个上年纪的老奶奶始终合着两手祈祷,嘴里不住的小声念着,“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妇人眼瞅着人群里没人敢吭声,颇为自得,她眼风一扫,就看到了正挽着柯可手臂贴气的闻晓晓。 估摸着她身形最是娇小,应该最好说话,就耸着蒜葱鼻头问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嗯,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现在老虎都快灭绝了,估计几千年以后的人,也说这个生肖是作假出来的。”闻晓晓点头赞同妇人的话。 这话说的妇人更得意起来,叉着腰在甲板上来回踱步,“还是小姑娘有见识你们这些死脑筋,懂什么” 实在受不了如此肤浅的妇人,人群里刚有人回头想呛声,游轮突然朝反方向倾斜起来。 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就像下面有东西突然发力,要掀翻游轮一样。 游轮有几十层楼那么高,这么一倾斜,船上的人再也站不住,纷纷狼狈地滚到甲板另一侧。 甲板上一片惨叫,哭声,骂声,好像到了世界末日一样。 闻晓晓跟柯可同时滚到了甲板边缘,危难中她俩抱团互救,总算被栏杆挡住没有颠进海里。 “不会要沉船吧”柯可面色发白的问闻晓晓,她们怎么这么倒霉,好不容易上了趟游轮,还碰上了翻船 “也是倒霉催的,咱们先抓牢了再说。”闻晓晓苦笑,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尽力抓好围栏。 她们一旁蜷缩着刚才那位刀子嘴的妇人,此刻正一把鼻子一把泪地哭嚎,“都说下面有龙,你们冲撞了它,天呐快救救我,我不想掉下去” 妇人求救的声音高亢尖利,宛如魔音穿脑。闻晓晓好想用手捂住耳朵,却不敢松开抓着栏杆的手。 好在游轮倾斜只那么几秒钟,就迅速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庞大的游轮被掀起的一侧重新落回水面,溅起的水花有两丈多高,声势浩大的落回海里,激起道道水波。 船身随着海面的余波好一阵颠簸,终于平定下来。 大海重归往日的宁静,碧海无波,好像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并没有发生过似得。 人群炸开了锅,惶恐不安地抱团蹲在甲板上,生怕游轮再倾斜,被倒下去。 有几个胆大的抱着船栏站定,出声安抚受惊的众人,“没事没事,估计是突然起了大浪,没事啊” “怎么可能能起多大的浪把船差点掀翻分明是你们冲撞了真龙,惹恼了它,还不快跪下赔罪”坚持有龙存在的妇人颤着腿站起来,身上一阵哆嗦,却不忘教训众人。 “救命啊救命啊”惨厉的呼救声从海面上传来。 大伙惊魂未定地探身去看,原来刚才那一阵颠簸,有几个运气不好的,掉进了海里,正狼狈地高呼救命。 起伏不停的海水,将他们的身影淹得时隐时现,眼看就脱了力,要葬身于幽暗的深海。 人群里有机智的,接连将围栏上背着的救生圈丢下,才算让他们有了可以喘息的空档。 可这样也不是办法,总不能一直泡在海里啊 众人正在着急,游轮上的救生员已然乘着救生艇出现在落水的人旁边,准备逐个将她们给救上来。 “太好啦”围观的众人一阵欢呼,那是发自内心的劫后余生的欣喜 “大家不要慌,刚才是碰上了暗涌,没事的。”陆离冷清的声音响起,不知何时,他已经来到了这处甲板,沉稳的安抚人心。 甲板上的众人没有吭声,无精打采地回了船舱。毕竟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谁还有心情游玩啊 “晓晓,没事吧吓到没有”陆离径直走到闻晓晓身旁,关切地问。 他最担心的,只有她。旁人的死活,跟他无关。 “得了,我是孤家寡人,也没个人疼,还是妥妥地滚回房间吧”柯可自嘲了句,挥挥手朝船舱内走去。 她需要好好补个眠,安抚下被吓得生疼的小心肝,就不当亮瞎眼的电灯泡了。 闻晓晓挥手同柯可道别,她深谱柯可只是嘴上不饶人,也就由得她瞎白话。 陆离看着闻晓晓被刚才的变故吓得有些苍白的小脸,不由得一阵心疼,揽住她的肩膀说道,“真的没事了,不怕啊。” 闻晓晓嘴角抽了两下,把陆离的手打开,“敢问这位兄台,此刻你是否算趁人之危呢” 见她还有心情说笑,陆离这才算放下心来。 刚才的变故来得太突然,虽然他即刻便将倾斜的游轮给压了下来,可终究还是难免大伙的恐慌。 “没事就好,在海上航行就是这样,你习惯就好了。” 陆离刚说完话,负责救援安置落水乘客的船长就匆匆跑了过来,唰地立正敬礼,“报告陆总,有情况需要请示。” “说。”陆离头都没回,淡淡的应了声。 “可是,”船长有些犹豫,看向站在陆离身旁的闻晓晓。这事有点匪夷所思,若是被外人知道传了出去,恐怕不好吧。 闻晓晓虽然偶尔蠢萌,可绝对有眼里劲儿,转身就要走,“你们忙,我先回船舱了。” 她刚刚走出一步,手就被陆离给拉住了。 陆离冷眼看向一头汗水的船长,“照实了说。这是我未婚妻,没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 船长惊讶地合不拢嘴,眼前这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竟然是陆总的未婚妻 讶异归讶异,身为船长的他却没忘了此行的目的,严肃地开了口,“陆总,刚才救援队已经回来了。可是,落水的有三人,他们却抬回了四个。” “什么”陆离声音的温度跌到冰点,“在哪里带我去看。” : 第一百八十八章 人鱼公主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只见干净整洁的休息室内,有个长头发的女孩正静静睡在折叠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看起来个子很高。 闻晓晓跟着陆离走进这间休息室,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刚才她在甲板上要走,却被陆离拉了回来,自然也听到了船长说的话。 负责营救的水手顺利将落水的游客救上了船,不过却多救了一个人。 他们出航时,接到的命令是三人落水,到了地方才发现,除了呼救连连的游客,还有位昏迷的女子,正一动也不动的飘浮在海面上。 虽然此景诡异,可人命大过天,总不能见死不救,就索性将昏迷的女子一并带了回来。 而这个昏迷的女子,并没有人认识。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就报告给了船长。 船长航海这么多年,也没少见怪异的事情。可这种事,却是头一次见。正好陆总在船上,就抱着邀功的心理,跑来汇报了。 陆离当即也没多说什么,拉着闻晓晓就跟着船长来到了这里。 “陆总,获救的游客均说从来没见过她。我寻思再问其他人也问不出什么来,反而漏了风声引起恐慌,就把她单独放在休息室。”船长恭敬的开口。 陆离轻轻颌首,“你做的对,要做好那几个游客的工作,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被肯定的船长很是欣喜,连连点头,“是是是,我现在就去安排。” “嗯,去吧。” 随口打发走船长,陆离推开休息室的门,拉着闻晓晓走了进去。 离得近了,闻晓晓不免好奇的打量起这个神秘出现的女孩。 她有着一头像海藻般浓密的大波浪秀发,五官秀美可人。微闭的眼角下方,有一枚浅褐色的泪痣,平添了一抹忧郁。 只是,她脖颈下的肌肤,似乎泛着细微的蓝光 闻晓晓弯下腰细看,冷不妨女孩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闻晓晓吓得倒退半步,下意识地想挣开被攥住的手腕,却怎么都挣脱不掉。 那个看起来瘦弱的女孩,却有着很大的力气,将她的手腕攥得死死的。 “松手。” 陆离淡漠的说了句,却比什么都有用。 那个有着波浪秀发的女孩松开了攥着闻晓晓的手,抬头未语先落泪,“是你求,求你,快去救,救救蜃,蜃哥哥。” 说完,女孩就像脱了力似得,又昏迷了过去。 陆离脸色变了下,回头对闻晓晓说道,“我先送你回去。” “不,”闻晓晓摇头拒绝,“我跟你一起去。” “去什么去你要去哪儿” “不要演了,我已经看出来了,那个女孩认识你。而她,并不是人类。”闻晓晓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我早就猜到你不是一般人,现在,我有个买卖想跟你谈谈。” “哦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啊,我的水族箱里,还养着个妖怪呢。”陆离饶有兴致的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巴,“对了,你说的买卖,是什么意思” “正常的人是不会对妖怪感兴趣的,他们怕惹祸上身,唯恐避之不及。当然,你究竟有着怎样的喜好,都跟我无关。我想帮你一起去救那个叫蜃的,然后,过往的种种,一笔勾销。” 闻晓晓冷着脸说出条件,她只是个不入流的阴阳师,不得不面对各种古怪的突发事件。 可这并不代表她喜欢这种生活,她只想做个普通人,平平淡淡的过着柴米油盐的俗日子,而不是跟眼前这个神秘的男人玩什么禁忌游戏。 他的过往,她一概不知,他的往后,她也不想参与。 “那好,走吧”陆离也不解释,一口应承了下来。 闻晓晓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有些微怔,“去哪儿” “你不是说要陪我去救人,然后过往的种种一笔勾销么”陆离冲她眨眨眼,“我们下海。” 说完,他就用手摸上那个昏迷女子如海藻般的秀发。 没见他用力,就截断了一大缕,攥在手心,拉着闻晓晓走出了休息室。 一路上,闻晓晓脑子里乱成一团,不知道要想什么。 她突然有些害怕,怕陆离是个深藏不露的大妖怪。 如果真是那样,她是为民除害呢还是为民除害呢 可如果他真是隐藏极深的妖怪,她铁定是打不过他的。 她这样大咧咧戳穿他人类的伪装,会不会惹得他恼羞成怒,将她吞进肚子里呢 陆离一路都没有出声,拉着她的手,走上最顶层的甲板。 闻晓晓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怎么都不肯相信他会是个大妖怪。 或者,他就是人傻钱多的任性土豪,就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呢。 她脑子乱成一团麻,压根没注意到陆离将刚截下的秀发牢牢系在了她的手腕上。 “小心,”陆离说完这句话,拥着她从甲板上跳了下去。 微咸的海风将他们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闻晓晓吓得失声尖叫,“啊” 她怎么都想不到,他说的下海,就是直接跳进去,如此简单粗暴 身为土豪,难道不应该有标配的潜水艇之类的吗犯得着以身犯险吗这么拼,你家里人知道吗 然而她的尖叫刚逸出唇角,陆离就贴了过来,“不要吵。” 说完,他凉薄的唇就覆到了她的唇上,霸道而又温存的索取着。 他双手将她紧紧箍在怀里,闻晓晓丝毫动弹不得,只得无助地瞪着眼睛,被动的任他将她的唇恣意啃噬。 顶层甲板距海面不过几百十米高,闻晓晓却觉得自己下坠了一万年。 陆离的吻深沉绵长,长的久久不愿离去。她甚至觉得他根本就不是来救人的,完全是借机揩油 “哗啦” 随着撞击出的水声,两人总算跌入了海水中。 铺天盖地地海水纷纷袭来,闻晓晓怕的攀上陆离的脖子,“不要松手” 说完,她才意识到,并没有海水灌入自己的口鼻。 如此逆天的事实令她不解地睁开了眼,只见她和陆离的周围似乎有一个透明的圆形气泡,将海水牢牢的阻隔在外面。 闻晓晓简直不敢相信,下意识地问向陆离,“你怎么做到的” 陆离邪魅一笑,“你不是怀疑我是大妖怪吗这点事算什么” 被人戳穿了心事,闻晓晓有些尴尬地低下头。这才发现,在她的手腕上,系着一大缕金色的秀发,正微微闪着夺目的光芒。 她想起来了,刚才临出门前,陆离似乎截了那个女孩的头发。 不过,她明明记得截下的头发是黑色的,怎么变成了金黄色,犹如黄金一般耀眼呢 陆离看出了她眼底的疑惑,淡然开口,“听过美人鱼的故事吗” 闻晓晓点点头,人鱼公主的故事,谁没听过啊 小美人鱼爱上了王子,把美丽的歌声抵押给巫婆,换来了一行走就犹如刀割的双腿,最后,随着太阳的升起,变成泡沫消失了。 所以,不同种族的爱情,注定了就是一场悲剧。你根本还来不及开口说爱,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闻晓晓瞪大眼睛,那个被救援队救上来的女孩,是人鱼公主 陆离好笑的点了下她的鼻头,“童话都是写来骗小孩子的,她不是人鱼,是鲛人。应该,算是公主吧。” 鲛人就是滴泪成珠的鲛人闻晓晓平时也是看惯了百科的,都说鲛人貌丑性格凶悍,那个女孩怎么看怎么都应该是人鱼公主的啊 而且,什么叫算是公主这是什么古怪的说法 她有一肚子的疑问,不过并没有问出来。因为眼前的景色,太过绚丽奇异,令她完全忘了其它。 他们被透明的圆球隔在浩海的海水里,从浅海区一点点往下坠。 在温暖光亮的海水中,奇妙的群鱼漫游在绚丽的珊瑚从中,各色水母、海龟混着海草在涌动的波浪中自在的游弋。 这些曼妙多彩的生物汇成了一副美丽的画,触手可及的呈现在闻晓晓面前。 如果不是怕戳破保护着他们的气泡,她好想伸手去摸下那些可爱的海洋生物。 陆离看着她傻乎乎的表情,抿唇藏起即将满溢而出的宠溺。 他略略动了下肩膀,加速往深海区坠去。 很快,光亮多彩的浅水生物不见了,在她们眼前闪过的,是体型庞大的深海怪鱼。 闻晓晓有些胆怯,右手抓紧陆离的衣袖,很担心那些怪鱼会冒冒失失戳破气泡。 亮光一点一点的消失,脚下,是暗的不见五指的深海世界。 黑暗,一点点吞噬了保护着他们的水泡,周围是浓得散不开的死寂。 人类天性是惧怕黑暗的,闻晓晓自然也不例外。 她右手摸摸索索,掏出一张火符来,小声的问陆离,“我可以弄点火光出来吗” 陆离轻笑摇头,“嘘,不要吵醒了这里的海怪,它最讨厌的,就是亮光。” 他这话说的闻晓晓更是忐忑,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则画本,上面画满了各种恐怖的,躲在深海里的怪物。 她赶紧收起火符,没骨气的贴近陆离,“那什么,你别怕哈,我保护你。” : 第一百八十九章 骶骨缠绵 陆离轻笑出声,他就喜欢她这种明明怕的要死,却犟着嘴找各种借口的样子。 他并不戳破她的心思,反而压低了嗓子继续吓她,“其实,海怪并不可怕。” 闻晓晓缩了缩肩,“然后呢” “然后,它只是不喜欢亮光而已,平时懒得根本一动都不肯动。最可怕的,是浮游在四周的那些阴魂不散的亡灵。” 陆离将声音压得很低,营造出恐怖的气氛。 “它们躲在海藻里,仇视一切活着的人类。一旦发现,就会想着法的咬醒海怪,驱使海怪去掀翻船只,撕碎掉入海里的人类。” 陆离说完,就低头用牙齿轻咬上闻晓晓的肩头,“就像这样” 因为在深海区,闻晓晓压根看不到任何东西,突然觉得肩膀一通,忍不住惊呼出声。 “啊” “嘘” 陆离好闻的气息扑在她脸上,准确无误的覆上她的红唇,轻咬慢尝起来。 她的香甜,是他戒不掉的罂粟,每每令他沉沦不可自拔,却甘之如饴。 闻晓晓也不敢大力推开他,生怕发出动静吵醒了那些可怖的亡灵。 原来刚才在船舱底,她透过透明玻璃往外看时,并没有看花眼,而是真真切切看到了那些丑陋的家伙。 可是,就这么被他咬着嘴唇,确定不是被占了便宜 闻晓晓心里有些恼火,秉着绝不能吃亏的原则,大力回吻了过去。 她青涩的吻毫无章法,横冲直撞,却勾起了陆离深藏的yu望。 分身肿胀难耐,他狠狠吻了几下,仿佛要将她的唇吞入腹中。 而后,低呓一声,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 小东西,若不是现在不是时候,他一定要好好跟她一较深浅,让她明白男人是不能轻易撩拨的 闻晓晓有点小得意,怕了吧看下次他还敢不敢揩油现在可是男女平等,谁占了谁便宜还不一定呢 黑暗里,陆离深呼吸几口,勉强将心中熊熊的yu火给压了下去,自然也就不晓得闻晓晓此刻心中的想法。 若然他知道她那个小脑袋瓜里惊人的想法,只怕再大的定力,也挡不住那呼啸而出的yu念。 她是他视若生命的珍宝,哪里舍得轻易亵渎但是,如果她一再挑衅,嘿嘿,就不要怪他把持不住了 脚下,有微微的亮光传来。 闻晓晓好奇地低头去看,只见下面,是光灿灿亮闪闪的水底世界。 这里,充斥着颜色各异的珊瑚和暗礁,均发出夺目的亮光。偶尔有几条从没见过的鱼形生物游过,很快又消失在礁石的暗道里。 陆离牵着她在海底站定,闻晓晓这才回过来神,原来他们已经坠到了海底的最底层。 难怪这里从来没有被人类发现过,那深海区可怖的海怪,和令人窒息的黑暗,是阻挡贪婪的人类最好的屏障。 “鲛人女性温婉,男性凶狠好斗,你等下跟紧我,千万要小心。”陆离小声地提醒闻晓晓。 闻晓晓点头应允,小心翼翼地跟在陆离身后。 陆离应该是认识路的,只见他沉稳的穿行在宛如迷宫的珊瑚和暗礁组成的石林里,毫不费力的从迷阵里走了出来。 眼前不远处,竟然有座恢弘的重檐宫殿,檐角蜿蜒而无棱,像一条怪蛇般昂头舞动。 浑厚的宫墙外,赫然立着两列捉戟持叉的鲛人卫兵。 他们有着浓如海藻的大波浪秀发,却是疏浅的绿色。赤着精壮的胸膛,穿着仅仅遮住要害部位的短裙。裙外罩着薄如烟波的细纱,隐隐露出鱼尾。 陆离拉紧闻晓晓,低嘱她不要出声,大咧咧地从那些鲛人卫兵中穿行而过。 闻晓晓大气都不敢出,蹑手蹑脚地边走边偷眼瞄那些鲛人卫兵。 他们均面无表情,像看不见他们似得。闻晓晓犹疑地挥了挥手,他们仍是没有半点反应。 难道,陆离还懂隐身术这些法门咒术闻晓晓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掉了。她以前是不是太傻太天真,被扮猪吃老虎的某人给蒙骗了 不过仔细想想,他好像并没有骗到她什么吧 眼下救人要紧,她也不敢多想,缩着颈子紧张的跟在陆离身后,生怕遇到道行高深的看破了他们的障眼法,引来一场恶战。 不知是陆离对这里太熟悉,还是他的道行太高深。总之,他俩是一路畅行无阻,很快来到了宫殿偏角的一处石屋前。 这处石屋掩映在二人多高的海藻丛中,如果不知道这里有见屋子,估计谁也发现不了。 闻晓晓看到陆离毫不犹豫地走到石屋前,一脚踹开了紧闭的石门。 “嗵” 石门应声而开,不,应该说,是被陆离生生踢成了两截。 闻晓晓掩口低呼,亲,咱们不是来救人的么你这么嚣张,问过主人家的意见没 趁着愤怒的主人家还没来,闻晓晓赶紧冲进石屋内,“救了人就快走啊再晚就被包饺子啦” 她如此不负责任地说出这么搞笑的话,引得石屋内的人“噗嗤”低笑了声。 可闻晓晓瞪大了眼睛看向发声处,却压根看不到丝毫人影。她下意识地揉揉眼睛,不可能啊,不可能看不到的 “死了没还能喘气就给我起来”陆离的声音冷过三九冽风,透骨冰寒。 闻晓晓知道他发怒的原因,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在石屋内,有个透明的近乎不见的人影,被锁链给牢牢捆着。 她总觉得这个人影有几分熟悉,却说不出在哪里见到过。忍不住走近细看,却看到了残忍血腥的一幕。 只见那些两指粗的铁链,压根不是绑在那个人影身上。 而是径直从他的四肢洞穿而过,甚至有一根最粗的,穿在他的琵琶骨上面。 “三番两次栽在他手里,你也真够能耐的”陆离手指握得咔咔响,恨不得冲上去踹蜃几脚。 那晚他命令蜃处理了半夏,就没见到他回来复命。本以为蜃重返故土,应该是心情不佳,借酒消愁去了,就也没怎么在意。 谁知道,哼谁知道他如此执迷不悟,又栽在那个鲛人的手里,真是该死 蜃低着头任陆离训斥,一言不发。 突然,他的目光扫过闻晓晓,看到了她手腕上系着的金黄秀发,便激动万分地往前几步,却被穿在他琵琶骨上的铁链给拽了回去。 蜃的脸上一阵狂喜,“主子,你见到了留蓝你救了她,是不是” “哼,”陆离冷哼了声,“什么留蓝留黄的,我不知道,你还说管好你自己吧” “哈哈哈哈”蜃狂笑出声,“主子,若不是担心留蓝的安危,这小小赤金锁链,又岂能奈何得了我” 说完,他就挥手撑断了穿腕而过的锁链,又劈手斩断另外三根禁锢着他的锁链,单膝跪在陆离面前,“主子,蜃无能,求主子责罚” “啧啧啧”随着几声怕巴掌声,一道阴冷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还好我来得及时,没错过主仆相亲这场戏,你这条被毁了肉身的蜃龙,是拜在了哪个大人物膝下啊” 闻晓晓闻声扭头看去,只见门口站满了持刀的鲛人卫兵。 他们的最前方,站着个长相柔美的鲛人。那鲛人戴着镶满宝石的王冠,除去脸侧那颗泪痣,跟船上那位昏迷的姑娘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俞光你这个无耻之徒,还敢出现在我面前”蜃丝毫不顾及刚撑开的伤口,挥拳冲到那个顶着王冠的鲛人面前。 可是,他举起的拳却停在那个叫俞光的鲛人脸前,再也挥不下去 “打啊有本事你打啊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皆应验在她身上。打我,就是打她杀我,就是杀她”俞光猖獗地贱笑。 “我那位可人的妹妹,啧啧啧,怎么就错过了你这般伟岸的男子呢”俞光伸出手,缓缓抚摸着蜃的胸膛,“多阳刚的胸膛啊,嗯,快来取悦我。你取悦了我,她也是会兴奋的。” 说着,俞光就整个人贴上了蜃,宛如蛇一般缠了上来。 他伸出细长的舌头,一点点舔向蜃的耳垂,“来,我等了你这么多年,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一刻。快来,来。” 他柔媚的声音听得闻晓晓直打哆嗦,亲娘的,原来这个怪物竟然看上了蜃我滴个妈啊 蜃想也不想地就挥出一拳,贴到俞光脸上时又收回了八成力道。 纵使这样,仍是把俞光的嘴角打出了血,他伸出舌头舔掉唇角的血渍,不依不饶地又缠了上来,“冤家,你打得人家好舒服,再来。” 闻晓晓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眼睛被辣地睁不开,捂着眼睛不敢再看。 俞光自然看见了她的小动作,抛了个媚眼过来,“怎么,见不得我这样哼哼,若是你看到我和留蓝骶骨痴缠,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闻晓晓被这话给雷得忘了呼吸,吞了几次口水,仍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蜃忍无可忍,一掌挥出,“无耻” 俞光被掌风击中,飞出两丈远,砸断了好几根暗礁。 可他仍撑着从地上爬起,一步步走到蜃面前,“来呀,打死我啊有本事就打死我,让我和那个贱人一起死” : 第一百九十章 成人礼 蜃握紧拳头,揣在自己腋下,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冲出去打死他。 “呵呵,”俞光见蜃不上当,绕到陆离面前,伸手就想摸上他的下巴,“可人儿,跟了我吧,我教你怎样。。。“ “喀嚓” 随着清脆的一声响,俞光的话还没说完,伸出的手指已经被蜃闭着眼睛折断,“诋毁我主人的,都得死” 俞光好像感觉不到痛一样,狂笑出声,“冤家,有本事就干死我不要光耍嘴上功夫,人家好寂寞的,来呀” “够了” 一声清脆的断喝,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闻晓晓跟着扭头去看,她实在受不了这只怪物,简直浪sao到无耻 只见俞光身后,站着原本应该待在游轮上的那个女孩。 此刻的她一头金灿灿的头发,美丽的鱼尾支撑着她美丽的躯体。 一旦重返大海,她就又恢复了鲛人的模样。 女孩嘴角隐约有血迹,应该是被匆匆擦掉了,唇侧只留下一点点若有似无的血痕。 “留蓝”蜃惊呼出声,摇着头让她离开,“快走离开这个恶魔,离开这无边地狱” 留蓝淡然地摇头,她眼底一片清明,“蜃哥哥,没有你,哪里都是地狱呢,留蓝哪都不想去。” 俞光轻松地游到留蓝身旁,虽然右手食指被扭断,仍是不改的用左手摸上留蓝的脸庞。 “亲爱的妹妹,你是舍不得我吧我虽然没有那个冤家伟岸的身材,却也是一把好手,夜夜耕耘在你身上,搞得你jiaochuan连连呢” “够了真的够了”留蓝眼中有泪滚出,落在水中变成颗颗珍珠,“哥哥,你疯狂了这么多年,还是不肯面对现实吗蜃哥哥从来没有爱过你,我也没有从你手中夺走过他” 俞光大怒,左手捏住留蓝的下巴,随着他逐渐加重的力道,他自己的下巴也跟着青紫起来。 “是,我疯了从你骗我要变成男人身,结果却变成了女人的那一刻,我就疯了你若不是觊觎我的蜃,怎么可能会变成女人你本是父王亲点的王位继承人 我怎么可能允许你拐走我的蜃,跟他双宿双飞。你变成女人,我便变成男人我要你夜夜沦为我胯下的物,这是对你贪婪的惩罚,是你必要承受的刑责” 俞光癫狂大笑,“他爱不爱我,那是他的事可是你不能抢我们本是孪生子,你怎么忍心靠在我心爱的男人怀里欢笑你和他亲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和他欢好的时候,有没有顾忌到我的想法” 留蓝白着脸辩解,“没有,我没有,哥哥,我真的没有” “呵呵,哥哥,你叫了我六十年姐姐,可我却拜你所赐,变成了你的哥哥”俞光眼中怨毒一片,“是,你是还没来得及跟他欢好,我初尝你玉体的时候,你还是个处子。” “可是哪有怎么样你敢说你没有做过chun梦没有幻想过被他亲吻被他压在身下”俞光快速指向蜃,“这个我爱了六十年的男人,就因为你,和我针锋相对他厌恶我就像厌恶这海底最污浊的渍泥凭什么1我明明有着和你一样的脸” “可你没有一颗良善的心就算你比留蓝美过一万倍,我也绝不会多看你半眼”蜃心痛的开口,“我以为那年我走了,你们就能相安无事。可是,我竟然把她扔下,留她一个人面对心如蛇蝎的你,我真是该死” “那晚,我听到了她的歌声,忍不住找到她叙旧。她却躲起来不肯见我,说你们过得极好呵呵,我竟然就相信了我以为你斩杀了我的肉身足以泄愤,却不知道你夜夜g辱折磨着留蓝就算你死一千万次,也难抵你的滔天罪恶” 蜃扼住俞光的颈子,将他举起来,“若不是顾忌留蓝,你以为我会容忍你到现在你是什么东西” 俞光凄然惨笑,“哈哈哈哈,我是什么东西那她,又是什么东西明明她从小就知道我喜欢你的,偏偏要跟我抢为什么要跟我抢有本事你杀了我啊杀啊” 蜃收紧的手犹豫了,他颓然闭上眼,松开了俞光,“滚滚得远远的,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我锁了你这么久,任我如何鞭打,你就是固执的不肯爱我”俞光挣扎着爬起来,手上,是一把锃亮的防身匕首。 他全力朝蜃捅去,“不如,我们一起去死,重新来过” 闻晓晓吓得捂上双眼,不敢看这血腥的一幕。 “噗” 是锋利的刀刃穿过血肉的声音。 透过手指缝,闻晓晓看到,刺向蜃的匕首停滞在半空中。 留蓝从背后拥着俞光,两人嘴角有大片污血淌下。 “哥哥,我们脏污不堪,秽人视听。既是一同出生,不如,就一并走了吧。”留蓝的唇角扬起一丝微笑,“这样,我的蜃哥哥,就再也不会被你伤害了,再也不会。” 眼前的变故发生在一瞬间,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 蜃发狂地大吼一声,朝留蓝摇摇欲坠的身形扑去。 这时闻晓晓他们才看清,在留蓝和俞光中间,有一把双刃刀。 双刃刀的两端,分别没入了留蓝的前胸和俞光的后背,只剩下中间的刀柄。 淡蓝色的血不断的顺着刀柄滴下,这是鲛人独有的血。 蜃颤着手将身形萎顿的留蓝拥入怀中,她身上被双刃刀刺出一个口子,正汩汩往外流着蓝血,怎样都止不住。 可想而知,留蓝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将双刃刀刺入她和俞光体内的。 看着被蜃拥入怀中的留蓝,俞光怨恨又不甘地瞪了他们一眼,扑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叫嚣,仅剩下半口气,勉强苟延残喘着。 留蓝虚弱地躺在蜃的怀里,颤着手抚上他的脸颊。 她的手冰凉刺骨,却抵不过蜃心中绝望的冰冷。 “蜃哥哥,我终于,终于等到你回来了。”留蓝撑着最后一口气,誓要将心中隐忍了这些年的话全部吐出来。 “蜃哥哥,你知道的,我们鲛人刚出生时没有性别的。我和哥哥,不,那时的我总是叫他姐姐。” “姐姐性格火爆外向,总跟着父王四处巡游,每次回来,跟我说的最多的,就是你。” “她说你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龙章凤姿,天质自然。我虽然没见过你,可我想,你一定是这天底下最优秀的男儿,不然我那不学无术的姐姐,怎么一下就学会了那么多好听的成语呢” “彼时,我被父王深藏在怜月殿内,勒令不准外出。只因我们皇室有祖训,万不可有双生子,若然一孕双胎,势必要扼死其一的。否则,将会引来灭顶之灾。” “父王多年求子不得,垂垂暮霭时方有了我和姐姐,他又怎么下得去手扼死其中一个呢是以,他将性格温顺的我养在怜月殿中,准备等我们熬过了成年礼,就公示天下,说我是他新添的皇子。” “六十年弹指而过,那年的成年礼声势浩大,热闹非凡。火树银花不夜天,是我此生再也见不到的盛景。然后,我见到了你。” “那时的你,一身玄衣,腰系玉带,容资既好,神情亦佳。你单手撑着珊瑚树,浅笑低头看我,眼睛明亮的胜过父皇最名贵的东珠。就那么一眼,我就知道,我的劫数到了。” “你说,你就是要庆生的那位小公主我慌乱地不敢抬头,羞红着脸瞅脚上的菱花。后来,你再说什么我都记不清了,可我始终牢记着你这一句。” “鲛人的成人礼其实并没什么稀奇的,我其实并不喜欢。因为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决定自己性别这种事,放到大庭广众下来举行。” “姐姐那时贪玩,怂恿着让我先上去,她甚至玩笑的说,就算我和她换了身份,别人也是看不出来的。” “在父皇期许的目光中,我有些胆怯地试着幻化,心里想的,却都是你的模样。你的眉眼,你的浅笑,你的低语。” “然后,我听到了姐姐愤怒的嘶吼,一切都失控了。我变成了姐姐,而她变成了我。她无心的一句玩笑话,就这么成了真。” 留蓝勉力说了这么一通,脸色越来越白,已是气若游丝。 可她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念头,继续撑着最后那口气。她一定要将心里的话全部告诉蜃哥哥,以后,她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后来的,蜃哥哥,你都是知道的。我成了鲛人一族的大公主,而姐姐,成了继承皇位的小皇子。然后,咳咳。” 留蓝咳出一口血,抚上蜃脸庞的手无力地耷拉下来,垂在身侧。 她现在连这点力气,也没有了。 蜃不住地摇头,眼睛里盛满悲伤,“留蓝,不要说了,后面的,请你不要再说了。” 他不想听,不想听在他心中娇柔温顺的小公主,曾经经历过多少不堪的伤害。 “蜃哥哥,你不,不喜欢,我就,不说。我,我,我。。。” 留蓝勉力将这些话吞吐地说出,声音渐渐微弱地再也听不见。 : 第一百九十一章 暮春雪 蜃将留蓝拥得更紧,他低下头埋在她的颈窝,微微耸动着肩膀,无声地哭泣。 看着眼前这一幕,闻晓晓哭得稀里哗啦,红着鼻头不住抽泣。那个可怜的留蓝,真的太凄惨了。 陆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旁,揽着她的肩膀,轻声低语,“不要哭出声,蜃会更难受的。” 他的话有效地止住了闻晓晓的哭声,她努力控制自己发酸的鼻头,却怎么都阻止不了眼泪滚落。 良久,蜃抱起早已香消玉殒地留蓝,脚步踉跄地朝石屋外走去。 围在门口的鲛人都不敢吭声,自发地让出了一条路,让他们过去。 “他抱着她,要去哪儿”闻晓晓小声地问着陆离。 “应该是怜月殿前殿吧,我曾经听蜃说过,那里,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而留蓝,最喜欢殿前那株珊瑚树。” 闻晓晓心里很不是滋味,究竟留蓝是最喜欢那株珊瑚树还是喜欢曾经撑过那株珊瑚树的人呢应该是后者的可能更大些吧 可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局面,那些爱过、恨过的种种痴缠,也都随着当事人的离去而烟消云散了吧。 我爱你你爱她她爱他,到底谁是真的傻现在闻晓晓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回荡着这句歌词。 是呵,到底谁,是真的傻 “走吧,我们也快点从这里离开,晚了就来不及了。”陆离抓起闻晓晓的手腕,领着她匆匆出了石屋。 闻晓晓有些不明白,“什么晚了” 回答她的,是一阵翻江倒海的巨响,固若金汤地宫殿被晃得摇摇欲坠,随时有被倾覆的危险。 鲛人卫兵们纷纷四散逃命,口中叫嚷着,“快跑啊灭顶之灾的预言应验了” 地震了还是火山喷发闻晓晓站立不稳,下意识地抓住陆离的手臂,正想开口问他,却看到最不可意思的一幕。 她看到了什么闻晓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三揉揉眼睛。 出现在她眼前的,赫然是一条巨大无比的尾巴,上面长满了类似鱼鳞的暗土色鳞片,却远远要比鱼鳞大的多。 竟然是龙闻晓晓有些愕然,海里,竟然真的有龙。 那条龙呼啸着在宫殿上空盘旋,举爪不停地抓挠捶打宫殿,大有拆了这座华丽宫殿的势头。 闻晓晓定睛仔细看了下,只见这条龙头上长着像鹿一样分叉的角,脖子到背上都生着红色的鬃毛,暗土色的鳞片从腰往后都是向前逆生的。 它狂暴地拆着宫殿,时不时昂首怒吼。愤怒绝望的吼声不绝于耳,充斥在海底的每一个角落。 随着它狂躁地摇头摆尾,海底的珊瑚树、礁石这些东西被击得粉碎,宏伟的宫殿纷纷坠落崩塌,发出地动山摇的巨响。 随着清脆的一声“啵”,原本保护着闻晓晓和陆离的水泡应声炸裂。 留蓝死了,她的头发自然失去了避水的效用。 大片的海水即刻朝闻晓晓两人袭来,陆离迅速拥紧闻晓晓,低头凑近她的红唇,毫不犹豫的覆了上去。 他有千百种方法可以避水,不过,他最爱的,只有这一种。 原本明亮的海底被蜃的原身搅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陆离右手轻轻打了个响指,已近疯魔的蜃竟然停下了疯狂破坏的动作,低头冲他们飞了过来。 闻晓晓被陆离拥得紧紧的,压根动弹不得。 她也不敢乱动,比起被强大的水压压死,被汹涌的海水灌死,她认为,暂时还是不要计较有没有被占便宜这点小事了。 身体一阵轻颠,她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了什么上面,正疾速地往海上升去。速度太极太快,她生怕被摔下来,双手牢牢地抱紧陆离的脖子。 陆离右手轻轻划出一道圆润的弧线,一道新的水泡重新罩住了他们。 其实,他并不想放开这诱人的甜美。但是,他担心她会因为缺氧而窒息,毕竟渡气也只能管那么一会儿而已。 随着紧扣的双臂被放开,舒适的感觉又重新回来,闻晓晓睁开眼,发现了一个震惊的事实。 现在的她和陆离,站在一条龙的头上。 她的脚,被巨龙脖子上浓密的暗红色鬃毛给遮掩。巨龙的头很大,大的她一眼看不到边缘。 看到周遭重新升起的气泡,闻晓晓以为是因为陆离渡气的原因,也就不再计较刚才被咬唇的一幕。 是的,她不觉得那是亲吻。 她觉得,陆离就是实实在在的在咬她。虽然不怎么痛,却带来细碎的酸麻。 巨龙升得飞快,眼看就要到那片黝黑死寂的深海区。闻晓晓一阵担心,好怕巨龙惊醒了蛰伏在这里的海怪,引来一场恶战。 陆离看出了她眼中的惶恐,轻笑着安抚,“怎么你怕吵醒那只海怪” “嗯。” “不要担心,这里的海怪并不是仅仅只有一只。”陆离好笑地看着闻晓晓,她的小脸一阵清白,“不过,就算借天大的胆子给它们,它们也不敢围攻蜃的。” 开玩笑,龙才是这片海域真正的主人。它们只有活腻了,才会想不开地凑上来送死。 果然,巨龙肆无忌惮地穿过阴郁的深海,别说大海怪,就连那些恶毒的亡灵骷髅也没敢露头。 它们虽然没多少智慧,可天生的本能使它们懂得趋吉避凶。打死也不敢这个时候出来触霉头。 巨龙载着他们一路畅通无阻,路上连只小虾米都看不到。 眼看就要升到水面,巨龙一个潜行摆尾,放下他们,又坠回了海里。 陆离拥着闻晓晓浮出水面,护着他们的气泡迅速消失不见。 很明显,陆离的水性逆天,他单手拥着闻晓晓,一只手划水,竟然很快就能游到静泊的游轮旁。 游轮旁有一艘救生艇,船长带着几个水手,正焦急地等着他们。 船长已经盯了海面大半天,把诸天神佛都拜了个遍,生怕他家总裁回不来。万一陆离真的回不来,他全家老小就等着陪葬吧 好在他的祈求终于实现,他看到海面升腾起大片浪花,就知道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他戒备地静等着,以不变应万变。 等他看清出来的是陆离和闻晓晓时,忍不住激动的热泪盈眶。 都说吉人自有天相啦,这下他的下半辈子保住了。 匆匆将陆离他们送上岸,船长这才算一颗心给落到了实处。 那个他救上来的姑娘突然莫名消失,他就知道要坏菜。 可又不能做什么,只能巴巴地守着水面,好在老天保佑,总算没出什么大事 “陆总,你先休息,我先下去,有事你再喊我”船长堆着笑告辞,带上门,哼着小曲走远了。 自海里走了一遭,闻晓晓浑身湿答答的,被冷气一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阿嚏” 陆离拿起一条浴巾,细致地帮她擦拭头发,“着凉了吧去洗个热水澡,好好泡泡,去去乏。” 闻晓晓接过浴巾,自己擦拭起来,边擦边朝门口走去,“嗯嗯,我回去洗个热水澡。” 说完,就迅速闪出了总统套房。 陆离也没多说什么,他心里记挂着蜃,略一跺脚,整个人便从房间里消失了。 浩瀚的海里有许许多多的暗礁,堪堪冒出了头,不仔细瞅,很难看的出来。 千万别小看那不起眼的一点点明礁,它藏在水底的体积,完全可以撞沉任何游轮。 所以,有暗礁聚簇的地方,经验丰富的船长就会远远的避让开来,压根不敢靠近。 此刻,在浩瀚无垠的海面上,有个人正孤单的坐在一块巴掌大礁石上。 海水轻轻拍打着他的脚腕,打湿了他赤着的双脚。 他手里拎着个酒葫芦,时不时灌一口,眼神空洞,一言不发。 直到他饮尽最后一口酒,皱眉晃了晃,确定葫芦里再也没了琼浆,就扫兴地丢进海里,后仰朝后倒去。 海水轻柔的拖着他的身躯,没有让他沉入水中。 细碎的阳光晃到他的脸上,照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却固执地不肯合上眼睑。 一道黑影突然闪现,站在他身旁,替他挡住了光线。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有些担心的陆离,他循着蜃的气味寻到这里,果然见他颓废地躺在海水里。 陆离的脚踩在海面上,却丝毫没有被海水打湿,他丢给蜃一个巴掌大的碧玉葫芦,“接着。” 蜃单手抓住,拔开葫芦上的封口,沁人心脾的酒香丝丝缕缕的逸出,未尝先醉。 “暮春雪”蜃有些意外。 陆离轻轻点头,“暮春雪。” 蜃的眼神微微有些动容,这酒听说是昔年女主子独创,取碧穷山上最后一场春雪所制,入口香醇解忧,回甘无穷。 这么多年了,主子一直不舍得喝,而今却拿出来赠与他饮。 他心里多少有些感慨,仰头灌下。 “好酒” 暮春雪果然不是凡品,醇馥幽郁,清雅绵柔。 蜃回味了片刻,仰头又灌了一口。那葫芦不大一点,里面的酒却好像倒不完似得。 “色清如水晶,香纯如幽兰,入口甘醇美,回味绵长深。不愧是女主子独创的暮春雪” : 第一百九十二章 该不会撞邪了 蜃难得一下说这么多话,虽然他从没有见过自己嘴里的女主子,可对她却是十分敬仰。 因为他笃定,能配的上他主子的女子,必定是天下第一。 那年,他被俞光骗到怜月殿后殿,以为他是留蓝,毫不犹豫的喝下了俞光递来的酒。 谁能想到那酒里掺了化功散,俞光硬是将他的魂魄自肉身中打出,说要拖着他的肉身去演场戏。 届时他魂魄初离体,浑浑噩噩的跟着肉身走。然后,就看到俞光吩咐鲛人卫兵将留蓝给哄骗了来。 留蓝来时,俞光已将他绑起剥个精光,不知廉耻的对着他上下其手。 听到留蓝的脚步声,俞光的脸狰狞恐怖。他要挟留蓝,要么委身于他的kua下,要么,就看着他gru他的肉身。 那时的留蓝初初变成女子模样,连性格都变得优柔寡断起来。她竟然都忘了逃走求援,想都不想的扯下了自己的衣裙。 鲛人的身段比例是最完美的,褪下全身衣物的留蓝毅然走向俞光,她的身体发着圣洁的光,刺得蜃眼泪直流。 是的,他那时只是一抹残破的魂魄,却流下了眼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身为残魄的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拯救不了自己被缚的肉身,也拯救不了跳下魔窟的留蓝。 泪眼朦胧中,他听到留蓝不小心逸出的呻y,还有她的喃喃低语,我爱你。 蜃的残魄再也受不了,他听不得这里的喘息,也看不得这里的污垢。 他逃了,逃出这黑暗讶异的海底。可是他忘了,仅剩残魄的他是见不得阳光的。 然后,在他即将要消散的那一刻,他见到了陆离。 那时陆离就像现在的他一样,颓废的坐在大海的礁石上,手里拿着的,就是这个小葫芦。 见他自海底逸出,陆离垂眸低笑,问他是什么东西,顺手给了他点灵力。 自此,他就把陆离当成了主子,感念他的救命之恩。 他最常看到的,就是陆离疏淡的眉眼,那里面写满了痴狂的思念。 他不知道被陆离思念的那个人是谁,但是他笃定,那必定是天下一顶一的女子。 大多的时候,他们都在喝酒,就像今天一样。 直到蛮蛮出现,说打探到了女主子的下落,他才总算看到陆离脸上扬起浅笑。 那笑容明媚夺目,浩瀚碧波、秀丽山河均为之失色。 “心里可舒坦了些”陆离的话打断了蜃的回忆,他们相识一笑,就着波光粼粼的无垠碧波,并肩共饮起来。 挂在西山的太阳渐渐沉了下去,月升日落,两人的身影映在海面上,随着微风轻荡。 爱是良药是甜蜜,也是毒药是戾气。 我爱你,你爱她,谁爱我 短暂的几天海上之旅,柯可游玩的十分尽兴,嚷嚷着下次还要再去。 闻晓晓静笑不语,自从她在海里打了个来回,打死她也不会再靠近海边 谁知道平静无波的海面什么时候会掀起惊涛巨浪,而在搅动那浪的,是海怪还是巨龙 返程的车上,柯可无聊的调侃闻晓晓,说她好不容易钓个金龟,可千万不要跑了杆。 闻晓晓嘻哈着应付了过去,心里却是不屑的。 钓什么金龟自从那条巨龙将他们从海里送回岸上,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陆离。 当然,她说这话绝对不是因为想念,而是迫切地想从他手里讨回以前傻乎乎写下的欠条。 她真是有眼无珠啊,竟然数次在关公面前耍大刀而不自知,越想越觉得丢脸 她心里越想越窝火,忍不住猛拍了下座椅,发出“嘭”的一声。 柯可那辆蓝鸟随着这声巨响嘎然而止,颠得她俩前仰后合,如果不是安全带系得牢,恐怕就飞出去了。 “姑奶奶,你吓死我了”柯可拍着胸脯,心有余悸的说。 谁知道好好的车说停就停了呀闻晓晓无辜地耸肩,“怪我咯你这司机怎么当的,怎么说停就停啊,也不吱一声” 好在这是在人烟较为偏僻的国道,若是在高速上,这样猛刹车,肯定要弄出个连环撞出来。 “谁知道你那根筋不对,突然嘭一下,吓得我手一抖,车子就停了。”柯可抱怨地嘟囔了句,扶着方向盘准备继续上路,却发现车子无法启动。 她试着打了几次火,怎么都弄不着,烦躁地捶向方向盘,“真背,好好的,怎么就开不走了” 闻晓晓傻乎乎的看着柯可,她根本就不懂这些,很是爱莫能助。 开车太复杂,她连考了五次都没有拿到证,干脆直接放弃了这个想法。 柯可一阵忙碌,蓝鸟仍是一动不动。她有些泄气的掏出电话,“只能叫道路救援车了,这离禹市还有好几十公里呢,真倒霉” 掏出电话,柯可却发现根本就打不出去,她朝天翻了个白眼,“我手机没电了,你的给我用一下。” 闻晓晓赶忙掏出自己的手机,发现也是黑屏,不可能啊,她昨晚明明充好电的呀 她赶忙在包里一阵乱翻,翻出了两个充电宝。结果也是一样,都没有电。 “好,真是太好了咱们今晚就打算露营吧”柯可气得直咬牙,这倒霉催的,咋就这么背呢 他们刚下高速不久,正好拐进一段通往禹市的省道。 路倒是宽敞,可路边除了两排浓密的白杨,就是庄稼地,连户人家都没有。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手机没电就等于两块破砖,根本叫不了救援,这下该如何是好 外面的天气有些闷热,车子突然坏掉制不了冷,她俩只能站在车外,眼巴巴地看着旷阔的国道,期望能碰到过路的司机。 暮色一点点卷上来,闻晓晓她们伸得脖子酸痛,也没等到一辆过路的车。 “真是邪了门了”柯可气恼地踹了脚车门,口不择言的乱说一通,“晓晓,你说咱俩该不会是撞邪了吧要不这路上怎么一辆车都没有啊” 她说这话本是无心瞎白话的,却被闻晓晓听进了心里。 也是,这里虽然有些偏僻,可终究是国道,不可能这么半天也不见一辆过路车啊 心里这么想,她就围着柯可的蓝年转悠起来,相当仔细地审视着每一个地方,希望能看出些蛛丝马迹来。 “哎哎哎,我说,你那脸都要贴我车上了,干嘛呢”柯可不能理解闻晓晓的举动,她离那么近,是要闻她的车吗 闻晓晓回头,比着手指嘘了一下,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别吵” 她的动作看的柯可莫名有些发毛,四周围眼看就黑得看不见了,太特么吓人了 可她又不敢打扰闻晓晓,万一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万一晓晓打不过它,我滴个妈呀 柯可越想越害怕,缩着肩膀跟在闻晓晓身后,紧张地四处环顾,哪怕她啥也看不出来。 围着车子转了三圈,闻晓晓愣是啥也没看出来,心里暗松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柯可听了这话,高兴地差点跳起来。 她敢指天发誓,她绝对不怕露营,她只是,害怕隐藏在暗处的那些异类。 谁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突然伸出可怖的触手,露出渗人的面容,将她们拉到黑暗里。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认为,我还是应该往车里贴个符咒啥的,以保心安啊”闻晓晓看向柯可,征求她的意见。 “贴必须贴随便贴”柯可猛点头同意,“等下,这可是你要贴的,不可以借机敲竹杠” “安啦给你免费,ok”闻晓晓没好气的瞪了柯可一眼,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能不提钱么给她点辛苦费,难道就不应该吗 可为了早些走出这个有些荒凉的地方,闻晓晓决定暂时不计较眼下这点损失。 她祭出手印,口中默念驱魔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诛邪” 念完后犹自不放心,又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黑色的符纸,ia一下拍在汽车内车顶,这才放下心来,“安啦这叫双保险” 说完,用眼神示意柯可启动车子试试。 柯可有些不相信地发动车子,竟然真的走了。不由得不竖起大拇指夸赞,“神棍,真有你的” 闻晓晓沉重的点了下头,并没有出声。 她知道这下事情大条了,因为,车子却是因为邪祟而停的。可她,却看不见它的踪迹。 她心里有些不安,脸色跟着白了几分,低着头不再说话。 柯可跟她一起这么多年,自然能看出她的不安,心里也跟着有些慌。干脆将油门踩到底,飞快朝禹市驶去。 一路上,她俩并没有多言语,很快就回到了蜘蛛巷。 柯可将车停在蜘蛛巷门口,拉着行李和闻晓晓一并走回清心小筑。 此时早已是华灯初上,酒吧内灯火通明,老远就听到顾客喧闹嬉戏的声音。 柯可用胳膊撞了下闻晓晓,冲她挤挤眼,“终于听到了人声,我这颗心总算落了地。这一路上,可把我吓死了。生怕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 第一百九十三章 白莹莹的手臂 闻晓晓用肩膀扛了她一下,感觉自己眼睛里有些潮潮的。这个嘴硬胆小的家伙,这么多年,还肯跟她混在一块,真好。 两人终于走到清心小筑门口,放下行李去推自动门。 酒吧里冷气开得很足,玻璃门紧紧的关着。 一推开,凉凉的冷气逸出,害得闻晓晓打了个不小的喷嚏。 “阿嚏” 她揉揉鼻子,发现自己的喷嚏声并没有引起里面人的注意,无奈地冲柯可摇头,“我感觉我们完全不用回来这么早,这个店交给十三,绝对比我们要经营的好。” “没错,”柯可点头表示同意,“不过,你不说他就暂住个几天么过几天走了,哼哼,咱们的生意又冷清了。” “上次他说是来这里寻亲的,我希望他能多找几天。”闻晓晓坏心的打着小算盘,“这样就能多在这帮几天忙啦,哈哈哈” “想得美,快回店里吧。我也要回去收拾我家的猪窝了。一想起来隔壁曾经死过人,我就怕的睡不着。” “怕就住我这呗,随便你住多久都行。”闻晓晓大方的邀约。 “得了吧,我总得有个自己的家啊。没事,对门那个怪人好像搬走了,最近给我换了个新邻居,还是个大美人呢得空我带来给你瞅瞅。” 柯可说完就挥手朝巷子外走去,连酒吧的门都没进。 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闻晓晓无奈地摊手,她这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真是让人头疼啊 说来也怪,刚才车一到了禹市,她俩的手机就又有电了。 然后柯可的手机就一直闪个不停,不过她顾着赶回来,都没顾得上看,现在估计是赶着看手机去了。 拖着行李进了屋,吧台那里围了一堆长腿美女,清凉又妖娆。她们肆意的喝酒谈天,完全没注意到刚进门的闻晓晓。 就连十三,也被淹没在人堆里,根本没工夫操心别的。 索性东西也不是很多,闻晓晓拎着行李上了楼。 行李箱里一堆买回来的纪念品,乱七八糟的堆了半桌面,这些完全是冲动消费的产物,压根没什么用。 闻晓晓胡乱的掂了下,都是些买回来的破东西,什么游轮纪念币呀,民族帽啊,还有珊瑚手镯之类的小东西。 等等,她拿起一个红的像流火似得玉镯,很是奇怪,这个镯子,她没记得自己买过啊 难道,是柯可买来的,装错了巷子 闻晓晓拿出电话拨给柯可,半天都没人接听。就没趣的收了手机,算了,明天再问吧。 草草收拾了下屋子,闻晓晓换了身衣服下楼。 楼下依旧是人声鼎沸,那些热情高涨的顾客们完全不舍得让十三闲着,这个刚喝完,那个就嚷着要调酒,很是热闹。 “吭吭,”闻晓晓清清嗓子,可是声音完全被压住了,并没有人理睬。 “嗯哼”这次,她加大了音量。 围着吧台的顾客们完全不理会,反倒是十三抬起了头,看到了旅游归来的老板娘,立马停下手中正在调的酒,推开吧台门冲了出来。 “姐姐”他伸出双臂,作势要将闻晓晓搂在怀里。 闻晓晓将身后背着的手伸出,打开十三挥过来的狼爪,“送你的礼物。” 她的手里,是一顶亮灰色的渔夫帽,是她特意买来送给十三的礼物。配不配的她也不清楚,不过很便宜就是了。 “切,一顶破渔夫帽,十三,我明天送你十顶”坐在吧台上的女顾客鄙夷的开口,很不屑有人竟然拿一顶破帽子当礼物。 “就是,我明天给你买辆北极星,快给姐姐调个酒。” “十三,快回来,两个轮的有什么好的呀,明天姐姐送你辆福特。” 十三根本不理身后那些女人,欣喜的接过帽子带上,“太好了,正合适。” 看着帽子有些紧的卡在十三头上,闻晓晓真不知道他嘴里的合适从何而来。算了,他高兴就好。 随意拍了下手,闻晓晓掐腰开始呛声,她早看这些对十三留口水的女人不顺眼了。 “我爱送什么送什么,还轮不到你们在这瞎起哄。明天要么你们把要送的东西送来,要么就不要到我的酒吧里来” 来的这些女客除了极个别吃青春饭的,大是都事业小成的精英人士,自然听不得闻晓晓呛声。当即有几个拍了下吧台,站起身就要走。 “等等”闻晓晓不依不饶,“麻烦把账给结了,小店庙小,概不赊欠” “不用找了”那几个客人气冲冲的掏钱丢在吧台上,气愤离去。 剩下的客人也没了兴致,纷纷结账先后离去。 店里很快冷清下来,原本整洁的吧台上一片狼藉,摆了一堆没来得及收拾的酒杯。 闻晓晓一边收拾一边数落,“十三啊,不是我说你,你年纪小,一定要擦亮眼睛,千万别被这些老女人给骗了” 十三一乐,“老女人” “废话满脸的粉,不是老女人是什么我告诉你啊,你可千万要把持住,别让老牛吃了嫩草”闻晓晓一脸郑重,“姐姐可是为你好,毕竟,现在的老女人就喜欢对小鲜肉下手” 十三无言地猛点头,好吧,他是小鲜肉,这句话他爱听。 “对了,我回来都这么久了,绿湖呢”闻晓晓擦着桌子,冷不丁想起什么,抬头问向十三。 十三表情凝滞了稍许,有些夸张的说,“好像在地下室吧,我看到它去地下室了。” 闻晓晓听了这话更加狐疑,“地下室你怎么知道我家有个地下室” 真是怪了,她家的地下室隐蔽的很,十三是怎么发现的。 “地下室,呃,地下室,是啦,还不是贪吃的绿湖,它老四处乱跑,我不还要去抓它吗,然后就无意中看到了。”十三眼睛转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就是喽,闻晓晓这才释怀,地下室又黑又暗,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去了,只有四九才喜欢往那里钻。 收拾好吧台,她摆手就要赶十三出门,“不早了,你也该找个地方歇歇了,慢走,不送。” “姐姐,你看我把这里管的这么好,就给我个地方住,好不好”十三可怜巴巴地憋着嘴,“哪怕让我住地下室都可以哒,好不好嘛” 受不了个大男生如此撒娇,闻晓晓嘴角抽了抽,回答地斩钉截铁,“没商量” 她还没有男朋友好不好,才不要被邻里非议呢 好吧,就算她现在除了顾大哥已经没有什么邻居了,可她就是不想和个大男生同住一个屋檐下,就是这么简单。 “姐姐,你看我身无分文,如果被赶出去,只能睡在天桥下面,说不定还会被打呢”十三泪眼巴扎地瘪着嘴,一心想说动闻晓晓给自己个地方住。 闻晓晓笑得如沐春风,说出的话却拒绝的干脆,“呵呵,可是姐姐一个人住在这儿,着实不方便呢” 说完,就推着十三出了酒吧,干脆利索地关上门,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关上门,她就朝地下室走去,想把绿湖喊出来,下面那么脏,有什么好玩的。 楼梯拐角的正对面,有个隐秘的小门,顺着小门往下走,就到了地下室。 闻晓晓边走边捂鼻子,她估计哪里的地下室都是一样的,因为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潮湿晦暗,散发出一种难闻的灰尘的味道。 下面明晃晃的亮着灯,应该是四九打开的吧,这个败家子 闻晓晓顺着楼梯往下走,嘴里小声的喊着绿湖,因为掩着嘴的缘故,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说是地下室,其实就是巴掌大的一小间储藏室,里面乱七八糟的堆着杂物。 自奶奶过世后,她几乎都没到下面来过,一是因为懒,二是怕看到这些奶奶留下的东西睹物思人。 往下去的楼梯只有十几阶,闻晓晓很快就走到了。 她推开地下室的门,眼睛似乎瞄到有一抹红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闻晓晓揉了下眼睛,仔细朝地下室内看去,只见狭小的地下室乱糟糟一片,哪里有什么红色的衣角。 刚才应该是看花了眼,闻晓晓心里这么想,也就不再纠结,小声地喊着,“绿湖” 室内一片寂静,压根没有绿湖的影子。 兴许跑到别的地方去了,闻晓晓转身要走,身后传来“哗啦”一声轻响。 她赶忙转头去看,只见一摞堆的老高的旧书堆后面,伸出一条白莹莹的手臂。 亲娘的闻晓晓吓得心里一咯噔,想也不想得就祭出一道雷咒劈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胆怯的缘故,这次的雷咒威力并不大,忽忽悠悠的总算劈中了地方,却没炸出多大的雷火。 可就算是这样,也炸得那条手臂的主人惨叫一声。“好痛” “妖孽识相的速速离去如若不然,还有更厉害的,你可要尝尝”闻晓晓拔高了嗓子呵斥,希望能骂退那条手臂的主人。 “姐姐,好好的,你干嘛要用雷炸我”书堆后面露出一张秀妍的脸,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闻晓晓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她一开始没看到呢,原来那条手臂的主人是倒卧在书堆后面的。 : 第一百九十四章 根本就不是绿湖 闻晓晓有些恼火,最近总被别人叫姐姐,她心里很是不爽,说的她好像很老一样 “谁是你姐姐少攀交情” 书堆后面的女孩走了出来,她个子不高,穿着湖绿色的连衣裙,就连长长的头发都是绿色的,刚才的雷咒把她弄得有些灰头土脸。 她无辜地开口,希望能让闻晓晓放下掐第二道雷咒的手势,“姐姐,我是绿湖啊” 这话就像平地起惊雷,劈的闻晓晓一时忘了思考,“你,是绿湖” 她知道绿湖是妖怪,可怎么也想不到,绿湖竟然变成了人形少女。 谁来给她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 绿湖自然将闻晓晓的表情看在眼里,她一脸真诚地举起右手发誓,“姐姐,我真的是绿湖,我发誓,真的。” “快说,你是哪里来得妖怪不要妄想骗过我”闻晓晓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好好的绿湖怎么就变成了个女孩呢 “姐姐,我听十三哥哥总是叫你姐姐,我也就这么跟着叫了。你要是不相信,尽可以问我有关绿湖的一切,真的怎么都假不了的。”绿湖提出个好办法。 是哦,闻晓晓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立马开口,“绿湖最喜欢吃肉。” “不对,人家明明是吃素的。”自称绿湖的女孩反应迅速,立马跟着驳斥。 “绿湖还喜欢打呼噜。” “也不对,明明是你才打呼噜好吧”女孩跺脚否认,晓晓姐姐太坏了,她才不打呼噜呢 “嗯,绿湖最喜欢臭美,有洁癖,自己的东西不准任何人碰。”这次闻晓晓说了实话,虽然绿湖跟她才不久,可它的习性她早已摸得透透的。 她本以为刚才的答案是女孩胡诌的,没想到这次的问题刚说完,女孩就飞快点头,“姐姐说的对极了,我最讨厌别人动我的东西啦” 得嘞,简直对答如流呢闻晓晓想了下,问了个只有她俩才知道的事,“那好,我上次因为什么跌倒的摔在了哪里” 她问的是出发前那次,自己从浴室洗澡出来时,不小心踩到了掉在地上的肥皂,整个人摔得飞出去。 摔出去还不是最惨的,她是直接飞到绿湖面前,腿都磕破皮了,痛了好几天呢隔着笼子抬起头时,她那时分明看到了绿湖强绷住的笑脸。 果然,她这个问题一出口,女孩就咯咯笑了起来,“自然记得,姐姐不小心踩到肥皂,摔飞到我面前,右腿膝盖都磕破皮了呢,你还说没事。” 这下闻晓晓傻眼了,全部对得上,天呐,绿湖真的变成女孩子啦 仅仅考虑了半秒,闻晓晓就接受了绿湖的新身份。也是,连玳瑁都可以幻化出人形,那绿湖又为什么不可能变成少女呢 “好吧,我相信你就是绿湖。现在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待在这个不见阳光的地方” 闻晓晓的问题有些尖锐,因为她怎么都想不通,绿湖放着外面好好的大千世界不待,窝在这个巴掌大的地下室干什么。 绿湖并没有只说,敷衍地说了句,“因为我喜欢这个的味道。” 味道这难闻的满是灰尘的味道,有什么好闻的闻晓晓实在不敢苟同。 可绿湖却一脸满足,“我喜欢待在这里,这里有书香的味道,充斥着满满的历史感。” 好吧,闻晓晓这下终于明白了,原来她遇到了文艺青年。 “那你慢慢闻吧,我要先上去了。”说完,她转身就走,实在是受不了这里的味道,真难为绿湖喜欢。 所以,总有些人喜欢特立独行,标新立异啊 绿湖跟着疾走两步,小脑袋几乎要撞到闻晓晓身上,“姐姐,十三哥哥走了没” “早走了,不走难道留他在这里么”闻晓晓毫不客气地坦白,“姐姐还没找到半个男人,可不能被他坏了名声。” “没想到姐姐现在变成了这样的人,”绿湖小声的嘟囔着。 闻晓晓没听清她说的什么,回头问了句,“刚才你说什么” “没什么,”绿湖耸肩摊手,“你开心就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楼梯,坐在吧台不远的沙发上。 闻晓晓找个舒服的位置躺回,舒展自己因为坐车有些酸麻地四肢,“来,给姐姐讲个故事,你怎么就能变成人了呢” 绿湖点点头,“姐姐,我平生有两个愿望,一个是变成人,另一个,就是找到当年的救命恩人。” 看绿湖说的如此真诚,闻晓晓更相信等下绿湖说的,会是个好故事,就挥着手催道,“快说,快说。” “姐姐,你知道的,我是一只类似老虎的妖怪,身上长满了绿毛。” “可你是否又知道,在很遥远遥远的时候,那时,三皇还未出现,大地一片水深火热。而我和我的母亲,就生活在那个时代。” “那时的妖兽满天飞,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我的母亲为了保护我,被一只虎蛟咬成了两截。” “然后,贪婪的虎蛟并不肯离去,又将魔爪伸向了我,我艰难地抬起幼小的头颅冲它嘶吼。母亲说过,就算死,也要站着” “虎蛟腥臭的大口向我罩来,我做好了被吞的准备,脸上淌满了泪,母亲,我还是没有做到不惧生死呢,我怕” “就在我以为自己就要被撕成碎片时,庞大的虎蛟突然腾空离地。我抬着小脑袋去看,只见一只黑漆漆的长毛大怪物,将虎蛟整个给咬到了半空中。” “那个大怪物比我的眼睛还要大,身上的毛却没我的好看,我的是湖绿色,它的却是寻常的黑色。” “可我并没有因为这而歧视它,我仰头冲救了我的那个黑色的大怪物叫嚷,谢谢它的救命之恩。” “可是,那个黑色的怪物根本都懒得看我一样,转身就走,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后来,我一直潜心修炼,这么多年,就像化成人形,然后找到那个大家伙,当面跟它说句谢谢。” 闻晓晓原以为会听到精彩纷呈地故事,没想到竟然这么无聊。她不感兴趣地随口问了句,“那你找到了没” “自然找到了,”绿湖高兴地直点头,“可是,他说他当时根本就不是为了救我,只是肚子饿了,找点吃的而已。” “噗”闻晓晓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她以为会听到默默隐忍的浮付出呢,原来竟然是一场误会。 “那现在呢,你想怎么办”对于原本的宠物变成了人形,闻晓晓很是介意。 她觉得根本无法正视眼前的女孩,哪怕绿湖十分甜美可人,可她就是觉得别扭。 绿湖摊摊手,“还能怎么办我就跟着他呗,反正我也不认识谁,这个世上,已经没有我的亲人了。” “那只怪物住在哪儿”闻晓晓有些担心地迅速扫视了酒吧一圈,不要告诉她说这里住了一只怪物啊 “就在,”绿湖正要脱口而出,似乎想到了十三的叮咛,马上改口,“就在外面啊。” “那你还住在这儿”闻晓晓很奇怪,不是说要跟着那个怪物的吗怎么还躺在地下室呢。 “姐姐,我刚刚变成人,你就来了,根本没机会去别的地方啊”绿湖憋憋嘴,“而且,我现在是个女孩子呢,这么晚在外面晃会碰到坏人的。我平时可没少看电视,天黑就不能出门,特别是像我这种貌美身娇的萌妹子” 闻晓晓有些头疼,她揉了下太阳穴,深深地自我检讨。 平时果然不能多看法制节目,你看,把好好的萌兽给折腾成啥样啦 “好吧,希望你在这住的愉快。”长途跋涉回来,她有些疲累,既然绿湖都变成萌妹子了,她想,她完全不用替她的晚餐担心。 撑着身子从沙发上爬起来,闻晓晓有气无力地挥手往楼上走去,“我好困,要去睡一会。你随意哈。” 绿湖脸上露出小小一抹得逞的笑,哈哈,十三说的果然没错。只要不跟闻晓晓提钱,她真的还是很好说话的。 闻晓晓将绿湖的事暂时抛到一边,爬到楼上的卧室,直接将自己摔进大床上。 床垫被浅浅压下去,闻晓晓安逸地闭上眼,嗯,这个世上,估计找不到比睡觉更美的事了。 昏昏沉沉的,她很快就入了梦乡,卧室的门都忘了关。 绿湖跟着跑到闻晓晓卧室时,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闻晓晓四肢挺挺地摆成大字睡在床上,发出轻轻的打呼噜的声音。 她拉过夏凉被给闻晓晓盖上,转身下了楼,不知道十三去了哪儿,她要去找找才行,谢谢他出的好主意。 不知道睡了多久,闻晓晓被渴醒了,她迷迷糊糊地起了床,灯都懒得开,摸索着去倒水。 醉眼朦胧地走到厨房,好不容易摸出个水杯,刚接了半杯水准备喝,她的眼睛借着冰箱微弱的光,似乎看到自己的身后站着一个人。 “绿湖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闻晓晓随意地问了句,背后并没有声音传来。 她又看了眼,不对,冰箱反光的地方,分明可以看到她身后站了个穿大红嫁衣的女子,披散着黑漆漆的长发。 闻晓晓的睡意一下全被吓跑了,不对,站在她身后的,根本就不是绿湖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哪凉快待哪去 闻晓晓吞了下口水,猛地回头。身后,是大开着的房门,什么也没有。 虽然并没有看到什么,可闻晓晓知道,自己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现在它之所以躲着不敢显身,要么是它在蛰伏观察,要么是它还没想好要如何出场。 不管是哪一种原因,她都不喜欢。 被这么一吓,闻晓晓也没了喝水的心思,匆匆疾步走回卧室。 她扑到自己那有些凌乱的床头柜前,一通乱翻,终于,在柜子最下层抽屉的角落里,翻到了一本手抄本。 有些泛黄的书页用棉线仔细地缀在一起,这是奶奶留下的金刚经手抄本。 奶奶说她八字太轻,最容易招惹妖邪,特意手抄了本金刚经,让她在遭遇妖邪时念诵。 这么些年,她压根没翻过,今天不知道是不是胆子变小的缘故,确实有些心悸。 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是不踏实,左右也睡不着,索性拿出来念念。 翻开有些泛黄的手抄书,里面娟秀的毛笔字整整齐齐的一列列排满了整页。 闻晓晓忍不住想吐槽,字写那么小就算了,还是老旧的竖向排列,看起来真的很费劲。 搂着这本金刚经,闻晓晓有些生硬地念了半宿,不晓得是困的还是看书累得,她迷迷糊糊就入了梦乡。 一夜无梦,天大亮的时候,闻晓晓就醒了。 她一贯有爱睡懒觉的毛病,自然不可能自然醒。之所以醒这么早,完全是被楼下的争执声给吵醒的。 昨夜熬了半宿才睡,还没睡饱就被吵醒,闻晓晓的小脾气“噌”一下就飙了上来。 也顾不上洗漱,她穿着滚了一夜有些皱巴巴的睡衣,踢踏着拖鞋就下了楼。 她倒要看看,谁那么不长眼,大清早的就吵吵来吵吵去 还没下楼梯,争执声就飘了过来。 “放手”男孩清澈的声音略带怒火。 “嗯嗯。”一声含糊不清的鼻音,听不出男女,只听出是拉长着嗓子在拒绝,就好像要糖被拒绝的小孩似得。 闻晓晓越发奇怪了,这大早上的,谁啊 等她走下楼梯,“噗嗤”一下就乐了。 楼下并没有旁人,只有十三和绿湖。 不过,他们的姿势很是暧昧,令人不得不浮想联翩。 只见十三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杵在推拉门那儿,略显单薄的身板挺得笔直,倒也没什么违和之处。 唯一不同寻常的,是绿湖大咧咧地躺在地上,两条手臂死死地扣住十三的右脚,怎样都不肯松手。 “你松不松开不松我可喊人啦”十三的脸臭的像茅坑里的石头。 绿湖小脸上满是倔强。“不松除非你答应不赶我走” 十三想也不想地就拒绝,还点着手指加重语气,“不行,你不能在这,必须、立刻、马上、即刻从我眼前消失” “那我也不行,我又不妨碍你就待在这,我愿意、我喜欢、我高兴、我乐意,略略略略略”绿湖还是小孩心性,仰头做起了鬼脸,就是不从地上起来。 “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踹你出去了啊”十三冷着脸威胁,他的腿被搂得死死的,烦躁地想送绿湖上天。 绿湖挺挺小胸脯,压根不怕,“踹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踹了,我已经记清这个地方了,很快还会回来哒” 十三气得七窍生烟,怎么碰到个这么缠人的家伙 他正准备像以前一样将绿湖给踹出去,闻晓晓就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开了口,“大清早的,这是唱的哪出啊” 绿湖扭头看到闻晓晓出来,脸上乐开了花,赶忙松开抱着十三的胳膊,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随意拍了下衣服,颠儿颠儿地跑到她面前,“姐姐,你醒啦” “大清早的,你们就那么热闹,想不醒也不行啊”闻晓晓好不淑女地打了个哈欠。“你们在闹什么啊,吵得我睡不着。” 绿湖还没来得及告状,十三就跟着走了过来,拎着绿湖的衣领就要往外扔,“少在这套近乎,快走” 绿湖被十三拽住衣领,娇小的身形更显得无助。她赶忙泪眼汪汪地看向闻晓晓求助,“姐姐,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不赶你走凭什么你会调酒还是会做饭会洗衣服还是会扫地”十三继续拽着她往外走,很快就又走到玻璃门那儿,绿湖掰着玻璃门的把手,死活不肯松手。 “松开,我让你松开,听到没有”十三很不耐烦地提高了音量。 绿湖虽然看起来弱小,可脾气真是一顶一的倔强,她双手死死拉住门把手,怎么都不肯松开,“我就待在这儿怎么了哪儿碍到你啦又没吃你家粮食,姐姐都没开口撵我,你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说完,还挑衅地白了十三一样,笃定当着闻晓晓的面,他压根不敢拿她怎么样。 “你”十三有些语塞,气得语无伦次,“你待在这跟我无关可是,请你不要分分钟待在我身后,ok” “我哪儿待在你身后啦这房间就那么大点,我才不想老被你踩脚趾头呢” “好你牙尖嘴利,都是你的理,我说不过你”十三气得将脸转向闻晓晓,“姐姐,你说这里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终于不被当成隐形人的闻晓晓有些幸灾乐祸地开口,“其实吧,我觉得多一个人并没有什么。” 虽然她并不知道她们因为什么吵起来的,可突然间觉得,这么热闹真的挺不错的。 “耶”绿湖乐得跳起来,手里还比着夸张的剪刀手,“姐姐最棒,耶” 十三不爽地冲绿湖丢了几记白眼,“先说好,不准再跟在我身后不准在摸我的头不准再偷偷拍我,”说到这,他略顿了下,一咬牙终究说了出来,“不准再偷偷拍我的臀” 啧啧啧,闻晓晓费了好大劲,才控制住几乎脱口而出的大笑。 我去,她俩这打情骂俏的,怎么看怎么像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呢还臀,哈哈哈,十三真的是,太可爱了 “得了得了,大早上的,不要吵了。我这里虽然店小,不过我相信每天赚的应该还是能多养个人的。”闻晓晓摆着手打圆场,“绿湖,你现在什么都不会,一点都没有关系的。” 绿湖有些感动的点点头,“我就知道,姐姐总是心肠最软的” “不会真的没什么关系,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学啊”很显然,闻晓晓并没有被她的夸奖给迷昏了头,“现在虽然有十三在,可他是来这里寻亲的,说不定哪天就走了。” 说着,她话风一转,小算盘打得啪啪响,“所以,你要尽快跟十三学会怎么调酒,这样,等他哪天走了,我也不用担心请不到好师傅了” 说完,闻晓晓觉得自己的考虑实在是周到极了,得意地一通摇头晃脑,就差没给自己鼓掌了。 十三一脸呆征,原来他就这么个价值啊这么一想,他的脸就跨了下来,“学吧学吧,等你学会我就走了,哼” 绿湖根本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你会舍得走才怪” 眼看俩人又要吵上,闻晓晓做起了和事佬,“走到一起就是缘分呐,十三,你好歹是个男人,得有包容博大的心胸,怎么跟个小菇凉一般计较呢” 十三被训得一鼻子灰,心里很是不爽,看向绿湖的眼神更是厌恶。 他鼻子轻哼一声,去吧台里收拾起来,理都不理绿湖。 绿湖也不介意,热络地跟着挤进了吧台内,踮着脚尖拍向十三的头,“师傅,我跟你学调酒,好不好” 她的动作换了十三近乎抓狂的低吼,“别摸我的头别摸我的头” 看着十三气得脖颈子青筋毕露,绿湖毫不悔改地又伸出小手拍了一下他的头,“是不能这样摸吗” 面对如此愚笨的人,十三无语的想撞墙,他究竟是做了多少孽,才招来这么个猪队友 “不要摸我的头再说最后一遍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十三的胸膛被气的一起一伏,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得心脏病了。 “好好好,我不摸,坚决不摸”绿湖听话的点点头,嘴里这么保证着,手痒的又摸了上去,“嘿嘿,我保证,最后一下,真的” 十三深深吸了口气,将求救的目光转向闻晓晓,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上了楼。 十三脸上浮出喜色,一脚将绿湖从吧台内踹了出去,“哪凉快待哪儿去,少在这儿碍小爷的眼” 绿湖没有防备,被踢了个正着,以一百八十度平沙落雁式屁股着地的优美仪态,跌在了吧台外。 她跳起来不在意地拍了下摔得生疼的屁股,嘴里不依不饶,“我不管,反正我是跟定你了” 十三哀嚎着扑在吧台上,“我咋这么倒霉,当年咋就不晓得多吃一口呢咋就稀里糊涂的成了救命恩人呢报应啊你就是我的报应啊” 绿湖眼睛笑成了月牙,走回到吧台旁,小手不老实的摸上十三的头,“不怕不怕,我是你的福星呢。” 两人在楼下乱成一团,闻晓晓懒得看他们打情骂俏,早溜到楼上洗漱去了。 刚收拾好,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闻晓晓赶紧接通,“喂哪位” “怎么不来上班是想被记旷工吗”陆离清清淡淡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不小心吃狗屎 听着电话里他不疾不徐的声音,闻晓晓竟然莫名没了底气,把原先的种种理由都抛了个一干二净,磕巴着支吾,“那,那什么,不是说好了,说好了救完人,就一笔勾销么” “我们救人啦什么时候”电话里,能清晰地听到陆离的低笑,“救得哪个人” 他的笑声有种莫名的魔力似得,勾得闻晓晓也想跟着弯唇。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给自己争取利益,她才不掉进他的陷阱里呢。没错,蜃是一条龙,自然不是人,可是,当初说好了救出蜃就过往不究的呀 “陆总,虽然我们压根没有救到人,不,应该说需要我们救得根本就不是人。可你好歹是集团总裁,说出的话,总要算数吧” 陆离话里带着笑意,“我一向言出必行的,我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答应过你,等救出人就一笔勾销的呢” 闻晓晓认真想了半天,好像,似乎,他真的没有这么说过。 可他明明有说“那好,走吧”这四个字,怎么可能不让人误会怎么可以这么耍赖啊 她有些生气的据理力争,“不是,陆总,你明明都说了那好的,难道不是答应了我提出的要求的么” “哦我有这么说过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听错了”陆离的声音温醇柔和,“哎呀,做人要厚道啊你说你欠了我这么多钱,说不来就不来,如果公司里的员工都上行下效,那我还怎么领导整个集团公司呢我也是有困难的,你就不能体谅下么” 吼吼,闻晓晓握着电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来做人要厚道这几个字的为什么她总有种自己遇到大灰狼的感觉呢 “别翻白眼了,严重破坏了你的美。赶紧的,快下来吧。” 陆离的话听得闻晓晓一惊,我去,她不过翻个白眼而已,他怎么知道的总不会偷偷在她身上装了什么监视器吧 她心里这么想,就狐疑的低头查看自个儿,担心自己着了道。 陆离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么低智商,也是没谁了。“别找了,你往窗外看。” 闻晓晓闻言探头看了眼窗外,只见陆离正站在半步居门口,右手举着电话,仰着头冲她挥手。 她这才算稍稍安心,还以为自己被监视了呢,弄了半天,感情是因为他正好站在楼下看到了呀。 “快下来,我等你半天了都。”说完,陆离就挂断了电话,静静的站在巷子里,等着闻晓晓下来。 她其实是不想出去的,因为有点不敢面对陆离,特别是一想到他拥着她入海时的那个火辣辣的吻,脸上就一阵滚烫。 跟他勾勾缠缠这么久,她觉得自己根本就看不透他。 要说他对她有意思吧,又觉得不怎么像。要说他对她没意思吧,又好巧不巧地占了她好几次便宜。 唉,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她觉得,男人深沉起来,更让人摸不着边际的懵。 在楼上犹豫了片刻,闻晓晓还是下了楼。她觉得,自己总要跟陆离说清楚才行,没工夫陪他玩这些暧昧游戏。 她施施然下了楼,路过吧台的时候,十三跟绿湖正在激烈地讨论着。而讨论的内容,就是一杯烈焰鸡尾酒究竟是要加薄荷草还是柠檬片放在上面。 受不了的摇头,闻晓晓决定对他们视而不见,走出了门外。 陆离此时正站在阴影下等她,单手插在裤袋里,不羁中带着点执着,看得闻晓晓一时有些微怔。 她承认,陆离真的有着极好的皮相和熬人的身材。可是,这么优秀的他,注定了身边缠绕莺莺燕燕无数,不会是她的良人。 “陆总,早” 看到她出来,陆离走了过来,“不早了,已经九点了呢。我的好员工,爱岗敬业这一条,你并没有做到呢。” “可是陆总,之前我们说好了的呀,从海里出来,咱们就两清了。”闻晓晓无奈的又将理由搬了出来。 陆离轻挑眉峰,“做人做事呢,都要讲究一个诚信。而诚信二字呢,最重的就是证据,你拿出证据来,我从来没说过两清这句话也不可能说” 闻晓晓实在是服了,要不人家是大企业集团的总裁呢,这瞪眼说瞎话的本事就是高端她去哪儿拿什么证据啊 见闻晓晓不说话,陆离贴身凑了过来,“再说,我并没有难为你呢,只是让你当我一年的女朋友罢了,然而抵消之前三千万的广告费,这并不过分吧” 确实一点都不过分呢,可是,为什么闻晓晓总觉得自己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走啦,我带你去见下我爷爷,他听说我有了正牌女友,很是兴奋呢。”陆离拉着闻晓晓的手就往巷子外走,唇角有抹淡的几乎看不见的讥讽。 他这话吓得闻晓晓也顾不上想其它的,满脑子都是他要带着她去见爷爷这句话,心里紧张的七上八下。 所以,她这是要冒充到人家家里了她还记得上次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爷爷的邀约,这次再见面,不知道会不会被奚落 陆离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紧张,握着她的手稍稍用力攥了下,“不怕,有我在呢。” 闻晓晓脑子里乱成一团,天呐,穿这么随便去人家家里,会不会不好听说豪门里规矩贼多,不知道会不会出糗 等等,她突然想到了最重要的事,停下来不走了。 “怎么啦”陆离回头问道。 “陆总,你确定我们不会被你爷爷看穿” “看穿什么” “呵呵,”闻晓晓挤出点假笑,“陆总,你也不是寻常人吧,那你爷爷岂不是更厉害我觉得,根本没必要唬弄他,因为压根唬弄不过去啊” “我怎么不是寻常人了难道我长了三只眼睛四个鼻子不成”陆离干脆停了下来,有些好笑的看着闻晓晓。 “陆总,别装了,上次我俩可是一起去了海底呢。对了,还有那条龙,他叫你主子,我可是亲耳听到的。还有,那只鲛人,她也认得你,足不出户的鲛人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你” 陆离早料到她会这么问,眯起眼睛,步步朝闻晓晓逼近。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沉,加上身形过于高大,竟吓得闻晓晓逐步后退起来。 天呐,闻晓晓后悔自责不已,她怎么那么傻竟然全部说了出来会不会被灭口会不会被消失 陆离高大的身影渐渐逼近,直到将闻晓晓逼到贴近墙角,避无可避。 “我承认自己是认识些奇奇怪怪的异类,因为我对这些很感兴趣。身为我的女友,你首先要做的,就是信我。”陆离信誓旦旦地打着太极,饶有兴趣的看着闻晓晓因为紧张显得稍稍有些发白的唇。 嗯,似乎唇色不是很好看呢他心里才这么想,就已经低头凑了上去,“还有,叫我,离。” 他的嗓音有种蛊惑人心的魔力,闻晓晓刚下意识地点头,自己的唇就已经被某人覆了上来。 陆离清清凉凉的唇堪堪触到闻晓晓的唇瓣,就变得火热起来,大力的吻着。 闻晓晓被挤在靠墙的位置,手脚伸展不开,只好从空隙里伸出双手,捶向陆离的后背。 奈何她那点力道着实太小,就像在跟陆离挠痒一样,压根没太大用处 良久,陆离终于大发善心,恋恋不舍地放开闻晓晓的唇,声音略有些沙哑,“不喜欢” 闻晓晓气得狠搡他一把,喜欢你个大头鬼一言不合就壁咚,真以为拍电视呢问过她的感受么 看着眼前的小人被气得跳脚,陆离心情大好,摸着自己的唇调侃,“如果你嫌弃技术不够美好,我完全可以再来一次的。” 闻晓晓听了这话,险些要背过气去,还敢不敢再流氓一点 “陆总,麻烦你下次想啃嘴嘴前先打个招呼,ok万一我刚吃过大蒜韭菜口气不佳,把你给熏晕了,那可如何是好” “没关系,我一点都不介意。”陆离挤挤眼,笑得满面春风,“还有,记得叫我离。身为正牌女友,怎么可能还叫我陆总呢” 闻晓晓如果不是顾忌到自己可能不是他的对手,早跳起来暴揍他一顿了 你说,看着挺聪明一人,怎么就听不懂她说的反话呢随便就低头亲女生,要不要这么鸡渴 “陆总,你是不是很久没有那啥过了”闻晓晓笑得一脸暧昧。 “那啥什么意思” “嘿嘿,”闻晓晓笑得有点不厚道,“我这根豆芽菜你都下得去嘴,口味这么重,难道不是因为太寂寞了” “豆芽菜怎么可能”陆离夸张的说道,“哪有腰那么粗的豆芽” 闻晓晓实在是气不过,高跟鞋狠狠踩向陆离的脚面,“感谢你长这么帅,说话还这么好听” 有没有搞错动不动就占她便宜不说,还敢说她的腰粗 “请陆总下次想好了再动嘴,万一我不小心吃狗屎了呢”闻晓晓气得口不择言,黑起自己来简直没有底线。 : 第一百九十七章 约会吗 她说完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亲娘的,她是被气疯了,才这么口不择言 陆离实在想暴笑出声,可看着佳人快要抓狂的表情,就配合的弯腰抱起自己的脚,“哎呀,我的脚要断了,好痛啊哎呀,疼死我啦” 看着一身西装笔挺的陆离毫无形象地跳脚喊痛,闻晓晓脸上总算稍稍有了点笑意。 “好了,别装啦,我压根就没怎么用力好不好。你不是特意来接我的吗走吧。” 奢华的迈巴赫行驶在宽敞的公路上,里面回荡着舒心的小夜曲,气氛还算不错。 “那条龙,后来怎么样了”闻晓晓打破沉默,问向前方驾驶座的陆离。 “龙哦,你说蜃吗消沉了一段时间,估计很快就会生龙活虎的吧。”陆离照实说道,有些奇怪,“你怎么想起来要问他” “怎么可能不奇怪他可是条龙啊活生生的龙啊我活了这么大,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龙呢” 其实她还想问下那个会做好吃的叫半夏的小姑娘怎么不见了,但是想想做人不能太八卦,就咽下了这个问题,改问了最关心的龙。 闻晓晓神情有些激动,开玩笑,这世上的人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可见过真正的龙的,又有几个 陆离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好歹你也是个阴阳师吧,什么稀奇古怪的没见过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你这样,让别的异类心里多不平衡啊” “怎么会他可是条活生生的龙,其它的根本没有可比性好么”闻晓晓仍是激动莫名,那可是龙啊膜拜一下怎么啦 陆离聪明的不再继续这个完全没有营养的话题,“爷爷刚从澳洲回来,待人接物这方面可能会有些不同,等下要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希望你不要介意,跟他对着干就好啦” 对于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陆爷爷,闻晓晓觉得他还是挺和蔼的,“我记得不久前见过陆爷爷,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难相处吧” 哼哼,那哪儿是我爷爷,分明是蛮蛮假扮的陆离心里如此回答,面上又故作不知的问道,“原来你还见过我爷爷啊在哪儿碰到的” 闻晓晓的舌头像被猫吃了似得说不出话,她怎么敢说出在医院那点事来。 反正他早就不记得了,她也并不想提起。“那什么,我在电视上,不,是在公司内刊上见到的。” 陆离觉得她临场扯谎的本事还真不小,也就不揭穿,“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平稳疾驰,很快就来到了新区。 在这一排排奢华的建筑群中,陆离将车停在了最大最开阔的一栋别墅前。 这里的房子很是与众不同,整个儿风格俱是仿古中式建筑。 不,应该说,这栋房子,似乎就是从明清时候,或者更早的时候遗留下来的。 新区这么大,闻晓晓就来过那么一次,还是来帮刘淑芳捉鬼,从来没想到,在这些新颖新潮的建筑群里,还有这样的一棟建筑。 与其说它是幢宅院,还不如说是幢王府还来的贴切些。 整个房子被高大的围墙遮得严严实实,压根看不到里面的内景,只能看见高耸的檐上屋脊,上面精致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耀眼的光。 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树枝葱葱郁郁的跃墙招展,丈高墙头上栖着各式卧兽,墙体上绘着考究细致的花纹,看起来跟符咒上晦涩难懂的字符有的一拼。 车子刚停下,森严的大门就即刻朝内侧缓缓打开,露出一院子的墨绿葱郁。 陆离将车子缓缓驶进院内,停到门口的车库里,体贴的打开车门,搀着闻晓晓下了车。 他领着闻晓晓朝里走,嘴里客套着,“有点简陋,见笑了。” 跟在他身后的闻晓晓,被院内的景色震撼到完全合不拢下巴,这犹如公园一般大的院子,也叫简陋是不是有钱人都喜欢说反话呢 开阔的人行道由清一色的大理石铺就,曲曲绕绕一眼看不到头。 路两旁还铺着彩色的鹅卵石,光滑莹润,一看就是上佳之品。 两排高大的银杏树,写满了逝去历史的沧桑。招展的绿枝上,鼓鼓囊囊吊挂着细碎的黄绿色小花,散发出浓郁清新的气息。 银杏树也会开花闻晓晓十分奇怪,以前还真没留意呢。 估计是这些树树龄太久了吧,毕竟两人都搂抱不过来的银杏树真的很少见了。 “哎呦,大孙子,你总算肯舍得回来见我啦” 听到说话声,闻晓晓收回有些跑神的心思扭头去看。 只见一个穿着黄袍袈裟的和尚,不晓得什么时候出现在陆离右侧,勾肩搭背的搂着他。 和尚 闻晓晓揉了揉眼睛,希望是自己的幻觉。 可是,等她睁开眼再看,在她前面的,依然是个穿着黄袍袈裟,脑门油光泽亮的大和尚。 什么情况 那个和尚,是陆离的爷爷 她定了定神,仔细端详了半天。 没错,虽然那人换了身和尚的衣服,原先的头发也被剃得精光。可五官,确实跟上次在医院碰到她时一模一样。 难道说,出去澳洲耍了圈,就换了风格闻晓晓有些想笑,因为顶着个明晃晃的大脑袋,看起来真的很滑稽呢。 不过很显然,走在前面的光头大和尚并不是这么想的,他正揽着陆离的肩膀,低头跟他说着什么。 也不晓得他俩说了些什么,总之,闻晓晓就看到陆离突然炸了毛。 只见他拍开大和尚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气鼓鼓的快步走开了,都忘了叫上闻晓晓。 这就有点尴尬了,闻晓晓呆愣在原地,不晓得是要继续前进,还是要原路返回。 正尴尬着,前面的大和尚就转回了头,说的话更让她尴尬不已。 那和尚冲她挤挤眼,极力想推销掉眼中那点秋天的菠菜,“嗨,美女约会吗” 闻晓晓简直不能形容自己的心情,先抛开他一把年纪不说,光这个和尚身份,公然邀约少女,真的合适么 想归想,可作为一向自持为纯良甜美的新生代美少女,闻晓晓一贯坚持以礼待人。 她微微点头,脸上浅笑盈盈,“陆爷爷,你好。” 大和尚茫然的摸了下自己秃亮秃亮的大脑袋,嘴里喃喃自语,“陆爷爷” 他因为有些胖,眼睛被挤进肉嘟嘟的眼睑里,不仔细看,基本看不见。 眯着眼睛想了几秒,大和尚这才恍然大悟,“哦哦哦,我就是陆爷爷,没错没错。“ “嗯哼,”大和尚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头,“小姑娘,你完全不用叫我爷爷,我感觉我还很年轻的呀。你可以叫我公孙哥哥,我一准满心欢喜。” 闻晓晓除了愕然还是愕然,好吧,头发可以剃,衣服可以换,可连秉性都说改就改,未免有点太不靠谱了吧 她眼前的陆爷爷跟上次见到的,分明就不是一个路子啊 “那什么,陆爷爷,我觉得还在这样叫,心里踏实些。”闻晓晓婉拒了自称公孙一身和尚打扮的陆家老太爷。 大和尚一脸扫兴,宽厚的手掌将头顶摩挲的锃亮,“真没意思,不过先说好,要么就叫我公孙爷爷,要么就叫我公孙哥哥,我最不喜欢别人喊错我的名字了。” 好吧,闻晓晓相当识时务,立马改口,甜甜的喊了一声,“公孙爷爷。” 公孙不情不愿的点头,表示听到了,嘴里又神秘兮兮地说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方不方便留个手机号码啊不然微信也行啊” “不好意思公孙爷爷,我并不玩手机呢。”闻晓晓违心地说着瞎话,她可不想添加个爷爷,然后每天在朋友圈,看他分享标题雷死人的养生之道。 “好啦好啦,小姑娘,不是爷爷我吓唬你啊,你不加我好友,是你最大的损失”公孙爷爷冲闻晓晓做了个鬼脸,“就这么一会儿,我已经看出来了。姑娘,你八字较轻,很容易冲撞上不干净的东西的真的不考虑让我来保护你么我可是男友力爆棚的呢” 不管他是不是唬她吧,闻晓晓都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跟他东拉西扯下去,干脆简洁明了地甩出自己的假身份做挡箭牌。 “真的不需要呢爷爷,我男友刚刚走过去呢。” “什么” 公孙爷爷的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不敢相信地用手指着陆离消失的方向,“你,和他怎么可能” 闻晓晓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很享受看到这大和尚装扮的公孙爷爷一脸震惊的表情,“是哒,没错。” 公孙爷爷出手疾速,闪电般抓住闻晓晓的手腕,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我看看,怎么可能呢。” 闻晓晓被抓个正着,想抽回自己的右手,可公孙爷爷的手就像钳子一样,抓得她丝毫都动不了。 “放开她”陆离的声音及时出现,冲公孙爷爷说着闻晓晓听不懂的话,“你不会想知道的。” 公孙爷爷悻悻松开了握住闻晓晓的右手,还是不肯相信,小心地向陆离求证,“真的是她” : 第一百九十八章 命不该绝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陆离不等说完,就拉着闻晓晓走开了。 身后,留下爱摸自己光头的公孙爷爷,他拔高了点声音,希望陆离能听得进去,“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也要看开点哦” 陆离浑若未闻,板着脸继续往前走。闻晓晓被他拽着小跑,深深遗憾自己并没有生着两条大长腿。 看着走在前面毫不理会他的两人,公孙爷爷拍着自己锃亮的脑门,心里美得不行。呵呵,这下有好戏看了 庭院深深,微风习习,吹暖了满园古木参天,廊回路转。 跟着陆离走了好长好长一段路,闻晓晓才终于见到了这幢私家别院主房的真面目。 只见正厅雕梁画栋、红油绿漆;飞檐斗拱,轻盈灵动。无处不精致,无处不细腻,却又洽淡安逸的恰到好处。 站在这古朴考究的古宅面前,闻晓晓觉得自己就是穿越时空而来的现代旅人,完全被这宅子浓浓的历史感所震撼。 “愣着干嘛进去坐啊。”陆离右手稍用力地握了下闻晓晓的手。 她这才惊觉自己被他牵了一路,想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却发现越挣他握得越紧。 好吧,她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扮演好他的女朋友,爱牵就尽管牵好了 闻晓晓被陆离扯进客厅内,看到里面果然不出所料的全是仿古花梨木家具,不由地感慨,有钱人的爱好就是古怪。 两张黑白分明的月牙桌拼成的圆桌,被放在客厅正中央。 远远看去,就像卧了两条游鱼的太极图案。上面摆满了令人食指大动的美食。 诱人的香味缭绕鼻尖,闻晓晓很是狐疑,现在最多才十点钟,是吃得什么时候的饭 她还没开口,陆离就将她按在圆桌旁的梨花凳上,“老爷子最贪吃,偏偏还生了个不晓得饥饱的肚子,一天要吃个五六顿,你不用奇怪。” 他话刚说完,公孙爷爷就拍着自己有些微耸的大肚子,走了进来,“大孙子,背后说人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啊” “跟你用不着厚道不是,爷爷”陆离那声爷爷,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公孙爷爷也不生气,笑呵呵地在主位坐了下来,掂起个鸡腿先咬了一口,边嚼边说,“小姑娘,不要客气啊,随便吃。” 闻晓晓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尴尬的笑着点了下头,原来和尚也可以吃肉 刚才在外面她没怎么注意看,现在进了屋,她分明看到公孙爷爷的头上,有九个香灼出来的戒疤。 打死她也不敢相信,身为总裁的陆离竟然有个和尚爷爷,说好的清规戒律呢 陆离看出了她眼神的怪异,用手势示意佣人给她倒上果汁,这才慢悠悠的开口,“不用奇怪,他并不是我亲爷爷。” 难怪他让叫他公孙爷爷呢,原来他根本就不姓陆啊。 那这就说的过去了,闻晓晓豁然开朗,就说嘛,和尚怎么可能娶妻生子呢就连吃肉的和尚,恐怕现在也不多见吧 她小口嘬饮着果汁,偷偷用眼光打量啃鸡腿啃得正香的公孙爷爷。 老头觉察到闻晓晓的目光,抬起头笑着对望过来,嘴角还挂着油腻。 “小姑娘,是不是觉得和尚就不能吃肉啊” 闻晓晓没出声,表示默认,本来就是啊,虽然她对和尚了解甚少,可是,似乎他们是要用荤戒的吧 公孙爷爷笑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哈哈,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小姑娘,爷爷可是得道高僧呢” 他这话听得陆离忍不住咳嗽起来,“是啊,把跟你一起的和尚都熬死了,可不就得道了。” “什么”闻晓晓没听懂,陆离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事没事,”公孙爷爷摆着手,不动声色的给陆离下绊子,“大孙子,这眼看就要到中秋了,你可准备好了” “自然准备好了的。”陆离头都不抬,专注的看着佣人刚送来的报纸。 “哦我怎么没听凤雅提起”公孙爷爷眼神有些茫然,他会这么听话怎么可能 “谁说我要娶凤雅了我娶得的,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而已。”陆离眼睛始终盯着报纸,嘴里却说着暖心的情话。 “她你说这个小姑娘啊”公孙爷爷连连摇头,“不合适不合适,她那么弱,八字又轻,跟你在一起,只会拖累你。” 虽然明知道公孙爷爷说的是实话,可闻晓晓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是啊,跟她在一起的人,总会被她拖累。 可能是觉察到闻晓晓心情有些低落,陆离放下报纸,长臂揽过她的肩头,很郑重的跟老头呛声,“娶她,是我一生的信念。这天底下,恐怕没有什么,能让我打消这个念头” 虽然明知道他是在演戏,可闻晓晓心里仍是忍不住跳了一下,他这样说话的表情,真的好迷人。 公孙爷爷被呛,不在意的耸耸肩,摊手道,“可是,我已经让凤雅来了呢。” 陆离听了这话,腾地起身,拉起闻晓晓的手要离开,“我们走” “离哥哥,你就这么不想见我么”娇娇柔柔的嗓音宛如午夜莺啼,凭空出现在客厅内。 闻晓晓闻声扭头,就看到客厅大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身材高挑丰满,眉角含情,红唇魅惑,正迈着大长腿一步步朝他们逼近,那身段扭得好像春风里招摇的桃花。 陆离狠狠瞪了公孙爷爷一夜,眼神不言而喻。谁让你让她进来的 公孙爷爷一副不怕开水烫豁出去的样子,拍这头窃笑,等着看好戏。 这么一会儿,凤雅已经走到陆离身旁,眼神哀怨,“离哥哥,经年不见,你当真就不想凤雅么” 陆离错身坐回位置,脸上的表情冷的像冰山,“如何不想,我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 凤雅贴着陆离拉过来一张凳子坐下,“离哥哥只怕当真是误会我了的,当年,我真的没有害姐姐,跟我无关呢。” “哼,是么”陆离冷哼一声,“机关算尽太聪明,小心不得善终。” “哎呦,离哥哥说这话,我可当真就不爱听了呢。”凤雅苦着脸垂泪莹莹,“当年,我尽心救治姐姐,险些丢了半条命不说,还被你如此怀疑。呜呜,公孙爷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公孙爷爷被点名,摸着头打着圆场,“做主,做主,呵呵。” “对了,这位妹妹是谁啊看着好面善呢”凤雅的目光看向闻晓晓,伸出手就像拉她。 陆离及时隔开凤雅的手,压根不让她碰到闻晓晓,“在我面前,最好收起你那些小聪明” “离哥哥冤枉我了,我只是想跟这位妹妹打个招呼罢了。”凤雅可怜兮兮的地低下头,“姐姐平时总是教诲我要与人和善,我只是想按着姐姐的吩咐去做罢了。” “如果你想活的长久,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陆离毫不留情的呵斥,很是看不惯凤雅做作的样子。 凤雅眼里的泪刷刷留下,“我就知道,你还在怨我,怨我当年害姐姐挨了天谴。可是,我也不想的啊我宁愿死去的人是我,而不是待我恩重如山的姐姐。” “住口”陆离断然暴吓,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将凤雅给打在地上,“我说过的,不要轻易来招惹我如果不是顾忌她,我早就抹了你这条贱命” 此刻的陆离双眼通红,满身戾气,宛如从地狱归来的魔王,是闻晓晓从不曾见过的模样。 她有些尴尬的捧着果汁,很是后悔自己卷进了这场是非中。 被扇倒在地的凤雅不怒反笑,“哈哈哈,可是离哥哥,你亲口应承过的,只要我能保姐姐尸身不腐,就在百年后的中秋月圆,应承下我一个要求。现在你是想反悔么” 陆离还没出声,闻晓晓已经被呛到了,这话信息量太大,她脑容量不够,需要缓一缓。 什么百年后的中秋,难道,她眼前的,全部都是妖怪包括一脸怒火好像和那个叫凤雅的姑娘有着血海深仇的陆离 我滴妈呀这么说,她是掉进了妖怪的老巢 心里刚想明白,闻晓晓就放下果汁,手摸向口袋,还好,里面还有几张符,不晓得能不能从这里全身而退。 她正忐忑着,陆离就轻叹一声,语气里夹杂着太多无奈,“自然算数的,可眼下,还没到那天。” “是啊是啊,不急呢,凤姑娘,快坐快坐啊”纵使被陆离狠瞪了一眼,公孙爷爷还是和善的打着圆场。 听到陆离如此保证,凤雅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得意,娇弱无骨的从地上慢慢爬起,挨着陆离重新坐下,“我就知道,离哥哥一向是言出必行的。” 陆离再也受不了的站起身,“好啦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公孙爷爷开口,硬拉着闻晓晓从座位上站起,“我们走” 闻晓晓冷不防被他一拽,身形不稳的险些跌在一旁的风雅身上,被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姑娘,要小心呢。” 闻晓晓只觉得鼻息间有缕缕香气传来,神情有些恍惚,轻摇了下头,跟着陆离匆匆离去。 她一边走,一边暗自庆幸能尽早离开这妖怪窝,真真是命不该绝。 : 第一百九十九章 满室皆春 可走出虎穴,前面未必就不是狼窝。 手被陆离一路紧紧攥着,微微有些生疼,闻晓晓心里紧张的像擂鼓似得。 既然他如此明目张胆的让她来,就不怕被知道自己的妖怪身份,那么有恃无恐,必然是个棘手的货色。 只是,这么俊美的皮相,究竟会是个什么妖怪呢 闻晓晓窝在汽车后座,小脑袋瓜想的生疼,也没猜出陆离会是什么妖怪幻化的。 “你到底是个什么妖怪”她心里这么想,嘴里就直接说了出来。 陆离显然心思并不在开车上面,根本没听清闻晓晓说了什么,讶然回头,“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闻晓晓连忙掩住口,心里一阵后怕。 万一她惹怒了他,恼羞成怒把她吃了,那她岂不是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她才不会犯傻的拆穿他呢 不过现在这些妖怪真的是越发上道了,皮相都是一顶一的俊呢 她生怕陆离多疑,机智的转移话题,“我是说,车里面怎么这么热。” “热冷气开的挺足的啊。”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陆离将冷气调到最低点。 “可是,真的好热啊”闻晓晓觉得身体有一把火,在顺着四肢百骸叫嚣着,热啊热啊 “有没有冰水,我好想要点凉凉的东西。” 陆离打开车内的迷你冰箱,拿出一瓶冰水,“有,给你。” 闻晓晓接过,仰头灌完,还是觉得干热难忍,喉咙里几乎要冒出火来,“还是渴,不够。” 陆离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又递过来一瓶冰水,“是哪里不舒服吗” 咕咚咕咚灌完这瓶水,闻晓晓迷离着眼睛,红唇微微翘起,“不知道呢,就觉得热,哪里都是热的。” 陆离脸色一滞,将车停在路边,手贴上闻晓晓的额头,“我看看。” 他的手刚摸上闻晓晓的额头,就知道自己所料不差,该死的凤雅他明明防备的那么好,到底还是让她中招了 闻晓晓的意志有些涣散,心底的火烧的她完全不晓得思考。当陆离的大手覆在她的额头上时,说不出来的冰凉,好舒服好安逸。 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热爆了,忍不住想多贪几丝冰凉,不由得就朝陆离的手臂贴上去。 冰冰凉凉的,真的好舒服啊。 可是,不够,她浑身烧得厉害,想要更多更多。 闻晓晓意识已经不是很清醒,完全跟随着心底那份渴求,贪婪的从后座挤到驾驶座,缠上陆离的身子,想寻求更多冰凉。 陆离脸上的表情哭笑不得,他知道肯定是凤雅在她身上做了手脚,可看她一副火热难耐的样子,又不敢推开她,只能忍她为所欲为。 闻晓晓顺从着自己心底的渴求,手劲变得超乎寻常的大,轻易便撕碎了陆离的上衣,露出精壮完美的腰身。 她伸长双手将他牢牢圈住,嘴里喃喃自语,“不够呢,还是好热,好热啊。” 犹如丁香的气息缭绕陆离鼻尖,是这世间最诱人的诱惑,他狠狠咽了下口水,我忍 小手一路摸索,顺着精壮的腰身,摸上他健壮的胸膛,攀上他xg感的喉结,嘴里还嘟嘟囔囔,“好热好热,哪里都好热呢。” 陆离全身的肌肉崩的紧紧,一动都不敢动我忍 闻晓晓心底的热散不出去,干脆利索的撕扯开自己的衣裙,接触到空气的皮肤稍稍感到些凉意,又被难耐的热给填满。 浑身的细胞毛孔都在叫嚣着火热,渴望那怡人的冰凉。 虽然意识不是很清楚,可本能驱使着她去贴近能降温的大冰块。 她小手不安分的乱抓乱挠,嘴里也不肯消停,“我还要好多好多,好多冰块,好热。” 陆离的眼睛危险的眯起,光是她的小手,他稍稍还可以忍受。 真的,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定力。 昔年凤雅曾无耻的对他下药,然后借口自己也中了媚毒,在他面前湿身热舞,被他一脚揣进湖里凉快去了。 现在小丫头同样中了凤雅的媚毒,意识根本就不清醒,他压根不想占她的便宜。 至少,在她把心完全交个他前,他是不会乘人之危的 嗯,就是这样,他绝对不会乘人之危 可是,如今她嫩滑的肌底紧贴着他厮磨,是想要他的老命啊 她淡淡的体香,软糯的低语,贴身的痴缠,组成最致命的诱惑,诱得他即将理智尽失。 陆离感觉自己被撩拨的身上跟着起了火,却不舍得亵渎眼中最圣洁的她,干脆重重咬了下舌尖,这才勉强收回了蠢蠢欲动的心思。 但是,闻晓晓丝毫不晓得他纠结的心思,小手四处放火,甚至不顾危险的一路向下。 胸膛、腰身、人鱼线、被她摸了个遍就算了,她竟然丝毫不知悔改,越过chi骨,摸向他早已难耐的分身。 “呲,”陆离倒吸一口冷气,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已经无数次给你机会,是你惹出来的火 他单手将前座座椅放倒,拥着她躺下,深情的低下头,虔诚的吻向最诱人的那瓣殷红。 两唇相接,闻晓晓感到通体一阵舒爽,阵阵清凉诱得她伸出双手搂紧陆离的脖子,贪婪的回吻着,试图汲取降火的良药。 佳人热情的回应,挑起深藏心底的爱意,陆离再难自持。 他反客为主,怜爱的顺着佳人的脖颈一路往下吻去。。。 车内,满室皆春。脉脉耳鬓厮磨,幕幕鸾凤和鸣。 完全投入的两人浑然忘我,高涨的热情震得迈巴赫跟着轻颤。 幸好是在人烟稀少的新区,若是在闹市,只怕早就上了头条。 可就这,也已经足够了。总有有心人,她费尽百般心思,布下般般陷阱,只为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够了” 一面古香古色的圆镜被狠狠甩在地上,跌得粉碎。 随着镜子破碎的声音,顾长衣失态的大吼。 真的够了他煞费苦心的守在她身旁,生怕她受了半点委屈,可她竟然如此不自爱 还有那个无耻的陆离他有什么好完全不顾廉耻,竟然竟然在车里就敢要了她 顾长衣双眼喷出火来,愤怒的瞪视着碎了一地的镜子,“你怎么如此恶毒竟然让我看他们卿卿我我” 镜子碎成十几块,块块都有凤雅猖狂得意的笑,“啧啧啧,怪我咯解毒的办法有千百种,明明是她们自己不自爱呢” “少说废话,赶紧给我滚”顾长衣满腔怒火无处宣泄,单手捶向本就破碎的镜面。 他的手,被玻璃碎渣扎破,很快就弄得满手斑斑血迹。 镜子那头的风雅扯了下嘴角,看来,她不亲自露面这个决定是对的。 不然,顾长衣盛怒之下,还不杀了她 “干气有什么用啊她如此不自爱,你竟然还能忍得下这口气难怪我姐姐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你”凤雅放肆地奚落着顾长衣。 当年,她煞费苦心,终于熬得那个自觉仁爱无敌的蠢货替她挨了天雷。本以为就此能赢得陆离的青睐,可是呢 哼,他现在不肯看她又如何弃她如敝履又如何 她只要活得比姐姐长久,总有一天,离哥哥会看到她的。 姐姐啊姐姐,你既然早已三魂不在,又何苦聚魄重生呢残缺的七魄,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呵呵,她费劲心机,才打听到姐姐竟然借体养魄,而那个女孩,就是昔年的闻氏后人,真是有趣啊 “顾长衣啊顾长衣,你自认儒雅斯文,可是你看她,那个养着姐姐魂魄的贱人,她辗转承欢在我离哥哥kua下,是多么的无耻啊” 凤雅咬着牙说着,非要顾长衣去看镜子里缠绵悱恻的两人。 顾长衣用脚将镜子踏得粉碎,“不许你骂她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我这里挑拨” 碎成粉糜的镜子仍旧闪着晶亮的光,虽然已经看不到凤雅,却还是能听到她刺耳的尖笑。 “哈哈哈哈,顾长衣,你个无胆匪类。你有胆骂我,怎么就不敢面对你只会躲起来,看着她和别的男人恩爱当年如此,现在又是如此你就是个缩头乌龟” 顾长衣大怒,扬起手风,将地上碎成粉糜的镜子,碎末悉数吹到垃圾桶。 这才挑眉不屑地说道,“纵然我如何愤怒,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 说完,他就一转身出了门,手里拿着的,是上次用来收集龙血树汁液的小瓶子。 凤雅的十指指甲尽断,那是她妒恨时生生折断的她恨 凭什么那个女人总是装出一脸圣母白莲花的模样,自诩救苦救难普度众生。 哈哈,可她最后连自己都没有救到若不是为了接近离哥哥,连全尸她都不想给她留下的 是,她是无耻的坏女人可她承认啊哪里像那个贱人,明明心里喜欢离哥哥,却欲拒还迎,撩拨了他就跑,害得离哥哥不停地追追追,我呸 她是坏,可她坏的彻底啊她斤斤计较睚疵必报可她爱的明白恨得彻底,从来不会活得浑浑噩噩 凤雅越想越来火,脚下一刻都不得闲,咬了下嘴唇,也化作一道黑风,从窗口卷了出去。 : 第二百章 男色撩人 宽敞的迈巴赫里,陆离正怜爱地注视着身旁的小人儿。 他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弄出点动静来,惊醒了她。 刚才一番恩爱,不晓得她会不会承受不住,还是让她多睡会儿吧 心里如此想着,陆离伸出长臂,勾到件丢在后车座的衣服。那是他的衬衣,已经被撕得褴褛。 陆离唇角微勾,这丫头,想不到劲儿还挺大。 他将衣服小心地盖住沉睡中的闻晓晓,寻思虽然衣服不能穿,总可以挡挡寒之类的。这样等她醒来的时候,也不至于太尴尬。 衬衣很是宽大,遮住了闻晓晓的胸前和腰腹位置,露出迷人的脖颈以及玉色的四肢。 看着她泛着象牙光泽的酮体,陆离的眸色变得深沉,跟她共处一室,简直要他的老命 他赶紧移开视线,转移注意力,不再去凝视那傲人的双峰以及魅惑的曲线。 车内的衣物散乱的到处都是,足可见当时是怎样的疯狂。 陆离目光扫视了一圈,终于在方向盘上,见到了斜斜挂在上面的,自己的亵裤。 他用脚勾起随意丢在方向盘上的亵裤,勉勉强穿上。 车座下,丢着他的西裤,已经被撕成条状,就剩个裤腰。陆离根本没捡起来穿,他可不想去跳草裙舞。 可这样总不是个事儿啊他好歹还剩个内裤,晓晓的衣物早被她自己扯成了碎布,压根遮不了羞。 略一思索,他仗着车内是茶色玻璃,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干脆将车发动了起来。 由于驾驶座被他放倒,他只好贴着闻晓晓的脚坐着。 随着汽车轻微的颠簸,她的脚时不时戳到陆离的腰窝,戳得他火气蹿得足足有三丈高。 若不是顾忌她初经云雨,他恨不得挺枪直入,再跟她好好纠缠一番。 强忍住按耐不住的yu望,陆离将车开的飞快,转瞬就来到了他常住的酒店楼下。 将车停稳,陆离看下了始终昏昏沉沉睡着的闻晓晓,不放心地摸了下她的额头。 额头触手温润,看来,烧已经退了,就等着她睡饱醒来就可以了。 其实凤雅的媚毒并不难解,不阴阳调和、行周公之礼也是可以的,但是要浸在冰冷入骨的寒潭里三个昼夜。 那种寒气侵入骨髓的滋味他受过,怎么可能舍得让她也受这份罪呢 只是,他寻觅已久的相思,骤然化成烈焰般炙热的热情,不知道她小身板是否承受的住呢。 想到这儿,陆离怜爱的吻向她的额头,宝贝儿,辛苦了。 闻晓晓的睫毛抖动了两下,陆离知道,她快醒了,也就顾不上顾忌太多。 抱起她就出了车门,朝顶楼自己久居的总统套房走去。 当然,他怎么可能会让别人看到他们衣不蔽体的样子呢自然是施了障眼法的 六星酒店里,迎来送往,大家伙各自忙碌着,压根没注意到,有台专用电梯自动开合,然后上了顶楼。 抱着闻晓晓上了顶楼,陆离将她搁置在自己那张柔软的大床上,然后转身去浴室放水。 刚才一番纠缠,他的丫头身上满是激情过的痕迹,他必须给她好好洗一洗。 浴室内传来哗哗哗的水声,惊醒了睡梦中的闻晓晓。 她迷蒙地睁开眼睛,还没顾得上恢复清明意识,就感到身体一阵酸痛难耐,不适地轻哼了声。 怎么回事她的全身,怎么好像被压土机碾过似得软绵绵酸痛痛,一点点力气都没有。 还有,她的下身隐约传来一阵被撕裂的刺痛,这感觉,难道是,传说中的shi身 闻晓晓被自己这疯狂的想法给吓到了,眼睛瞪的老大,脸上的表情除了呆滞还是呆滞。 天呐她今天好像是跟着陆离去假扮他女朋友了,难道,假戏真做,被他给吃了还是老毛病犯了,反吃了他 她觉得脑子根本不够用,天呐,刚才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看着眼前这个房间如此眼熟,是什么地方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闻晓晓立马鸵鸟的闭上眼睛,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可现实并不遂人心意,尽管闻晓晓已经尽力缩成了一团,可陆离仍是放好水走了回来。 他刚刚走到床边,就发现闻晓晓紧闭的眼睛,便明白她已经醒了过来。 微微淡笑了下,陆离宠溺的弯下腰,嘴里似乎在喃喃自语,“还没醒呢也好,先帮她洗一洗吧” 说完,他就轻松地将闻晓晓抱起来朝浴室走去。这丫头,平时也不知道吃得什么,轻的几乎没有重量一样。 闻晓晓屏住呼吸,僵硬地缩在陆离怀里,羞耻的睁不开眼睛。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上次她似乎强了他,身体却没有如此沉重酸痛过。难道,是因为在上面的缘故 她脑海里自动补齐了她策马奔腾的样子,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烧,天呐,她脑子里都想的什么 陆离抱着闻晓晓,自然看到了她脸上飞起的两团红云,心知定是她脑袋里又在胡想一通了,也不戳破,试了下水温,拥着她坐进了浴缸内。 浴缸很是宽大,即便坐了两个人,还有很大的空间。 被水拥着,闻晓晓有些紧张,搞不懂陆离想做什么,只得咬紧牙关,打死都不肯睁眼。 没有了视觉,人的触觉反而会变得更敏感。 闭着眼,闻晓晓清晰地感觉到陆离宽厚的手掌掬着水,一点点轻柔地打湿她的脖颈,肩头。 然后,顺势往下,虔诚地帮她洗着身体。 闻晓晓紧张地忘了呼吸,天呐他竟然在帮她洗澡 明明在温暖适宜的水里坐着,为什么她的身上会像火烧一样的热 他的手掌,对她的身体,施了什么法术 “呼吸,呼,吸。”陆离贴近她的耳廓,小声的低语,他担心自己再不出声,她真的会憋死自己。 闻晓晓这才记得喘气,既然已经被察觉到醒了,索性就睁开了眼,不过却不敢细细去看。 她低着头,只敢看自己眼底那抹雪白,可还是看到绕着她雪白的那片麦色,脸便愈发红了起来。 浴缸真是小啊,闻晓晓心里这么想着,要不然,为什么到处都是陆离裸露的肌肤,到处都充盈着他的味道呢 眼看着闻晓晓几乎将头埋在腿弯里,陆离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他贴近她的耳垂,对着她吹气,“你是在害羞吗” 淡淡的薄荷香将闻晓晓的耳廓吹得通红,闻晓晓秉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腾地从浴缸里站起来,“你才害羞呢” 她本来身上就没有衣物,仅仅套着陆离的衬衣,这样猛地窜出水里,长长的衬衣就像个小号的裙子一样,压根遮不住那渠诱人的春色。 陆离眼睛一亮,嘴里打了个唿哨,“真美。” 湿身被冷风一吹,加上陆离的调侃,害得闻晓晓又羞又怒,想也不想地就又坐回到水里,想遮掩住衣摆下的风光。 “呲。”陆离倒抽一口冷气,丫头,你可知道你这么猛地坐下来,差点害得我折了一条腿 闻晓晓对于男女这方面的事,虽然懂得不太多,可刚坐下去自自己臀边滑过的硬物,她还是感觉的一清二楚,心里更是明白那是什么。 这下她更是窘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尴尬地扭着身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陆离的大手覆上她的腰身,声音沙哑低沉,“别乱动,否则,等下会发生什么,我不敢保证。” 听出他话里浓浓的情yu,闻晓晓僵着身子定格在浴缸里一动也不敢动。 陆离跨出浴缸,站在喷淋头下。 他并没有开热水,而是用的冷冰冰的凉水,藉此冲淡自己浓的化不开的yu念。 闻晓晓自然感觉到了他跨出浴缸带起的动作,却僵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直到听到哗啦啦的水声,才知道他并没有走远。 深呼吸几口气,闻晓晓悄悄扭头,暗搓搓地将头扭向陆离的位置。 好吧,她就是想看下果男,怎么样吧 好歹她俩也有过两次那啥那啥吧,凭什么好处都让他占了,她意识不清醒不说,长这么大,连个果男都没有见过 心里如此想,闻晓晓更坚定了自己那颗有些流氓的心,干脆收回捂眼睛的手,正大光明的看起来。 只见莲蓬头的水倾斜而下,穿过他黝黑苍劲的直发,水珠四溅。 澄清的水顺着宽厚的肩膀,淌过劲瘦的腰身,挺拔的双腿,落在奢华的地板砖上,溅起朵朵涟漪。 “这身材,你满意吗”陆离大咧咧地回过了头。 闻晓晓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被抓了个现行,赶忙捂住眼睛,“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是么”陆离笑着走了过来,浴室里铺天盖地都是他浓郁的阳刚之气。 闻晓晓从指缝偷偷往外窥视,啧啧啧,他傲人的胸肌,比她胸前那两坨小包子还要大。 更不要说胸肌下完美对称的八块腹肌,以及紧挨着腹肌下侧的人鱼线,简直帅到让她想喷鼻血。 看到这里,她就没胆量再把视线往下移了,毕竟欣赏男色不仅需要底线,还需要一颗坚强的心。 : 第二百零一章 被睡了自己买毓婷 “有没有感觉好一点”陆离的声音响在耳边,带着浓浓的暖。 有种人,若是羞到极致,反倒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很明显,闻晓晓就属于这一类人。 她明明窘得脚趾头都变成了粉红色,却输人不输阵的抬起小下巴叫嚣,“要什么感觉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陆离压低身子,修长的手搭在浴缸边缘,嘴角勾起浅笑,“原来我如此无能,你竟然什么感觉都没有呢” 闻晓晓嘴上虽然强硬,其实一双眼睛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眼神乱闪,不小心瞄到了陆离胸前两点茱萸。目光游移往下,看到了不该看的那里。 轰 闻晓晓觉得自己的脑子死机了她竟然看到了 眼看活了近二十个年头,她竟然看到了活生生的那东西,那不可描述的家伙 天呐她会不会长针眼 陆离的分身被她火辣辣的眼神给刺激的激昂起来,他这才收了挑弄她的心思。 “该死的我可不想洗第二回冷水澡”陆离挫败地拉下来一条浴巾,随意裹在腰间,转身出了浴室。 终于清静了 闻晓晓这才真正算松了口气,懒散散地半靠在浴缸里,脸上却是滚烫一片,任她如何覆水到面庞,都难褪下那种炙人的温度。 世间般般精细,偏她活得如此糊涂。 唉闻晓晓一再叹气,简直对自己的蠢笨佩服的五体投地。 大家常说,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很显然,她不仅跌倒了,还摔得不轻。 她不知道陆离究竟是怎样的心思,毕竟现在那么多一ye情,哪有那么多真心 那么,她现在要怎么办是大咧咧的推开门,毫不在意地走人还是借机跟他撇清关系,以后再无往来 天呐,好像怎样都不对。 将身子整个蜷缩在浴缸内,闻晓晓郁闷地想嘶吼一番。 “叩叩,叩叩叩。” 浴室的门被敲响,陆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都泡了这么久,是不是还很不舒服要不要我抱你出来” 见她这么久不出来,陆离心里很是担心,毕竟,她初经云雨,肯定会浑身不适,说不定不是不想出来,而是根本没力气出来。 “别,我、我马上就好” 一听陆离要进来抱她,闻晓晓慌得立马从水中站起来,一脚跨出浴缸,“很快的,我出来了” 然而,悲剧往往发生在一瞬间。尤其是向来智商短缺的闻晓晓,那更是注定了要做悲剧的代言人。 她明明一脚都跨出浴缸外了,脚下却打了滑,整个人甩了出去,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这次乌龙摔得闻晓晓呲牙咧嘴,眼睛里泪水汪汪,真的好痛啊,痛死她了 门外的陆离听到动静,毫不犹豫地推开门冲进来,“怎么啦” 等他看到被摔出去躺在地上的闻晓晓时,脸上的表情哭笑不得,“好好的,怎么就摔倒了呢。” 嘴里这么说着,他早已弯下腰,打横将闻晓晓从浴室的地上抱起。 浴室里原本就有用来休息的木凳,陆离干脆坐了下来,用浴巾帮闻晓晓擦干,抱着她朝卧室走去。 身上本就酸痛难耐,再加上这一摔,更是疼痛不已,闻晓晓窝在陆离怀里,小声地吸着鼻子,真的好痛啊 陆离走到卧室里,将闻晓晓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转身去床头抽屉里搜了起来。 很快,他就翻出一瓶红花油,拎着转回了身,“摔倒了哪里我给你抹抹。” 闻晓晓吸着鼻子瘪嘴,指着摔得有些发青的左腿肚,“这里。” 陆离拔开红花油盖子,倒了点在手心,轻柔地帮闻晓晓推揉起来。 “你刚才误中了凤雅的媚毒,如果不阴阳调和,是会没命的。所以,,我们就这样那样滚在了一起,你心里不要有什么负担。” 媚毒闻晓晓简直蒙圈了,那不是电视里才会出现的chun药吗 她以前总以为是脑残的编剧胡诌出来的,没想到现实生活中竟然也有 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毕竟在她的世界里,存在着普通人看不到的妖邪异怪,又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呢 可她现在要如何回答,是不在意,不在意还是不在意呢 “呃,大家都是成年人,这也没什么好在意的。”闻晓晓生硬地笑着,“呵呵,我不在意的,真的。” “是么,可是我很在意呢,怎么办”陆离帮她揉腿的动作停了下来,诚恳地看着她的脸。 “什、什么” 闻晓晓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难道历史又重演了哪怕他不记得上次的纠葛,还是要让她负责么 直到现在,她都以为自己上次跟陆离有过不可描述的那一幕,却根本都没有想过,这次完全跟上次不同,光是那浑身的酸痛,都够她喝一壶了。 陆离自然看出她那点小心思,扬唇轻笑道,“毕竟我们关系发生的突然,并没有做防护措施。万一你不小心怀孕了,我是不会容许我们陆家的骨血外流的。” 怀孕不会这么巧吧 “明明上次都。”闻晓晓及时收了脱口而出的话,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怀孕她又不是没有跟他滚过当挖个坑埋个果就一定会出苗咩 陆离抬眸直视她的双眼,“上次上次什么” “没、没什么。”闻晓晓干笑着推脱,“嘿嘿,没那么巧的啦,你想的太简单了。大不了我去买盒毓婷吃,这样总行了吧” 她脸上带着笑,其实心里在滴血。我滴个亲娘啊谁见过被睡了还自己买毓婷吃的呜呜人生如此黑暗,她需要重新来过 “不行谁准你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吃的”陆离的脸色黑了下来,语气冷过十二月的寒风,“有了就生下来,难道我养不起” 这话听了就让人不爽,闻晓晓很不雅地白了他一眼,“要不要这么落伍,还奉子成婚” 没有爱情的婚姻,注定是吞人的坟墓。虽然现在的社会浮躁糜烂,已经很难找到真正的爱情,但是,她绝不会为了孩子嫁人 闻晓晓心里这么想,手不由地摸向了自己的小腹,似乎那里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一样。 看着她的小动作,陆离知道她心里有块最柔软的地方,是留给孩子的,就像以前的她一样。 他也知道,她跟时下的少女一样,憧憬着粉红的爱情。他自诩,除了他,没有谁,能比他更爱她。 虽然,现在的她对这些一概不知。 可是,他愿意慢慢来,一点点暖化她的心,一天天接近她最柔软的地方。直到,成为她心中的全部。 “奉不奉子的先不提,我想告诉你,扼杀生命是有罪的。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我想,这些你比我更清楚。”陆离眼睛微眯,不惜用因果报应威胁她。 闻晓晓的脸白了一下,确实,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她比谁都清楚。 她经常能看到街上有妇人扯着个男孩,身后跟着三五个女婴的魂魄,她们嘻嘻笑地缠着那个男孩,累得他走不动。 那些是女婴灵,是妇人被动或主动堕下的足月胎儿。她们还来不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被扼杀了生命。 所以,为了生男孩而强堕女婴,最后即便生下男孩,每逢鬼门关大开的七月,男孩大都会重病一场,就是这个原因。 不过,她这个似乎够不着犯罪业吧闻晓晓心思回转过来,差点被陆离给唬了过去。 “总不会这么凑巧的,呵呵。”她不打算跟他扯这些无聊的话题,等下出门就去买毓婷吃 陆离却早已看穿了她的小算盘,危险地贴近闻晓晓,“记住,不要生出扼杀生命的心思,我随时都会知道的” 看不出你还那么厉害啊闻晓晓给了他这样一个眼神,换了个话题,”“那个凤雅,是什么妖怪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害我” 她就不明白了,凤雅如此做,岂不是把他们送成对了对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吧 按着狗血连续剧来说,凤雅要是恨她恨得咬牙切齿,难道不应该是找个nn号跑龙套的龌龊男来占她便宜的么怎么可能做出如此脑残的举动 “你不要小看她,她心思缜密,如蛇蝎般狠毒。肯定是早就挖好了坑,等你去跳。”陆离正色提醒道。 闻晓晓被这话吓得脸色一白,咋听着这么渗人呢她并不记得自己跟凤雅有过过节啊 别说过节,根本连交集都没有好不好真要说有什么交集,那应该就是假冒陆离女朋友这件事了。 得,她这次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被占了便宜不说,还得感激人家的救命之恩 就这还不算,还被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给记恨上了,啧啧啧,这倒霉催的,也是没谁了 陆离看她有些不安,就正色安慰道,“不过你不要怕,有我保护你,她应该也不敢这么嚣张。” 应该闻晓晓心里苦笑连连,这位兄台,你就不能说话不这么没底气么 还应该难道小说里的男猪脚,不都是千万般呵护女主,不受一点点伤害的么 你敢不敢说话有底气一点点呢 : 第二百零二章 苏妲己 闻晓晓吞了下口水,声音比蚊子还小,“那你呢你又是什么妖怪” 尽管她已经很小声,陆离也已经听得清清楚楚,“我妖怪你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那个凤雅肯定是个妖怪吧好好的她来害我,难道不是托你的福”闻晓晓并着手指指天保证,“好歹你告诉我你是个什么妖怪,放心,我绝对绝对不会因此歧视你,绝对绝对给你保守秘密” 陆离呵呵低笑,“可我并不放心呢,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守住秘密。你确定,真的要听” 他的话配着他脸上刻意的阴冷,寒的闻晓晓有些不适的摇头,“那还是算了,我一向不爱打听什么消息。” 看她拒绝,陆离反倒来了兴致,一边帮她揉腿,一边打开了话匣子。 “你不想听,我倒又想说了呢。凤雅,她曾经是个人,并不是妖怪。” “怎么可能我明明闻到她身上有种味道,压根不是活人应有的气息,我敢打包票,她就是个妖怪”闻晓晓忍不住扬起下巴,跟陆离呛声起来。 虽然她学艺不精,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可是,那种阴冷湿寒的味道,她确定不是活人的 “还要不要听我说要听就不要随便打断我。”陆离的唇角弯弯,“要知道,好听的故事从来都是需要耐心聆听的。” “好吧,你说。”闻晓晓干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靠在床头,眯眼静静聆听。 “凤雅曾经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她这个世上最喜欢两个人,一个是带她长大的姐姐。另一个,就是我。” “商末纣王无道,民不聊生。我父遭妲己陷害,被困朝歌,不得回属地。这一困,就是二十年。” “届时我是长子,怎能眼看我父年逾古稀,却如此受辱。于是带了属地最珍贵的宝物,弛行朝歌,希望能将我父赎回。” “就在入朝歌城的那天清晨,我遇到了凤雅,她正大发脾气的掀翻一家摊贩的胭脂,说店家压根没买来她最爱的颜色。” “我从未见过如此刁蛮的女子,当即不顾侍从的阻拦,翻身下马,单手捉住她高扬欲鞭挞而下的马鞭,说,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时的凤雅明眸善睐,刁蛮任性。她正要瞪眼与我理论,眼神却越过我的后背,怯生生的低下了头,小声说,姐姐。” “我跟着她的视线回头,看到了命定的劫数。我的身后,站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厚厚的脂粉盖住了她的真容,原来,竟是个女扮男装的。” “离姐姐凤雅小跑到她身边,指着我跟她告状,这个人,他欺负我” “我看到她用清亮璀璨的眸子随意打量了我一眼,就是这一眼,让我沉迷其中,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再也出不来。” “她浅浅颌首,脸上是淡淡的笑,舍妹鲁莽冲动,还请兄台谅解则个。” “不知兄台如何称呼,竟然教出如此愚妹,长街上抬手便打,骄纵任性,恣意妄为。我冷着脸,有些咄咄逼人。” “其实,我又岂会与她计较,我只是,想知道她的名字,好回去细细吟念。” “她当即拱手一礼,在下陆离,管教舍妹不严,冲撞了公子,在此赔罪。礼毕,就扯着凤雅走了。” “没错,我现在的名字,就是她曾经用过的化名。她真正的名字,是闻离。没有她在的这些日子,我就成了陆离。” “这次邂逅,她浅淡疏离的眸子,徘徊在我脑海中,久久不肯离去。每每午夜梦回,总要浮现在我眼前。” “然而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我带来西岐三样异宝,分别是七香车、醒酒毡和通体雪白的灵猿,预备进献御览,赎回我父。” “可叹百密一疏,那灵猿竟然擅自偷溜,我一路追赶,就又得幸撞到了她。那个眉眼清淡却耀眼无比的女子。” “她仍是一身男装扮相,一把穿云剑使得是行云流水,英姿飒爽。我拍手叫好,问她可见了我家白猿。” “她抿唇一笑,笑亮了江边绿柳,剑鞘随意指向柳树梢,我跟着抬头仰望,只见那走失的白猿,正倒挂在树上冲她做鬼脸,嘴里嚷嚷着,佳偶天成,佳偶天成。” “她羞红了脸,脸上那抹红晕艳过天际晚霞。手中的剑鞘飞出去,赏给了白猿一个爆栗。” “白猿受打,再不敢使坏,规规矩矩跟我回了驿站。我因此得机和她相识,策马奔腾,把酒谈笑。” “我眼里看的,心中念的,全是她。身处异乡,迫不得已,只能强作欢颜,左右逢迎。而她唇角浅浅的笑,是治愈我疲累的身心,最好的良药。” “颇费周折,我终于得了进宫面圣的机会。见到的,却是一个失了神魂的昏君。他为了取悦那只凶残的狐媚子,杀妻戮子,敲骨辨髓,肉林酒池,罄竹难书。” “而他身后的那只九尾狐,却难改y邪本性,借口支开左右近侍,好不知廉耻的倒卧在我身上” “我何曾被如此羞辱过怒火中烧,早将母上大人的嘱托忘个精光,抬手就给了那狐媚子一记耳光。” “她被我打得口鼻淌血,却毫不知悔改,轻浮地舔舐净唇角血渍,说我打得她好舒服不仅如此,她甚至大力扯掉自己遮身的薄纱,捉住我的手,就往她最令人恶心的地方放,说,好痒。” “我那时只是一介凡夫,哪里抵得过千年狐妖,魔怔怔就颤着手上去。危难关头,是一道清宁的宫铃声救了我。” “我重获神智,慌不择路地从妲己那妖妇的寝宫跑出,刚拐个弯,就撞到了一身玄衣的她。她依旧是眉眼淡淡,面上不悲不喜,说出的话,却隐隐带着笑,她说,我就知道,那妖狐怎舍得放过你。” “我狼狈不堪,犹如赤条条被她从头至尾看了个遍,埋着头,说不出话来。她却笑了,虽然依旧是不悲不喜的嗓音,说出的话,却句句入我心中,刻在骨上。” “她说,我不喜欢,也不准任何人动你一丝一毫。因为,你,注定了是我的。” “我被这话说的心里暖融融,搂着她的肩膀,坐在朝歌最高的摘星台上,看了整宿的斗转星移,流云脉脉。” “晓日初升时,她脸上有了倦色,靠在我的怀里,让我尽早离开朝歌。她说,我的父上,就是她的父上,她来想办法。然后,不等我回答,就沉睡在我的臂弯。” “看着她娇艳的脸庞,我心中感慨万千,我岂能被女人护佑在翼下这样的我,又怎配跟她并肩,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 “我抱着她跃下摘星台,堪堪落地,凤雅便找了过来。她说,姐姐彻夜未归,想来就是与你厮混去了。你坏了姐姐的名节,该当何罪” “凤雅稚嫩的脸庞气得通红,我却忽略了她那句该当何罪。也是,普通人家,怎么可能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我一直以为她是住在朝歌附近小吏家的女儿,却忘了,她姓闻。跟太师闻仲,一个姓。” “我当时笑着堵住凤雅的话,我说,我自会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她过门。你,完全不用担心。说完,我就抱着她去了我下榻的驿站,根本没注意到凤雅眼中妒恨的目光。” “回了驿站,白猿早就迎了上来,蹦跳着拍手,说,洞房花烛,洞房花烛。我眯着眼冲它笑,随手拎了串葡萄,将它打发了出去。” “洞房花烛我自会给她,但不是现在。等我迎回我父上,等我重返故乡,等我遣来我西岐最善言的媒妁,等我与她共饮合卺酒,我会让她,做我最美丽的新娘。” “不舍地将她放在我卧榻的地方,我整了下衣衫,带着三宝,去了朝堂。我知道,昨夜已然惹怒了苏妲己那只妖狐,成与不成,端看今日献宝,或功成身退,或。。。” “我不敢多想,再次不舍地看了眼我最爱的姑娘,她安然睡在我睡惯的榻上,从此世间再没有那一幕风景,能比此时更漂亮。” “安静地令人心悸的朝堂上,我献上了善言的白猿,它巧奏音律,引得纣王仰头大笑。我献上能醒酒的毡毯,博得纣王开怀痛饮。我献上七香车,得来纣王连连点头,啧啧称奇。” “我以为赎回父上指日可待,却没想到纣王低头细问妲己,这些小玩意儿,是否何意。妲己抬起头,她的眼睛看向我,里面填满了志得意满。那一瞬间,我知道,我失败了。” “果然,妲己盈盈垂泪,她说我昨日借口诸多,强闯寝宫,扯下她的衣衫,欲行轻薄,好在她得大王庇佑,才免遭毒手。” “她脸上的泪颗颗滚落,落在地上,淌出了一张得意的笑脸。她说,大王,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无耻之徒,留着,岂不辱了您的威名” “纣王脸上的笑凝固,他狠狠转头,眸子里满是嗜血的残忍,他说,杀掉白猿,焚烧醒酒毡,砸毁七香车。至于你,既然有胆以下犯上,就要有种承担我的怒火” : 第二百零三章 千刀万剐 “我呵呵大笑,昏君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偏听偏信,朝歌将亡,社稷将亡,哈哈哈哈哈” “苏妲己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她说,大王,姬昌不是自诩圣人的么若是将他儿子细细切碎,捶成肉泥,烹做肉饼,不晓得,他吃着可香” “我知道妖狐无耻下贱,却万万没想到她恶毒至此,所思所想,皆赤口白舌,残暴不仁” “我更没想到的是,那昏庸的帝辛竟拍手赞成,说,爱妃巧思妙想,真真七窍玲珑,又有好戏可以看了。” “看着被刺成刺猬的白猿,焚成灰烬的醒酒毡,以及成了一堆碎木的七香车,我知道,这些都是推翻殷商的催命符。” “她们惧怕我父上,惧怕他得民心,惧怕他得天下。可这天下,怎么可能甘心落在凶残暴戾的人手中终有一日,她们最惧怕的,终会变成现实。” “我狂笑着被拽进天牢,心中丝毫不惧怕,任这石墙再厚又如何,终有一日,会被狠狠砸穿住在这里面的人,恣意放肆行乐,只为掩饰心中的惧怕,遮盖难掩的恐慌。” “死牢里毫无生机,除了脏污的浊水,就是长满白毛的耗子。我透过墙角的天窗,看着日渐西斜,心里最担心的,却是离儿。” “我知道,她坚强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最柔软的心。爱上了,就会不顾一切。从此,我将再无机会见到她,我最美最爱的离儿,珍重。” “一阵微风吹过,我听到身后有小声的低泣,是我的离儿。她说,你真傻,干嘛要出口咒骂帝辛,就算这成汤基业要毁,又何必付诸于口” “我猛地回头,只来得及看清我最爱的姑娘,还没顾得上拥她入怀,就感觉脖颈一麻,意识陷入黑暗。” “等我醒来的时候,守在我身旁的,是凤雅。她眼睛哭的红肿,直言我是她的仇人。” “我没心情理她,只一个劲儿问她,我的离儿呢离儿去了哪里” “凤雅哭得更凶,她说,三千六百刀,活生生剐了她的离姐姐。七千两百下,硬生生捶碎了离姐姐的骸骨。然后,宫里的御厨做了整整十二个时辰,将她离姐姐蒸成了肉饼,端给了帝辛。” “然后呢不知道是谁的声音,绝望空洞,干巴巴得问着凤雅。我不知道,那是我自己的声音。” “凤雅哭得更凶了,她说,那些肉饼,全部,全部赏给了你的父上,他吃得津津有味,叩头高呼谢恩。你们家的人,真无耻” “眼睛里干巴巴的,我根本流不出泪。胃里一阵翻腾,却丝毫吐不出任何东西。身子无力的后倒在地,半靠在墙上,我知道,我的魂,丢了。” “我最爱的姑娘,她为了救我,变成我的模样,替我承受了千刀万剐,而我,只是昏沉沉的睡着,什么都做不了。” “我是什么东西,值得她如此对我不值啊不值啊” “我哭不出来,喊不出声,痴呆呆卧倒在墙边。凤雅手里攥着个东西递给我,那是一截莹白的指骨。凤雅说,姐姐临终前托付,将她的指骨交给她的师父,说不定还会有一线生机。” “打起精神,我将指骨放在离胸口最近的地方,说,她师父住在哪儿,我们走。” “凤雅讶然,你不用救你的父上么我说,父上有百子,不差我一个。而离儿,就只有我而已。” “凤雅撇撇嘴,姐姐身份金贵,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帝辛的亲叔叔,就是姐姐的父上。而我,只是姐姐从街头救回来的孤女。” “我没有吭声,是的,也只有贤明达济天下的闻太师,才能教导出我的离儿。我真的一点都不惊讶。” “离儿的师父叫吕望,因谏言被帝辛赶出朝歌,现今住在西岐的磻溪,那里我最熟不过,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我单膝跪地,祈求吕望搭救我的离儿。看着我手中那截指骨,吕望只说了一句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我满心想的都是救活我的离儿,脑子里压根听不懂除了这些的任何东西,知道吕望折身回了洞府,我仍是直挺挺跪在地上。他是我救活离儿的唯一希望,我绝不能放弃。” “在洞外跪了三天三夜,吕望终于现身,他接过离儿仅剩的指骨,一言不发又回了洞内。” “我丝毫不敢造次,屏息跪在洞外,等着奇迹的降临。” “天不负我,七个日夜过后,我的离儿,又俏生生地重新站在我面前。只是,那时的她,没有了过往的丝毫记忆。” “我喜极而泣,只要我的离儿回来就好,记不记得以前,又有什么关系我总会让她重新爱上我的,我发誓” “离儿的师父看着我俩,摇头轻叹,已死之人重生,乃逆天之举。须知天外有天,你们,已经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说完,他就一掌把我们推进了水流湍急的溪水里,情急中,我紧紧抱住我的离儿,隐约听到他师父说,无根浮萍,切记雷击,莫伤莫怒,莫喜莫悲。” “当时我根本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顺着湍急的水流,我们竟然被冲到了另一个完全不同于我们现在的时空。那里俱是长着翅膀的鸟人,和人首兽身的半兽人。” “我和离儿初到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小心地躲在深山里,以果浆露水为食,渐渐的,竟然身轻体健,吸气能飞了。” “无惊无险的在异世住了好多年,多的我都记不清日子,毕竟和离儿在一起的时光,是最温馨甜蜜的,怎么都不会腻。” “直到那天,凤雅突然也出现在我们来时的那条小溪里。她说,帝辛自焚摘星台,苏妲己被吕望所斩,闻太师,也故去了。” “听着她的话,离儿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她早已没了往日的记忆,这些人和事,跟她无关。” “可凤雅却很是忿恨,说我们背信弃义,只顾自己享乐。然后,她也不走了,说好不容易才求了吕望送她来此,以前的那个世界,她也不想回去了。” “我不知道凤雅究竟经历了什么,只是依稀间觉得她眉眼跟我的离儿越长越像。我没有赶她走,毕竟,她曾经是离儿最呵护疼爱的妹妹。” “异世里那些鸟人和半兽人争斗不断,我们躲在山里乐得清闲。只有凤雅始终闲不住,她那双闪烁的眼睛里,藏着不甘寂寞的狡黠。” “很快,她就开始早出晚归起来。而山上也开始出现那些丑陋的鸟人以及臭气熏天的半兽人。” “我压根懒得理她,若不是看在她是离儿妹妹的份上,我早就将她踢回那条溪水里了。” “或许是老天听到了我的腹诽,我这个念头并没有持续多久,矛盾就来了。” “平时静怡的山顶,被鸟人和半兽人围得水泄不通。它们说,凤雅迷惑它们的首领,偷走了它们的圣物。” “我不屑,谁偷走的就找谁要,整这么大阵仗吓唬谁啊可凤雅压根不知道害怕,她说,我们三个昨夜吃得野果,就是它们嘴里的圣物。” “是的,昨夜她确实拿回来两个红绿不一,却长的一模一样的果子,说味道很好。我们不疑有他,也确实是真的吃了的。” “我这话引得鸟人首领险些暴走,它说那红色的,是它们鸟人一族守护的圣果,绿色的,是半兽人守护的圣物。” “其实当时我很想笑,毕竟,绿色才应该是鸟人最爱的颜色吧” “可我这种乐观的心态并没有什么用,它们煽动者翅膀飞来,带起一针针飓风,半兽人也跟着捶胸嘶吼,震得山摇地动。” “它们气势汹汹,带起道道惊雷,无数道雷光闪烁,从天而降砸向我们。” “凤雅早逃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而离儿,却硬生生将我扑倒,替我挡住了兜头罩面的惊雷。” “然后,她再也没有了声息,就这么闭目沉睡在我的怀里。” “我绝望大吼,一道光从我身体里激射而出,照亮了异世的天空。那些鸟人和半兽人纷纷跪拜,口呼冥王。” “我不知道冥王是个什么东西,我只知道,我的离儿,再也回不来了。” “抱起离儿软绵绵的身躯,我和她一同走进河里,我必须尽快找到吕望,祈求他再次救活我的离儿。” “等我从河水中冒出头时,眼前的世界,早也不是我离开时的殷商。她们说,现在当王的,是个叫赵政的家伙,他涤灭了众诸侯国,一统天下,自称真龙天子。” “我心中万分恐慌,吕望呢离儿的师父去了哪里” “惹事的凤雅也跟了来,她假模假样地掉着眼泪,说,离哥哥,姐姐的尸身要存起来才行,不然,没等找到姐姐的师父,只怕尸身都要化了呢。” “我自然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暗喜,可我根本懒得理她。她说的对,找到吕望之前,我必须保存好离儿的尸身。” “凤雅又说,离哥哥,我这里倒是有个方子,可以包姐姐尸身不腐呢。只是,你须得应承我一个条件。” : 第二百零四章 证明我对你的爱 “莫说一个条件,只要能救活我的离儿,纵然是千条万条,我都会依得。” “然后,我开始在那条河水里穿梭,辗转不同的时空,希望能找到消失了的吕望。我的离儿,就嘱托给凤雅照顾了。” “这些年,她很少出现在我面前,都是悄然无息地在照顾离儿的尸身,我却在这里,撞到了你。” 陆离这个故事很长很长,说的他的口都有些干了。 他停下手中帮闻晓晓推揉的动作,抬眸问她,“所以,凤雅一开始,真的是人的。” 说完,他就忍不住乐弯了唇,刚才他这一通长篇大论,这个迷糊的丫头,竟然已经睡了过去。 她懒散的躺在床上,鼻翼微动,胸口有节奏的起伏,分明陷入了沉睡状态,早不知道睡着多久了。 陆离轻轻帮她拉上被子,蹑手蹑脚地出了门,想去给她倒杯热牛奶。 其实,他完全不用亲自去端的,只要摁下床头的按钮,自然就有酒店管家亲自将他需要的东西送上来。 可他怕吵醒了闻晓晓,干脆自己去拿好了。 他刚离开房间,一道黑烟就卷了进来,落在闻晓晓床头。 黑烟渐渐实体化,拧成了凤雅的模样。 她单手摸向闻晓晓的脸颊,唇侧满是讥讽,“我的好姐姐,纵然离哥哥护你千般万种,终究是让你落了单呢。啧啧,我该如何款待你呢” 说着,她的手变成狰狞的黑雾怪爪,狠狠朝闻晓晓的脸上抓去。 眼看挥到半空,却被一个男人的手给牢牢抓住,“住手” “顾长衣,你这个窝囊废,跟着我算什么本事”凤雅咯咯怪笑,“她的身体里不过是寄居着姐姐的一缕残魄而已,毁了又如何” “不行,只要有我在,哪怕是残魄,你也不能动她丝毫”顾长衣将凤雅的手狠狠丢开。 凤雅不怒反笑,笑声猖狂得意,“哈哈哈哈,姐姐的肉身已经有苏醒的迹象呢。到时要聚魂,不知道你是要保她,还是保姐姐呢” “顾长衣啊顾长衣,亏你和我姐姐是同门师姐弟,一同长大那么多年,却比不上我的离哥哥半点。他可是轻易就拐走了姐姐的心呢。”凤雅笑弯了腰,尽情地奚落着。 “是啊,纵然我跟她一起长大,可她喜欢的,还是那个文弱不堪的陆离哼,伯邑考,你就算改了名字,我一样认得你可你,却从来都不知道我的存在”顾长衣神情有些落寞,从开始到现在,陆离压根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是闻离的小师弟,跟着她一起在虚虞山学艺。她艺满回朝,满腔志愿,说要造福一方百姓。 可是,等他来找她时,她却执意要替那个蠢货去送死,让他情何以堪 他跟着他们重回磻溪,看到了陆离在师父面前下跪,求师父给她重塑肉身。师父什么都没有说,拿着她的指骨,重返了洞府。 他咬紧牙关,攥死了拳头才克制住扼死陆离的念头。隐起身形,跟着师父回了洞内,下跪祈求师父援手。 三天三夜,陆离跪在洞外,他跪在洞里,一样的固执,一样的恳求。师父终于服了软,长叹一声,冤孽。 他知道,师父算是答应了。可师父说,强行改命,只会招来更可怖的天谴。 天谴呵呵,他不怕,如果有天谴,就让他来替她挡好啦。 师父择取洞内洗心泉中的浮萍,裁剪出人形,将她的指骨放在上面,然后说,还差一样东西。 他当即跪下祈求,只要她能重活,莫说一样,百样都没有问题。 可是师父说,他要的,是活人身上的心肝脾肺肾,要的也不多,每样一钱就足够了。 这有何难他当即剖开胸膛,师父若要,尽管取就是了。 七天七夜的法术加持,他终于看到盛着他内脏的浮萍活泛成了她的模样,心头一喜,清明的意识逐渐跌入了黑暗里。 等他醒来,师父说已送他们离开;师父说,他和师姐有缘无分,莫要强求;师父说,他为师姐逆天改命,也难逃天劫,只是,加诸在师姐身上的天谴,只会更重。 他才不怕,满心记挂着她,只想尽快赶到她身边,替她受下天劫。 可是,他还是来晚了,看到的,是凤雅抱回来的尸身。 他知道,这个女孩是她在荒民口下救来的。只是,为什么本应该平凡无奇的女孩,眼里却闪烁着妖异的绿光 凤雅说,世间有五毒,妖界有七宝,若想救回姐姐,只需凑齐七宝五毒,为她洗髓伐骨,再造重生。 他本是不信的,折回去找师父,可师父早已人去杳踪。无奈,他只得信了凤雅,去收集七宝五毒。 只是等他到了这个异世,却嗅到了她残魄的气息,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却不由自主的买下了整条街巷,住在了那个装着她残魄的女孩对面。 他要日夜守着这个异世的女孩,因为这个女孩的命,只能他来取。 “你骗的了别人,真的就能骗的了自己吗”凤雅冷笑,“你嘴里说着要留下她的命,等着姐姐聚魂重生的那一刻。可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么” 凤雅的冷嘲拢回了顾长衣有些出神的思绪,他心中微叹,是呢,骗得了别人,就能骗过自己么 “你莫要管我如何思量,你费尽心机又如何还不是换不来陆离的一眼凤雅,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学来这些妖邪之术,可我奉劝你,自作孽,不可活” 听了顾长衣的反唇相讥,凤雅几乎暴走,她梗着脖子嘶吼,“是我是比不过她,处处不如她她貌美倾城时,离哥哥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她粉身碎骨时,他对着根指骨也能看整晚。就连现在,这个臭皮囊里装的,不过是她的一缕残魄,他却失了心神的如痴若狂” 凤雅有些妖异的绿眸变成了血红的颜色,“如果我早知道这个身子里住着姐姐的残魄,哪怕粉身碎骨,也是要毁了她的” 说完,她就伸出左手,狠狠掏向闻晓晓心窝。 顾长衣岂肯让她如愿,他扣住凤雅手腕,身形微动,拘着她离开了房间。 他们刚离开,陆离便推门走了进来。 将手中的热奶放在床头柜上,他鼻翼微动,空气中,有种难闻的味道,难道,刚才凤雅来过 想到这个可能,他脸上的神色有些慌张,急急探向闻晓晓,生怕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害她遭了殃。 还好,她并没有大碍,陆离这才松了口气。 闻晓晓被他一通乱摸,悠悠转醒,“你在干嘛” 随后,她意识到自己衣着清凉,赶紧蜷缩进被子里,“你、你想干嘛” 陆离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忍不住就像逗弄,他将脸离她更近了点,“你说我想,干,嘛” 他故意停顿,将话说的暧昧不已,星眸紧盯着她的双眼,璀璨胜过皎月,里面写满了宠溺。 “你走开”闻晓晓蜷缩在薄被里,小脸滚烫通红,“再过来、再过来,我就把你第三条腿打残废” “哦”他欺身贴近,俊逸的唇角印下薄荷轻吻,“我们来谈谈,是哪条腿,可好” 他如此露骨的话听得闻晓晓脑子直充血,天呐她刚才是脑残吗怎么哪壶不开拎哪壶呢 看她如此紧张,陆离哈哈大笑出声,他起身拉开衣橱,拿出套衣服给她,“换上。” “什么”看着他递过来的衣服,闻晓晓有些茫然,好好的,给她衣服干嘛不会是女佣装,要强迫她穿上吧真是变态 “不要”她扬起下巴挑衅,态度坚定地拒绝。 陆离扬眉轻笑,将手中的衣服展开,“不要你确定要光着身子出门” 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是套亚麻灰o女装,闻晓晓这才知道自己又出糗了。 她讪讪地伸出自己葱白的手臂,不好意思地开口,“麻烦你转过身去。” 陆离眼神暧昧,“你身上的每一寸,我都熟谱在心,有什么好害羞的。”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闻晓晓更是羞得抬不起头。好吧,现在提倡xg开放,可她怎么就过不了自己这道关呢。 “请不要把我当成你那些床伴,这次的事,完全是个意外,我不希望会有下一次。” “床伴”陆离轻笑,“我的床伴,就只有你。我并不是种马,对别的女人完全没有兴趣。而且,我并不觉得这是个意外呢。如果我说,我一直对你倾慕有加,你会信么” 她的小脑袋在想什么,开什么玩笑,竟然说不准有下一次如果不是担心她受不住,他不介意立马让她体会下下一次 他的话令闻晓晓愣住了,他这是在表白吗要是让柯可知道,钻石单身汉对她如此表白,会不会嗤之以鼻,说他疯了才会看上她这棵豆芽菜 “晓晓,你要不要试着接受我给我一个机会,证明我对你的爱。”陆离手按着床边,脸几乎要凑到闻晓晓脸上。 他温热的气息如此之近,满满都是薄荷的清香,弄得闻晓晓脑子一片迷乱,“如果我的答案是不呢” : 第二百零五章 镜中人 陆离脸色刷一下变黑,“那我也就不要君子风度了,现在就让你来体会我对你的爱意吧” 说着,他就伸手扯开自己身上的浴袍,露出大片麦色的坚实胸膛来。 闻晓晓吓得尖叫一声,慌忙点头,“我愿意,我愿意。” 比起大白天就被扑倒做羞羞的事,她还是愿意点头答应考虑,毕竟,同不同意也是她自己的事。 “乖,我会让你明白,没有谁比我更爱你。”陆离满意的将浴袍拢好,“现在先换好衣服,我带你去吃饭。” “嗯嗯嗯,”闻晓晓连连点头,“请有君子风度的先出去。” “可我担心你的安危,生怕一走开,就有邪祟想害你。”陆离半真半假地说。 闻晓晓脸色臭的要命,竟然瞧不起她,好歹她也是个阴阳师吧“我谢谢您呐,快,出去,出去。” 陆离晃着脑袋出了门,他抖动的肩头出卖了他心情很好的情绪。丫头,你真的太可爱了 等他关上门,闻晓晓终于松弛了有些紧张的心绪,她刚才听他讲故事,可惜故事太长了,没等听完,竟然就睡着了。 不过,她是不是听他讲的是伯邑考和苏妲己,商朝的故事所以,他竟然是那个传说里被剁成肉糜烹成肉饼的伯邑考简直太能扯了 闻晓晓暗笑摇头,讲故事也不肯讲个好的,玄玄乎乎的乱扯,骗谁啊 她匆匆换好衣服,有些蹒跚的打开房门,陆离正单手插兜地站在门外。 看着他宽厚的背影,闻晓晓突然生出一种很安全的感觉,没有来由的,就是这么觉得。 陆离听到背后门响,扭头给了闻晓晓一个温软的笑,“走吧。” “那什么,陆总,我一夜未归,得回去看看,吃饭什么的,改日吧。” “改日你确定”陆离刻意拖长音线,痞痞的笑出声。 闻晓晓想一巴掌呼在他脸上,明明自己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这个男人,竟然开黄腔 可看了下他高过她一头的身高,闻晓晓决定要做那个识时务的俊杰。 她攥起小拳头在他脸前虚晃了下,“龌龊再见不,再也不见” 说完,就穿着酒店的拖鞋略带蹒跚的走了,剩下陆离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走回去多累啊,我送你。” 陆离很快将她送回蜘蛛巷,体贴的打开车门,“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又不是不会走。”闻晓晓摆手谢绝他的好意,她又不是没有脚。 看着她姿势怪异地下了车,陆离忍不住挑眉,“你确定自己可以” 大腿根一阵酸痛,沉重的她都不想抬。闻晓晓略带怒气地瞪视着罪魁祸首,“我确定肯定一定可以哒” 佳人发了飙,陆离耸肩回了车内,“那好,不舒服随时打电话给我。” 闻晓晓赶苍蝇似的摆手,“快走,不送。” 陆离发动车子,不忘抛给她个媚眼,“没事也可以给我打电话的,不要太想我。” 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闻晓晓受不了地翻白眼,这是传说中禹市最冷酷的陆总假冒的吧 硬拖着沉得抬不起的双腿回了家,还没进门,就应上十三愧疚不安的目光,心虚地都不怎么敢看她。 闻晓晓心中警铃大作,难道,他把酒架推到了 她也顾不上酸痛的腿了,利索的钻进店内。 还好,酒架完好无损的杵在那,绿湖正坐在酒架旁,一脸花痴样地抿嘴偷笑。 闻晓晓看看笑眯眯的绿湖,又看了眼苦瓜像的十三,心里起了臆测。 莫非,她不在的昨晚,这里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要不然十三的表情,怎么像极了失足的无辜少男 他是被推倒了还是被推倒了 想到这,她促狭地推了把绿湖,“收收你的口水,快说,是不是,嗯” 她并没有明问,而是别有深意地撇了十三一眼。 就这一眼,十三的头勾的更低了,绿湖的笑容鲜活的几乎要飞起来。 “姐姐,我们昨天亲亲了呢,他亲我,亲了我耶”绿湖娇羞难持,摆弄着自己的衣角,语气里却是怎么都藏不住的欣喜。 十三听了她的话,猛地抬头,“胡说我是不小心的那不是亲亲” “那你嘴巴都咬到我嘴巴了,你承不承认吧”绿湖气呼呼地质问。 “承认,”十三耷拉下脑袋,很快又抬起头,“可是我又不是故意的,根本算不上亲亲”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俺娘就告诉俺,亲了男人就要负责任的,不然这个男人一辈子就完了。”绿湖大气地拍着胸脯保证,“放心,俺既然亲了你,肯定就会对你的下半生负责的” “都说了那不是亲”十三几乎暴走,这件事他已经解释半天了。 他只是不小心脚滑,然后从那个该死的楼梯闪了下来,谁知道就砸倒了她,还作死的碰了她的嘴 可她就是咬定被亲了,要对他的后半生负责,谁来救救他,帮他解释清楚 绿湖指着自己略有些红肿的嘴唇,大咧咧的说,“你喜欢俺俺知道,可是,你这么不打招呼就强吻,俺更是喜欢的不得了呢。” “求求你忘了这一切吧,大姐,我真的是无意的”十三眼中带着泪光,简直生无可恋。 “你咋能叫俺大姐呢你救俺的时候,俺还是个小娃娃呢。”绿湖忽闪着大眼睛,很是委屈,她真的觉得自己还很年轻好不好 “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对于自己无心的举动,十三悔恨的肠子都青了,他那时候犯傻啊,怎么就不多吃一口呢 看着俩人你来我往的斗嘴,闻晓晓觉得好温馨。自从奶奶过世,她这里好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为了不打扰到他们,她迅速上了楼,将楼下留给她俩促进感情,吵吵更健康 到了楼上,她到浴室里洗了把脸,准备将奶奶留下的残本好好研究下。 毕竟,生活在她周围的妖怪太多了,她必须多学点防身的手艺才行。 关上水龙头,她扭头朝卧室走去,眼角却无意扫视到浴室镜子里有个人影。 虽然只是一扫而过,可她也已经看清,刚才镜子里的人影并不是她自己,因为她穿着麻灰色的套装,而不是红的耀眼的嫁衣。 是它那晚出现在冰箱反光处的魅影 闻晓晓心里有点打鼓,缓缓回头,她想确认下,看镜子里那个鬼魅的人影是否还在。 光洁的镜子里,清楚地映出闻晓晓有些忐忑的表情。除了她,再无他人。 虽然并没有看到什么,闻晓晓的心仍是有点突突跳。 她知道,那个东西,真的是缠上她了。 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始终没有看到里面有别的东西,闻晓晓有些泄气。 大白天的,量它也不敢太放肆,闻晓晓心里这么想,就转身朝门外走去。 她压根没注意到,她刚刚转身,镜子里的她就换了个模样,成了一个穿着火红嫁衣的古代女子模样。 那镜中的女子有些怯懦地看着闻晓晓的背影,欲言又止。她抬起略微有些惨白的手,朝闻晓晓伸去。 没有血色的手缓缓触到镜子,穿过镜面,摸上闻晓晓的肩头。 闻晓晓感到肩膀被拍了下,下意识地猛回头。 她看到,一只惨白的手搭在她的肩头,五指尖尖若笋,上面涂满了精致的蔻丹。 她这时才想起奶奶往日的叮咛,觉得身后有异常时,千万不要猛地回头去看。若是这样做了,便会让那些邪祟有可乘之机。 可现在已经完了,她的目光牢牢钉在肩头的手上,再不敢挪动丝毫。 耳旁,传来软糯的低语,是旧时江南女子独有的温婉,“姑娘,可否帮我一个忙” 闻晓晓一动也不敢动,她不想招惹这些东西,也不敢跟它们订下任何口头契约。 女子的声音又响起,晕染的闻晓晓耳际一阵凉寒,“姑娘,求你,我是个苦命人。” 闻晓晓哪里肯信,苦命人太多了,她不是救苦救难的观音大士,自顾尚且不暇,又哪有能力去帮助别人呢 “姑娘,我求的不多,真的。我只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那诡魅的女子幽怨的语气如此乳素,“我盼了这么多年,终于能嫁给我的晋郎,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呢” “我喝晋郎从小一起长大,生平最大的冤枉,就是昨天的新娘。你看,我头戴凤冠,身披嫁衣,明明就实现了愿望。可我的晋郎,他去了哪里” “姑娘,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困在镜子里,虽然我能从一个镜子跑到另一个镜子,可我却从来不能从这里面离开。镜子里面除了我,就是漫天的雾,什么都没有。” 闻晓晓听了这话心里一咯噔,她以为这只手的主人,是从那串不知道从哪儿的来的手链里出来的,却没想到,她竟然藏身在镜子里。 可她并不敢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着,希望镜中人能放弃要她帮忙这个念头。 可是很显然,闻晓晓想错了,因为镜中人又开始说话了,软软的嗓音里满是哀求,“姑娘,你有没有爱过人有没有想要厮守一生的人如果有,请你帮我,求你帮我。” : 第二百零六章 普少爷 闻晓晓微怔,爱过的人她好像暂时还没有呢 镜中人见她沉默,以为说动了她,继续在她耳边低语。 “姑娘,我正值大好青春呢,就这么死了,心里真的好委屈,我不求别的,只求你帮我看看,我的普郎去了哪里我死后,他是怎样的度日如年” “怎么帮你看我根本不会穿越时空”闻晓晓终于忍不住出声。 镜中人听她语气有些动摇,心中大喜,“姑娘,很容易的,我送你过去,回来你告诉我,好不好” “你自己怎么不去看”既然有这个本事,自己去看不就得了。 镜中人顿了下,话里满是遗憾,“我怕我去了就不想回来,我更怕吓到我的普郎。我一直在等,等那个愿意当我的眼睛的人。现在我终于等到了,那个人,就是你。” 说完,镜中人拽住闻晓晓的肩头,将她拉入镜中的世界。 一阵天旋地转,闻晓晓觉得脚下有些虚浮,她举目四望,果然,这里就像镜中人说的一样,四处都是雾,除了雾,再也没有别的了。 既然都被拽了进来,闻晓晓也就不顾忌太多,仔细打量起镜中人来。 只见她不高不矮,容貌尚佳,就是眼角下方有颗红色的泪痣。听说长了这种痣的人,一生都较为坎坷。 她正对着闻晓晓而站,身上一袭火红的嫁衣,头上压着累累展翅凤冠,正盈盈而拜,“麻烦姑娘了,泪儿感激不尽。” 说完,她募地伸出双手,朝她狠狠推来。 闻晓晓正在研究泪儿身上的衣裙,揣测她是属于哪个朝代的人,根本避之不及。被推得身形不稳,一个趔趄,朝后倒去。 她身子连退了几步,才算勉强定住,没有摔个屁股墩。 等她抬头,才发现眼前的霭雾统统消失不见,竟然变成了热闹的街景。 这是条不甚宽敞的街巷,古朴简陋,到处都能见到打着补丁的古人。 他们或提篮或背袋,眼睛仔细瞄着蹲在地上叫卖的摊贩,比较哪个更实惠。 从他们的穿着上,闻晓晓完全猜不出他们是哪个朝代的,干脆直接开问,希望能尽快了解情况,融入这里。 “小妹妹,这里是哪里你们的皇帝叫什么” 离她最近的,是位卖花的小女孩,衣服虽然破旧,却很整洁。 小女孩手里捧着一大摞迎春花,正忽闪着大眼睛,等着路人垂青她手中的鲜花。 闻晓晓见她可爱,就直接向她打听起来。 结果连问了三遍,小姑娘压根就不吭声,继续兜售着手中的鲜花,完全拿闻晓晓当空气。 闻晓晓有些奇怪,如此这般又问了小姑娘身旁几个或蹲或站的摊贩,这才终于相信,这里的人,根本就看不到她。 认清了这个事实,闻晓晓差点傻在当场。 世界上最孤独的,不是一人独处,而是你站在熙攘的大街上,却没有一个人能看到你。 她正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典型的中年妇人颠着腰间的三层游泳圈,咋咋呼呼地跑到女孩身边,“泪儿,不好啦,你爹不行了。” 闻晓晓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就是泪儿,她仔细瞅了两眼,没看见泪儿脸上有什么泪痣啊 泪儿听了这个妇人的话,如遭五雷轰顶,她失措地松开双手,怀中大簇的迎春花掉了下来,铺的满地金黄。 然后她顾不上前来报信的大娘,迈开腿就跑出了市场。 闻晓晓连忙跟上,她相信,这个一脸稚气的小姑娘,就是那个求她帮忙的泪儿。 泪儿并没有跑太远,就跑到一处茅草搭建的房子前面,如果它能算房子的话。 茅草屋内有张缺了角的破桌子,桌子旁是张破木板拼凑成的,勉强称为床的东西。 床上,躺了一位气若游丝的中年男子,脸色灰败发青,眼看就活不成了。 看到泪儿进来,男子颤巍巍的伸出手,手中攥得是一枚蝶形玉佩,“泪儿,爹爹不行了。你去,去靖州,找你,找你姨母。” 说完,男子的手就无力地耷拉下来,驾鹤西去了。 泪儿哭得嗓子都哑了,在四邻的帮助下,她葬了爹爹,收拾了下小包袱,拿着蝶形玉佩,往靖州而去。 这一切,宛如电影般在闻晓晓眼前飞快滚过,闻晓晓知道,她看到的,是泪儿脑海里最难忘的记忆。 她稳了稳神,就看到泪儿竟然已经到了靖州,却碍于身上连个铜版都没有,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街角刚蒸出来,散发出腾腾热气的肉包子。 她看到泪儿咽咽口水,怯生生地走到包子铺前,眼馋的看着笼屉里的热包子。 “去去去,哪来的要饭花子,滚一边儿去。”虎背熊腰的包子店老板将泪儿一脚踹了出去。 泪儿被踹得在地上滚了两圈,身上满是泥泞,狼狈极了。 围观地众人乐得哈哈直笑,泪儿肩膀微耸,泪花儿在眼眶里打转。 一双温润如玉的手伸到她面前,“地上凉,快起来。” 泪儿抬头去看,就看到一个披着貂裘的公子,跟她相仿的年纪,却有着天与地的区别。 他是翱翔天际的浮云,而她,只是被踩在脚下的污泥。 “你可以叫我普少爷,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买下的家奴,辱你便是辱我,可记下了” 说话的少年倨傲地开口,又转瞬吩咐身后的家丁,“将这个包子铺的店家赶出靖州,莫要脏了我的眼。” 闻晓晓心底有微微触动,她明白,眼前这一幕,对于泪儿来说,是多么的温暖。 很多时候,打动一个人,并不需要山盟海誓,赴汤蹈火。一个眼神就足够了,真的。 再然后,闻晓晓看到了一身丫鬟打扮的泪儿,勤快地跟在那个普少爷身后,傻呵呵地忙碌着。 转眼就过了三年,泪儿也从一个小女孩,出落成最娇俏的丫鬟,浑身洋溢着羞涩的青春,开始了最好的豆蔻年华。 泪儿的目光始终跟着那个普少爷而转,他脸上微喜,她便喜上眉梢;他脸上薄怒,她便跟着愁眉不展。 普少爷的家是个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里面住着用不完的小厮和侍女。泪儿并不是干活最出色的那个,却是伺候主子最纯粹的那个。 她活着的所有目的,就是要让普少爷欢乐。 可是,普少爷寡言少语,有些阴柔的脸上,始终冷冰冰的,极少露出笑脸。 听说,普少爷宿有心疾,是不可以过于激动的,开怀或悲戚,都不可以。 不过,也总有例外的时候,那就是每年的花灯会。 每年到了这天,普少爷总是斋戒焚香,沐浴更衣。 然后,他就赶走所有的仆从,孤零零一个人守在乐安的七渔河尾,从暮色独自坐到清晨,然后再披着露水回府里。 泪儿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她已经偷偷陪普少爷在河边站了三年。 而这漫长的三年,落在闻晓晓眼里,就是一闪而逝的画面片段而已。 闻晓晓心中很是焦急,这么看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泪儿究竟是怎么死的呀 她心中有些焦虑,却发现眼前的这些画面开始变得缓慢起来,不再是走马灯似的一闪而过。 这是第四年的花灯会吧,普少爷早早就守在了七渔河尾。 在河尾不远的巨石后,泪儿正猫着腰藏在那里,她专注的看着普少爷,仰慕的眼神一如往年。 闻晓晓无聊地斜靠在巨石旁,实在想敲醒泪儿的小脑袋,喜欢就去说啊,偷偷躲起来看,算几个意思 夜色渐浓,微风渐起,吹得河面荡起涟漪,一圈一圈,此起彼伏。 这本该是赏心悦目的月夜图,闻晓晓却敏锐地发现,随着涟漪逐渐扩大,河中央的水翻腾着汩汩冒起,像煮沸了的开水。 然后,她看到,一直面无表情的普少爷神情激动地跳进水里,冲着翻腾的河水游去。 他动作疾速又娴熟,似乎早就在脑海中谋划过无数次这种场面。 躲在巨石后的泪儿大惊失色,慌慌张也跟着跑出,跳进水里。 闻晓晓知道,泪儿是要去救她的普少爷,她定是不能眼看着他出意外的。 河水翻腾不已,竟然掀起不小的浪头。 水中的普少爷像被飓风卷起的树叶,眼看就要沉了底,却仍是不肯放弃,要游向那喧腾的河水正中央。 泪儿也卯足了力气,都来不及抹掉拍在脸上的河水,咬牙往前冲,想要抓住要被卷进漩涡里的普少爷。 她渐渐拉紧跟普少爷的距离,眼看越离越近,手指马上就要勾到他的衣衫。 突然,一个大浪打来,将泪儿推离河中心。 等泪儿缓过了神,河面上,早已不见了普少爷的踪影。 泪儿无措地看着重归平静的河面,咬咬牙,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她在水底游了几个来回,除了河底的污泥,她根本没发现普少爷的踪迹。 泪儿不知疲惫的不断入水,出水;又入水,又出水。 闻晓晓都数不清泪儿究竟潜入水底多少次了,可是她知道,泪儿早已经将这片河底全部摸了个清楚。 可她,终归也没有发现普少爷的身影。 似乎刚才那个巨浪,将他卷到了另一个地方。 : 第二百零七章 又见凤雅 泪儿终于力竭,她疲累地躺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放声痛哭。 闻晓晓知道,她在哭普少爷,那个曾经给过她温暖的那个人,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月色渐亮,冷清的月光映在泪儿的脸上,照亮了她脸上的泪珠,颗颗粒粒,珍珠般明亮。 闻晓晓抱着膝坐在泪儿身旁,虽然她知道泪儿看不到她,可是,她突然想就这么陪陪她。 她想告诉泪儿,不要难过,不要伤心,你的普少爷定会安然无恙的。 因为,你注定是要做他的新娘的。 幽静的夜色偶有几声蛙鸣,断肠般私语着,不绝于耳。 躺在石头上的泪儿突然就躺不下去了,她随意挽了把袖子,起身就又要跳进河水里。 幸好,她的腰身被修长的手臂給揽住,阻止了她这种明显送死的行为。 闻晓晓大舒口气,因为她看到,揽住泪儿的,就是那位消失在河中央的普少爷。 他的衣衫被清风微微带起,很是飘逸出尘,一点都没有被打湿的痕迹。 “傻丫头,你就这么急着陪我去死么”普少爷贴近泪儿的耳廓,低低的问。 他貌似咸淡的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复杂心绪。 泪儿不敢置信的回头,牢牢抱住普少爷,语不成句,“少、少爷,你终于回来了,泪儿、泪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身形消瘦的普少爷右手有些僵硬的摸上泪儿的头顶,轻叹一声,将她揽进怀里。 他说,“傻丫头,就你吧。” 闻晓晓有些欣慰的看着流月余辉下的两人,庆幸终于能看到他们成婚了。 虽然明知道是一场悲剧,可她还是希望泪儿可以一直这么跟着她的普少爷。 很快,闻晓晓就看到泪儿被晋升为妾室,也看到泪儿高兴地,一连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 因为泪儿知道,若不是普少爷的坚持,她怎么可能做得了妾室,能让她当通房丫头就很不错了 花灯会的第七天,是个难得的黄道吉日。上面写着,诸事宜,宜嫁娶、祭祀、安葬。 泪儿被一堆妒恨她的丫鬟,不甘愿的替她换上了火红的嫁裳。 嫁衣绚丽夺目,衬得凤翅冠下她那张小脸,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看。 毕竟是妾室,大户人家自然不会太过张扬。一顶两人抬的小轿从后门将泪儿抬了进来,就算是过了门。 忐忑不安地坐在新收拾出来的厢房里,泪儿手里攥着帕子,紧张的手指都拧得发白。 闻晓晓又想哭又想笑,傻呵呵的小姑娘,你可知道,等着你的不是洞房花烛,而是香消玉殒。、 泪儿被盖在火红的盖头下,僵硬地坐在榻上,一动都不敢动。 她觉得自己毕竟是粗使的丫鬟,更不能乱动坏了规矩。 厢房的门被推开,泪儿听脚步声就知道,是普少爷走了进来。 不,从这一刻起,他将有另一个身份,就是她的夫君。夫君,她喜欢这个称呼呢。 来人正是普少爷,他面色潮红,有些微醺,脚步轻浮地踱到了床边,一屁股坐在紧挨着泪儿的地方。 泪儿紧张的往旁边挪了挪,新郎官也跟着她的动作往里贴了贴。 她又挪,他又贴。 直到泪儿挪到了床边,再无地方可挪,终于低低唤了声,“夫君。” 泪儿这句轻唤压得很低,却惹得新郎官扬起眉,他右手伸进内襟,摸出来一样东西。 闻晓晓看到,新郎官手里拿着的,分明是明晃晃亮闪闪的匕首。 他单手拥住泪儿,右手高举,准备刺入泪儿胸口。 情况突变,闻晓晓紧张的去抢新郎官手里的匕首,双手却徒劳地穿了过去。 闻晓晓突然想到,这里她看到的景象,都是泪儿想让她看到的过往。 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将已发生的事情改变。 匕首寒光闪闪,高高抬起,重重刺下。 瞄准的,是泪儿有些单薄地胸口。 可怜的泪儿,还娇羞地低着头。估计她怎么都不可能想到,娶她过门的新郎,会拔刀相向。 匕首刺入胸口,透背而出,发出“噗”的一声响,将泪儿刺个透穿。 顶着红盖头的泪儿,先是被新郎官拥进怀里,还来不及娇羞,就被突如其来的匕首刺个正着。 她瞪着眼睛,怎么都不肯相信这个结果。 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泪儿都没被揭下红盖头,也没再看一眼她最爱的普少爷。 闻晓晓鼻子一阵发酸,她看到泪儿倒在本应颠鸾倒凤的婚床上。她胸口流淌出的鲜血,将棉被染得通红。 红盖头终于落下,露出泪儿挂着泪珠的脸,她的眼睛,却再也不能睁开。 闻晓晓十分愤慨,她也曾揣测过泪儿被害的原因,却从来没想过,泪儿会是被她心心念念的普少爷给刺死的。 原来泪儿说的青梅竹马,竟是这副模样,闻晓晓心中有些悲凉。 世间最是难测的,从来就是人心。 红烛摇曳,泪儿一身红裳倒在婚床上,她心心念念的普少爷却从胸口处掏出一个碧玉瓷瓶。 他拔开瓶塞,从里面倒出一缕青烟。 青烟凝而不散,有生命般钻入泪儿早已没了气息的鼻尖。 稍刻,泪儿的尸身轻微抖动,竟然满满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妖异的绿光,很快就隐进了眸底,重归一片黝黑。 闻晓晓知道,这重新活过来的泪儿,早已被换成了另一个。 果然,那个占据泪儿身躯的女子刚睁开眼,就麻利地弹跳起来,丝毫不在意胸口还插着把匕首。 普少爷则一脸欣喜若狂,他说,“凤雅,是你吗” 穿着火红嫁衣的女子微微颌首,“不是我还有谁你倒是守信呢。” “这是自然,凤雅,你知道的,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从来都没有变过。” 被叫做凤雅的很是不屑,“可是,你都娶了别的姑娘了,还敢说一直喜欢的是我,怎么这么无耻呢” “凤雅,你相信我自从四年前偶然见到你,我就完全被你迷住。可是,你说自己没有躯体,难以上岸,我就费尽心思给你重新找了一个。”普少爷急急解释,生怕说的迟了,那个叫凤雅的就不信了。 “哼你是帮我重找躯体,还是给自己找个顺眼的呢”凤雅冷笑,“毕竟,这个小姑娘相貌我可是见过的,并不比我差。” “凤雅,你要相信我,我眼里心里念的都是你,再装不下其他人,真的”普少爷拍着胸脯起誓,“我敢对天发誓,若是有半句虚假,就不得好死” 凤雅脸上的冷笑更甚,“是么你可有胆给我看看看看你的心里,是否刻满了我的名字” “好”普少爷斩钉截铁地回答,眼睛转了一下,疑问的开口,“可是凤雅,你要怎样看到我的心呢” 凤雅巧笑如花,“多简单,就这样,呶,你瞧。” 普少爷低头去看,只见凤雅的手里,捧着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甚至还往地上滴着鲜血。 这是谁的心普少爷有些茫然,旋即就感到一种被掏开的感觉。 他低头细看,只见自己有些孱弱的胸膛,竟然被凤雅直愣愣的剖开,虽然只有手掌大小,却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没了心。 所以,那颗被凤雅捧在手里的,是他自己的心 普少爷面色有些发白,“凤雅,没有心,我会死的。” “呵呵呵呵,”凤雅咯咯直笑,“你这心上面并没有刻满我的名字呢” 普少爷两股颤颤,抖着脸哀求,“凤雅,那就是开玩笑的,当不了真。哪有人的心上真的有刻字的。” “我才不管,你说了的,若是没有心上没有刻满我的名字,就不得好死”凤雅魅惑的笑了笑,伸出粉舌,舔了下那颗跳动不已的心。 “这世间最美味的,莫过于你们这种负心人的心肝了,真是好味啊” 说完,她就仰头将手中的心整个吞下,小口咀嚼,细细咽下。 穿着新郎官的普少爷白着脸眼睁睁看着凤雅吞噬了自己的心脏,再也发不出一丝声响,直挺挺的朝后倒去,跌成一地碎片。 而刚吃了心脏的凤雅脸上很是得意,她意犹未尽地舔舔手指,推门走了出去,很快融入到夜色中。 闻晓晓心中一阵想吐,她压根没想到,这个诱惑普少爷刺死泪儿的妖邪,竟然是凤雅。 看凤雅那可怖的吞人心的模样,闻晓晓只觉后背一阵发凉。 这么狠戾的妖怪,她真的是第一次见到。看来以后,真的要小心,必须得时刻提防好凤雅才行呢 看到这里,闻晓晓眼前一阵眩晕,原本清晰的画面一阵扭曲。 她知道,是泪儿要将她拽回原来的世界了。 果然,眩晕就持续了一会儿,她就又重回到泪儿所在的镜中世界,身前背后都是一片薄雾。 “姑娘,你可看清楚了,我是怎样死得”泪儿言辞恳切,在她的世界里,普少爷就是她的天,她的地,是她的阳光和空气。 闻晓晓有些支吾,“其实,那个,呃,泪儿,很多事知道了真相并不好呢” “没事儿,你说,我能受得住。”泪儿眼里满是希冀,迫切想知道自己的死因。 : 第二百零八章 吃人心的妖怪 闻晓晓有些语塞,她要怎么告诉泪儿真相说她是被普少爷亲手刺死的 还是告诉她,说她不过是别人处心积虑娶来,然后用来盛放别人魂魄的容器 “姑娘,你不要犹豫,也不要隐瞒,只需要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可以了。”看到闻晓晓久久不肯开口,泪儿自知有疑,温言催促着。 闻晓晓也不怎么会扯谎,就将自己看到的讲了出来。边讲,她边小心地看着泪儿脸上的表情,生怕泪儿受不住。 一直到她讲完,泪儿脸上始终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表情,似乎闻晓晓嘴里说的那个被刺死的新娘,并不是她。 泪儿安静地听闻晓晓讲完故事,脸上不悲不喜,“姑娘,你是不是很奇怪,奇怪我并不悲伤难过” “嗯。” “其实,我心里应该早就知道的吧,只是被自己刻意给遗忘了。”泪儿苦笑开口,“算了,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也在镜子里待了这么久,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呢。” “可是,你怎么会待在镜子里”闻晓晓有些奇怪。 “我也不清楚,我脑子里只记得最后一幕,就是坐在那里等普少爷。然后,就被困在镜子里了。至于怎么进来的,我根本毫无印象。” “那你可以出去吗” 泪儿缓缓摇头,“不能,我能将站在镜子外面的人给抓进来,可前提必须是镜子外的人看到了我。这些年来,你是第一个发现我存在的人。” 闻晓晓了然地点点头,这么说,如果刚才,她不是疑神疑鬼地非要盯着镜子看,泪儿根本就奈何不了她 “那现在,你想做什么”闻晓晓小心地问着,对于泪儿的遭遇,她深感同情。可同情归同情,并不代表她愿意陪她久居在镜子里。 “又能怎样这么多年的执念,原来竟然是一场笑话”泪儿幽幽轻叹,“我生的卑微,死得凄惨,短短一辈子,就这么草草过完了,真是无趣啊。” 闻晓晓不敢多言的注视着泪儿的表情,寻思一有异常就先发制人。 镜中的浓雾渐渐厚重了起来,泪儿的身影慢慢变淡,只剩下越离越远的声音,响在耳边。 “姐姐,非是我有心要难为你,而是我冤死在豆蔻年华,却连个收尸的都没有,心里很是不好过呢。” “姐姐,我孤零零游荡在镜子里这么些年,真的好孤单,真的好想你陪陪我。” “可是,你刚才分明帮了我的,我不能恩将仇报。这样吧,姐姐,要走要留,就端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或许,你会舍不得离开我呢。“ 泪儿的声音远的渐渐听不见了,闻晓晓火得只想骂娘。 亲娘的她就知道,这些邪祟的家伙不能信,看吧,傻眼了吧就不能讲点诚信,将她给送走么 镜子里的雾气渐浓,压根分不清四周的景色。 其实,这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景色,铺天盖地的,就只有雾。 湿漉漉潮乎乎的雾气,白茫茫一片,缭绕在人身旁,挥之不散。 闻晓晓烦躁地抓狂,却丝毫办法都没有,她漫无目的地在镜中的世界里走着,希望能找到回去的路。 走啊,走啊,她不晓得自己走了多久,因为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标记时间的参照物。 直到累得再也走不动了,她颓废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忍不住单手画圈,诅咒泪儿再也不要被她碰到碰到就打得她不得超生 圈圈化了无数个,再没有旁的乐趣,闻晓晓干脆大咧咧地躺下来,反正,这里除了泪儿,也没有其他人。 漫长无声的孤寂,真的会将人逼疯。 闻晓晓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疯掉了 她莫名被抓进了这里,也没有任何人知道,恐怕消失了,也不会有谁记得她吧 不,柯可应该会担心她的吧替她看店的十三会不会呢还有陆离,他,会不会发现她不见了呢 闻晓晓脑子里一通胡思乱想,这样才不会被孤寂给逼疯。 她没注意到,有只大手兜头罩面的从雾海中伸出,将她攥进掌心。 猝不及防被抓个正着,闻晓晓心里竟然有些窃喜,来个妖怪也不错呢,至少,不用一个人待在这无边无际的雾霭里。 这怪手硕大无比,闻晓晓被窝在掌心里,竟丝毫不觉得颠簸。 几经腾挪,等她晕乎乎地睁开眼,竟看到眼前站着的,是一派文雅的顾长衣。 “顾大哥” 闻晓晓简直不敢相信,她怎么会被怪手给抓到顾长衣面前来了呢 她飞快地四下环顾一圈,发现自己竟然就置身在顾长衣的半步居里。 在她身旁,是一面巨大的穿衣镜,镜子旁边,就是那两棵巨大的龙血树。 顾长衣看着惊疑不定地闻晓晓,笑得和颜悦色,“很奇怪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哒。”闻晓晓老实巴交地点头承认。 “我恰巧经过这里,无意中从镜子的一角看到了你,就将你抓了出来。” 闻晓晓撇撇嘴,“说抓那么难听,好像我是娃娃机里的玩偶一样。” “呵呵,”顾长衣低笑出声,“好吧,我说错了,我恰巧看到你在镜子里,就自作主张把你给拉了出来,你大人有大量,有怪莫怪。” 第一次听到顾长衣说这么俏皮的话,闻晓晓有些惊奇,顾大哥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暖男风不要了,改走逗比路线啦 “好端端的,你待在镜子里干嘛,小心被迷了心智,再也出不来。” 顾长衣板着脸教训道,全然不见刚才的风趣。 闻晓晓垮下脸,“我也不想啊我是被拽进去的好不啦在里面兜了大半天圈子,根本就找不到出来的路。” “嗯被拽进去”顾长衣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幸好他在镜中发现了一个形似她的小黑点,要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好端端的,怎么会被拽进镜子里。那里都是虚妄的,根本没有方向和时间,如果没有人从镜子里发现你,你永远都要被困在里面,根本就出不来了。” “我知道啊,泪儿根本就不想放我走。”闻晓晓俏皮的吐下舌头,“不过我运气当真是不错呢,凑巧就被顾大哥发现了。” 看着面前的她笑颜如花,顾长衣内心翻腾不已。 前世的她性格虽然执拗,可心思聪慧,无人能及。而现在的她,真不知这傻呵呵乐观的性格,是福还是祸。 “对了,顾大哥,我想问下,有什么妖怪是吃人心的”闻晓晓怎么都看不出凤雅的来历,总觉得她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干脆问下顾长衣,说不定他懂呢。 “吃人心”顾长衣脸色一变,急急问道,“你在哪里看到有妖怪吃人心是个什么样的妖怪你有没有什么事” 他一连串的问题问的闻晓晓不知要如何回答,便调皮的眯眼笑了起来,“顾大哥,我到底要回答哪一个问题呀”、 “别闹,我是认真的,快说”顾长衣脸上的表情严肃的要命,黑沉沉几乎能拧出水来。 “啊”被顾长衣的认真给吓到,闻晓晓觉得自己说错了话,“顾大哥,这个妖怪,是不是很厉害” 顾长衣简直要给她跪了,天呐,她往日里的精明都丢到哪里去了就不能好好回答他的问题么 想到这,他忍不住瞪了闻晓晓一眼,眼神里带着稍稍的怒火。 “好吧好吧,不开玩笑了。”闻晓晓不再玩笑,“我是被泪儿拉进镜子里的,她说忘了自己怎么死的,然后求我帮她看看。” “然后你就答应了”顾长衣简直要跪服,如果普通人不晓得这其中的厉害倒也罢了,她好歹是个阴阳师吧就算水平烂到家了,也不至于蠢到答应这些邪祟的要求,被口头契约给绑死吧 “嘿嘿,”闻晓晓讪笑着轻点头,“大概可能也许,答应了吧。” “唉。”顾长衣长叹,算了,就算他气到吐血,估计她也不会明白他的心意吧 无语至极的顾长衣干脆放弃游说闻晓晓的念头,正色问道,“你就具体跟我说说,你遇到的是什么妖怪,说详细点。” “哦,她是从一个青色的瓶子里钻出来的,原本是烟,很快就变成了人形。然后,掏出泪儿夫君的心吃了,啊,对了,我听到泪儿的夫君叫她凤雅。”闻晓晓边回忆边说。 顾长衣变了脸色,他就知道,喜好挖人心脏吃的,大抵都跟凤雅脱不了干系。 看到顾长衣脸色异常,闻晓晓敏锐地问,“顾大哥,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妖怪” 顾长衣没有出声,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闻晓晓这个问题。 “顾大哥,其实,我也认识一个叫凤雅的女孩,跟那个妖怪长的一模一样。” “你在哪里看到的”顾长衣反问。 “就在陆家的老宅,那是一棟老旧的宅院,里面种满了两人都抱不过来的银杏树。”闻晓晓据实回答。 “银杏树” “嗯,现在这么粗的银杏树好少见呢,可漂亮了。我就是在那里碰到凤雅的,怎么看她都不像个妖怪呢。” : 第三百零九章 双修长生 顾长衣很是不信,陆离竟然会跟凤雅厮混到一起怎么可能“你确定是陆家的老宅” “确定啊”闻晓晓找了张凳子坐下,“顾大哥,你今天神神秘秘的,好奇怪啊。” “有吗” 顾长衣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其实,我也认识凤雅。” “所以,你跟陆离一样,是穿越时空来的还是已经活了好几千岁”闻晓晓嘻嘻笑,无聊的踢着脚。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呢,你确定要听”顾长衣自然看出闻晓晓眼中的不信,神情有些落寞。 闻晓晓立马坐得直直的,头点的像啄米的小鸡,“听听听,要听,要听,我最喜欢的,就是听故事了。” “好吧,”顾长衣也捡了个凳子做了下来,手里不停的摆弄着一个翠色的小瓶子,玲珑秀气,很是精巧。 “我也说一个商末的故事,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弱冠少年。” 他这话刚一出口,闻晓晓就噗嗤笑场了,弱冠少年,天,好像现在的顾大哥就是老头子一样 顾长衣怪责的斜睨了闻晓晓一眼,她不好意思的捂住嘴巴,以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那时候的我心高气盛,将谁都不放在眼里,一心想求长生之道。就游历四海,遍访名山,希望能找到隐居的世外高人。” “那天,我失足从一处峭壁上跌下,本以为必死无疑,却被一个相若年纪的少年给救了。” “少年唇红齿白,面若敷粉。不过,在他抱着我飞上悬崖的那一刹,我便知道,眼前的少年是个女儿身,是她傲人的身段出卖了她。” “她抱着我飞上峭壁,故作风流的与我逗乐。她说,少年郎,怎得这般想不开若是跌残了伤了,就再也寻不到小娘子了呢。” “看着她笑弯的眉眼,我心中万分欣喜。不仅因为我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仙子,还因为这仙子真的比画中绘的更加漂亮。” “我粘着她求拜师,她问我拜师做什么,我自然回答要学那长生之道,要与天地同寿,看沧桑变化。” “她咯咯笑得更美,说,少年郎,最美的东西,都是短暂的。若你真修得长生,心中便再也不会有喜悦了呢。” “那时的我心高气盛,哪里肯认同她的观点。卯足了劲要拜她为师。” “她笑得越发明艳,说,我可不敢当你的师父,若你真想拜师,就跟我回山洞吧。我的师父就住在里面,他老人家心里一高兴,说不准就允了你呢。” “我跟着她东拐西绕的,终于走到了她口中的山洞,她却只让我在门外等。她说她师父脾气怪异,却最喜欢诚心之人。若要拜师,什么都不要做,先在门口跪上三天三夜再说。” “我自然言听计从,坦然跪在地上,我一生所求便是修得长生,此间我心里又多了一个念想,那就是,我想和她一起双修长生。” “她进来山洞就没再出来,我直挺挺地跪在山洞外,因为心中的希冀,丝毫不觉得累。” “很快,三天三夜就过去了,山洞的石门始终紧闭着。我心里是有些失望的,我想,或许她看出来我心思不纯,故意戏耍于我。” “为了显示我的诚心,我觉得,我起码还可以再跪个三天三夜的。这个念头刚起,山洞的门就打开了,走出来一个儒雅的少年。” “我以为是山洞内守门的童子,也就不予理睬,仍是直挺挺的跪着,一动都不肯动。” “谁知那少年走到我面前,略略打量了下,轻叹摇头,冤孽啊,即已注定,便如此吧。” “我没听懂他口中的话,自然也懒得理他,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跪着。” “那少爷却当头打了我一下,痴儿,还不随吾师进来” “我这才了悟,原来,他便是师父。师父如此年轻,果然是修长生的人” “山洞修炼的岁月很是清苦,练功打坐更是乏味,唯一让人展颜的,就是她醉人的笑语欢颜。” “三年时光如白驹过隙,一闪而逝。我和她的感情自然也变得亲密起来,她性格爽朗,从没有小女儿的扭捏作态,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像天际的流云一般自由。” “我不知道在她眼里的我是什么样的,可看她总是一脸欢喜的样子,总是应该不会太差吧。我想,多给我些时间,我最会劝好她的,劝她跟我一起修长生。” “可是对于这个话题,她总是十分排斥,她说,她不喜欢长生,认真过完此生,轰轰烈烈过就好,她受不了看着身边的人垂垂暮老,她想陪着他们一起变老。” “我俩虽然意见不同,却很少争吵。然后,我一直在动员她修长生,她则动员我跟她一起修法术。” “每当这时,师父总是看着我们笑而不语,他的目光中,总含着一种叫怜悯的东西。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们。可是,我真的不喜欢这种目光,很讨厌。” “山洞外有个莲池,里面长满了浮萍,最后一张秋荷落下来的时候,师父把她叫过来,说,离儿,是时候让你离开了。而今社稷危及如大厦将倾,你变回去助你父一臂之力吧” “她犹疑地点头,我知道,她其实最喜欢的,是逍遥自在的生活。” “我本想跟她一起下山,可师父说,我还需再修个半载,方能功成下山。她体贴的宽慰我,要好好学,不准偷懒哦,学成了,早日下山助我” “那时她的眸子清亮透彻,像天际的星辰一样灿烂,我溺死在这汪清泉里,久久上不了岸。不管她说的是什么,我都愿意去做的。” “我以为半载不过一百多天,很快就会过的。可我忘了有种东西就孽缘,谁也挡不住,谁也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发生,眼睁睁看着它结束。” “我在山中收到她的信鸽,她说归途的路上在流民口中救下一个小女孩,他们说她是妖孽,要吃了她。” “她说她花光了身上的积蓄才买回来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她说,那些愚民说她惹上妖孽,迟早会后悔。” “她怎么可能会信我也是不信的,我们是修仙之人,何曾俱过妖孽” “可世间有许多事,往往会一语成谶。直到现在我都在后悔,如果我能早点窥到天机,我定然将她锁在山洞里,绝不准她下山一步。” “可我心里也明白,天命是斗不过的。当年的师父肯定早就看到了这一切,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用悲悯的目光看着我们。因为他知道,说了,也没有用,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 “她的信里,总是提及朝歌的风土人情,提及她巍峨的父上,提及她新捡回来的妹妹。” “我每次看了都能偷笑半天,看来她日子过的不错呢。就愈发练习的刻苦起来,我要早点下山去助她,因为,我一刻都不想跟她分开。” “可是,在收了三十七封信后,她的信里多了一个人命,伯邑考。她说,他是姬昌的长子。她说,他是人中龙凤。她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呢,明明在笑,眼里却蓄满了心思。” “那天,我反反复复将那封信读了二十遍,她通篇说的都是伯邑考,一直提了三十多次。我知道,她有点心动了。” “后来,我都不敢收信,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捉回送信的白鸽。我胆怯的不敢打开信开,怕她通篇提的都是他,又怕她压根没有提他,而我却没看到。” “如此这般纠结,我终究每封都细细读了的。她的信里,写满了他的笑,他的沉默,他的惆怅,他的抱负。” “看了这样的信,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给她。提笔半天,直到墨水将宣纸晕染成墨黑,我却什么都写不出来,只能团起丢进纸篓,很快就能丢满一筐。” “因为我不再回信,她的信也渐渐少了。我心里更是着急,拼了命的勤修苦练。我要尽快下山,告诉她,我一直一直都喜欢她,绝对不比那个人少也绝对会做的比他好” “辗转难眠的夜里,我就细细读她的那些信,揣测她写信时的神情,是娇羞不安还是欣喜若狂,或者,她只是有点好奇那个人而已。毕竟,她很少接触到男子呢。” “盼望着盼望着,师父终于允了我下山,我祭起穿云剑,踩着剑端就飞到了云彩里。我才不怕人看见。我只想尽快飞到她身边,告诉她,有个少年,默默喜欢了她三年又一百五十二天。” “朝歌的上空满是妖异的墨色,我知道,这是要亡国的征兆。可这些与我无关。我只想找到她,将她从那个叫伯邑考的家伙身边带走。” “在云上我远远看到了她,便收了剑往下坠,可是,等我坠到街角,才发现她穿着囚衣。条条锁链将她的手脚绑缚,铁丝渔网将她身上勒得片片凸起。” “在世人眼里,她此时只是一个被打伤待处死的男囚。只有我知道,她的真容。我嘶吼着想冲上台,却被一个小姑娘抱住了腿。” : 第二百一十章 三千六百刀 “她说她叫凤雅,她说,她姐姐算定了我今天要来;她说,她姐姐有东西要交给我。” “我不疑有他,伸手接过小姑娘递来的东西,竟然是个翠色玉瓶。玉瓶自带一股沁人心脾的犀香,闻了,却让我失了魂。” “我被那玉瓶内的犀香牵引,随着小姑娘来到高台旁的楼上,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看着下面围观喧嚣的宫人。有个戴高帽的,他手中持本执墨,要记下凌迟的刀数。” “行刑的刽子手手持钝刀,生怕割得太快,一刀刀割下她被渔网勒出的肌理。我想闭上眼,不想看这残忍的一幕,那刀刀酷刑,就犹如割在我的心上。” “她被锁的紧紧,却忍着痛不肯发出半点痛呼。我真的想冲上前打醒她,问她究竟是犯了什么事,要遭受如此凌。辱” “可我什么都不做不了,连闭上眼睛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她被割的鲜血淋漓,看的自己眼中血泪直流,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 “三千六百刀,刽子手刀刀不落,看着被吊在刑架上的她此时已然没了人形,我眼中连血泪都淌不出来。” “我以为世间难有比这更残酷的刑罚,可是,我想错了。” “很快,我看到有几十个宫人合力搬来一个巨大的石臼,然后,将割下来的那些血肉放进去。两人合抬一个巨大的石杵,一下下捣起来。” “介时她仍没有气绝,被刮得露出森森白骨的脸上带着不屑的冷笑,被割去唇瓣的嘴里啐出一口血水。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舌头已然被割去,她定是要高声叱斥的。” “她犹如自地狱爬出的恶魂厉鬼,高昂着森然的头颅,丝毫不肯妥协。她失去眼皮的双目最后扫视了一圈围观的人群,然后,就看到了被定在楼上的我。” “纵然离得那么远,我还是读懂了她眼中的情绪,那是欣喜,悲伤,还有一丝丝不安。我能明白她眼中久别重逢的喜悦,也能体会她心中即将别离的悲伤。” “可是,她都快要死了啊还能有谁比她还惨她那份不安,是为了什么” “她最后这一眼,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眼中灿若星辰的光华逐步黯淡,直至变成一片灰迹。” “我眼睁睁的看着她逐步走向死亡,却丝毫都无能为力。可我还要看下去,我想知道,他们要怎样作践她,才肯罢休” “石杵下下重击,被砸的纷飞的血肉溅了执行的宫人满脸全身。我很想问他们,你们晚上回去就寝时,真的就不会做噩梦吗” “整整七千两百下,他们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或许是见惯了这种刑罚,他们冷漠的用衣袖拂去溅在脸上的血肉,动作甚至有些娴熟的抬上来一屉蒸笼。” “蒸笼带着暗红的锈色,我知道那是久经鲜血浸渍留下的痕迹。原来这世上,竟有比妖魔还要狠戾凶残万倍的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还不算,还要将这些肉糜蒸成肉饼” “整整十个时辰,那些麻木的宫人机械的重复着揉搓,上屉的动作。我感觉自己的手指微微能动了些,心中大喜,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 “因为我分明看到,那个叫凤雅的小姑娘,看着那些出屉的肉饼,嘴角流出贪婪的口涎。” “若说那想出此刑罚的人堪比妖魔,她绝对比妖魔还要可怖千万倍。是怎样的心态,才能让她做出如此无耻的举动那个被做成肉饼的人,早些时候分明才将她从流民口中救下呢” “手上渐渐有了气力,我知道,我在慢慢恢复。那个叫凤雅的小姑娘也警惕起来,双眼不停的往我身上瞟,生怕我突然发难。” “高台上的刑罚终于进行到了尾声,被卫兵胁迫前来观刑的众人也纷纷退散。看着这一幕,凤雅有些得意的失笑出声,她说,姐姐,我能力有限,实在是救不了你呢” “我瞅准时机,单手扼住她的脖颈,将她抵到石柱上,恨不得将她当场掐死如果不是她递来的那瓶怪水,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千刀万剐看着她被挫骨扬灰看着她被蒸成肉饼” “那个看起来单纯的凤雅竟然丝毫都不慌乱,她说,放开我,我告诉你一切。” “我怎么可能会放收紧了手上的力道,说,要么说,要么死” “她的脸被我掐得青紫,渐渐的气息就弱了下去。我生怕掐死了她,就再也不知道真相,谁知刚一松手,她竟然伸出右手,从肋间抽出一把炫黑的匕首,狠狠捅向我的心窝。” “雕虫小技,我自然不放在眼里,稍一腾挪,便躲开了那毒蛇般弯曲的匕首。只是百密一疏,我竟然没发现她真正的用意。” “等我鼻端闻到熟悉的犀香,我才知道,她根本没打算跟我打,她只是想定住我。” “我再次被定在原地,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貌似清纯,毒如蛇蝎的女子。她志得意满的看着我,说,纵然你有修为又如何哼,还不一样要栽在我手里” “凤雅说,眼看着心爱的女人一刀刀被活剐,那种滋味,可好受” “凤雅说,我知道你,你是姐姐的小师弟,她经常在我面前提你,说你少年老成,心思缜密。可她是个傻子,从来都不知道你爱她,我听都听得出来了,她竟然不知道” “凤雅说,可你知道我吗我就因为生下来有一双绿色的眸子,就被村里人视为妖邪。他们将我和父母驱赶到山上,一晃十六年,那些愚昧的村民还是不肯放过我们他们打死了我的父母,将我绑起,说要献祭给巫女,只因为他们的牲畜害了瘟疫我连他们眼中的牲畜,都不如” “凤雅说,我本应该被他们剥食活吞了的。可是,偏偏姐姐就路过那里,姐姐掏出所有的金银送给村民,从他们手中把我买下。我感激的痛哭流涕,要知道,连我的父母都已经放弃我了,因为他们亲眼见到我发怒时身侧腾起黑雾,他们也说,我是妖孽。” “凤雅说,我自然跟着姐姐走了,在这个世上,她是第一个肯正眼看我的人,甚至掏空了最后一两银子我满心欢喜的跟在姐姐身后,自此,她就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 “凤雅说,我俩离开村子的那晚,我趁着姐姐睡着,偷偷溜了回去。反正村里人也不喜欢我,我怎么可能走时不给他们留些礼物呢他们辱我骂我,我自然不会反唇相讥,要知道,我发怒时,不仅身上有黑雾,盛怒时,还会有绿火。” “凤雅说,你可曾见过野原中幽幽暗暗的青色火苗,夜行的路人称它们为鬼火。我想,我身上的这种火,应该就叫妖火吧我看着熊熊的绿火铺天盖地吞噬了村子,没有一丝热度,冷冰冰凄寒寒,轻轻松松将村子焚成了灰糜。” “凤雅说,我跟着姐姐回到了一个叫朝歌的地方,来到了她家的大宅子,里面摆满了我从来不曾见过的东西。原来穿得衣服可以这般绵软,住的铺榻是这样香柔,就连吃得饭,也是从未曾见过的漂亮,我都舍不得入口吃了它们。” “凤雅说,可姐姐让我不要介意,让我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她觉得我受了这么多年的苦,理应过上同她一般锦衣玉食的生活。” “凤雅说,我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可我还是觉得不够,你看,姐姐修仙修了这么多年,懂那么多法术,怎么偏偏我就不会呢。” “凤雅说,我央求姐姐教我,可姐姐说,修仙是要看机缘的,不是谁都可以修得。我自然心里不舒服,明明我从未设想过的富丽堂皇的生活我都过上了,凭什么我想修个小仙,就偏偏修不成呢” “凤雅说,那天,我正郁郁地在后花园扑蝶,其实我根本不喜欢抓这些蝴蝶,可他们大户人家的小姐都喜欢这样玩耍,我自然不能落后的。然后,我扑着扑着,跑到了人迹罕至的后院,无意见到半卷残本。” “风雅说,我很是好奇,就捡了起来。这么多年被困在山上,我自然是不识字的,可我总觉得不能太落后于姐姐,一回府,就请了教习先生,终于也算略通了点文墨。那本卷残本,上面写的竟是严禁修炼的至阴魔功,说是还有名为纯阳咒术的上半卷。” “凤雅说,在我的概念里,从不觉得魔有什么不同的,它之所以没有仙好听,主要还是信众太少,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弱肉强食,你没有信众,别人想怎么陷害你都行。” “凤雅说,我照着那半卷至阴魔功修炼,很快,竟也可以驾云驰骋了。只是,姐姐说我进来起色不正,似乎有心魔涌动。我才不信姐姐的话,我要成为最强的强者,然后,永远和姐姐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 第二百一十一章 永远和我在一起 “凤雅说,我修炼的越发神速,很快就练到了第四重。魔功分九重,我竟然已经练到了一半,心中自是欢喜不已。那天,我心中甚悦,揣着钱袋就去了街上的胭脂铺,想给姐姐挑款最适合她的樱桃红。” “凤雅说,然后,我就遇到了那个男人,哼,他嚣张跋扈,竟然说我没有教养我的双亲看到我就害怕,哪里敢教养我可是,姐姐看那人的眼里,竟然掺杂着一抹羞涩,我很是不爽,更是厌烦那个男人,不就是皮相好点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凤雅说,我以为这不过是一次偶遇,却没想竟是即将掀起滔天大浪的暗涌。从那天起,姐姐就变得早出晚归起来,我偷偷跟过她几次,每次都看到她和那个可恶的男人亲亲热热的游山玩水。” “风雅说,我的姐姐变了,她眼中看到的不再只有我,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就连她的小师弟,她也很好提及了。我知道,都是那个男人,都是他的错如果没有他,我怎么可能和姐姐越走越远” “凤雅说,我更加勤奋的练功,我要赶快拥有强大的力量,然后等待时机,打得那个男人永不翻身可是,姐姐和他的调笑声刺耳又锥心,我很难静下心练功,一直都很难长进。我一直苦恼不已,直到命运给我了一个新的契机。” “凤雅说,那天,我遇到了纣王的新王妃,她艳丽不可方物,迷得纣王神魂颠倒。可只有我知道,她是一只狐妖,因为我看到了,被她甩在身后的九条尾巴。” “凤雅说,看着她魅人的扭腰摆臀,我趁着夜深人静入了宫,只为告诉她一件事。我告诉她,西岐来了位美男,温柔彪悍,器大活好。我自那只狐妖疯摆的九尾中看出,她已然动了春心。” “凤雅说,后来,我听说那只狐妖宣伯邑考入殿,她定是想体验我口中的大器滋味,哼哼,哪知道她竟被不识好歹的伯邑考当场羞辱。哈哈,气得险些飞升成仙。要知道,有九尾的狐妖至少已得道千年,狐族媚性天成,数不清的男人拜倒在她们的裙下,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凤雅说,很快,伯邑考就因为开罪了纣王被赏千刀万剐之刑。那怎么行我当晚又偷偷入宫,看着一缕春衫不遮身的妲己,我笑得奸诈,千刀万剐又怎及挫骨扬灰若是那磨成的肉糜赐给他生父食下,岂不是更有趣” “凤雅说,我肯定妲己会照我说的做,毕竟,身为妖物,它们是瞧不起凡人的,这些无用的凡人,除了是它们的食物,还是供它们消遣的玩物。只是,我算到了开始,却没有算到后来。” “凤雅说,我偷偷从宫中回来的当晚,姐姐早已在我房间等了我多时。她扬手就给了我一个耳光。她说,众人皆说我是魔,只有她不信。她没想到,我果然是恶魔。这世上没有人会比我更凶残,也没有人比我更无耻” “凤雅说,姐姐那记耳光响亮火辣,打得我咯咯笑个不停。姐姐,原来就连你,也认为我是恶魔了呢,那我就做个彻底的恶魔好了,免得一再让你失望。” “凤雅说,姐姐打了我一个耳光后,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走了。我以为她很快就能回到我的怀抱。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用秘术跟伯邑考换了模样,连我,都被蒙蔽了” “凤雅说,直到我看到你来,看到你震惊的眼神,我才知道,原来被锁在高台上那个,竟然是已经疯魔了的姐姐可我已经来不及阻止了这样也好,姐姐,你愿意为他受千刀万剐,我又岂能让你失望,我定让你亲尝这美妙的滋味,让你后悔从来不肯听我的劝告,不肯离开那个男人都是他的错都怪他” “凤雅说到这,又咯咯笑了起来,她说,顾长衣,是吧姐姐说你叫顾长衣,还总说要给我牵个红线,你看我这样俊俏的小姑娘,你可愿意” “说完,凤雅就走到我面前,竟然伸出右手挑起我的下巴,她说,姐姐喜欢的,我都要摧残。姐姐爱护的,我都要毁灭。就连你,也只能被我玩弄与手掌,哈哈,我要姐姐永远后悔她明明有机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可她就是执迷不悟不肯迷途知返” “凤雅嚣张的狂笑,从怀中掏出两截指骨,说,姐姐走之前抛给我两截指骨,她说我会明白她的意思的。我自然明白的,其中一截,她定是想让我照着她的模样捏出一个她来,好替她尽孝。另一截,只怕她是奢望我会给她心心念念那个情郎” “凤雅冷哼一声,她说,我肯定会给她的情郎,还要他活得长长久久,我要他永远活在痛失所爱的愧疚中。我还要让他的父上务必吃下用我姐姐做成的肉饼,让他有家不能归,有国不能回姐姐不是说他注定了是要做国君的么,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他如愿做这个国君,还是我冷眼看他终日哀戚” “我感到一阵冰寒自脚底而起,在我面前的凤雅哪里是个小姑娘,分明是披了张人皮的恶魔。她妒恨成仇,善恶不分,恣意妄为。而我的离儿师姐,若不是纯良的天性误导,怎么可能救出一只冷血的牲畜” “凤雅贴近我的耳廓,她低声悄语,说,就连你,我姐姐最疼爱的小师弟,我也是不会放过的,我要你们永远活在对她的缅怀里,永远记得她,然后时时心痛,刻刻难捱” “说完,凤雅就将那柄自肋骨抽出的蛇形剑朝我刺来,我大手箍住她的手腕,借势将剑送入她的胸口。我早看出她内心奸诈,如何敢放松警惕,之所以一动不动,完全是装出来的。刚上过一次当,怎么可能再次被骗” “凤雅口中吐出污血,污秽不堪,她竟然还有胆高声大笑,趁我不注意,将一截指骨投入口中,大口吞入腹内。然后说,姐姐的指骨里,肯定藏着她一缕残魄,而今她的残魄跟我融为一体,我死,她的残魄也将灰飞烟灭,你真是做了件好事呢我终于跟姐姐永远的在一起了” “我没想到她已然垂死,竟然还如此嚣张,如此奸诈,当即有些无措。师姐的残魄已被她吞下腹,若她真的死了,师姐的六魄,就再也聚不回来了。” “我投鼠忌器,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凡人死了便投胎去了,可我们修仙的人不同,只要三魂七魄尚在,便可聚魂重生。看着凤雅将死,我只能喂她吃下了师父亲酿的长生酒。” “长生酒,虽然喝了并不能做到真正的长生。可是却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胜过西王母的蟠桃,赛过太上老君的九转金丹。” “凤雅被我冷着脸治愈,当即化作一阵黑风离去,她说,她还要去找那个诱拐师姐入歧途的伯邑考,因为她还没来得及看她心痛呢” “我看着化作黑风离去的凤雅,攥紧了拳头才压下弄死她的念头。她体内留着师姐的残魄,我只能暂时让她活着,好好的养着师姐的残魄。” “后来,我几经辗转,终于找到了伯邑考,那个我从未谋过面的男子,他跪在师父山洞前,恳求师父给师姐重新聚体。他在洞外跪了三天三夜,我在洞内跪了三天三夜,师父终于答应,耗费了七天七夜,择泉内浮萍重为师姐做了身躯。” “可是,应该是七魄不全的缘故,师姐有些痴傻,丝毫不记得过往曾经发生过的事。师父嘱我尽快找到师姐丢失的七魄,然后才能真正的让师姐重生。他将师姐和伯邑考打入异世,我也开始了漫长的寻觅征程。” “我不知道师姐和那个怯懦的男人在异世过的怎么样,只能尽快收集师姐丢失的残魄,还在一番历险,我终凑齐了四份师姐的残魄,然后我发现,竟然找不到凤雅,她体内还住着师姐的残魄呢,一定要揪她出来” “我循着带她们入异世那条河水,也紧跟着来到异世中,可还是来晚了一步,师姐竟然替那个蠢男人挡了雷劫,经此一劫,再无重生之策。我看着凤雅阴恻恻的脸,料定这些她脱不了干系” “她倒也不否认,直说入了异世的师姐无意中吞了妖界珍宝,被天雷击中,若想重生,只能凑齐五毒七宝,然后找到师姐最后一缕残魄所在的时空,方能聚魂重生。” “我知道她定是有阴谋诡计的,可当下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能依着她说的做,我在那条河水里不断潜浮,一次次跨越不同的空间,总算在这个时代嗅到了师姐残魄的气息,却还是来晚了一步,那个男人他率先找到了师姐” “虽然我来迟了一步,可我怎么也是不肯放弃的,我要好好保护好师姐的魂魄,直到收集齐五毒七宝,并着最后的那缕残魄,让我的师姐重生” : 第二百一十二章 滴云坠 “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刚有三皇五帝时,人间突然跑来一只凶兽。” “这凶兽憨蠢嗜杀,没有什么不想吃,也没有什么不敢吃。它嘴巴一张,就从四海吃到了八荒,又从八荒嚼到了九州。” “那凶兽竟然也有名字,它说自己叫鱼白。其实,它是只通体漆黑如墨的麒麟。” “麒麟本是祥瑞吉兽,却不知为何,它偏偏是只憨傻蠢笨的凶兽。” “惨痛的历史教训告诉我们,不走寻常路到处得瑟的,不管是人还是妖,哪怕是神仙,那通通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然后,只为觅食裹腹,却丝毫不晓得成了人人惧怕的凶兽鱼白,终于招来了天谴。”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月夜,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削平了巍峨陡峭的山尖,也将酣睡好眠的鱼白劈得冒着青烟狼狈逃窜。” “天雷接连在它身旁炸落,残雷余威在它身上划出狰狞血痕,顺着它墨色的皮毛滚落到地上,将雪地晕染出大片殷红的血花。” “终于,它再也跑不动了,奄奄一息地抱头残喘。却怎么都想不明白,它只为填饱肚子,怎么就天地不容了呢” “沉闷的雷声自头顶而下,鱼白绝望的闭上了眼。天妒红颜,大抵就是如此吧但愿来生它能投个好胎,再也不做这身形庞大笨拙的大胃王” “炸雷在耳边响起,疼痛感却没有如期而至。鱼白小心地睁开了眼。就看到面前多了一双脚。那双脚莹白胜雪,不着寸缕地踩在雪地上。” “一道舒心的女声在鱼白头顶响起,字字清脆,声音婉转。她说,好蠢的大猫,怎么就不知道躲躲呢。” “鱼白放下捂眼的前爪,仰着斗大的头颅张望,竟然见到一位仙子般的人物立在自己面前。” “面前的女子婀娜翩跹,圣洁高贵。淡蓝色华衣外披着白色锦纱,青丝随意用碧玉簪挽在身后,飘逸脱尘的浑似坠入人间的仙女。” “鱼白自然早不记得上界仙子的模样,它当时只是觉得面前的女子好香,一副很好吃的样子,甚至毫不掩饰地大声吞了口口水。” “面前的女子咯咯掩嘴轻笑,大猫,你好可爱。” “虚度了千载光阴的鱼白有些错愕,它听过很多形容它的词,比如凶残、暴戾、可怖诸如此类等等等等。还是第一次听到可爱这个词,可爱能吃吗” “没等鱼白想明白可爱是什么意思,那女子就将手臂伸到鱼白的面前。她说,我替你挡了天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 “鱼白看着女子被天雷击得焦黑的手臂错愕不已,早知道最后这记天雷不厉害,它躲个什么劲儿啊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天谴已经结束了。” “就这样,庞然的鱼白莫名成了女子的坐骑。当然,它才不会承认,它真正的目的是想把她吞进腹中。” “在吞食掉女子的计划失败了第一百零八次后,鱼白终于无奈地接受了事实。那就是,长得好看的女人都不好惹幸好它皮糙肉厚,才没有被那个女人虐得毛都不剩。” “她总喜欢光脚踩在雪地上,然后看着雪地里留下的一行行脚印。她说,我讨厌被束缚。” “每当这时,鱼白总是眼中噙满泪水。它也讨厌啊谁能懂一个大胃王成天吃不饱的悲哀更悲哀的是,它连个女人都打不过” “只有遇到些小妖精怪们,女子才舍得让它放开肚子吃。它就这么憋屈的过起了被圈养的血泪日子。” “直到那一天,女子竟也惹来雷劫。八十一道天雷如雨坠下,将漆黑的夜照得亮如白昼,声势比上次还要狠辣一百倍。” “当时的鱼白是有点缺心眼的,它想着替她抗记雷击,从此各不相欠,好一了百了各奔东西。”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怀揣着各立门户这点小心思的鱼白被现实啪啪啪打肿了脸。” “一记天雷挨过,它的背生生给击穿,留下脸盆大的窟窿。刺目的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周遭的土地。它身下的女子笑得直流泪,她说,四九,你怎么就这么蠢呢” “这个女子,都已到了强弩之弓的状态,还是那么倔强。就像她固执的不肯叫它鱼白,而叫它四九一样。她说见到它的那天正好是四九寒冬,以后它就叫四九了。什么鱼白鱼黑的,统统丢掉丢掉” 蜷缩在沙发上的少年说到这停了下来,他懒懒的伸出手指指向吧台,“先给我一杯酒,我要润润喉咙。” 闻晓晓颠儿颠儿地将少年放在桌上的金马提尼给端了过来,她等着听故事,听那个和她家四九有着一样名字的黑麒麟的故事。 少年接过金马提尼轻抿了口,仍是觉得晦涩难咽,他嫌弃的将酒杯放在靠手的桌旁,有些困乏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呢”闻晓晓忽闪着眼睛,哪有讲故事只讲一半的。 少年眼睛都不睁,懒懒的打了个呵欠,“什么然后,没有然后了。” “那只黑色的麒麟呢还要那个遭了天谴的女子呢”闻晓晓不依不饶的问道。 她听奶奶说过,妖精灵怪这些异类统统不容于世间,不管修行多久,终会招来雷击。躲过了,就继续等着下一次;躲不过,就是命中注定合该如此。 不晓得替那只叫鱼白的黑麒麟挨了记雷击的女子,是闯了怎样的滔天大祸,才会招来九九八十一道天雷。 少年的眼皮抖动了两下,到底是没有睁开,不晓得是真困还是假累,他含糊不清的应了句,“那可是天谴,怎么可能还有然后没了,都没了。” 闻晓晓十分不满少年的答复,没头没尾的,讲的什么烂故事。 她本想说他几句,可看他年纪小小又一脸疲累的样子,就没有出声,收起酒杯回了吧台。 窗外的雨一直淋淋洒洒下个不停,闻晓晓无聊地想关店回去睡个午觉。 可赖在沙发上的少年始终没有要走的意思,眼瞅着都已经睡了三个小时了。 闻晓晓的哈欠打个不停,故意在擦拭酒杯时将它们弄得叮当作响,却始终惊醒不了那个大模大样缩在沙发上的少年。 “踏踏踏”的声音轻快的传来,闻晓晓扭头看去,原来是绿湖顺着楼梯跑了下来。 它一直很乖,不晓得是不是嗅觉超群,总之店里有外人时从不见它下楼,给她省了不少麻烦。 而且它特别爱干净,跟四九一点都不像。四九那个家伙,总有本事将它的狗窝弄得一团乱。 唉,闻晓晓心底轻叹一声,也不晓得四九去了哪里,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身躯比四九大一倍的绿湖似乎看懂了闻晓晓脸上的郁郁,它乖巧的蹲卧在地上,一声不吭地歪头看向玻璃橱窗。 突然,绿湖瞳孔紧缩,瞪大了眼睛踮脚朝橱窗走去。 它的目标,赫然就是窝在沙发上酣睡的少年。 闻晓晓正托腮忧心着四九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丝毫没有注意到绿湖的举动。 “哎呀” 随着一声低呼,闻晓晓赶快顺着声音去看,噗嗤笑出了声。 她也不晓得一向乖巧的绿湖是怎么了,它一反平常从不下楼的举动不说,竟然还跳到了白衣少年的身上。 甚至大咧咧的盘横在他的胸口,伸出小舌头轻舔着自己的前爪,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 好梦正酣地少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身上竟然跳上一只绿色的小老虎。而且,这只老虎的腰身比他还粗,圆滚滚肉呼呼压得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喂”少年被绿湖压在身下,简直气得发疯。他挥舞着手臂求助,“快把它弄下去” 闻晓晓赶忙推开吧台门走出来,她也拿不准绿湖的脾性,千万不要咬到客人才好 她快步走到沙发旁,用力抱了两次,才终于把绿湖从少年胸口给拖开。 绿湖的尖爪勾出,挥舞着前爪去够少年,十分不愿同他分开似得。 只听“呲啦”一声,锐利的尖爪将少年胸口的衣衫给抓出了四道深浅不一的窟窿,露出他呈玉色的肌底,以及胸前那颗樱色的核果。 少年的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他快速用手遮住被绿湖撕坏的衣衫,语气极为不爽,“快把它弄走啊” “对不起,对不起”闻晓晓抱着绿湖一个劲儿的道歉,“真是对不起啊它太调皮了” 说着又象征似得扭了下绿湖的耳朵,“太调皮了晚上不准吃饭” 少年听了这话,眼里有水雾闪过,他有些不自在地开口,“算了,算了。” 可绿湖似乎根本不懂自己犯了错,它被闻晓晓抱在手中,还是离少年很近。 只见它慢慢凑近少年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伸出粉嫩的舌头,迅速舔了少年手背一口。 脸色好不容易恢复的少年再也维持不了斯文,抖高了嗓子嚷嚷,“啊啊啊快点把它弄走弄走” 闻晓晓将绿湖拖到离少年较远的地方,有些尴尬地堆着笑,“呵呵,我想,它喜欢你” : 第二百一十三章 脱衣服干嘛 这个小布袋看起来沉甸甸的,男子将它放在桌上,“请大师考虑下。” 血钻闻晓晓哪里肯信虽然她不怎么酷爱珠宝首饰,可血钻是怎样的珍贵,她还是知道的。 血钻色泽鲜红胜血,瑰丽无比,是彩色钻石中极为贵重和罕见的极品。寻常一枚都很难看到,更不要说装满眼前这个巴掌大的小布袋里了。 相对于闻晓晓的淡定,柯可就不客气了。她好奇的将搁置在桌上的小布袋打开一点,果然,深红色的夺目光芒从那点点缝隙里漏了出来。 “还真是。”柯可机警地拢好布袋,生怕被旁人发现。她凑近闻晓晓耳旁说,“姐妹儿,还真是钻石啊,这下发财啦” 看到柯可震惊的表情,男子似乎很满意,他语气里带着低笑,“怎么样大师可考虑好了” 闻晓晓一咬牙,点头答应,“好,跟我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对于眼前这个神秘兮兮的男子,她很感兴趣。 楼上她肯定是不会带着他上去的,既然他想找个僻静的地方,那就去地下室好啦。 三人顺着楼梯下行,很快来到了闻晓晓那间放杂物的地下室。 打开里面的灯,闻晓晓推门让他们进去,“这是我家的杂物间,客人不嫌弃就在这里说吧,只是简陋了些。” 男子似乎很满意,频频点头,“随便什么地方都行,只要够隐秘就好。。” 倒是柯可有些嫌弃的捂住鼻子,嘴里抱怨着,“晓晓,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家还有个地下室啊。” “这有什么好说的,就是个杂物间,我都很少下来的。”闻晓晓朝站在杂物间的两人客套,“这里太小,也没什么坐的地方,你们将就下随便坐啊。” 看着散乱一地的旧书堆,柯可嫌弃地撇撇嘴,要不是好奇那个男人大热天怎么蒙个毛毯,她才懒得下来呢。 柯可站在地下室的门口,这里勉强还有点流通的空气,比起密不通风的杂物间要好太多了。 那个被毛毯围着脸的男子此时竟突然提出另一个要求,“大师,我想单独拜访你的。可以请你的闺蜜先离开吗” 虽然是在自己的家,可男子的这个要求闻晓晓却不敢答应。她不怕那妖邪,她怕的是比妖邪还要恶毒的人心。谁知道这个古怪的客人会出什么幺蛾子啊。 “哦,这个是我的闺蜜,也是我的助手,无妨的。”闻晓晓随口扯着谎,看到柯可给她一个简直不能再机智的表情。 既然大师都这么说了,男子也不好坚持,这才将围着自己的毛毯给取下来。 厚重的毛毯被随意丢在地上,露出来访男子的真面目。 这是个身形较为高大的男子,身上考究的西装早已被汗水打得湿透。他和善地冲闻晓晓点头致意,看起来很是忠厚老实。 男子还没开口,倒是柯可尖叫出声,她有些不信的伸手指着男子问道,“我昨天还在广场的大屏幕上看到过你,你不是禹市十大杰出企业家之一的郑俊么” 柯可很是意外,昨天她逛街时,在滚动的银幕墙上看到禹市十大杰出企业家的宣传广告,就驻足看了一会儿。没想到今天就看到了其中活生生的一位,要知道他可是禹市顶尖的富豪之一,怎么会屈尊跑到晓晓这个神棍这里 男子被柯可夸张的反应弄得有些羞赫,“是的,我就是郑俊。” “看你并没有什么异样啊,那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来找我呢” 闻晓晓也很好奇,之前她见这个叫郑俊的披着毛毯将全身捂得不见风,还以为他身上长了什么羞于见人的东西呢。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啊 郑俊干巴巴地搓了下手,“大师,我之所以遮着毯子,是不想引人注目,毕竟我好歹也是个企业家。” 闻晓晓无语非常,好吧,难道大热天披着个厚毛毯,就不引人注目了 不过这是客人的喜好,她也不好乱评价,就没有出声,等着客人开口。 郑俊见她不搭话,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他似乎有个小毛病,一紧张就会搓手。 “大师,是这样的,你有没有听说过人的身体能长出钻石的” 闻晓晓摇摇头,那些大都是一些网站赚眼球博点击弄出来的噱头,现实生活中,应该没有这种人吧。 柯可也跟着摇头,怎么可能要是人身上能长出钻石,早被抓起来研究去了。 看着她俩统一的表情,郑俊哭笑了下,右手搭上自己的腰,开始解自己衬衣上最下面那颗纽扣。 “喂,说话就好好说,你这是要干嘛”闻晓晓急急开口,这还没说两句话呢,解什么纽扣啊 柯可也跟着附和,“你少整这些幺蛾子,求人办事就求人办事,脱什么衣服” 郑俊脸上苦笑更甚,“我只是想让你们看看,这个世上没有绝对,我就是那个长出钻石的人。” 闻晓晓和柯可两人错愕不已,一致扭头盯着郑俊,怎么可能 随着郑俊解开衬衣,露出他有些赘肉的上身,闻晓晓两人好奇的目光早已像探照灯般扫了过来。 她们仔细审视了半天,并没有从郑俊身上看出有丝毫异样,不就是白花花的肚皮么,真辣眼睛。 “你这样随便开玩笑很没品好不好”柯可凶巴巴的开口,随便看了大叔肚子这件事,让她很不爽。 “大师,我真的没骗你。马上就到整点了,你仔细看我的肚脐,就会知道我没有说谎。”郑俊信誓旦旦的保证。 闻晓晓和柯可对视一眼,默契的同时掏出手机看了起来,现在离整点还差两分钟。 那就等等吧她俩无声的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决定静观其变。 两分钟很快就过,两人雷达般的眼神同时朝郑俊的肚脐扫了过去。 只见郑俊原本有些凹陷的肚脐,此时竟然一点点往外凸了起来。凸起越来越大,像个鹌鹑蛋,将他那处肌肤撑的圆滚滚的。 闻晓晓两人惊愕地合不拢下巴,眼睁睁看着那块趋近透明的肌肤吐出一块红色的肉块,旋即恢复成原本的凹陷状,丝毫看不出有丝毫异样。 而那块从郑俊肚脐里被吐出的肉块掉落在地上,滚了两下,竟然变成闪亮耀眼的钻石。 郑俊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有些艰难的弯下腰,捡起地上那块血肉变成的钻石,虚弱的开口,“现在,你们总信了吧” 柯可背后一片恶寒,所以,刚才在酒吧桌上那袋血钻,也是从他肚脐里吐出来的 “郑先生,请问你想拜托我做什么呢”闻晓晓虽然有些秀逗,可也没傻到以为郑俊是特意来给她们表演肚脐吐血钻的。 郑俊随意坐在一堆旧书堆上,缓缓摊开掌心,上面是那颗由他的血肉变成的血钻。 殷红胜血的血钻闪着夺目的璀璨,可他嘴里的故事,却充满了奇幻。 “你们都知道我是个成功的企业家,可是,谁又能知道,小时候的我,住在荒芜的深山里,过着艰难的穷日子呢。” “我家里兄妹十个,不要说怎么可能,在连电都没有的深山,夜是那么的漫长,村民们唯一的娱乐,也就这点腻歪事了。” “在我的记忆里,十五岁以前,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件新衣服,也自然不曾穿过一双新鞋子。肉倒是吃过不少,深山里野味多,遍地都是蛇虫鼠蚁,我总能比别人先找到。” “我那时已经渐渐有了自己的小心思,看到同村的小姑娘也会有些羞涩。不过她们跟我一样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我从来都是看不上她们的。” “在我的梦里,一直有一个仙女般漂亮的长发美女,她说等了我好久好久,让我快来。” “这个梦我从来没敢告诉过别人,生怕大人会嘲笑我这点小心思。渐渐的,我就认了命,觉得我的未来会像我的父母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我们住的深山一望无际,导致我一直都认为世界就是那么大,就连我们的祖辈们,也从来没有出去过。他们在这里,在这里死亡,浑浑噩噩地过完短暂的一生。” “在我家后面的那座山上,听村里人说上面住在妖怪,那个妖怪长着血红的眼睛,黑长的头发,舌头有三尺多长,经常晚上出来,吞食山间的雾气。所以,后山是禁地,我们这些小孩子,是从来不被允许去那里的。” “直到那天,我追着一个肥嘟嘟的兔子,心里想着晚上又能打一顿牙祭。可兔子腿虽然短,窜的却挺快。它三蹦两蹦的,就溜进了后山。” “看着跟我们周围几乎一样的景色,那一刻,我被美味的兔肉给冲昏了头。全然忘了长辈的叮咛,毅然迈过立在山前那个红色的石碑,跟着兔子进了后山。” “自小培养出来的灵敏,让我很快抓住了兔子,心里洋洋得意,让你跑还跑啊” “我得瑟的拽着兔子的长耳朵,在荆棘中穿行,迫不及待地想回家,把战利品展现给我的兄弟们看。” “可从小熟悉山路的我却迷了路,明明只朝后山走了那么一点距离,却再也看不到周围熟悉的景色。打眼望去,都是陌生的景色,我知道,我迷路了。” : 第二百一十四章 推倒与被推倒 “山里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四处找路,原本就破旧的衣服被荆棘划得愈发破烂,身上偶尔会被带刺的枝条给刮到,弄出道道血痕,更是狼狈的狠。” “我渐渐恐慌起来,手中的兔子也早不知道给丢到哪里去了,心里不由地想起长辈嘴里说的妖怪,脚下更是没有目的地乱闯,希望能早点走出后山。” “漆黑的夜幕终于展开,借着镶嵌在天际上那几颗昏暗的星光,周遭的荒草枯枝变得愈发狰狞可怕。我胆颤地在草丛里胡乱穿行,时不时的回头去看,总觉得身后跟着那个口口相传的妖怪。” “我慌乱的奔走在寂寂的陌生荒山里,时不时有不知名的鸟,从草丛中箭一样冲向天空,发出刺耳又难听的叫声,吓得我心脏打鼓般猛跳。”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长时间,就感到双腿酸痛的几乎抬不起来。可我不敢停下来,好怕一停下来那个红眼睛的妖怪就募地出现在我眼前。” “走啊走啊,我脚下一空,掉进一个漫长的坑洞里面。我被吓得失声尖叫,直到我的尖叫脱了力,才终于落到了底。” “顾不上被摔得生疼的屁股,我慌乱的四下打量,发现自己掉进了坑井里,而且太深太长,估计怎么都出不去了。” “灰心绝望的我仰面躺倒在坑底,心里想着自己竟然因为追一只兔子死在了这,可真是冤啊” “人就是这样,一旦你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很快就会被浓浓的睡意给击倒。我眼前一阵发黑,很快意识就跌入了黑暗。”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一个华丽的寝殿里。那时候我还不懂寝殿这个词,就知道眼前的地方太漂亮了,漂亮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我被这华丽的寝殿给整懵了,心想自己是不是死了,要不然,怎么就见到了天堂呢。” “寝殿四角摇曳着明亮的烛火,那些供奉烛火的灯台镶满了璀璨的明珠。更不要提殿前那九根金柱,上面刻着游云的怒目金龙,给人一种肃穆庄严的压迫感。” “当然,这些东西我从来都没见过,就连我现在告诉你的这些形容词,也都是我后来才学的。扯远了,我继续说。” “我正在惊奇间,肩头突然搭上来一只手,吓得我心都不跳了,梗着脖子不敢回头。我想,我应该是撞见了那个红眼睛的妖怪。” “在我身后的妖怪吹气如兰,贴近我的耳朵说,等了这么久,你终于来了。转过头来,好好让我看看你。” “我压根不想回头,可又怕惹怒了这个妖怪,到时候会更惨,只能壮着胆子慢慢转头过去,眼睛却是根本不敢睁开的。” “那个妖怪洒下串银铃般的笑声,说,呆子,闭上眼睛干什么,快睁开。” “我不情愿地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想错了,我身后的妖怪并没有血红的眼睛,不,我身后的根本不是什么妖怪,而是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的那个仙女姐姐。” “她肯定是觉得我的表情很搞笑,捂嘴笑个不停,然后娇羞的睨了我一眼,说,冤家,你害我等的好苦。” “我被她惊人的美貌给震惊,压根忘了舌头在那里,就傻呆呆的看着她。她笑了一阵,拿着我的手,放在了她高耸的山间,说,冤家,等了你这么久,你就不懂讨我欢心么” “她那两座包子山绵软香醇,我颤着手,使力狠捏了一把。虽然我并不知道这个动作代表什么,就见到我家阿爹晚上总是这样对我娘,然后我娘就软的像滩泥了。” “果然,这个祖传的动作很奏效,她双颊红过枝头的红山果,娇嗔的半倒在我怀里,说出的话柔的能掐出水来。她说,冤家,我真有点想你了呢。” “接下来,我就不细说了。反正男女之间,也无非就是推倒与被推动这点事。我虽然没有经验,可凭借着这么些年的耳熏目染,总算伺候的她娇chuan连连。” “一番激战过后,她将头埋在我的颈窝,闷闷的开口,冤家,为什么你来那么晚,这些年,我竟然过了这么久无趣的日子。” “她的话里有些哽咽,我压根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可也无师自通地说起了甜言蜜语。我说我像她思念我般思念她,并发誓会永远跟她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她自是欢喜不尽,寸丝未着就在穿上舞了一曲。她跳的什么我看不懂,可她曼妙的身姿,看的我又重新斗志昂扬起来。” “就这样,我跟她一起过着没羞没臊的荒唐日子。饿了,就有美食出现在桌上;渴了,就有美酒出现在手边。” “再销魂的日子也总有厌倦的一天,渐渐的,我竟然对着她的酮体完全没了兴致。而且,我的精神开始萎靡不振,一天天睡在床上,压根不想起来。” “我心里再没有别的想法,只想着永远跟她这样厮混下去,永永远远。” “我以为我可以这样逍遥痛快地过下去,直到那天,我突然从沉睡中醒来,发现自己揽着的仙女,竟然变成了一具骷髅。” “你可曾想过,要是有一天,你搂着入睡的伴侣,变成森森白骨枕着你的肩头,你会怎么做反正我是失声大叫了起来。” “然后,我看到自己臂弯里的骷髅,秒变成了她平时风景万种的模样,娇嗔着问我怎么了。” “我感觉自己的三魂被吓掉了一半,可面对她的笑脸,尽管我后背早已被汗水打湿,仍是支吾的说自己做了噩梦。她没有怀疑地冲我甜甜的笑了下,然后打了个呵欠又闭目睡了。” “那个晚上,我是睁眼捱过来的。我好怕一闭上眼,她就又变成了骷髅的模样。可睁眼更惨,你有没有经历过枕边人秒变骷髅的场面告诉你,那绝对刺激的让你忘记了心跳和呼吸。” “我心里打起了鼓,知道自己碰上了妖怪,虽然她并没有传说里的红眼睛和三尺长的舌头,可她就是个妖怪。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我开始留意她的作息,发现她总会有段时间浸在殿角的温泉内,闭目养神一段时间。我想,我是不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逃跑呢万一,我就成功了呢温柔乡就是销魂窟,我不想莫名就丢了性命。” “在我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又到了她去浸温泉的时刻。我巴巴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进温泉里,看着她安逸地闭上眼睛,看着周围的环境。我觉得,我还是有把握趁她不注意从殿内溜出去的。” “我猫着腰,轻轻走过温泉,她闭目不动,很是享受的样子。我瞄了眼池水,只见里面隐约有黑影在她的腿间涌动。我也不敢多想,只想尽快离开。” “渐渐的,我离殿门进了,眼看就能顺利的溜出去,她却突然发了声,冤家,你要去哪里” “我哪里肯放弃这个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撒开腿就跑,没头没脑的在殿外纷乱的路上乱窜。”、 “我听到殿内传来她的嘶吼,她说男人就没有能靠的住的然后,她就嘶吼着让我马上回来,不然会后悔的” “听着她变得恐怖的声音,我吓得脚下溜得更快了,哪里敢回头,就没命地狂跑,希望尽快找到出去的路。” “可这里空间太过庞大,以至我不仅没能从这里出去,还被她迎面堵了个正着。” “她此时脸色很是狰狞,双眼比鲜血还要红,我怕得瑟瑟发抖,好怕她一张嘴就吃掉我。因为我刚才跑的路上,已经知道了刚才在她腿间的黑影是什么,那分明就是圆滚滚的男人的头颅” “她步步逼近,咬牙切齿的开口,猩红的舌头随着她闭合的嘴不是掉出来,又很快收上去。她说,冤家,好好的跟我过一辈子不好么你说的怎么可以反悔快跟我回去,我会好好爱你的。” “可我再也不敢离她太近,步步后退,求她放过我,我还是个孩子啊” “她一怔,旋即笑了起来,现在觉得自己是个孩子啦有孩子天天睡女人睡的萎靡的么别闹,快跟我回去。” “说完,她就冲我伸出手。我怕的连连后退,眼睁睁看着她的手变成怪爪,呼啸着朝我挥来。” “眼看利爪就要勾到我的脸,我伸手挡了下,折断了她一截鲜红的只见。可是,我脚下却又落了空,倒翻着坠落了下去。” “我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喊声,不要啊虽然我不知道她是心疼被我拗断的指甲,还是痛惜我掉了下去。可我总算离她远远的了,往下坠的我张口大笑,却不小心咽下了那片我拗断的指甲。” “我越坠越远,她变得越来越小。可我听到她忿恨怨毒的声音宛如吐芯的毒蛇,她说,冤家,你跑不掉的,你终究还会回来的,我等着你” “她的话像魔咒般吓人,我嗤之以鼻,哼,再见再也不见” “坠了好久好久,我终于砸进了溶溶的河水里,与水面的亲密接触撞昏了我,失去意识,陷入了黑暗中。” : 第二百一十五章 昆仑墟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就被水流给冲到了禹市。这里是个崭新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跟大山里不一样,我苦拼实干了十年,勉勉强也就够糊口而已。” “每当疲累不堪时,我无力地躺在床上,做梦都想成为成功人士,香车美女,名表豪宅,任我拣选。但我知道,没有出身没有资本,想当富豪,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是,那颗渴望过上奢华日子的心,却怎么都不肯安份。每个午夜梦回,我甚至有点怀念以前和那红眼妖怪一起生活的日子。不用费力,就能安享锦衣玉食,而不是累得像条死狗般,掰着手指算钱过日子。” “就在我被快节奏的禹市生活给压得喘不过气来时,一个平常的晚上,我灌了两罐啤酒,昏昏入睡后,又梦到了她。” “是的,就是那个妖怪,她又出现在我的梦里,一如初见时那么美丽,唇角的温柔可以溺死人。她说,冤家,我终于找到了你,就送一个礼物吧,记得快点回来。”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梦,因为,我几次想回去看下我的兄弟和父母,但我始终找不到回家的路,我不知道生我养我的地方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那里是一望无际的深山。” “后来,我终于知道她说的礼物是什么了,”郑俊扬起右手,“就是我手中的这块红血钻。从那以后,每到满月,我肚脐就会有这种鲜红胜血的宝石吐出来。” “我拿着这些血钻换来了拼搏的资本,然后,滚雪球般生意做得顺风顺水。我承认我心里是窃喜的,毕竟,就算万一哪天我失败了,也不用惧怕,因为我跟别人不一样,我还有能翻本的资本。” 柯可一向性子直爽,大咧咧地开口,“是啊,这多好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还有会吐血钻的人呢。这有什么好烦恼的,谁会嫌钱多啊” 郑俊除了苦笑还是苦笑,“是啊,谁会嫌钱多啊我也不嫌,只是,今天开始,这些宝石开始变得越来越大,而且,从每月一次变成了每个时辰吐一次。我的身体也开始变得不好。” 闻晓晓哪里肯信,“郑先生,我看着你身体壮的像头牛,怎么可能会不舒服呢。” “这只是表面上看着而已,医生说,我体内的红血素正在急速衰减,很快,我就会逐步走向死亡。” “可我只是个阴阳师啊,不会看病,也不懂医理。郑先生,我觉得你找错人了。”闻晓晓并不觉得这些跟自己有关。 “大师,淑芳说你道行高深,我想,没有谁能比你更合适,帮我寻找到我的家乡了。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想死后能埋在出生的地方。这么些年,我见惯了繁华,享尽了安乐,已经赚够了。” 闻晓晓并不想接这个活,她好歹也是个阴阳师好吧,又不是私人侦探,帮人寻根这件事,她完全不感兴趣,想也不想就拒绝,“郑先生,你请回吧,我觉得这种事,你应该找个私家侦探更合适。” 郑俊将刚才那袋血钻拿出来,“大师,只要你肯答应,这袋血钻,就是前期的酬劳。” 看了那个精致的小布袋,闻晓晓嫌弃地摇头,她觉得那些哪里是什么红钻,分明是郑俊的血凝成的矿晶。 “谢谢,我还是觉得你找错人了。”闻晓晓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柯可堵住了嘴。 她一把把闻晓晓扯到杂物房门外,恨铁不成钢地谴责,“你不是说要赶快还清债务吗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你不要,难道还等着天上下金雨不成” “是哦”闻晓晓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她怎么那么笨啊,如果能顺利帮郑俊找到他的家乡,那她不就有钱还债啦 “那还不去”柯可昂起小脸,很有成就感。 她俩虽然声音不大,可地下室空间那么小,郑俊将她们的对话说的一清二楚,见她俩又走了回来,就放下了心,问道,“大师,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闻晓晓挠挠头,“可这么盲目地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你有没有大概的位置” “有”郑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过了塑的照片,虽然只有巴掌般大小,成像却很清晰。 闻晓晓接过照片看了下,这是张航拍的照片。 只见在莽苍的林海间,影影憧憧可以看到十几间古怪的房子,它们矗立在巍峨的山尖上,说不出的怪异。 郑俊手指点向照片,“这是今年我无意在地域旅游期刊上看到的,当即就联系了拍到这张照片的作者,据他说,他是为他们景点拍宣传照顺手在不远的群山拍的。那处景点,叫昆仑墟。” 听了他的讲述,闻晓晓更是没了什么底气,怎么可能昆仑墟不就是终年结冰的昆仑山吗那里附近怎么可能会有森林而且,那里离禹市这么远,根本不可能把他给冲到这里来啊 她心里满腹疑问,就接连问了出来,“郑先生,你确定是这里昆仑离这里几千公里,怎么可能会把你冲到这里来” 郑俊郑重地点点头,“是的,我也很好奇,这么远,怎么都不可能把我冲到这里啊可是,那上面奇怪的房子,真的就是我的家乡。只有我们那里,才盖着这中上尖下圆的房子。” 他这么一说,闻晓晓不由多瞅了眼照片,还真是,方才她买怎么仔细看,现在好好一端详,果然这些房子是上尖下圆的,确实少见的很。 看闻晓晓不说话,郑俊生怕她打消主意,就爽朗地开出更优渥的条件,“大师,我恳请你帮我去寻找故乡,哪怕你此去无功而返,这些酬劳也都是你的。” 看他这么痛快,闻晓晓也不好再扭捏,“好吧,我需要准备下外出的行李,然后就动身。” “好大师果然是高人风范这是我的名片,需要什么随时与我联系。”郑俊将那袋血钻放在书堆上,又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名片,郑重的放了上去。 “大师,预祝你凯旋归来我等你的好消息”说完,郑俊就捡起毛毯重新裹住自己,率先离开了地下室。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柯可一巴掌拍到闻晓晓肩头,“姐妹儿,快把这些血钻给送过去啊” “送哪儿”闻晓晓完全跟不上柯可的思维,根本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 柯可的巴掌又呼了过来,“还能哪儿啊当然是要把这些给你老板呐把你欠的债给还清了,然后你才能跟他平起平坐,才有机会发展出一段恋情。要知道,爱情也是要讲门当户对的” 对于柯可的言论,闻晓晓压根不感兴趣,谈什么恋情啊不过,还债这件事,她还真的要去做,无债一身轻,多爽啊 她一向是雷厉风行的性子,这边刚落下念头,那边就捞起袋子,风风火火地朝外面走去。 柯可跟在她后面,看她一闪身就出了酒吧,干脆一屁股重新在吧台旁边坐了下来,“十三,给我杯血腥玛丽。” 此时酒吧内的客人似乎少些,柯可往这一坐,十三没说什么,绿湖反倒围了过来,“这位姐姐很面生呢,我家十三很忙的,有事找我也是一样的。” 她这话把柯可给逗乐了,哟,还不知道这店里又招了个新员工呢,看来改天真要找晓晓说道说道才行。 柯可还没来得及回答绿湖,十三就瞪了绿湖一眼,着急忙慌地招呼柯可,“老板,刚才这里是不是来了什么奇怪的人” 手里攥着血钻,闻晓晓出了酒吧就想去天爱集团。 她跨上自己那辆破驴刚骑出胡同口,陆离开的车就堪堪停在了她面前。 幸好车子刹车极好,不然还真就把闻晓晓给撞飞喽。 陆离气冲冲地甩上车门下了车,“走路不带眼睛吗幸好是我,要是换了别人,就送你上天啦” 闻晓晓自己也吓了一跳,又无端被骂,就梗着脖子顶回去,“你要庆幸我开的不是飞机,不然就直接碾压你了” “好好好倒是长进了啊”陆离脸黑的堪比包公,“那么着急忙慌的,去哪里” “哼要不是为了还债,我有必要这么拼吗”闻晓晓脸色也不好看,要不是他奸诈,她怎么可能会欠他钱 “还债你欠了谁” “你” “。。。” 闻晓晓将手中的布袋丢到陆离怀里,“这些血钻,应该够还欠你的钱了吧” 陆离懵懵地打开袋子,看到里面发出耀眼红光的血钻,眉头皱的能拧出个川字,“这是什么” “什么你好歹也是禹市首屈一指的总裁吧不要告诉我说你不认识血钻”闻晓晓有些不屑,哈,他竟然不认识,装,继续装 陆离正色道,“可是,为什么这些血钻有浓臭的血腥味” “怎么可能这可是刚才别人给我的酬劳。”闻晓晓有些底气不足,她也觉得这些血钻有猫腻,可既然郑俊都能拿这些东西去赚钱,应该就是货真价实的血钻吧。 “酬劳你做了什么能值一袋血钻的酬劳”陆离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眼神也跟着有些发红,整个人宛如嗜血的罗刹。 : 第二百一十六章 突然很迷恋你 被他莫名的一凶,闻晓晓有些气恼,“凶什么酬劳就是酬劳啊还分什么酬劳,你真是的” 陆离眼神冷冽的像呼啸的北风,他步步逼近,直到将闻晓晓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你确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果你不说清楚,我不保证接下来,我会做些什么出来。” 闻晓晓有些没胆的眨了下眼睛,嘴里却不肯服输,“我又不是你的谁,干嘛要什么都告诉你” “是么”陆离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贴到闻晓晓的鼻尖上。 一缕清淡的薄荷香袭来,危险的让闻晓晓眯上眼睛,背着光,她竟然觉得陆离帅的天人共怒,好吧,她是疯了才有这个念头的吧 “不然嘞”输人不输阵,这是闻晓晓一贯的宗旨,她还就不信了,大白天的,他还能把她怎样 看着眼前诱人的红唇,陆离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单手撑墙将闻晓晓堵在怀里,霸气十足地覆上她的甜美。 莫名被袭,闻晓晓也没将他推开,她被他强吻了好几次了吧老这么吃亏怎么行秉着不吃亏的原则,她一跺脚,更大力的回吻过去。 佳人热情的回应将陆离的渴望勾得愈发难捱,他双手紧紧的拥着心尖上的小人人儿,恨不得将她当场活吞入腹。 这个勾人的小东西,他是如此的思念,如此的挂牵,不过一宿没见,竟然觉得像过了万年那般漫长。 “吭吭,”一声大力的咳嗽分开了纠缠的两人。 闻晓晓被陆离吻得晕晕乎乎,险些窒息,这道咳嗽总算及时救了她的性命。 她面色潮红地将陆离推开,一回头,就看到柯可促狭的笑脸。 柯可刚在酒吧内喝了杯酒,也懒得看那个新来的女店员跟十三腻歪,索性出来准备回家,哪知道会在巷子里看到这一幕啊。 她本想无视地走过,可又怕闻晓晓吃了亏,干脆停在他们面前,重重咳嗽了声,这才惊醒这俩位腻歪的小鸳鸯。 陆离很是不爽,关键时候来捣蛋,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丫头的闺蜜,他早就在她靠近时一脚踹出去了。 “凉风习习,情意绵绵啊哎呀,打扰到你们真是对不住啊”柯可假模假样地道歉,招手让闻晓晓过来,“晓晓,快过来,我有事要问你。” 闻晓晓的脸滚烫滚烫,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竟然让柯可给撞了个正着,好丢脸啊 一步三蹭地挪到柯可面前,她的声音低的像蚊子嗡嗡,“商量什么事啊” 柯可贴近闻晓晓咬耳朵,“你可要把眼睛擦亮亮点,不要掉进这些有钱人的糖衣炮弹里,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玩玩就算,咱们可不能吃亏” “嗯,”闻晓晓低声嗯了声,就是为了不吃亏,她才回吻过去的 “那就好,你要多考验他几次,才能知道他是不是真心的,千万别糊里糊涂的就把魂给弄丢了,晓得伐”柯可一副老前辈的样子,语重心长的,简直操碎了心。 “嗯嗯嗯。”除了嗯嗯,闻晓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对了,店里你什么时候又招了个小丫头啊咱们庙小,养得起这两位尊神不”柯可有些担心,不要等下酒吧挣的钱还不够给他们开工资的。 “安啦”提到自己的酒吧,闻晓晓这才稍减了尴尬,“只要有十三在,还怕没有生意” “那倒也是,好吧,我就不耽误你俩卿卿我我了,回见哈。”柯可再次低声嘱咐道,“要真是想去腻歪滚床单,记住,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懂” “嗯嗯嗯。”闻晓晓压根不敢多说,是哦,她上次好像都没有做安全措施呢。不过,应该不会那么巧就中奖吧 “好啦,我走啦注意安全”柯可挥手告别,最后这句话意有所指。 闻晓晓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目送柯可离去。 陆离始终站在一旁,看她俩偷偷咬耳朵,听到柯可开口要走,就礼貌地跟她挥手道别。“天这么晚了,要不,我送你一程” “拉倒吧我就不耽误你俩的大好时光了,趁着夜色不错,走走路散散心,也是挺不错的。”柯可说走就走,很快就走得不见了人影。 她走后,闻晓晓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她一贯的爽朗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只顾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陆离的手揉了揉闻晓晓的头顶,“好啦,现在你可愿意告诉你,你到底做了什么,能换来一袋血钻的酬劳么” 看着他拎着那袋血钻在自己眼前晃,闻晓晓也没工夫瞎编,竹筒倒豆子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个干干净净。 “郑俊那个新崛起的神秘企业家”陆离喃喃自语,“难怪没背景的他能很快在盘踞首富前十,原来是有资本啊。” “前十”闻晓晓有点感兴趣的问了句,“那你排第几” 陆离简直要跪服,好歹也是天爱集团的员工吧,就不能专业点吗 “我不想回答这个脑残的问题,太浪费时间了。”陆离很是不屑,有胆这样问他的,她是头一个。 闻晓晓自讨没趣地小声嘀咕,“不说就不说呗,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说什么”陆离好看的拧起眉峰。 “没什么,那,这袋血钻足够抵欠下的债务了。从今以后,咱们就没有什么关系了。”闻晓晓有点小雀跃,无债一身轻啊 陆离的脸色很快黑了下来,“是吗你就那么想跟我撇的一干二净” “啊”闻晓晓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没有啊,我只是不想欠债而已。” “可我不想放开你呢,丫头,我突然很迷恋你,怎么办” 他突然直白的情话像颗蜜糖似得甜,闻晓晓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嘴角翘了起来。 “我也知道我自己很迷人呢,没办法,人美就是这么多烦恼。” 陆离认真地开口,眼中的深情可以溺死个人儿。“是啊是啊,美丽的姑娘,你可否愿意跟我交往给我一个被你惊艳到的机会” 闻晓晓眼睛转了几转,爽朗地应承道,“好啊,现在我已经还清债务啦。反正你未娶我未嫁,处处就处处呗。” 陆离如何都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竟然呆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着他像个傻二愣似得呆在原地,闻晓晓没由来地觉得心情大好,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喂,回魂喽” 她的手被陆离一把抓住,响亮地在她手背上打了个啵,“太好啦我终于不再是单身啦” “啧啧啧,说的好像你从来没有女朋友一样。”闻晓晓将手抽开,甚至嫌弃地将手背在陆离身上摸了两下,湿哒哒的都是口水,太恶心啦。 陆离毫不介意她的恶行,他哪里有女朋友,他的世界,从来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在很久很久的以前,也根本没有女朋友这个词不是吗 将她的手捉住,放在离自己心脏最近的地方,陆离直视着闻晓晓的双眼,深情款款,“从以前到现在,直到未来;我的眼里、心里,永远都只有你。” 虽然闻晓晓觉得他说的有些夸张,可他认真的表情看在她眼里,真的觉得很甜很暖。 她才不会傻到去纠结他的过往,现在这个浮躁的社会,没有谁会比爱自己那样更爱你。能保持初心不变,已经很了不起了。 左右她也是单身,大家都是成年人,经营段感情,应该也是挺好的吧。 如此想了一堆,闻晓晓开口说道,“好啦,请收起你的款款深情,我完全没有经验,往后的日子,还请你多多指教呢。”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矫情的女子,既然有稍稍心动,那么,就跟着自己的心,相处试试吧 陆离美的想飞起来,如果早知道她这么爽朗,他干嘛还要傻兮兮地搞什么三十六计啊 “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怎么会相信的。晓晓,往后的日子里,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会用行动证明给你看,我是多么的在乎你” 陆离的话说的闻晓晓眉眼弯弯,谁不愿意听这种深情的告白呢,她自然也不会例外。 “嗯呢,就让时间来证明吧”什么豪门无真情,什么门第相差无真爱,都先滚一边去她突然不想过单身的日子,想谈场恋爱呢 “那我亲爱的女友大人,你现在肚子可饿了我带你去吃饭好不”陆离目光有些邪恶的瞄了眼闻晓晓脖颈那抹雪白,他也好饿了呢 单纯的闻晓晓压根没听懂他话里暗含的另一层意思,想也不想地就摇头,“不了,我还需要收拾东西,去帮郑先生寻根呢。” “寻什么根啊跑那么大老远,把这个活给推了,咱不受这份罪”陆离哪里肯舍得让闻晓晓跑到深山里去,他直觉那里会有猫腻。 闻晓晓哪里肯依,“那怎么行啊我答应了人家的事,自然要帮人家办到的。而且我不说了吗,只有还清了欠你的债,我才有心思跟你谈谈恋爱什么的。不然,一切免谈” 开玩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哪里有答应了又反悔的道理当小孩子过家家呢、 “好我跟你一起去” : 第二百一十七章 死亡山谷 昆仑山山道上,有辆车正顺着曲绕的山路瑀瑀独行。 山道两旁连绵起伏的山脉,像即将腾空而起的巨龙,苍莽壮阔,高耸巍然。 黑亮的房车内,陆离正轻松地握着方向盘,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心情很是美丽。 宽敞的后座坐着闻晓晓,她接受了神秘企业家郑俊的委托,要去昆仑墟帮他找寻自己的家乡。 在她的旁边,是她的闺蜜柯可,正叽叽喳喳的跟她说个不停。 其实柯可本来是不想来的,她可不想做个闪瞎眼的大电灯泡可又架不住闻晓晓的电话攻势,最终到底是答应了下来,就当是顺便出门旅游了。 她俩也就上次参加了个游轮之旅,然后就没出过远门了,这次有专车司机带路,还真是看啥啥新鲜。 至于陆离,闻晓晓还真没想到他说来就来了,还当起了专职司机。 她怎么敢让总裁大人屈尊降贵的跟她山南海北的跑啊自然是想都不想的就拒绝了的。 可要不说人家是总裁呢,那说出来的话也是格外的让人听了心里舒坦。 当闻晓晓委婉地拒绝陆离,说他身为总裁事务繁忙时,陆离那是满脸深情啊他说,我人生的全部意义,就是你。其它的,统统跟我无关 啧啧啧他这话说的,当时就让闻晓晓听得美弯了唇角。谁还没一星半点公主病不是 于是,他们一行三人就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奔着昆仑墟来了。 禹市离这里也不算太远,大概赶了一宿的路,载着他们的迈巴赫就拱进了昆仑山脉里。 山脚下自然是一片开阔,绿意盈盈,不知名的小花开出姹紫嫣红的颜色,很是赏心悦目。 最让闻晓晓和柯可新奇的,是那些在草地里牛羊群。黑的、白的、花的,一群群,一对对,摇头摆尾的在草丛中怡然自乐,憨态可掬。 她俩小声的议论着窗外的景色,陆离也舍不得闲着,加上心情不错,干脆打开了话匣子,“这昆仑山可是个好地方啊,龙脉盘踞之地,仙山福地啊。” “小说看多了吧你呐”柯可捂着嘴笑,都什么年代了,还龙脉呢 陆离一挑眉,“怎么不信美女,你看不到,不代表就不存在呢” 虽然被他堵了句,可看在他叫自己美女的份上,柯可也就没再吭声。 反倒是闻晓晓跟着点了点头,“这里还真是个好地方,山明水秀的,奇山有异宝啊。” 听到有异宝柯可的眼睛就亮了,双手挠向闻晓晓咯吱窝,“异宝什么宝贝快说。” “哎呀,别闹,我随口乱说的,你也信。”闻晓晓连忙打开柯可的手,她可怕痒了。 陆离透过后视镜看着在后座打闹的两人,正色开口,“怎么会没有宝贝,你们没听说过吗在昆仑墟有道地狱之门,传说,那里是通往地狱的通道。天下万物众生,莫不相生相克,既然有地狱,怎么会少得了天界呢传说西王母就住在这里某处的山顶呢” 他的话听得柯可忍不住凑近闻晓晓咬耳朵,“神棍,我觉得你这个名头完全可以让贤给他他看起来比你还专业” 闻晓晓但笑不语,呵呵,要是柯可听了他讲的商末的故事,岂不是更觉得他是个了不得的存在 “你们不信反正闲着也是无趣,我干脆给你们讲个这里妇孺皆知的故事。” “好啊好啊,听故事什么的,简直不能再棒啦”闻晓晓两人一致的点头,路途漫长,没有什么比听故事更有益身心的了。 “吭吭,”陆离清了清嗓子,声情并茂地讲了起来。 “昆仑山辽阔豁达,古人把这里尊称为龙脉之祖。他们相信,所有帝王的先祖,都曾经在这里生活过。” “在这里,有肥美的鲜草和水源,牧人们自得其乐。可是,有一个地方,牧人们宁愿让牛羊饿死在戈壁滩上,也不敢让它们进入那个牧草茂盛的古老山谷。” “这个山谷就是死亡之谷,传说,这里是通往地狱之门的必经之路。谷里四处布满了狼的皮毛、熊的骸骨,猎人的枪柄以及荒丘孤坟,无处不露出阴森摄人的死亡气息。” “有一年,一个牧场的马群因为贪吃谷中的肥草而误入死亡谷。失去了马的牧人冒险入谷寻找。几天过去后,牧人再也没有出现,只有马群从里面走了出来。” “后来,他的尸体在一座远离这座山谷的小山上被发现,衣服破碎,光着双脚,怒目圆睁,嘴巴张得极大,猎枪还握在手中,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可他的身上,并没有发现任何的伤痕或者被袭击的痕迹。” “惨案发生后,在附近工作的地质队也遭到了死亡谷的袭击。那天,外面正是酷热难当的时候,死亡谷附近却突然下起了暴风雪,铺天盖地的雪花兜头罩面袭来,刮得地质队的队员根本无法出门。” “然后,一声震耳的雷吼裹着暴风雪突如其来,正在做饭的炊事员当场昏了过去。等他醒来回忆,他说当时听到一阵雷响,顿时感到全身麻木,两眼发黑,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地质队的队员外出工作时,惊诧地发现原来的黄土竟然变成了黑土,就像被焚寂后的灰烬,周遭的动植物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只是,全都成了飞灰。似乎就那么一瞬,有强大的力量将它们当场击毙,连逃生的反应都做不出来。” “然后,地质队就收到了密令,命令他们务必尽快撤出该区,此后,这个山谷就被封闭了起来,严禁任何人进入。” 听了陆离讲的这个神叨叨的故事,柯可有点底气不足,很后悔耳朵软跟着晓晓跑到这里来,她还有大好的青春还没有享用呐 柯可咽了下口水,“呃,我想说,现在咱们回去还来得及不我怎么突然就不想往里进了呢。” 闻晓晓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她拍了下柯可的肩膀,让她宽心,“安啦,这些传闻什么的,根本就是以讹传讹,这你也信” “怎么不信我的青春还没有放光芒呢可不能稀里糊涂的就丢了我才不要去冒险”柯可有些激动的手脚并用着比划,生怕一不小心就掉坑里了。 闻晓晓用手大力拍向柯可的肩膀,“噗淡定,好歹我也是个阴阳师吧有我在这,你怕个什么劲儿” 挥开闻晓晓故意加重力道拍来的右手,柯可老不乐意啦。“别就是因为你在这里,我才不放心呐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那两把刷子时灵时不灵的,要是关键时候再掉链子,那可就哭天无泪了晓晓,你不要被金钱所迷惑,我觉着吧,咱们应该速速离去,才是长策” 陆离酷酷的踩了刹车,扭头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要想回去也行,我可以打电话叫私人飞机来载你回去然后我们呢,再继续上路。”、 柯可不客气的白了陆离一眼,“陆总,你好歹是个总裁吧坐拥亿万身家,怎么就这么想不开非要跟着晓晓瞎跑呢想恩爱你们完全可以去希腊啊马达加斯加啊这些度假胜地,跑到这来折腾,是有多想不开” 鉴于眼前的人是晓晓最好的朋友,陆离也就懒得跟她计较太多,度假就一定要去风景秀美的地方么俗 他心里这么想,嘴里却说的深情,“只要晓晓喜欢,哪里都是天堂她喜欢就好”、 好吧柯可心里哀叹一声,一根筋的晓晓碰到撩妹技能全开的神经质总裁,她想不栽都不行啦 “好吧,你们赢了,继续走吧” 柯可有气无力的瘫在后车座上,她本来想竭力规劝晓晓回去的,既然她如此执迷不悟,她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谁让她俩是闺蜜呢 车子重新启动,随着崎岖的山路而驰行,丝毫感觉不到颠簸。 闻晓晓和柯可在车内音乐的催眠下昏昏欲睡,最后终于不敌周公的魔力,接连入了梦乡。 柯可心直口快,满肚子都是热心肠,倒下就睡,完全没有负累。倒是晓晓,一沾到车座上,就做了个诡异的梦。 她梦到自己到了一处华丽奢侈的宫殿,殿内跪着两列粉黛红妆的女子,统一穿着飘逸的宫女裙,恭敬地跪在地上,等着她从行列中走过。 她款款而行,动作轻灵优美,脸上却冰冷淡漠,就像天宫内的仙谪,丝毫不食人间烟火。 宫女队列的最前方有张紫金造就的凰椅,一分为二,左边的空着,右边则坐了个娇弱貌美的美人。 那美人跟凤雅的模样一般无二,见了闻晓晓走过来,竟然激动的俯地而拜,口称姐姐。 那个梦中的她表情仍是淡漠的可以,眼皮都不眨一下,径直从伏地的女子面前走过,冷冰冰的坐在凰椅上,这才开口,都起来吧 那个跟凤雅一般无二的女子这才惶恐的从地上起身,神情有些激动的抚掌吩咐,来人,将新酿好的琼酒给姐姐奉来 她的话音刚落,就有貌美的宫女莲步轻款,双手托一玉盘,盘上放着个精致小巧的酒瓮,想来就是那琼酒了。 : 第二百一十八章 宝宝心里苦 那个跟闻晓晓很像的女子始终都是冷清的敛着凤眉,就算侍女奉酒过来,她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 半响,她才抬手端起酒浅嘬了一口,淡淡开口,“凤雅,听说你将那只云螭给藏了起来” 凤雅恐慌跪倒,“我皇圣明,凤雅不敢。” “不敢就好。”那女子冷哼起身,留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凤雅,她低着头,脸被长发影掩着,看不到表情。 可即便这样,闻晓晓还是看清了她藏在长发下那怨毒的眼神。 她的眼神像条噬命夺魂的毒蛇,阴森冰冷,忿满幽怨,硬生生把闻晓晓从梦中给惊醒。 擦了下额头沁出的汗水,闻晓晓望了眼窗外,只见竟已是夕阳向晚,满天的招展红霞,煞是好看。 听到后座有动静,陆离回头看了眼,“你醒啦” “嗯我睡了多久了怎么这么快就到傍晚了。”闻晓晓随意的梳了下自己蓬乱的头发,感叹时间过的太快。 “也没睡多久,这里就是这样,白天的时间很短,夜里却很长。”陆离边开车边回答。 “哦,你累么要不要休息下”闻晓晓看向一旁睡的香甜的柯可,顺口问着陆离。如果累了,就让他停下来歇歇好了。 “还好啦,马上就快到了。” 陆离说的快到了,是指不远处的一所气象观测站,虽然不是很大,却足够他们三人歇脚的。因为再往里,就没有可以供休憩的房子了。 两人一时无话,车子平稳的行驶着,悠扬的纯音乐怡人的播着,气氛很是融洽。 “谢谢你陪我来这里,长途跋涉很辛苦的。” 闻晓晓率先打破沉默,想到陆离堂堂一个总裁跟着她跋山涉水的,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毕竟养尊处优的他肯定没受过这份罪的,完全没必要跟着她一起来。 陆离回眸给了她一个笑脸,“傻瓜,怎么会是吃苦呢能陪在你身边,是我最大的幸福。” 他这话说的闻晓晓心里甜滋滋的,她才刚准备跟他试着处一下不久,他这情话说的,会不会太甜腻了些 然而陆离并不是这么想的,他总觉得自己说的不够诚挚,又补了句,“只要能跟你一起,去哪里我都愿意。” 他话音刚落,闻晓晓还没开口,柯可就受不了的开了腔,“请爱护单身狗强烈谴责秀恩爱的虐狗行为” 说完,柯可就扭了下有些酸痛的脖子,疲累的开口,“长途跋涉已经够累的了,你们还时不时花式虐狗,我刚才真应该果断点回去。” 看柯可一脸的疲累,闻晓晓好心的替她捏捏肩膀,“好啦好啦,我给捏捏,不辛苦了吧” 柯可被捏的通体舒坦,却不肯承认,“哎呀,宝宝心里苦呢,可是宝宝不说。” “得得得,委屈你这位大美女了,陪着我们来吃土。”闻晓晓小声和她嬉闹着,眼角扫到有道人影贴着车玻璃闪了过去。“小心” “吱” 陆离一脚踩下油门,迈巴赫嘎然而止,后座上完全没有防备的两人被晃得一个趔趄。 “嘶,”捂着被撞疼的脑门,柯可呲牙咧嘴的吐槽,“陆总陆大帅哥你有意见完全可以当面提啊突然来个急刹,你的车没事,我的脑瓜子可受不了” 陆离淡然地指着车前方,“我也不想啊,前面突然跑出来个人,不急刹就撞上啦” 眼看天就要黑了,这荒芜的路上,怎么可能会有人 柯可捂着脑袋抬头,她想看看,害她被撞的罪魁祸首究竟是何方高人 等她看清了来人,更是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十三” 闻晓晓也从急刹的颠簸中回过了神,她也不敢相信,十三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嘱咐好让他看店的么 迈巴赫的前灯开着,将车头站着的人照得清清楚楚,那略略有些单薄的身影,不是十三,又是何人 只见十三背了个黑色的登山包,有些狼狈的站在迈巴赫车头的位置,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赶了很远的路。 陆离不爽的推开车门,没好气的叱责,“你不要命啦哪里不好站,偏偏要突然站在车前头” 十三没有吭声,满脸堆笑地绕到车后座,单手叩响玻璃,“姐姐,我来啦” 车窗门唰地一下落到底,露出闻晓晓有些怪责的脸,“不说好了你在家看店的么怎么过来了” 十三将身后的登山包怂了下,“姐姐,我跟绿湖压根就不对盘,还一起看店,不把店给拆了就算不错了” “你说什么”柯可也从车窗探出头,“拆店好好的,拆什么店” 看到柯可也在,十三的嘴撇得更很了,“姐姐,你根本就不知道,绿湖又懒又馋,还啥啥啥不会,就知道捣蛋,我一天也不想跟她多待” “还有呢”闻晓晓抱着肩膀斜靠在车座上,等着看好戏。 “还有啊”十三根本都不用想,张口就来,“她吃饭吧唧嘴,睡觉说梦话,没事就放臭屁还有,她还动不动就喜欢打我,你看,我的胳膊,那,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都是她给我捶青的,这块儿都紫啦” 十三边说边用手指在胳膊上戳着,脸上的表情委屈极了。 “是么那这儿呢”一只嫩白的小手戳向十三的手背,然后捏着那块肉狠命一拧。 “哎呀”十三捂着手惨叫不已,“对对对绿湖就是这么凶残就是。。。” 他的话说到这卡了壳,嘴里像塞了颗鸡蛋似得。原因无它,因为他看见,在他身后的,除了绿湖又能是谁、 他脑袋一时转不过来,也顾不上被拧的生疼的手背,颤着手指点向绿湖,“你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我我我,我愿意啊”绿湖调皮的学着十三说话结巴的模样,还不忘扮个鬼脸嘲讽他。 他俩专注的争论着,完全忽略了周遭的一切。闻晓晓和柯可默契地对视一眼,这下完了,他们的酒吧看来只能关门大吉了 幼稚她俩的争执很是令陆离不爽,他大力地带上车门,一脚油门就绝尘而去。 “唉,等等十三他们啊” “是啊,好歹等等他们啊天都要黑了,路上多危险啊” 闻晓晓和柯可很是为十三抱不平,吐槽归吐槽,这眼看天就擦黑了,他们这样开车就溜,也太不仗义了。 陆离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派悠闲的看着远方,压根没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这两个笨蛋真是够蠢的,难道就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禹市离这里一千多公里呢,他们是怎么来的也没见个车啊什么的难道是两条腿跑来的 哼,什么丢他们在这他们以为他刚才没看到十三分明是一路追着汽车的轨迹跑来的,他路上已经几次刻意将他给甩掉了,没想到他本事不小,终究是追了上来。 陆离的心情突然变得糟糕起来,本来预期的两人世界多了个柯可还算勉强可以凑合,现在那只蠢狗又带了只老虎来,摆明了就是要搅了他的好事 看来他一定是近来太闲了,才让他们误以为他是个好相与的。 哼,够胆的话,就尽管来挑战他的底线吧 “快把车给开回去,天色这么晚了,咱们可不能就这么将她们给丢在路上。”闻晓晓拔高了嗓子说道,她怎么都没想到陆离竟然会突然将车开走,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孩子气呢 柯可也跟着帮腔,“是啊,咱们总不能将她们丢在这种戈壁荒滩上,万一窜出头野狼什么的,再拿他俩下酒,那咱们罪过可就大了。” 陆离回头看了下车后座义愤填膺的两位,突然就将车给调转了头,朝原先的地方驶去。 这边,十三正跟绿湖在斗嘴,她俩怎么都没想到,陆离竟然会开车走掉,简直太意外了。 “都怪你扯得什么烂借口。现在好了吧人家根本不甩你直接给开走啦略略略略略略略。”绿湖边说边吐槽,还不忘吐舌嘲弄十三。 十三也是懊恼不已,他哪知道会变成这样啊 本来他跟绿湖在好好看店,后来接到那个叫郑俊的打到店里的电话。 郑俊说,有人在死亡谷附近发现了类似他家乡村民的人,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他就想通知闻晓晓,尽量在死亡谷周遭搜寻,应该会有新的发现,说不定还能顺利找到他的家乡呢 可谁知他打去电话时是个年轻小伙接的,甚至他话还没说完,小伙就挂断了电话,害得郑俊一阵担心,生怕闻晓晓不能顺利归来。 而十三自从听到死亡谷三个字,心里就七上八下的跳个不停。 原本他还以为闻晓晓跟柯可是一时兴起出去旅游呢,要是他知道她是受了那个叫什么郑俊的委托来这里,他说什么也不能让那个姓郑的进酒吧的大门 可现在事实已经促成,他只好草草收拾了下行李,马不停蹄的就嗅着他们的车迹一路追了下来。 好在紧赶慢追的,总算是赶上了。 只是,他分明是自己一个人偷溜出来的,绿湖怎么也跟着凑热闹跑来了 : 第二百一十九章 无力回天 好不容易才摆脱掉这个缠人的家伙真是讨厌啊 十三心里这么想着,陆离的车已开了回来,贴着十三的身体停了下来。 陆离落下车窗,不怎么情愿地说,“小子,上来吧” 看着陆离酷酷的臭脸,十三就心情大好,鼻子里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就坐进了后座。 绿湖也着急忙慌地跟着坐了进来,见傻傻稀罕地东摸西瞅,就这还不忘紧贴着十三,生怕离他太远。 陆离招呼都不打就重新启动了车子,要不是那只大狗的嗅觉极为灵敏,他才没那么好心回来载他们呢。遇到野狼,估计也是野狼撒丫子跑得快些吧 “姐姐,这车里怎么这么大的酸味啊”十三故意捂着鼻子,他跟陆离就是不对盘,生怕恶心不到他。 闻晓晓抽抽鼻子,“没有啊,我怎么没闻见” 柯可也看出了陆离的臭脸,也觉得他是吃了味,怕等下闹僵了不好,就岔开了话题,“我说十三,说好的看店你给跑来了,要扣工资的啊” “别介,老板,大不了回去我多加点班,工资就不要扣了吧”十三满脸堆笑,生怕被克扣了薪水。 绿湖听了这话,不满的冲柯可撇嘴,“扣工资的都是坏老板。” 她这句话说的很小声,柯可没怎么注意就被闻晓晓给支开了话,“还有多久才到啊眼看天都黑了。” “是啊,到了没啊”柯可也跟着问了起来,再豪华的车,坐久了那也是会腰酸背痛的好不好。 “前面不远就到了,看到那个房子没就在前面。”陆离指着前面不远说道。 众人透过车窗玻璃跟着去看,只见前面不远果然有处建筑。暮色下虽然看不太分明,但还是可以看出来是间房子。 说话的功夫,车子就开到了地方,陆离停了车,众人纷纷走了下来。 这是间气象观测站,历经风吹雨淋的,外墙十分简陋。里面观测用的仪器占了大半个房子,就剩下少许空间可以歇息。 他们将早就准备好的睡袋和食物从车内拿了出来,打开早就备好的光源,围着开始了简单的晚饭。 闻晓晓才发现,十三虽然背了个包,里面却装的都是吃得,估计是将酒吧冰箱里的食物都给兜来了。 而绿湖,根本就是空手来的,什么都没有带。 捏了下额头,闻晓晓挫败的低叹一声,真是添乱 她将自己手中的压缩饼干递给绿湖,很是担心她吃不惯。不过看她三两口就吃了个精光,看来是对了她的胃口。 拧开一瓶水刚塞进绿湖手里,她就听到外面传来女人哀戚的哭声。 那哭声来得突然又刺耳,吓得她手一颤,亲娘的,太吓人了 柯可也明显有些惧怕,缩着肩膀往闻晓晓身边靠了些,关键时候,还是跟着神棍比较靠谱。 原本正吃着东西的十三也停下了咀嚼,短发根根竖起,像炸了毛的刺猬似得,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陆离连动都没动一下,手里继续撕着一个真空袋,里面装着新鲜的水果。 外面的哭声越来越近,似乎那个悲戚的女人正大步朝这里走来。 外面早已完全黑了下来,气象站也没有门,柯可瞅着黑洞洞的门口,紧张地咽了下口水,“神棍,外面,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闻晓晓用手拍了拍柯可的肩,舒缓她紧张的情绪,“没,你听错了。” “不可能”柯可紧张的脸都白了,“你听,哭声越来越大了,我都听到脚步声啦” 说着,她就一把抱住闻晓晓,“神棍,我总觉得咱们这次出来错了,我好怕。” 她这么一说,闻晓晓心里也有点怯怯的,虽然她也算见了不少邪祟吧,可心里对这些东西总是犯怵的。 可再怎样也不能是了阴阳师的脸面,而且,这么多人都在呢,有什么好怕的 “没事,可能是风声,你听岔了,没事啊。”闻晓晓没什么说服力的安慰着柯可,这次,连她也听到了清晰的脚步声。 有些凌乱的脚步声清晰的从屋外面传来,似乎外面站了很多人,却诡异的保持着同一种哭声,越发显得诡异起来。 十三腾地起身,大踏步从屋内走了出去,闻晓晓伸手想拉住他,又收了回去。 是福不是祸,该来的躲也躲不掉,去看看也好。她这样想着,也跟着起身,“我也去看看。” 柯可一万个不想去,可又不想跟闻晓晓分开,只好跟着站了起来,攥着闻晓晓的衣角,不情愿的跟在她身后。 她们还没走到门口,陆离就早已迈步挡在她们面前,“你们先在屋里待着,我去看看。” 他的话正合柯可的心意,连连点头,“好好好,你去看看,晓晓,咱们就在屋里等吧。” 陆离给了闻晓晓一个安心的眼神,转身走了出去。 此时屋内就剩下闻晓晓、柯可和绿湖,她们三个表情不一的站在屋内,谁也没有出声。 陆离走出房子,十三早已站在外面等着他,见他过来,指着不远的地方露出不屑的笑,“老朋友来了,咱们总要招呼招呼” 顺着十三的手指,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站着一排黑影。 这些黑影溶在浓浓的夜色里,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它们长着跟人类一般无二的外形,却没有五官,原本应该是双手的地方长着锯齿般锋利的触手。 它们有序的围着屋子站着,不紧不慢的敲着手中的锯齿,砸出一阵阵犹如女人悲戚般的哭声。 陆离也不含糊,大步向前,“既然遇到,就叙叙旧吧” 他话音刚落,就挥手劈向一个黑影,青色的冥刃破掌而出,生生将黑影的身体撕出一个大口子。 不等黑影做出别的动作,他手下翻覆,已经将离自己最近的黑影砍了个七荤八素。 十三也不是好相与的,他跟着跃起,原本修长的手在空中变成利爪,抓向自己身旁的黑影,将它们撕成一道道碎片。 不一会,原本围着屋子的黑影已被他们给收拾的没有一个好模样的。 这一番出手,陆离仍是气定神闲,他拍了下手拂去并不存在的浮灰,“乌合之众,也敢出来显眼,看来她真是按耐不住了呢。” “是啊,哼,想不到你那么老了,还这么敏捷。”十三有些微喘,对于陆离比他高端的杀敌手法,他很是不忿。 陆离扬扬眉毛,“老彼此彼此某只狗不见得比我年轻。” ;“你”十三气结,刚要挥手揍向陆离,却被他一把推开。 “小心”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些残破的黑影竟然互补相融为一体,又杀了过来。 陆离刚才那一推,将十三推离了位置,这才避免了黑影的致命一击。 然而十三并不领情,他泄愤般将靠过来的黑影撕得粉碎,嘴里却斥责陆离,“你故意这么大力是不是生怕推不倒我” 陆离游刃有余的将围过来的黑影斩倒,义正言辞地驳斥十三,“怎么可能狗咬吕洞宾,你分明不识好人心呐 那些黑影像打不跑的苍蝇般难缠,这边倒了没多久,那边就又紧跟着聚拢重生。 它们没有痛觉,甚至连意识都没有,只知道盲目的围攻两人。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两人打了半天,都有些力竭,彼此对视一眼,决意速战速决。 他们加快破敌的速度,争取趁被砍倒在地的黑影没聚拢前,将它们碾碎,再没有重聚的可能。 只是,这些黑影太多,犹如过江之鲫般繁杂,累得他们有些气喘,也只是清理了三分之一而已。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随着一声轻叱,闻晓晓甩出一张墨色的符咒。 符咒朝涌来的黑影驰去,疾速刺穿黑影,融入它的身躯,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闻晓晓好一阵安慰柯可,这才得以从屋内走了出来。 果然,看到外面那诡异的一幕,柯可便爽利地昏了过去。 这下也省事了,闻晓晓将她交给绿湖,抽出符咒就冲入了战场。 虽然她也不清楚这些黑影是什么,可用镇妖符,应该是不会有错的。 她猜的没错,即便搞不清眼前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可跑不了就是妖祟。 镇妖符一出,那个黑影当场就被定在了那里,犹如石化了一般。 闻晓晓心中窃喜,知道有门,比葫芦画瓢的又定住了几个张牙舞爪的黑影,这才发现镇妖符已经用完了。 她伸手朝口袋一阵乱摸,抽出来的不是安神香,就是去污咒,没一个有用的。 战场上哪里容许你分神啊她这么一耽搁,早有几个黑影围了过来,将她给堵在了原地。 黑影越围越近,等陆离发现情况不对,它们已经将闻晓晓给围了起来,一下没了踪影。 陆离大怒,掌中冥刃暴涨,将周遭的黑影斩成渣渣,跑着到了闻晓晓原先被困的地方。 只见那里除了两个浅浅的脚印,什么都没有留下 “姐姐”十三也跟着跑了过来,却发现早已无力回天,闻晓晓早不知道被那些诡异的黑影给掳到哪里去了。 : 第二百二十章 生吞入腹 “唔,”闻晓晓有些想吐,胃里翻腾不已,难受的紧。 那些黑影围得太近,铺天盖地的压迫感将她迫的几乎窒息,浑身发紧,似乎连汗毛孔都被闭合了起来。 她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看眼中的最后一丝光亮都要被吞没,她别无选择,只能尽力一搏。 用仅存的意识咬破舌尖,喷出小小的血幕,她强硬的祭出手印,“临、兵、斗、者、皆、阵、列,诛邪” 随着她的轻叱,原本被黑暗笼罩,完全失去了踪迹的他们又重新显现,呈爆破的姿态炸裂开来,将那些有了实体的黑影炸成了碎片。 陆离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提起来的心才终于归了原位。 刚才那一刹那,他险些以为自己又要失去她,那种痛,犹如刮骨剔肉般难捱。 十三也暗地里长舒口气,幸好,这一世的她,并没有那么的弱 被刚才浸血的真言给炸成碎片的黑影,终于再也不能聚拢重生,闻晓晓擦了下沾血的嘴角,勉强喘了口气。 可陆离和十三周围却围着不少黑影,而且那些黑影似乎就是自黑暗里生出来似得,源源不断的挤出来,怎么都打不完。 就连气象站那间小屋也挤满了黑影,却似乎有些惧怕绿湖,始终不敢上前,只鬼祟的围着,不停的敲着锯齿般的触手,发出难听的悲戚声。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闻晓晓急的额头直冒汗。 她不知道这些黑影是什么来路,也不晓得为什么会集体围攻她们,可她知道,它们没有一丝善意。 虽然它们并没有五官,她却闻到了它们身上那种来自地狱的味道,那是毁灭一切的味道,充满着绝望和狠戾。 到了现在,她才终于明白奶奶当年的苦心,为什么要逼着她一遍遍抄写那些晦涩难懂的符咒,要迫着她一遍遍背诵那些拗口难记的符文。 可她终究是不争气,就算经常被妖邪纠缠,却总不肯上进,只得过且过的混日子,到了现在,连对敌的资格都没有。 舌尖血固然有效,可她又能有多少舌尖血呢她们究竟是怎样惹到了这群黑影,还是它们本来就是看不得活的生灵,一旦见到,就尽皆毁灭呢 她们跟不断涌上来的黑影缠斗着,渐渐乏力,眼看就要被擒。 一轮新月晃晃悠悠升上了天际,洒下一地清辉,也照亮了打斗中的众人。 就那么一瞬间,那些不断从黑暗中涌来,生生不息的黑影却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像它们来时一样,突然就没了踪影。 闻晓晓的真言手印还没来得及收回来,陆离的冥刃刚刚挥出,就连十三的利爪也依然挥舞在空中。 那些影子,突然就全部消失了,走的干干净净。 她们愣了三秒种,这才收回攻击动作,气喘的扭头四下打量,生怕那些黑影再突然出现。 月亮将戈壁照的清晰无比,就连她们脚下的石头纹理都看的清清楚楚,却再也没了刚才那些鬼魅的黑影。 提起来的劲儿一放松,闻晓晓感觉浑身酸痛,她强撑着走到绿湖身旁,一屁股坐在地上,“柯可醒了没” “还没”绿湖弯着唇轻笑,“还是昏倒好,完全不用担心身边围着的是恶魔还是天使。” 闻晓晓没有绿湖那份精神儿头,有些微喘的开口,“看来这些血钻是真不好挣,我看咱们还是收拾收拾回去算了,突然冒出这么多黑影,太特么吓人了。” 绿湖毫不在意的摊手说道,“去哪儿都无所谓,十三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只是,你确定咱们还回得去” “啧啧,你这话说的,我咋就这么不爱听呢”闻晓晓忍不住敲了下绿湖的头,“好的不灵坏的灵,你少乌鸦嘴” “姐姐,她没说错呢。一时半会儿你也甭想回去了,因为,”十三用手指向陆离原本停车的地方,“咱们那辆车好像不见了。” 闻晓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连忙跟着看去。 果然,原本停在路上的迈巴赫,不晓得什么时候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太不要脸了连车都偷还有没有一丁点良心”闻晓晓气得忍不住拔高了嗓子,严厉谴责那些黑影的卑鄙之举。 十三恢复了体力,也有心情斗嘴了,“姐姐,它们根本就没长脸,还怎么要啊而且,我严重怀疑它们也没有心” “少说风凉话老实说,你那爪子是怎么回事”闻晓晓犀利的看向十三,甭想蒙混过关,当她眼瞎没看到么他刚才可是用爪子撕碎了不少黑影呢 “这个,那个,我,”十三挠着头,支支吾吾的说不利索。 倒是绿湖爽利,眼角一抬就漏了他的底,“姐姐,他本来就是只麒麟呢,肯定有利爪啊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四九” “啊” 闻晓晓气冲冲的走到十三身旁,狠拧了把他的耳朵,“好么我本来就是诈诈你,没想到你还真是四九说想骗我骗到什么时候” 十三连连举手求饶,“姐姐,我的亲姐姐,疼疼求求你饶了我吧我真不是存心想骗你的” “他怎么可能是存心的,他分明就是故意的”陆离凉凉的说了句,落井下石什么的,他向来最拿手尤其是看着那只蠢狗被揍,心里就倍儿舒坦。 闻晓晓的手劲儿更大力的扭着十三的耳朵,“呵呵,胆儿挺肥啊还跟我玩这套,装陌生人是吧还装啊装啊” “你知不知道自从你不见了我有多担心我怕你找不到家,我怕你被别人关了起来,我更怕你被抓走涮了火锅” 闻晓晓有些哽咽,鼻子微红,她越说手里越用力。 “结果你呢啊你变成了陌生人回来,说什么寻亲找不到地方玩那么多花样啊你肯定背后在偷笑我傻吧” “看到我满城的贴寻狗启事,你心里是不是特美啊你是不是特痛快是不是” 十三的耳朵被扭得通红,嘴里连连求饶。 绿湖在一旁看的一阵心疼,“姐姐,饶了他吧,他下次不敢了。” “有一就有二,什么叫下次不敢啦照我说啊,这种将主子哄骗的团团转的狗狗就应该拉去涮火锅”陆离再次落井下石,丝毫不担心那些鬼魅的黑影会再次袭来。 他就是看十三不顺眼,不,不管那只死狗是叫十三还是四九,他统统都看不顺眼他俩之间的梁子,比海还要深 “甭说他还有你”陆离一开口,闻晓晓立马转回来冲他呛声。 “你以为你说自己只是个普通的总裁我就信了你以为我刚才没看见你手中的冥刃你以为我真的傻到什么都不知道,任由你将我揉扁搓圆” 说着,她眼中隐隐闪着泪光,鼻子酸的红肿起来。 “我只是怕孤单,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哪怕你们是怀着目的来的,哪怕你们都不是普通人,我还是不想戳穿。” “我只是想,热热闹闹的活过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而不是独自面对那些阴冷的窥探。因为我知道,不管你们怀着什么目的来的,你们都是怀着善意的” “我等着你们主动跟我解释,等着你们主动跟我坦白,等着你们告诉我你们的初衷。可你们呢非要我揭穿了才肯开口,是么” 说着,闻晓晓贴近陆离,仰头问到,“我亲爱的陆总,我究竟是什么地方吸引了你你告诉我,我改” ;“我真的不想就这么被你玩弄于鼓掌,嘴里说着要跟我处朋友,却什么都不肯透漏,什么都不想被我知道” “我知道,我是个不入流的阴阳师,甚至我也不像普通的妹子般甜美。可我,真的也好想有个疼我的人,不问原因,没有理由,就是喜欢我疼我爱我,将我宠之入骨,将我呵护上天”、 “我也是个平凡的女生,我渴望甜美的爱情,而不是诸多借口,蓄意欺瞒。我亲爱的陆总,这些,你能做到么你接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些话,闻晓晓一直都想说,终于,在今天这个生死未卜的夜里,终于宣之于口。 她不是傻子,这么久的相处,她早已猜到陆离是步步处心积虑接近她的。 可她不想戳破,因为她怕万一她说破了,连这份处心积虑都没有了。 可现在,她必须得问清楚,因为,她没想到只是一次简单的帮人寻根,竟然冒出这么多诡异的黑影。 明天会怎么样,她也没谱。或许,她们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那么,就让她问个清楚吧 她渴望友谊渴望爱情,可是,真的是她期许的那样么他们,真的像她想的那样怀着善意的么 面对她咄咄逼人的质问,陆离没有出声。 月光下,他的睫毛像扇子般扇动了两下,眸中是能溺死人的深情。 他微微低头,一把将闻晓晓揽进怀里,深情的注视着她的双眼,低沉的呢喃。 “我的丫头,你从来都不是个愚笨的人。我等着你来发现,发现我对你的爱意。” “这份爱,我已寻觅了千年,思之入骨,念之若狂。” “我恨不得将你生吞入腹,融入骨血。” “我爱你,从以前,到现在,直至永远。” “不管你接受还是不接受,你再无选择的权利。” “因为,爱你这件事,从来都跟你无关。” : 第二百二十一章 躲不过的叫劫数 陆离的表白来的太突然,闻晓晓完全没有想到,弄了个措手不及。 她傻怔怔的被陆离揽在怀里,感觉自己的脸像火一样烧。 天呐,能不能给个缓冲的时间她不过就是想跟他理论下他刻意欺瞒的事,真没想他会来这一手啊 现在她要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哎呀,完全没有经验啊 闻晓晓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瞎揣摩着,压根不敢直视陆离的双眼。 他的眼睛里盛满深情,她怕自己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啦 可总有人唯恐天下不乱,绿湖全程围观了陆离霸道甜蜜的告白,激动的挥舞着小拳头起哄,“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十三气得狠敲了下绿湖的额头,低声呵斥,“闭嘴” “干嘛要打我本来就是嘛,电视里不都是这样演的么”绿湖委屈的瘪着嘴,头被敲的好痛啊 他俩的喧闹闻晓晓完全听不见,她整个人都呈放空状态,碍于身高差的缘故,只能木呆呆的盯着陆离的肩头。 陆离的肩膀宽厚有力,性感的锁骨上方,喉结正来回滚动着。 他是在紧张么闻晓晓心里暗暗猜测,且因为这个想法乐弯了唇角。 “吭吭,”十三实在是不爽,生死关头还能深情告白的,估计除了陆离,也是没谁了 “那些黑影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卷土重来,你们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么” 他的话及时解了闻晓晓的尴尬,是呢,那些鬼魅的黑影既然突然消失,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冒出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什么血钻白钻的,她一点也不想要了。 推开揽在自己腰上的陆离的手,闻晓晓大步走向绿湖,边走边问,“柯可好点了没有没有醒过来” 绿湖摇摇头,“没有呢,还昏迷着。” 这句话音落下的功夫,闻晓晓就走了过来。她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柯可,有些为难的开口,“现在车也不见了,柯可又昏迷着,咱们要怎么才能尽快离开这里呢” “我觉得你完全不用担心,”陆离风轻云淡的声音响了起来,“因为,那些黑影,又来了。” 果然,随着天际的明月被乌云遮挡,那些光线照不到的地方,一个个黑影又重新冒了出来。 它们三三两两的站着,敲着犹如锯齿般的触手,发出刺耳的悲戚声,蠢笨又可怖。 “快,我们迅速找到有光的地方,坚持到月亮出来它们就退散了。”陆离很快发现这些黑影的弊端,它们似乎惧怕光线,只要有亮光的地方,就完全没有它们的踪影。 十三显然也发现了这点,他一马当先,将离他最近的闻晓晓一个公主抱抱了起来,飞快朝有光亮的地方飞奔,“我带着她先走,你殿后” 陆离眼神如刀,片片割向十三的后背,死狗放开她 可眼下也顾不上这么多了,陆离守在后面,阻挡蜂拥而来的黑影。 黑影接连的涌现,眼看乌云就要完全遮住月亮,黑幕越扯越大,根本找不到有光亮的地方。 十三抱着闻晓晓撒开腿就跑,身后,是一堆堆密麻的黑影。 它们跟十三越离越近,锯齿般的触手眼看就快戳到十三的后背。 十三都不用回头,已经能感受到身后那种森寒,可他并没有停下奔跑,反而将闻晓晓拥得更紧,以致整个后背都完全暴露给那些黑影。 闻晓晓被十三抱着,完全看不到后面,可她从十三的动作里,明白了此时的凶险境况。 “十三,快点放我下来”她焦急的想从十三的怀里挣出来,既然逃跑没有用,倒不如面对面的大战一场。 十三脚下不停的飞奔,固执的低喃,“不,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离你最近呢。” “可我却想离你最近呢” 近似嘶吼的声音炸雷般响在耳边,是绿湖。她此时正抱着昏迷的柯可,替十三挡住了朝他背上袭来的锯齿触手。 触手狠狠扎进绿湖的身体,从她胸前透出,森寒的触手上还带着绿色的血,溅在十三的后背上。 那些绿色的血似乎有剧毒,很快,将捅在她身上的触手给腐蚀的净光,而且迅速蔓延,将跟那触手紧挨的所有黑影统统融尽。 在场的,除了十三,只要被绿湖的血溅到的,统统迅速变成了灰靡。 闻晓晓被十三牢牢护在怀里,并没有被绿湖的血给溅到。她听到了绿湖那声嘶吼,扭头去看时,绿湖已经受伤不支倒地。 十三终于停下了奔跑的脚步,他将闻晓晓放了下来,颤着手将倒在地上的绿湖扶起,哀叹一声,“傻瓜。” “呵呵,”绿湖勉力一笑,“我才不傻呢,我娘亲说,我是我们族里最聪明的一个。” “为什么要帮我挡那一下呢我是麒麟啊,你不知道吗怎么可能会轻易受伤呢你真傻。” 十三丝毫不惧怕绿湖身上剧毒的血液,将她揽进怀里,无奈的开口。 她真是个傻姑娘啊,怎么就忘了他是麒麟呢一般的东西岂能轻易伤得到他,真是傻啊 绿湖脸上却笑成了花,“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知道的啊可是,我不敢冒这个险呢。因为,哪怕有一丁点会伤害到你,我都承受不起。” “你肯定特别讨厌我吧,整天跟在你后面死缠烂打。可是,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啊。我娘亲说过,喜欢上一个人,就要勇敢的去追求,只要功夫深,迟早能成真” “不过,我好像再也没有机会了呢。你知道的,我们绿湖一族是不能受伤的,一旦受伤,除了流血而逝,再没有别的结局。这恐怕,就是对我们嗜杀的惩罚吧” “可是我不后悔呢,你看,我终于在你眼里看到一点点心疼呢,所以,你并不是真的那么讨厌我,是吧” “这么些年,我的脑海里,一直都是你。不管是将我从天敌的爪下救出来的你,还是不发一言便离去的你,都成了我心中最美的一幕。” “我怎么都想不到还会再遇到你,虽然你早已不记得我,虽然你早已修成了人形,可我还是一眼,不,是一下就嗅出了你。” “不管你记不记得我,我始终都记得你,你的声音,你的笑容,你的味道,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我欣喜若狂的将你扑倒,却看到了你眼中的险恶。我想你应该是喜欢人类多些吧,因为你看大姐姐时,眼神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多情。” “只要你喜欢,我都愿意去做,我倾尽多年修为,终于换来人身。可是,你还是不喜欢呢。我想,你定是嫌我太过蠢笨,毕竟这个时代我不懂的太多太多,我不会打电话,不会上网,甚至连饭也不会煮。” “可我始终坚信我会越来越好的,我愿意学,我愿意为你改变。我相信,只要我坚持的够久,你终究会慢慢喜欢上我的。” “可是,我没想到失败来的这么快,我都还没有坚持够呢,竟然就这么点背。” “咳咳,”绿湖不停的说着,生怕心里的话说不完似得,由于过于激动,她止不住的干咳起来,碧绿的血从她嘴里喷出,落在地上,将地面都烧出了洞。 “咳,”抹去唇角的血迹,绿湖虚弱的开口,“你不要怕,你是我最爱的人,我的血再毒,也是伤不了你的。” 十三握住绿湖的手,发现她的手开始变得冰冷起来。 将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胸口,他柔声开口,“我不怕,笨蛋,我都说了,我是麒麟啊,区区毒物算的了什么,根本奈何不了我的啊。” “绿湖,你没事的,真的,不要这么悲观,十三肯定能治好你的。”看着从绿湖身上渗出的大片墨绿血迹,闻晓晓就想冲到绿湖身边,却被十三给紧紧拦住了。 十三回头,脸上看不出表情,他说,“姐姐,真的不要过来,绿湖的血是天下至毒,沾者即溶。我是她心心念念的人,才没有收到伤害,你就站在旁边,替我挡住等下可能会出现的黑影吧,顺便给我们最后一点时间。” 闻晓晓点点头,小心的戒备着,防范随时可能出现的那些黑影。 此时月亮早已钻出了云层,原本猖獗的黑影也统统不见了踪影。 陆离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奄奄一息的绿湖被十三拥在怀里,他俩低声私语,分不清是恋人间的呢喃,还是最后的诀别。 “走吧,我们给他们点时间。”陆离的手搭在闻晓晓肩头,轻声提议着。 闻晓晓提起头,眼里满是无助,“绿湖真的没救了么怎么可能会有受伤就会死的你帮帮她,帮她止血好不好那些血只要能植株,绿湖应该就会没事的。” 陆离摇摇头,“上古神兽最是凶戾难训,可它们也有致命伤。绿湖一族的致命处,就是不能有伤口,哪怕是一点点小小的伤口,也会导致它们遭受鲜血流尽之苦。” 闻晓晓的鼻子有些发酸,“可是,可是绿湖好不容易才修成人形啊我知道她喜欢十三,她都还没完成她的心愿呢,怎么能就这么死掉呢” “世间万物,皆是因果。躲过去了,叫缘分;躲不过了,就叫劫数。我想,十三就是绿湖的劫数。”陆离怅然长叹,“谁不想和相爱的人生生世世长相厮守,可是,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 : 第二百二十二章 麒麟现世 乌云再起,将朗月再次遮掩起来,那些令人讨厌的黑影,再次凭空冒了出来。 它们越聚越多,将闻晓晓她们几个围在正中央,却迟迟不敢靠近,应该是惧怕绿湖身上淌出来的那大片的绿血。 此时的绿湖被十三揽在怀里,已经是气若游丝,她的脸色渐渐变得灰白,嘴唇苍白黯淡。 可她仍是撑着最后一丝气力,不舍的看向十三,“咳咳,我真的、真的好舍不得就这么走了,我还没有等到你回头看我呢。” 十三的眼中有晶莹的泪光闪烁,“有,你等到了,我现在就在看着你呢。” “真的”绿湖听了这话,原本已呈灰暗的眸子顷刻亮了起来,就像最美的星空一样璀璨。 十三大力点头,生怕她不相信,“嗯,真的,你等到了,我发誓。” “那就好,那就。。。”绿湖唇角扬起浅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伸手摸到十三的眼睛。 可是,她真的耗光了所有的精血,手举到半空,就颓然的落了下来。 “不”十三失控大吼,眸子犹如充血般猩红可怖。 他怎样都接受不了,这个他一直讨厌的女孩,就这么悄然无息的走了,走得这么匆忙,这么决绝。 他嘴里说着讨厌她,其实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样跟她相处。 他活了上千年,第一次碰到有女孩说喜欢他,要跟着他过一辈子的。 就连现在,她嘟嘴宣誓的模样,还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只是现实里的她,却再也回不来了。 十三大力的晃着怀里的绿湖,“醒醒啊你不要装睡不是说好要跟着我一辈子的吗说过的话怎么能做不到呢快起来起来呀” 闻晓晓眼中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滚下,她走到十三背后,哽咽着轻拍他的肩膀,“十三,绿湖已经走了,你节哀顺变。” 此时的十三已近癫狂,他压根听不到闻晓晓说什么,也根本不知道站在自己身旁的人是谁,只是下意识地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挥开,“滚开” 幸好一直跟在闻晓晓身旁的陆离眼明手疾,看情况不对,及时将闻晓晓给拥到了一旁,这才使得她没有被十三那一掌给挥飞。 十三狂怒中挥出的一掌,将地面给拍出一个幽深的坑洞,宛如巨兽的怪爪。 闻晓晓惊魂未定的去看,只见十三早已不见了踪影,在他原先待着的地方,凭空出现一只通体如墨的麒麟。 那只麒麟仰头朝天嘶吼,凄楚的叫声惊飞了夜飞的候鸟,就连闻晓晓她们脚下的戈壁,也跟着颤抖。 闻晓晓指着那只比汽车大了十倍的麒麟,不敢相信的问陆离,“那只麒麟,就是十三” “如你所见。”陆离淡然的点头,墨,好久不见呢。 “可是,可是可是,可是我家的四九是一只乖萌可爱的白色银狐犬呢,怎么可能会是眼前这只可怕的巨怪麒麟呢不可能,不可能,我肯定在做梦” 闻晓晓拍着额头喃喃自语,怎样都不肯相信,眼前的墨麒麟就是失踪了的四九。 她家的四九呆萌可爱,会撒娇打滚,贪吃嗜睡还嗜酒,怎么可能会是这只大怪物麒麟呢不可能 “所以,只能说你以前被它蠢萌的外形给欺骗了”这就是陆离讨厌四九的原因,明明就是祸害一方的凶兽,卖什么萌啊 此时的十三已经心智尽失,它金色的眸子里满是嗜血的渴望。 迈着高傲的步子,它不屑的看着脚下如蝼蚁般的众人,傲慢的挥出一掌。 闻晓晓被陆离拥在怀里灵巧的躲过,那些长着锯齿触手的黑影就没那么好命了。 它们被十三的利爪当场给拍烂了好几个,没有五官的它们惨叫连连,不晓得是从哪里发出的叫声。 十三甩动着脖颈黑亮的鬃毛,一扑,一掀,一挑,将那些围观的黑影给冲的七零八落。命好的当场就归了西,命不好的,被它压在爪下,肆意的逗弄玩乐起来。 玩累了,十三就一把抓了好几个黑影,尽数放进嘴里,嚼巧克力似得咀嚼起来。 闻晓晓心中一片恶寒,幸好她跟十三不是敌人,不然肯定死得很惨。 那些黑影原本依仗着人多势众,穷凶极恶,气焰极为嚣张。 现如今十三的真身现出,它们就成了街角的蚂蚁,做着徒劳无谓的挣扎,丝毫都改变不了即将被虐杀的结局。 不大会儿的功夫,那些黑影就被十三撕得撕,吃的吃,除了负伤苟延残喘的,都逃了个一干二净。 可十三仍未从狂暴癫狂的状态清醒,它缓缓朝闻晓晓她们走来,眼里猩红一片,仍然狠戾凶恶。 陆离将闻晓晓护在身后,手掌的冥刃蓄势待发,往日的墨就是难训的凶兽,此时失去理智的他更不可轻视。 十三低下头,冲陆离和闻晓晓猛地大吼一声,自它嘴里呼出的飓风带着淡淡的腥味,险些将他两人吹走。 “十三你不要失去理智,快点回来十三” 闻晓晓从陆离身后走出,她仰头冲十三呐喊,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十三一定能尽快从癫狂的状态中恢复的。 暴怒的十三那滔天的怒火短时间难以平息,它再次冲闻晓晓它们嘶吼一声,张嘴衔起绿湖的尸身甩在背上。 “十三”闻晓晓大喊,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十三似乎已经恢复了稍许神智,它看了闻晓晓一眼,扭头飞奔而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十三” “别喊了,让他找个地方静一下也好。”陆离抬手打了个响指,“蜃” 空气里似乎有漩涡扭过,蜃现出了身形,此时的他已经寻回了本体,再也不是透明的样子。 “主子”蜃单膝跪地,一如既往的虔诚和恭敬。 “我还以为你还要很久才能回来呢。”陆离淡淡开口,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欣喜。 蜃板着脸回应,“我一直在的,只是主子没有唤我而已。” “把这个女孩先送回去吧。”陆离指着仍在昏迷中的柯可嘱咐道,他可不想多带个累赘上路。 蜃还没有开口,闻晓晓便出了声,“不行,柯可醒了会不高兴的。她最讨厌别人替她做决定了。” 陆离抬手止住蜃张口欲出的话,他冷静的分析道,“眼前这趟很显然凶险的很,你如果没有十成的把握照顾她,倒不如送她回到她自己的家。至少那里,没有这些鬼魅的黑影。” 闻晓晓知道陆离说的是正确的,确实,以她的能力,并不能确保柯可的安全。 “好吧,蜃,希望你能将她安全送回去。”闻晓晓有些担忧的嘱托着蜃,她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很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是,女主子”蜃将躺在地上的柯可抱起,微微跺脚,身形在空中变成了一条巨大的龙,腾挪着呼啸而去。 原本五人的队伍转眼就剩下两人,闻晓晓心里怎么可能会不气馁,她苦笑着看向陆离,“这次,我恐怕要拖累你了呢。” “还好,我已经习惯了。”陆离浅笑,不管前途如何艰难,有她陪伴,他甘之如饴。 闻晓晓愣了愣神,没有听清刚才陆离说了什么,不解的问道,“什么” “没什么,走吧。”陆离催促着闻晓晓快点跟上,“虽然她们吓走了那些黑影,可谁也不能保证它们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我们最好走快点,迅速离开这里才是上策。” “嗯,”闻晓晓懵懂的点点头,“可是,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我刚才看了下,那些黑影似乎就是从那个方向来的,”陆离指着前方不远的地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既然躲不过,咱们干脆直接找去” 他指的方向,是前方不远的一处峡谷,当地人叫它“死亡谷。” 闻晓晓心里稍稍琢磨了下,觉得陆离说的有道理,“好,咱们就去闯下这个死亡谷,看里面藏了什么猫腻” 月色如洗,将戈壁映得光亮如白日。闻晓晓和陆离相携朝死亡谷走去,等着她们的,只怕又是另一场凶险。 她们走了半夜,天上的星辰逐渐暗淡,东方渐现鱼白色,天,马上就要亮了。 山谷尽在眼前,狭窄的仅容一人侧身而入。褐色的山壁上寸草不生,荒芜苍凉。 峡谷口散落着几处不知名的枯骨,不知道是动物的骸骨,还是在此遭遇不幸的人骨。 闻晓晓皱眉看了下那些枯骨,眉头皱的山高,“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进去的好。” “怎么你害怕了”陆离轻柔的拉起闻晓晓的手,“别怕,一切有我。” 对于这个牧人谈及变色的“死亡谷”,他突然很感兴趣呢。他倒要看看,是什么躲在里面作妖 闻晓晓摇摇头,“不是,我是觉得这些骨头的主人好可怜,它们似乎都是被大力掰断的,肯定好痛。”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担心它们痛不痛”陆离无奈摇头,“丫头,你可长点心吧进了谷,一定要先照顾好自己” “那你呢” “我我自然更会照顾好自己,因为还有你需要我保护呢” : 第二百二十三章 你终究还是来了 狭窄的谷口悠长窄仄,闻晓晓跟在陆离身后,学着他的样子侧身缓行。 幸好她身形较小,不然还真是不好通过。就这样,还是难免被山谷凸起的石崖给蹭到,身上沾到了不少的飞灰。 “小心,别被那些棱角给刮到了。”陆离拉着闻晓晓的手,小心地叮咛着。 “嗯。” 走了大半个小时,她们终于从狭窄的谷口走了进去,里面豁然开朗,不过仍是同外面一样的苍凉。 这里像个偌大的足球场,四周尽是陡峭的石壁,似乎已经到了尽头,没有了别的路。 闻晓晓有些错愕,“这就是死亡山谷” 难怪她错愕,毕竟,她不久前才刚听陆离说过,很久以前,这里曾经误闯过一队马群。 只是,现在这里的空间,似乎并不能完全任马群驰骋呢。 陆离没有吭声,表情严肃地四处敲着有些风化的石壁,似乎想找出不同来。 闻晓晓皱眉,“就算这里不大,又能敲出什么来别傻了。” “万一有隐蔽的石门之类的呢我总觉得这里不会这么简单,不然这些牧人不会死也不肯靠近这里的。”陆离头都不抬,继续敲着。 闻晓晓有些乏力的靠着石壁坐下,“你爱敲就敲吧,我先歇一会儿,果然高跟鞋就是不适合远游。” “哼哼,那你又不肯换成舒适的平底鞋” 捶着自己有些酸痛的小腿,闻晓晓振振有词,“作为新时代的美少女,怎么可能会不穿高跟鞋” “你高兴就好。”陆离无奈浅笑,继续敲着石壁。 见他那么专注,闻晓晓也打消了跟他谈天的说法,继续揉着自己酸痛的小腿。 突然,她觉得胸口处有些灼热,像火烧般刺痛。慌得她连忙低头查看,生怕被什么不知名的毒虫子给咬了。 翻了下前胸的装饰口袋,她这才放心的舒了口气。原来作怪的,是顾大哥不久前才送给她的那枚滴云坠。 那天她顺手给塞进了前胸口袋里,完全忘记了这枚滴云坠的存在。 原本的滴云坠是枚类似琥珀材质的金黄色小球,而此时却变成了夺目耀眼的红,像流动的火一样,炽热滚烫。 闻晓晓将这枚滴云坠从口袋里翻出来,坠子越来越烫,她的手都拿不住,掉了下来。 不晓得是坠子太不坚固给摔得,还是温度太高炸裂的。 反正,那枚滴云坠堪堪落地,就一分两半,发出“噗”的一声轻响。 正埋头研究石壁的陆离听到了响动,好奇的望了过来,就看到一只紫红色的蜜蜂,从破裂的坠子内飞了出来,“嗡嗡嗡的”绕着闻晓晓转。 他顾不上再研究石壁,两步跑到闻晓晓面前,“从哪里来的虫子有没有蛰到你” 看到他如此惊慌,闻晓晓甜甜的笑出了声,“这只紫蜂是顾大哥送给我的呢,并没有蛰到我。” “那个丑八怪送的东西也是丑不拉几的,谁晓得安的什么心呐”陆离嗤之以鼻,瞅瞅,紫色的蜜蜂,多难看啊 “什么丑八怪这只蜜蜂挺好看的啊。”闻晓晓没听懂陆离在说什么,自顾的说着,“这是顾大哥临行前送给我的,说叫滴云坠,他也有一枚。” “那快丢掉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呐” “干嘛要丢掉而且顾大哥说过,这只蜂跟他的那只是心意相通的,一方遇到危险,另一方就能马上赶到。” 陆离眉头皱了起来,挥手砍向那只盘旋在闻晓晓头顶的紫蜂,“那更不能留了。” “等一下”闻晓晓及时扯住陆离的手臂,才算助那只紫蜂逃过一劫,“顾大哥肯定是怕我遇到危险,才特意留给我。现在这只紫蜂破坠而出,我想,肯定是他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陆离的眉头锁得更紧,他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才想着劈死那只紫蜂的 “紫蜂啊紫蜂,顾大哥说你和他那只紫蜂心有灵犀。如果真的是这样,请你给我引路,将我带到那里,拜托了。”闻晓晓双手合十,虔诚的对着那只盘旋在她头顶的紫蜂祈祷。 “别傻了,一只蜜蜂而已,会带什么路”陆离可劲儿地泼着凉水,生怕闻晓晓真跟着那只紫蜂去了,“更何况,咱们现在自身都尚且难保,哪里有时间去管别的。” “正是因为我们没有头绪,说不定碰到了顾大哥,他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呢。而且,他道行高深,咱们只会多一个助手,何乐而不为” 闻晓晓坚持己见,她总觉得多一个帮手好过他俩在这里瞎摸,毕竟顾大哥的手段她还是信得过的。 陆离撇嘴反驳,“哼,那个姓顾的,若真的这么有本事,那枚什么破坠子又怎么可能会破掉只能说他现在遇到了危险” “那我们不是更应该去援手么”闻晓晓见他不大乐意,也猜不透他俩为啥就不对付,可眼下必须得哄得这位爷点头才行,她干脆扯着他的衣袖卖萌,“好不好啦去啦,去啦” 看着她微嘟粉唇的娇俏模样,陆离无条件投降,哪怕刀山火海,他也甘之如饴。“好,可那也得这只紫蜂真的能带路才行啊” “耶”闻晓晓雀跃跳起,继续双手合十的冲着那只紫蜂祈祷,“紫蜂啊紫蜂,快带我们去找顾大哥。跟他在一块的哪位你的伴侣,说不定此时也正岌岌可危呢” 她话音刚落,原本始终盘旋在她头上的紫蜂在空中翻了两圈,朝着谷口的地方飞去。 闻晓晓连忙跟上,“难道是在死亡山谷外面” 陆离无奈的摸了下鼻子,无语跟上。这个爱折腾的丫头,迟早将他这把骨头给折腾散不可。 紫蜂在前面带路,果然飞进了她们进来的那个狭窄的谷口,闻晓晓她们重新侧身跟着挤了进去。 在窄仄的山谷口走了一般,那只紫蜂竟然猛地拐弯,朝石壁撞去。 它路线改的突然,闻晓晓根本反应不过来,眼睁睁看着它撞上石壁。 闻晓晓心里哀叹,这么大的冲劲往上撞,那还不得撞个粉身碎骨 可世间事就是这么无常,只见那只紫蜂竟然穿入了石壁,转眼便没了踪影。 “这”闻晓晓扭过头,讶然地看向陆离,亲娘的,这样也行 陆离茅塞顿开,原来刚才所谓的山谷内侧只是个障眼法。真正的玄机,在这道狭窄的谷口内。 他仔细研究了下方才那只紫蜂撞击的石壁,果然发现,这里的颜色和其它的石壁颜色不同。 可是用手去摸,触感却是一样的,如果不是紫蜂带路的话,很难被人发现有什么不同之处。 闻晓晓也看出了不同,她伸手摸向那块颜色有些重的石壁,却发现根本戳不进去。 “可我们根本进不去啊”闻晓晓有些气馁,就算发现石壁不一样又如何,还不是一样的进不去啊 陆离用手指戳了两下,发现石壁坚硬如铁,果然戳不进去。 他略略思量,很快悟出了这其中的猫腻,“相由心生,你眼中是石壁,心里自然也是坚不可摧的石壁。闭上眼,用尽力气撞上去,你就会知道在真相了。” 对于陆离的说法,闻晓晓有些不敢苟同,闭上眼用力撞上去她咋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恐怕,只有疯癫的傻瓜,才会用自己的身子去撞石壁吧这不是以卵击石是什么 等下再撞个头破血流什么的,到时候红的白的血淋淋一片,那可就当真是好看极了。 “没事,我先来。”陆离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用力朝石壁撞去。 闻晓晓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生怕错过了不可能发生的一幕。 只是,等陆离撞上去时,那原本坚硬如铁的石壁,当真变得像柔软的水幕一样。 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陆离径直撞了进去,直到整个身影都被石壁给吞没。 原来这里真的像陆离说的那样,是道障眼用的石壁,那还顾虑个什么劲儿 闻晓晓一咬牙一跺脚,也大力撞向这块颜色不同的石壁。 身子贴近石壁的那一刻,她明显感觉到石壁发生了变化,就像嫩豆腐一样软嫩。 轻而易举的,她也撞了进去,然后,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心点,”陆离将她抱个满怀,“虽然你总这么冒冒失失的,可我真的一点都不嫌弃呢。” 闻晓晓从他怀里站好,脸有些微红,心里暗自叮咛自己,他就是喜欢撩她而已,完全忽视就好了啦 心里如此这么暗示了两边,她才觉得脸上没有那么烫了,抬头打量周围的环境。 只见这里完全是处逆天的存在,谁又能想到,在狭窄漫长的山谷谷口内,藏着这么别有洞天的地方。 这里完全是处地下宫殿,有亭台楼阁,雅致浮桥,桥下潺潺流水,四通八达,雄威恢弘。 虽然没有太阳,这里却明亮如昼,完全是被镶嵌在石壁上的珠子给映衬的。 只是,亮就亮了,却有那么一点阴森,完全没有活人的气息。 “姐姐,你到底还是来了呢”得意的娇笑从闻晓晓背后传来,她扭头去看。 却怎么也想不到,看到的竟然是风雅。 此时的风雅一身大红宫装,外罩烟笼细纱;头上梳着双云髻,鎏金步摇奢华夺目,点睛发簪顾盼生辉;尽显魅惑风姿,妖娆媚骨。 : 第二百二十四章 你会不会喜欢我 闻晓晓茫然地看着凤雅,很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穿成这样,是要拍戏么 而站在她一旁的陆离却明显绷紧了身体,戒备起来,“是你” “哈哈哈哈哈,可不就是我么”凤雅扭着莲步走到她们面前,“姐姐,一别经年,你可有想我” 闻晓晓完全是满头雾水啊,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上次她见凤雅时,压根就没见过凤雅的好脸色好不好,现在竟然叫她姐姐而且,还问她想不想她,这是唱的哪儿出啊 “你根本就不是凤雅,那个只是你的傀儡,对吧”陆离犀利的眸子看向此时一身红裳的凤雅,说的相当肯定。 “哼哼,我竟然小看了你。没错,那个跟在你身旁腻歪的,只是我的傀儡而已。”凤雅猖狂大笑,“可惜她竟然敢生出喜欢你的心思,哼我早已处理了她,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什么这个凤雅不是现在的凤雅,谁能告诉她,现在是什么情况吗闻晓晓感觉头大的要命,她读书少,麻烦不要打哑谜,直接说清楚,好不好 一身火红衣衫的凤雅眼角写满得意,她拉着闻晓晓的手,走到大厅的正中央,一把将她按坐在那张赤金的宝座上,“姐姐,这里,原本就是你的位置。” “好吧,我想,这又是一个离奇的故事,”闻晓晓认命的点头,“你讲,我听。” 凤雅很满意闻晓晓的反应,轻挥了下衣袖,就有张镂空金凳凭空出现。 她将凳子拉到离闻晓晓最近的地方,眼里满是眷恋,低声呢喃起来。 “姐姐,你转生数次,恐怕早已将前尘旧事忘了个精光。可是,我却从来不舍得忘呢,哪怕是你的一丝笑容,我都舍不得遗忘。” 她这话说的闻晓晓通体恶寒,看凤雅那腻哒哒的眼神,我滴亲娘啊,莫非 果然,凤雅接下的话,更是处处彰显着对她嘴里的那位姐姐的倾慕之情。 “姐姐,自父神殒天,咱们凤凰一族就执掌着天地三清。可是,那可恶的龙族却频来骚扰,心心念念无非就是想从咱们这夺走掌权之位。” “而那个新执掌龙族的云螭更是尤为可恨,他故意挑拨你我两人,让我们渐生嫌隙,而后,他好趁机趁虚而入,真真是好狠毒的心肠” 凤雅说着斜睨向陆离,“云螭,现如今,你还要在我姐姐面前演戏不成哦,我都忘了,现在的你七魄不全呢,对这么久远的事情,大抵也是记不怎么清楚的吧” “呵呵,我早已帮你将缺失的另外两魄给寻了回来呢。”凤雅素手轻抬,一道虚影从她招展的袖袍内落下。 虚影落在地上,赫然正是闻晓晓要寻觅的顾长衣。 此时的顾长衣怏怏的被绑着,虚弱的躺倒在地上,似乎脱力很久了。 “顾大哥”闻晓晓急得从金座上站起,她如何都想不到,一身本事的顾长衣竟然会如此落魄。 凤雅将闻晓晓重新按倒在座位上,“姐姐,不忙,我就让你看看,当年你看中的男人,是怎样虚伪的嘴脸他说同你一起赴死,却狡诈的留下其中两魄,苟延残喘到寿终,才肯入了轮回。”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即便是这残存的两魄,竟然也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你。”凤雅轻笑,“也是,毕竟我的姐姐是最优秀的,谁又能不爱呢” “不是,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记得陆离说过,他跟我的纠葛,是从商末开始的呢”闻晓晓晕乎乎的开口,怎么又出来个凤凰和龙族,这也太扯了吧 “哈哈哈哈,什么商末姐姐,你以前是除了父神外最高贵的存在呢却被那条蠢龙给灌了迷汤若不是你受他所累,怎么可能神格尽散,沦落成人呢” 闻晓晓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个故事太玄幻,她觉得她有些接受不了。所以,她们之间的纠葛,是从比商末还要久远的时候开始的么 “姐姐,都是这条蠢龙他诱使你失了清白,再也不是清心寡欲的凤皇杀了他杀了他我们重新开始”凤雅失控大吼,双眸充血般鲜红,看向闻晓晓时,语气又温婉了起来,“姐姐,咱们还回到从前,好不好” 被捆着丢在地上的顾长衣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震得大殿都跟着颤抖。 “你笑什么”凤雅厉声斥责。 “我笑你愚不可及,连那个你做出来的傀儡都不如那个凤雅起码还知道应该怎样去爱人。而你呢却只想自私的占有” 凤雅狂怒,“你竟然敢说我还不如一个傀儡那个小昌妇不过是我自体内分出的一魄而已竟然还敢违背我的意思,爱上那只蠢龙早知道我就不把她捏死,而逝应该生吞活剥了她” “是么虽然她是个傀儡,却比你真实的多就算死,她也从不曾后悔过而你呢只会鬼祟的躲在背后,根本就不敢见光”顾长衣不屑反驳道。 他原本是来找寻闻晓晓前世四散的魂魄的,却没想到跳进了凤雅布下的陷阱。 这两天,他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水牢里,不仅被强迫喂下不知名的丹药,还亲眼看到了眼前这个癫狂的凤雅,将现世里她的分身抓了进来,一把捏了个粉糜。 他知道此时的自己已然时日无多,可好在,临终前能再见闻晓晓一眼,此生足矣。 特别是看到闻晓晓身后的陆离那张臭脸时,他竟然莫名的想笑。 难怪他总争不过陆离呢原来他们原本就是同一个人的魂魄,只是他只有两魄,没有陆离多罢了。 输给自己,也没什么好丢人的吧顾长衣如此想着,脸上释怀的露出丝笑容。 “竟然还笑马上你就后悔曾经来到这个世上啦”凤雅右手手指弓起,五指暴涨,变成了斑斓缤纷的颜色,呼啸着朝顾长衣抓来。 顾长衣被绑的紧紧的,也挪动不了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花哨的利爪扑面而来。 尖利的指甲堪堪碰到顾长衣,就扑了个空。 原来,是陆离身形疾动,及时将顾长衣从险境里救了出来。 看着脚边的顾长衣,陆离一脚将绑着他的绳子踩断,“是男人就站起来好好跟她打一场我虽然不喜欢你,可也不想你死在这个恶毒的女人手里” 顾长衣一个鲤鱼打挺,爽利地跳了起来。 他抹了把唇角的污血,笑得爽朗,“没错怎么能随意让她捏扁揉圆呢只是,我俩个合伙打一个女人,似乎不太好吧” “我呸”陆离怒其不争的白了顾长衣一眼,“谁说她是女人凤凰一族,凤是后,凰是公哒” “啊不是雄为凤,雌为凰么”陆离的说法简直刷新了顾长衣的三观,还是第一次听说凰鸟是公的这种说法 “哼,那是你从现代人的书上看来的吧她们懂什么见过凤凰吗就毫无根据的瞎写”陆离气得抓狂,“甭那么多废话打不打” 不等顾长衣开口,凤雅就哈哈狂笑起来,“莫说你俩个小角色就算是当年的云螭,也是我的手下败将要不然,他怎么可能负伤只怪我当时一时心软,没当场击杀了他这才导致姐姐被他诓带连累” “甭这么多废话,尽管使出你的本事就是了”陆离几近奚落之能事,“念在你痴迷女装的份上,我就让你先出招。” 陆离的不屑很显然激怒了凤雅,她狂躁的挥起衣袖,扬起漫天的沙尘。 “能不能先不要打咱们有事好商量啊,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能和平解决就和平解决,实在不行了,”闻晓晓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好吧,这些年的纠葛纷争,也唯有武力能解决了。 一时,大殿内飞沙四起,青冥刃闪烁迷眼,耳边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压根看不到他们打斗的动作。 好一会儿,风沙停了下来,现场四处狼藉,像遭了龙卷风似得,殿内的物品全部被毁坏的面目全非。 凤雅除了鬓角有些乱,仪容仍是精致华丽,丝毫看不出不久前才刚动过手。 陆离的衣角也有些纷乱,不过发丝倒是没有乱,配上他修长的身材,愣是迷得文晓晓不舍得移开目光。 唯独顾长衣,他乏力的躺回到地上,已是气若游丝。 闻晓晓急切的跑到他身旁,用随身带的手帕帮他止血,却发现怎么都堵不住。 “没事的,你会没事的”闻晓晓语无伦次的重复着,无论她怎么用力,都阻止不了那些血从顾长衣的身体里流出来。 顾长衣抬抬手,“没事呢,一点都不痛。” “怎么可能这么大的口子,都能看到骨头了,还说不痛”闻晓晓红了鼻头,眼泪“啪嗒”滴了下来,打在顾长衣的脸上。 “真的不痛呢,倒是你的眼泪,打的我心都痛了。”勉强伸手擦去闻晓晓脸上的泪珠,顾长衣虚弱的说道,“纠葛了这几世,我世世争不过他。我只是想问问你,如果没有他,你会不会喜欢我” : 第二百二十五章 云螭聚魄 闻晓晓的泪控制不住的滴下来,“会,我一直都喜欢你呢,顾大哥,我不喜欢那个家伙,真的。” “呵呵,可是,你却总是叫我顾大哥呢。”顾长衣再次伸手,抹去闻晓晓脸上的泪珠,“别哭,我一直喜欢那个无忧无虑的你,不管遇到多大的难关,脸上始终都带着笑。” “够了没我可不是请你来这里谈情说爱的,你还是早点上路吧”凤雅咬牙切齿的冷笑,“放心,等下我就把他也送下去陪你” 闻晓晓抬起布满泪水的脸,“凤雅,是吧我不知道我以前是谁,和你有什么纠葛可过去的都已经成为了历史,你怎么就不能放下呢放弃心魔,重新开始,难道不好吗” “姐姐,我们共伴同生,我怎么可能舍得忘记你永远都不可能都是这个奸诈无耻的家伙,只要我杀了他,马上就带你回去,你等我” 说完,凤雅就扬起衣袖,猛地朝陆离甩去。 陆离一个利落的翻身躲过,正好来到顾长衣身旁。 趁着凤雅还没有回头,顾长衣迅速将一直藏在掌心的小东西塞给了陆离。 他快速叮嘱道,“这是那个傀儡凤雅要我寻找的五毒七宝,我早已制成了丹丸。此毒甚巨,神仙难救。” 陆离不动声色的将那枚丹丸收了起来,又跟凤雅近身缠斗起来。 闻晓晓一边守护着重伤的顾长衣,一边注视着他们打斗,担心的眉毛都弯成了蚯蚓。 很显然,少了顾长衣的帮衬,陆离是不敌凤雅的,渐渐的力疲,身上被凤雅抓出好多血痕,眼看就要落败。 “哼,云螭,你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今天吧”凤雅得意狂笑,“当年,你百般接近我姐姐,结果却累得她失了神格现在,我就要替我姐姐出口气,让你不得超生” 说完,凤雅五指暴涨,硬是从掌心生出一股黑风,冲着陆离就急速扑去。 狂躁的黑风卷着刺目的闪电袭来,陆离躲闪不及,硬生生用身体硬挨了记奔雷。 “哈哈哈哈哈哈”凤雅的笑声刺耳又尖亢,“来吧,承受我最后的致命一击吧 这次,黑风堆积成云,比上次的还要厚重百倍,呼啸而来。 陆离淡然的站在原地,不是他不想走开,而是刚才那道闪电,已经重伤了他。 眼下他已经没有力气反击,却仍是风轻云淡的站在那里,清冷的眸子里满是蔑视和不屑。 “哈哈哈哈哪怕你再淡定,也改变不了即将粉身碎骨的现实” 凤雅的猖狂的笑声盖过雷鸣,穿脑的笑声,震耳的雷声,刺目的电光,交织成令人心悸的一幕。 这一切发生的迅疾,等闻晓晓捏起自己那不入流的符咒时,一切已成定局。 陆离方才站过的地方,此时变成了巨大的坑洞,呛人的余烟甚至还没有完全退散,留下一地的狼藉,独独不见了陆离的身影。 凤雅得意的转身,单手捏住闻晓晓掐咒的右手,“姐姐,不要枉费心神了他已经被我挫骨扬灰了,此后三界五行,再也不会有他的踪迹。” 闻晓晓手被捏的生疼,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却不是因为手疼。 而是因为那个她一直觉得可有可无,甚至有点小烦的人,突然就这么走了。走的干干净净,无踪无息。 凤雅手指接住闻晓晓垂下的泪珠,伸出舌头舔了舔,“嗯,好苦。姐姐,你曾经说过,悲伤的泪水是苦的。那么这一世,你终究还是爱上了他” 爱上了么闻晓晓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动了呢 是初次相遇时的大被同眠是再次相逢时的乌龙纠缠还是三次再见时的故作不识 嗬,她也不知道。她不清楚自己是醉在他深情的双眸里,还是沉迷在他倾情的拥吻里。 好像这些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他就这么凭空出现在她的生活里,然后变成了随处可见却又必不可少的风景,每每一想起来,就让人不自觉的笑完了唇角。 原来,她比自己知道的要更早爱上他。 只是,等她终于明白时,他却就这么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都还不知道她的心意。 看着闻晓晓因为哭泣而充血的双眼,凤雅犹如吸了鸦片般振奋,“姐姐,我就是喜欢你这种斗不过我而无奈哭泣的表情,看的我浑身酥软,说不出的兴奋” 闻晓晓仇视的瞪视着凤雅,疯子眼前的这个凤雅根本就是个疯子她处心积虑步步经营,不过是因为她自己爱而不得,就想毁了所有的一切 “疯子,你是个疯子” “哈哈哈哈,”凤雅仰头大笑,“姐姐,我本来就是个疯子你忘了,你说过的,要伴我到天荒地老是你违誓在先我这样做,有什么错” “我不知道以前的我曾经跟你承诺过什么,可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只知道,我很讨厌现在的你,非常讨厌”闻晓晓厌弃地瞪视着凤雅。 “讨厌我啊哈哈哈”凤雅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姐姐,如果你不再爱我,那么就尽情的讨厌我吧只要你心里还有我,恨我都可以” 闻晓晓悲凉的摇头,“疯子,你真是疯了” “是啊,我疯了,早在你看到那只云螭羞红了脸时,我就已经疯了”凤雅眼睛里发着异样明亮的光,“你说好要永远陪着我的,就自然只能看我想我念我一人你那可清心寡欲的心,怎么可以再装得下别的人” 跟这种疯狂的人讲道理,根本就是浪费口舌,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永远也不会体谅他人的想法 闻晓晓放弃游说凤雅的念头,梗着脖子闭上了眼睛,“杀了我吧” 凤雅的手轻柔拂过闻晓晓的脸,眷恋般不舍得离去,“姐姐,这个世上,我永远都舍不得伤害的人,就是你。怎么可能会杀了你呢” 她的手在闻晓晓脸上一阵摩挲,顺着她精巧的下巴滑到光洁的脖颈,然后是纤细的肩头。“姐姐,跟我回去,在那里,再也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我们,好不好” 凤雅贴着闻晓晓的耳垂低语,吐气如兰,那嗓音犹如勾魂的魔咒,摄魂又诱惑。 闻晓晓眼皮有些沉重,忍不住稍稍耷拉了些,木讷的说,“好。” “走,我们回家。”凤雅牵起闻晓晓的手,她苦心经营这些年,而今,终于有了回报,真好。 “哼你这如意算盘恐怕打不成了”低沉带着磁性的男音怒叱。 凤雅双目一阵搜寻,陆离早已被那道雷击得早已没了踪影不说,就连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顾长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踪影。 那刚才说话的那个,又是谁 弥漫的烟雾渐渐散去,一道人影突然出现,赫然就是方才消失不见了的陆离。 闻晓晓揉揉眼睛,不敢相信他竟然又重新出现了,免不得心里一阵小雀跃。 只是,为什么眼前的陆离似乎跟以前有些不同呢具体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 似乎,他原本硬冷的表情多了些熟悉的温情,温文尔雅,脉脉斯文。 “凤雅,这些年你处心积虑,以为自己那龌龊的心思终能实现,却没想到是给我做了嫁裳吧”陆离轻笑,“是该笑你蠢呢还是笑你蠢呢若不是刚才你那道雷,估计我七魄至今也不能归位吧” “你是云螭”凤雅很快猜出了眼前的人不是陆离,而是聚魄重生的云螭。 “没错你想不到吧那时你蒙骗我说凤皇另有所爱,气得我游走在雾海云山间自我放逐。而你则乘机使手段害了她。” “等我得了消息赶到时,你早已溜得没了踪影。我七魄分成两份,一份追着她的魂魄堕入轮回;另一份,一直守在她生前的地方,生怕她四散的魂魄回来时找不到家。” “这些年你百般算计,终究是满盘皆空。”陆离,不,此时这个聚魄重生的男人,应该是云螭,“说吧,你想要个什么样的死法” 凤雅大怒,“哼就算你聚魄重生又怎样我凤雅又何曾怕过谁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谁也不要好过” “鱼死网破”云螭不屑的撇嘴,“你还没资格跟我打,当年,我只是顾忌凤凰罢了,你真当我就那点能耐” “废话少说,光说不练假把式”凤雅右手微曲,五指暴涨,黑色的妖风呼啸而出。 云螭动也不动,等那股妖风到了跟前,轻轻弹了下手指。 就那么轻轻一弹,原本来势汹汹的黑风竟然就被弹到了半空中,炸裂的烟消云散。 纷扬的泥土落下来,下起了一场泥巴雨。 凤雅不敢置信的连连后退,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不可能哒我竟然连一招都走不了不可能我不信” “哼,一招其实,你练半招都走不了呢”陆离轻笑,“你真以为自己难逢敌手么就凭你,也能伤的了她你真的就不知道么,她是故意这样的。只因为,你是她无法下得去手的亲人” : 第二百二十六章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不可能不可能”凤雅连连后退,精致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她是凤凰一族的战神,骁勇善战,难逢敌手。就算是自己的姐姐,也不是她的对手呢如今这条刚聚魄重生的恶龙,竟然如此轻易就击败了她 云螭步步逼近,“有什么不可能你拿着你姐姐的宠爱当资本,害得她自散神格。你现在还有什么脸出现在她面前” 凤雅步步后退,“不不是这样的我明明就赢了的,姐姐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谁也不要想来跟我抢” 云螭怜悯地看了凤雅一眼,“你以为自己多优秀不过是沾了她的风光罢了。从过去到现在,你根本就是个笑话是个可怜虫而已” “不”凤雅狂怒大吼,激动的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不是这样的,真不是这样的,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也不配站在姐姐身旁。那里的位置,永远都是我的” 闻晓晓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所以,陆离终究是走了呢,现在在他体内的,是聚魄重生的云螭。对于她而言,完全就是个陌生人。 此时的凤雅正处在癫狂的状态,她从来没有被谁如此轻易的击败过,再加上被云螭戳穿了往事,更是疯魔的不成样子。 “姐姐,姐姐,”凤雅踉跄的跑到闻晓晓身旁,拽住她的胳膊,“姐姐,你说过你会一直陪我到永远的,是吧” 说完,她又愤恨的指着云螭,“都是他,都怪这个男人都是他的出现,才使我们姐妹心生嫌隙。我、我现在打不过他呢,我们走好不好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恶魔” “恶魔我总算是见识了你颠倒黑白的能力。凤雅,我俩,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恶魔”云螭步步逼近,捏起凤雅的下巴,将顾长衣方才丹丸塞进了她的嘴里,“看清楚了,这才是恶魔的行径。” 丹丸被强行塞进嘴里,径直顺着喉咙滑入腹内,吐都吐不出来。凤雅惶恐地抓住云螭的手臂,“你给我吃了什么啊吃了什么” “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这方子,还是你那个傀儡提供的呢。”云螭甩开凤雅的桎梏,“好好体味下,什么叫做万念俱灰。而这种感觉,丝毫比不上我当年的心痛。” 凤雅慌张的用手抠着喉咙,希望能呕出来,却发现都是徒劳。 她眼中有了怕意,哀求的攀上闻晓晓,“姐姐,他给我吃了什么你帮我弄出来好不好” 闻晓晓也抽出自己的手臂,“我真的不是你姐姐,你认错人了。” “姐姐,我知道错了,我改,真的,我改你不要跟我计较好不好”凤雅的手又缠上闻晓晓的胳膊,她现在自知斗不过云螭,只能走哀兵路线。 可是,闻晓晓似乎并不买账,她说,“我不知道过往的种种纠葛,可是凤雅,你要知道,当你姐姐真的是因为你才故去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从这个世间消失了,再也回不来了。” 云螭也跟着开口,“这是顾长衣秘制的五毒七宝丹,剧毒无比,神仙难救。所以,你还有什么心愿就说出来吧,免得等下留下什么遗憾。” “姐姐,我真的就没救了么”凤雅揪着自己的脖子,感觉呼吸都困难了,“我有什么错爱一个人有错吗为什么你们都要针对我” “爱一个人没有错,可你那不叫爱,叫独占你费尽心思百般算计,最后又得到了什么”云螭看都不再看凤雅一眼,冲闻晓晓伸出手,“我们走。” “去哪儿” “任何地方,只要你想去,只要有你在,都可以。”云螭的手固执的伸着,等着闻晓晓来握。 闻晓晓犹豫了下,偷偷指了下很是颓废的凤雅,用口型问道,“那她怎么办” “她”云螭低笑,“五毒七宝丹根本无解,很快,她就会烂成一堆白骨。” 想到活生生的人即将烂成白骨,闻晓晓难免有些胆怯,她咽了下口水,不安的问道,“这样会不会太凶残” “一点也不,相信我。”云螭的手仍然伸着,他在等,等闻晓晓愿意将手递到他手心的那一刻。 “好吧,”闻晓晓虽然有些呆愣,也晓得同情心不能太滥。看着云螭固执等待的手,她咬了下唇,终于将手递了出去。 嫩滑的小手滑进掌心,云螭大喜,一把握住,眉飞色舞的几乎要跳起来。 他紧扣着闻晓晓的手,虔诚的放在胸口,“就这么牵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你可愿意” “可是,我对你还不了解。”闻晓晓咬了下唇,不怎么确定的回答。 “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来。” “可是” “嘘,别说话,你听。” “听什么” “听我的心跳,唯有心跳不会撒谎。它在给你讲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一条龙撞上了一只凤。然后,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个女人。最后,她们永远的幸福下去的故事。” 正文完 写在后面的话 首先,感谢大家辣么美依然跟文到完结,爱你们有喜欢本文的小仙女请容许我给你一个湿身的拥抱 第一次写文,故事不怎么精彩,文笔也是矬得厉害,请忽视所有的不和谐,看到我那颗想给大家讲故事的心。 毕竟你们辣么美,都是有涵养的文化银 虽然我这通篇大白话谈不上什么文笔,但是但是我真的真的是想写出纯纯的爱情哒 不管是变成骨妖的明末太子,还是暗恋猫妖的老鼠,亦或那只爱上夜燕的猪;在我的眼中他们统统都是猪脚,没有配角没有配角 偷偷说一句,因为喜欢我这种不三不四文风的小天使太少,我砍掉了很多原先准备好的小故事,遗憾地卧床哭了好几天。我其实是哭着打出这句话的,呜呜,心好痛 所以,我要更加倍努力呢,一定要写出大家喜欢的文 毕竟,我是社会主义接班人,肩上的担子太重,完美就是我的终极目标 最后,请稍稍喜欢本文的小仙女耐心等待马上,很快,我就要踏上新继的续征挖途坑不见不散哦 爱你们,爱所有没有被我的脑洞雷到,仍然坚持跟文到完结的所有人 陪伴是最长期的告白希望脑残的作者俊能有幸跟你们在坎坷不平的人生路上多走两步 感谢鞠躬 :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